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合适。一山不知道内情?”彭因坦问。
“没什么内情。你们事务所不接小案子、国内案子都知道。这是我帮诚诚表哥走你们的后门。”碧娅说。
彭因坦沉吟片刻,说:““绕这么大圈子干嘛。以后有事直说。案子不在大小,只要有意思,我就有兴趣。但是我不想从内部拿工程。”
“我知道。所以你这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回国做工程。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的实力有目共睹。多数时候人家只怕请不到你呢。再说,你这样何苦?像我们,做的再好,没有人信完全靠自己的…事实上也不可能完全靠自己,不是吗?”碧娅说。
但是彭因坦没有回答。
已经到了晓芃住的别墅区,他放慢车速,进大门的时候登了一下记。
tang“我让晓芃出来接你。”彭因坦说着就要拿手机,碧娅按了下他的手。她柔软的手微凉,按在他的手上片刻就移开了。但是那凉凉的感觉还在…彭因坦说:“谢谢你把东西给我送来。”
“习战辉交给我的。”碧娅轻声说。
“我还要去谢谢他吗?”彭因坦刹了车。他忽然间涌上一股怒气,开了车门下去走到碧娅这边,“下车。”
碧娅下了车,站在彭因坦面前,她眼神清亮地望着他,不声不响。
彭因坦大力把车门关上,看了她一眼,就要回到车上去。
碧娅就看着他,也不出声。
彭因坦走起来虎虎生风。他突然间燃起的怒火,破坏了他从他们见面起就维持的风度。但这毫不掩饰他性情的样子,才是她熟悉的他的本来面目…她以为他会甩手上车,扬长而去。他是有理由这么做的,但是他站下了。
童碧娅轻声说:“对不起。”
“童碧娅!”彭因坦喝道。
碧娅又说了一声对不起。他脸上像是什么在烧,他转了下身,已经看到晓芃从别墅里出来了。
“我不想再从你这里听到这三个字。当初我问过你,离开我你会不会后悔,你告诉我你永不后悔。我也告诉过你,你给我记住这句话,我但愿你永不后悔。那时候你都没说对不起,你现在在干什么?”彭因坦声音冷而沉,句句利落。
“我没后悔。但是我的确欠你一句对不起。”碧娅说。
彭因坦有那么几秒钟仿佛僵住了。
碧娅说:“当时你幼稚、冲动、喜怒无常、一事无成。我觉得你可以是个很好的男朋友,不会是好丈夫,你也不是能给我我想要的高度的男人。再让我回到那个时候去选一次,我仍然会选和你分手。”
彭因坦好一会儿没说话,碧娅也没继续说下去。
“Pia,”他和缓地说,“现在我比以前可能更冲动、更喜怒无常,仍然一事无成,而且还幼稚。对任何女人来说,我都不会是个很好的男朋友,也没准备成个好丈夫。要是你觉得我这样还是很好,那就来吧。但是结果是什么,你该清楚。”
他说完了,也不等碧娅说什么,上车就走了。
晓芃出来,正看到因坦的车轻轻鸣笛,扬长而去。她略站了站,对碧娅招招手,等她穿过马路的工夫,观察着她的神情。
“因坦的脾气还是那个样子。”碧娅说着,缩了下肩膀。她手里拿着彭因坦给她买的药,拎起来给晓芃看,说:“不过也还是很善良。”
“所以你又要欺负他了?”晓芃裹着披肩走在前面。
“现在明明是他欺负我好么?你没看到他刚刚发脾气的样子。真可怕…”碧娅又缩了下肩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还是对他有感觉。”
晓芃站住了,回头瞪着她。
碧娅经过她身边,走了两步,轻声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Pia,”晓