“百济木说是他自己想的,可久子则主张是两个人一起讨论的,两个人都袒护对方。”
“关于桑原先生,他倒是完全不起疑,满不在乎的一起跟在后面上山。”
美知子觉得这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桑原这个男的,很喜欢让人请客。虽然他会写那些请他喝酒的同伴好话,可是不请他喝酒的人他就连理都不理了。他就是这种性情的人,所以既然旅费是对方要出,他就不可能不会上钩。之所以这样呢,是因为从之前开始两个人就像朋友一样很亲密的交往。有时到处喝酒,他搭百济木的车子周六日去住一晚旅行,之前也都已经很多次了。”
“这样的话我就懂了,这就是怀柔政策吧?”
“就是这样,所以桑原某种程度上放松了警戒。工作是工作,交往是交往,这是最方便的解释。所以他就很放心地跟着去了。”
竹田忽然闭口不说话。这时“白圣诞节”结束,变成了“冷杉树”。伴随单调旋律的庄重管风琴声响遍店内,客人的讲话声与汤匙的声音都消失在乐声后面,“不过,百济木费尽心思到手的桑原笔迹,却因为电报纸本身不一样而结果失败,真是可惜啊。”
竹田自言自语的说着,他说可惜是竹田自己随便的感觉,对于完全身处百济木事件中的美知子而言,不可能有任何同情的感觉。要是百济木没有犯下这个错误,那幸彦一定会继续被怀疑。那种快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对没有经历过的人而言是不可能会懂的。
“关于那张电报纸的印刷不同,我来说明一下。放在130次列车的车掌室里的,是从上野的下谷邮局领到的电报纸,这个邮局会常备有电信电报公社发行散发的电报纸,因此,车掌分给乘客的电报纸,绝对是公社的制品。”
关于围绕在电报纸中心的事,美知子只听过非常粗略的内容,所以不晓得详细状况。
“换句话说,记载‘免付邮资’的电报纸绝对就和车掌有关系。因此,结论就是自称桑原的男子交出的电报纸,一定已经被偷换过了。”
只要确认被偷换这件事,那个人就是桑原的冒牌货,真正的桑原当时已经是尸体了。这之间的道理美知子也很明白。
“电信电报公社为什么要发行两种电报纸呢?”
“不是这样。印刷电报纸的不只有电信电报公社,大型饭店或公司什么的也会制造印有店家名字的电报纸。现在连我的广播电台,也用小型的、最上等的纸印制电报纸。”
“可是,那就会包含宣传吧?换了纸质,而且尺寸比较小还有公司的名字在里面,我觉得那个人不可能会没发现的。”
“不,我说的意思是电报纸并非全是电信电报公社印刷的,依据各地方的邮局不同,有时候也会使用非公社印刷的电报纸。百济木交给车掌的电报纸,也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来,桑原的笔迹是留在从地方邮局拿的电报纸上吗?”
“对。”
“哪家邮局?”
“这就是问题了,刑警去问了邮政省电气通信局的业务课,得到的答案是这种电报纸散布在东海各地方的邮局。据说‘免付邮资’的免字,就代表是在名古屋市内的藤冈铅板印刷所印好交货的。”
“东海地方吗?嗯……”
幸彦好像想到什么低声念着。美知子也一听到东海地方,就想起了百济木带桑原去长冈温泉游玩的事情。伊豆长冈是静冈县里有名的烟花柳巷。于是百济木就在这个伊豆长冈町的邮局拿到电报纸,桑原就是用这张纸写上了电报文吧。美知子一开口说出这件事,竹田就以惺忪的睡眼对着她大力点头。
“就是这样。根据后来那个医生的自白,他是在到达长冈旅馆的下午,从町里的邮局拿到的。不过他对这张电报纸,还做了一件失策的事。”
“什么?”
“从一开始说就是这样:百济木的长冈旅行目标并下只是电报纸,想要得到桑原使用的铅笔也是目标之一。要好好保管这枝笔,等到日后杀害桑原时,应该要放进口袋才对。可是实际上他没放进外套口袋里,因而成了不在场证明崩溃的契机;将铅笔留在现场是多么重要的关键,事到如今我不用说也很清楚了吧。所以他在伊豆长冈旅行时,还准备了一枝某个有名制造商的HB铅笔带去。”
“嗯。”
“然后住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用完餐正在休息一会时,百济木就拿出电报纸,填写今天晚上回家的电报文。接着,用着极为若无其事的口气,劝诱桑原,你也打个电报给太太怎么样,还附上电报纸,以及事先准备的铅笔交给他,可是运气很不好,桑原眼前茶具的背后,就已经放了别的铅笔,他就拿那枝笔来写了。伤脑筋的是,那枝铅笔上面有旅馆的名字。”
“广告用的笔吗?”
“对。如果那枝笔上面没有名字,那就像到处卖的铅笔一样,不会有问题了。百济木应该会没礼貌的把那枝笔拿回去,他日杀害桑原以后,再把铅笔插进口袋里就可以了。对旅馆来说,弄丢一两枝铅笔也不是什么大损失,应该会马上就忘记这回事了。”
竹田问他们这件事说起来会变得非常麻烦没关系吗,幸彦则回答就是为了听这件事才找你来的,所以不管怎么繁琐都没关系。
“这样啊,那我就说吧,要是你们心不在焉地听,那就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啰。”
“没问题,我会拚命聆听的,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再说慢一点。”
“当然没问题。好了,刚刚说到有旅馆名字的铅笔,那是不能带回去的,带回去也没有用。”
“……嗯。”
“假设他带回去好了,然后杀了桑原以后放进尸体的口袋里,可是他应该会预测到那张在130次列车上交给车掌的电报纸,最后会送到搜查本部。更进一步来说,上面写的文字,只要经过鉴识,就会明白是使用尸体衣服中的铅笔所书写的,这件事他也列人考虑中。这样一来,如果那枝铅笔是长冈旅馆的东西那会怎么样呢?如果那是个平庸的侦查官,大概会轻易地认为,这是桑原去长冈旅行之际,拿走了广告用的铅笔,放在口袋中带着走吧;然后碰巧在130次列车上打电报时,也带着这枝铅笔书写。”
“可是警察当中或许也有想象力超人的侦查官,他如果跳跃性的,将长冈的旅馆的广告铅笔与电报纸的文字结合起来思考,或许会推测出结果是电报纸是在130次列车上书写的,或者有可能会推理成他在长冈的旅馆大厅填写的吧。当然这也只不过是想象而已,这只能说是有可能,因为并没有他在长冈写的证据。虽然没有证据,可是这个推测还是会触及在长冈书写的事情,对百济木而言,他不得不担心这可能会让不在场证明崩毁的危机。因为他预料到这种状况,所以没有去碰有名字的铅笔,留在旅馆就回东京了。”
竹田露出疲惫的脸色,话说到一半忽然看着美知子。看起来是为了知道她是不是理解自己说的话。美知子则是睁着有力的大眼睛眨眼示意,意思是说我了解了。
将事情有条理的思考,说实在的她并不擅长。可是,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转动脑袋,努力要理解竹田所说的一切。
“百济木等桑原写完后,就拿着那张电报纸,出门去镇上的邮局了。然后拿了另一张电报纸,在邮局的桌上照抄桑原的电报文;再将这张电报纸交给窗口,桑原所写的那张则是不要折到,夹在带来的杂志里,偷偷带回旅馆。这张纸不会有第二张了,所以要好好保管,在日后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时亲手交给车掌。”
“这个我知道,可是如果他说要去邮局时,桑原说他也要跟着去,那他怎么办?”
“他不可能会这么说的。因为前一晚两个人去了射箭场射箭,得到了博德人偶之类的奖品;而那里拿弓箭的女服务员中有个脱俗的美女阿筱小姐,百济木就利用这点,告诉桑原那个阿筱小姐对你有意思,说明天早上要打电话来旅馆喔。所以桑原就信以为真,望眼欲穿的等着电话快点打来。当然就不会外出了。”
桑原喜好女色这点,美知子也很清楚。她觉得只要从这个弱点着手,要漂亮的将桑原引人陷阱是十分可能的。
“这个将自己的笔迹留在电报纸上的动作虽然很危险,可是邮局的保存时间是三个月,所以只要在这之后动手就安全了。事实上,当搜查本部的刑警到长冈邮局出差,要强行取得电报纸时,那张纸就已经烧毁了,刑警只好空手而回。这一点也是因为百济木的作战奏效了。”
“那么,话题回到先前,桑原的尸体口袋里,并没有书写电报纸的笔记工具,这样不是糟了吗?”
“所以百济木就期待调查当局会以常识来解释,例如在列车上书写电报纸时铅笔还带着,可是后来就在某处掉了。就因为这样所以尸体的衣服里没有铅笔……这种可以说是命运交给别人决定,不可靠的方式,可是对百济木来说也没其他方法了。”
竹田这才第一次察觉似的,将杯子送到嘴边,幸彦与美知子也受他影响啜饮了一口。变成微温的咖啡,味道就像美知子很讨厌的强酸味豆子。

“百济木杀害桑原的时间,就像你们知道的一样,是在十月的二十六号傍晚。据说是他提议去吃野鸟而约了桑原,他说那座山上有个专门烤小鸟的茶店,我请你喝美味的酒吧。这样一说桑原就会舔着嘴唇上当了。唉,因为他们的关系曾到处去酒吧喝酒,又去小旅行过,当然也不可能有防备了。”
美知子没去过犯罪现场,可是她光听到是在偏僻的山里,就觉得桑原会上当真是太奇怪了。看来他真是一个非常心术不正的男人。
“在女人前面就省略杀人的场面吧。总之是很残忍的故事。他行凶之后就从尸体身上把风衣剥下,这你们也知道。百济木认为桑原爱穿的这件外套很华丽,可以有吸引人目光的利用价值。从他在130次列车上假装成桑原时,穿上这件衣服就看得出很有效了。”
“他是当场想到的吗?”
“不,他说很久以前就想过了。只是尸体的眼镜他没拿,因为以前曾经有次假装没事的借来戴看看,可是因为桑原的度数太深了,百济木说会让他的头很晕受不了,所以准备了一副自己出钱买来,几乎没有度数的眼镜。于是百济木带着外套,一回到东京就把车子开进车库放好,再到上野车站搭乘二十一点五十五分的夜车。这里稍微要注意的是,之后有一班二十三点四十分发车,开往青森的班车。这班车到达仙台的时间是隔天早上十点十三分,所以到旅馆也是正刚好的时间。前面那班会在七点十五分到达仙台,所以有点太早了,对旅馆来说也很麻烦。虽然这样,他之所以会去搭二十一点五十五分发车的班车,是因为要让追在他后面的那班车,成为桑原搭到仙台去的列车,也就是说成为他创作的人物所利用的列车,因而想要空出二十三点四十分这班车。因为两个人如果搭同一班列车到仙台,那这件事就不自然了,所以还是必须分开搭不同的列车才行。就因为这个理由,所以他本人就搭二十一点五十五分的班次。现在想起来,就晓得百济木的计划虽然有很大的失误,可是另一方面其实也很注意小细节。”
去旅行的百济木拎了两个手提包。一个塞了衬衫和袜子,另一个则放人了尸体剥下来的风衣。不过第二天早上他到达旅馆时,并没有拿着第二个手提包,因为他暂时寄放在仙台车站了。
他离开旅馆后马上就进了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公会堂,故意用傲慢的语气,问百济木医生的宿舍在哪里。之后就暂时到附近到处乱逛消磨时间,演出跟桑原见面然后被勒索要钱的戏码再回到旅馆。然后再很装出很激动的样子拜托掌柜打电报,再次假装要去市内参观就出门离开旅馆了。他的目的地当然是仙台车站,为了搭乘“阿贺野2号”去追先发车的130次列车。
关于这前后的事情,美知子也读过报导所以知道。他搭准快车“阿贺野2号”追赶,在追上后转搭130次列车,穿上桑原的风衣,戴上眼镜变装。可是美知子对于这个所谓的变装,不得不觉得很反感。不管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假扮成老太婆,或是亚森罗苹冒充警视总监,做为故事来说很有趣却不太真实,她觉得很难接受。对方不管是个再怎么随便的男子,都不可能没发现的。
“这个啊,要看变装的程度了。本行刑警的人也会在长时间尾随别人时,换穿上衣或拿掉眼镜,或是黏上胡子之类的。所以我觉得没必要那么拘泥在百济木变装的事情上。百济木与桑原的脸,虽从轮廓来说,或是容貌来说,都完全没有共通点;可是只要巧妙的假装到底,加上刚刚说的眼镜与外套;且刑警开始动作时也已经过了一大段时日,证人的印象也会变得模糊,我想是因为这两个理由吧。”
算一算行凶的时间是在二十六号的晚上,发现尸体的时间则是在这个月的三号,所以中间过了有八天之久。忽然美知子想到,百济木的计划,目的就是在车掌印象变模糊的时候让这起案件被发现吧。
“不是这样。”竹田放下杯子,并用力摇头。
“在证人的印象还很鲜明时被发现会很伤脑筋……他应该有这种想法吧。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他就不应该把尸体放在会被发现的小屋里,而是应该选择挖个洞埋起来之类的手段吧。”
这时竹田可能是想起刚才幸彦的话,换成了慢慢说的语调。
“他二十六号先杀了桑原,不过将这件事伪装成二十七号或是以后发生的犯罪,是为了当作他的假不在场证明的重点。因此,如果尸体马上就被发现那就糟了。至少必须过了一个星期再被发现,不然状况就会难以控制了。只要过了很多天,就算解剖来看,也很难推算出确切的死亡时间,如此一来就只能说是大概一周前的犯罪这种模糊的回答。这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比起这么做,就像刚刚竹田先生所说的,我觉得让尸体半永久的不被发现,把尸体埋起来或沉人水中还比较好吧。只要没有尸体,就什么事都没了不是吗?”
“关于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这样:第一,要处理尸体到不被人看到,并不是口头上说的这么简单。刚才虽然我为了举常见的例子,说要埋起来,可是只要挖土的话就会让那个地方的泥土颜色特别新,埋过的痕迹会变得很柔软,所以马上就会被发现了。另外就算丢到海里,因为是没处理就丢进去,过几天就会漂流到某处的海岸了吧。如果加了重物扔进去,说不定可能就不会浮起来,但是要搬运尸体与重物,就一定要有船不可。与其要执行这么麻烦又危险的想法,还不如依靠自己制造的不在场证明吧,百济木是这么想的。可以说他对那个伪造的不在场证明很有自信。”
“那他为什么知道一星期后那间山中小屋会有年轻人聚集呢?”
“他早知道了。用刑警的话来说,他是个熟知当地的人。一调查就发现,虽然是在战争时的事情,他那时在青梅线的陆军某个研究所当年轻的军医;听说他配着军刀,就像一个装腔作势的军人耍着威风。”
竹田一边将难喝的咖啡靠到嘴边,一边表情难看的说道。

“我好像岔开话题了。我们讲回他去仙台车站的事情吧,那时候因为他不注意所以犯下失误了。”
“什么失误?”
“他去窗口买了搭到上野的车票与准快车的车票,“请给我到金谷川的票”,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说出这么吝啬的话,所以就把带在身上的零钱都用光了。因此稍后打电报的关键时刻,他就没有零钱了。不得已只好付了五百圆钞票,可是这就变成了一个契机,泄漏他转搭往一之关列车的行动。”
竹田说出了要去还他钱的车掌,到座位找不到人的题外话。这也是他不小心的失误,百济木这男人就算再怎么细心,另一方面还是有松懈的时候,算是个拥有矛盾性格的人吧。
“据推测他从130次列车转搭往一之关列车的车站应该是松川,但其实不是这样,而是前一站的金谷川。为什么呢,因为两班列车在松川车站的停车时间只相差两分钟,所以万一130次列车误点了一会儿的话,这两分钟的时间就归零了。不,与其说是归零,不如说是变成负的还比较准确。于是他为了避免这种危险,就在金谷川下车了。”
“说到金谷川,不就是车掌打电报的车站吗?”
“对。百济木将电报纸交给车掌,下一站停靠的就是金谷川车站了。百济木也已经预测到,车掌会在这一站的月台下车,将电报纸交给站员。所以,他会担心下车时就被看到自己下车的身影,而这时候的他,已经到洗手间里面,脱掉桑原的外套,穿回自己的大衣,眼镜也拿下来,恢复原来自己的样子了。可是啊,就算已经变装了,要是这个样子被车掌看到的话,因为是刚刚两三分钟前才交谈过的男子,他一定会发现,奇怪,这个人应该是刚才委托我电报的乘客啊。不管他变成怎么样,他应该都不可能会看错人。”
这样子一定会引起车掌的怀疑,于是他的心里应该升起了几个疑问。首先是换服装会惹人起疑;接着是他已经给人要一直坐在位子的印象,却还在金谷川下车会让人觉得奇怪。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要在这里下车,根本没必要委托打电报才对,车掌应该会生气。
“所以百济木呢,就利用交出电报纸,与抵达金谷川车站之间的时间,移动到列车最尾巴的车厢,停车时就站在门口的阶梯。然后在发车的同时下到月台,这样做的话,除了月台的站员之外,就应该没有搭列车的人会看到他了。”
“车掌室在哪里呢?不是在最尾巴吗?”
“那是货车啦,130次列车是在更前面的地方。百济木连这种地方也都很小心行动,可是尽管如此还是在130次列车上犯下失误了。”
“是口香糖的事情吗?”
“对。他如果在伊达站转搭这班列车就好了,他没发现坐着的座位黏着口香糖嚼过的残渣,那个口香糖弄脏了他的裤子。可是因为是在小腿后面的部位,所以他自己也不可能发现。说起来他还真是不走运啊。”
“所以连往一之关列车的座位也黏到了吗?”
“就因为那时候他还没黏到。往一之关的列车很挤,所以他一直站到仙台。如果他坐下来的话,到达仙台时站起来就会发现了吧。接着他在仙台车站下车,就到车站的咖啡店喝了两杯咖啡,这里的椅子是高脚凳,所以沾到他小腿裤子的口香糖,也不可能黏到凳子上。然后最后,他叫了出租车到旅馆,就黏到这辆车的座位了。这件事也能这么推测,如果往一之关的列车很空的话,他就可以坐下来,应该就会将口香糖的四分之一左右黏在位子上了。百济木这男人好像是咖啡中毒的人,不喝咖啡的话心情听说就会不好,如果他到街角的一般咖啡厅品尝喜欢的咖啡的话,一定就会把裤子的口香糖四分之一黏在那家店的椅子上。这样一来,搭出租车时的口香糖量就会一下减少很多,也不至于引起问题了吧。”
“这么说来,出什么问题了吗?”
“对。司机在百济木下车后,被接着搭乘的客人骂了一顿,这才知道客人的位子上黏了口香糖。这么说来,那一定是前面的乘客干的好事。因为他这么认为,所以马上就对百济木发出抗议。”
“原来如此,所以百济木在被告知以前完全都不知道吗?因此他才会以为全是旅馆的小孩恶作剧。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后来百济木才刚说要吃晚餐的时候,司机就打电话来抱怨,这时候他才发现的。”
幸彦与美知子不约而同的互看对方,就是那通让百济木忽然惊慌失措的电话吧?本以为这是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以外,都没办法破解的谜题,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泄漏秘密了,美知子他们因此连话都忘了说,只是默然以对。
“听说一开始百济木还不相信对方说的,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司机不会胡说八道。因为知道他裤子上黏到口香糖的,就只有自己与女服务员而已。于是他大吃一惊,因为他很担心,不知道那个口香糖是什么时候在哪黏到裤子的。他又没有坐往一之关的列车,而且咖啡店的座位是高脚凳,也不可能会有黏到裤子的地方。这么一想的话,就出现了结论,他是在130次列车的座位上黏到的,这一点应该不会错。要是调查当局从这个口香糖开始追查,那自己搭乘130次列车,以及假扮成桑原演戏的事情,一切都会败露了。百济木想到这里就觉得非常震惊,他说这一瞬间,他判断自己如果跟司机不小心发生争执,就会自找麻烦。所以第二天的中午休息时间就去见司机,付给他要求的金额。”
“那他承认他冤枉那个小男孩了吗?”
“并没有。因为不管怎么样,这对百济木来说可是危急存亡的时刻,要是被知道他在130次列车上黏到口香糖,就会导致身败名裂。由于他这么想,所以就隐瞒出租车的事情,之后也都一直采取是小孩弄脏他裤子的态度。第二天早上女服务员拿来了烫好的裤子给他,他还对那个女服务员抱怨口香糖没完全清干净,而且在客人面前挖苦说,他没看过员工的小孩可以到处跑来跑去的旅馆……完全把过错推给那个小孩。”
“这个人真是过分,既冷漠又卑鄙,而且又自私。为了自己,就算践踏童心也无所谓。”美知子好像在发泄怒气似的说道。
“我有同感,不管怎么说,虽然我很同情百济木,可是一听到这种事情,马上就觉得看到那男人的真面目了。”
竹田打断谈话,从口袋拿出香烟盒,用烟灰缸的火柴灵巧的点火。美知子觉得这孩子真是非常可怜。她觉得很能明白那种就算说的是事实,却没有任何人能认同时的怒气、悲哀及绝望。她打算用零用钱买个玩具或点心,当作圣诞节礼物或新年礼物送给那个孩子。
“杀害桑原的事情大概到此结束了。之后就只剩下把用完的风衣拿回现场,穿到尸体上的工作了。”
竹田表现出担心可能剌激到美知子神经的样子,打算干脆的把话说完。
“这真是讨厌的工作,尸体一定腐烂了吧?”
“那是当然的。”
“感觉很恶心吧。”
幸彦却好像没把美知子放在心头上。
“那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情景。虽说是他是美容整形的专科医生,可是医生就是医生,跟一般人的胆量不同。”
“那他干这件事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月的二号。如果再稍微详细说明这前后的事情,就是这样:他结束例行会议那天晚上在仙台过夜,之后声称隔天早上要顺便去没参观到的松岛以后才回东京,虽然离开了旅馆,实际上并没有去松岛,而是走路去了车站,搭乘快车“松岛”回东京。然后他一到达上野,就接着从电车改搭汽车去现场。这是为了要把风衣穿回尸体,要是这尸体是放在露天的地方,任由风吹雨打的话,尸体身上穿的衣服也会变色,而且外型也会走样吧。要是只有风衣还很完整,在熟练的刑警眼中马上就会明白一切了。不过只要放在屋内就可以不用担心这点。所以百济木之所以会选择那间小屋当作犯罪现场,就是因为刚刚我说的原因,以及为了延迟尸体发现的时间,共有这两个目的。然后他完成这个讨厌的工作后,再次回到东京,这次他说是搭‘吾妻’回医院的。”
“真是很匆忙呢。不,应该说你的说明方式也很匆忙,百济木的行动也是。再稍微慢一点,例如回到东京后的隔天再到现场去,看起来不是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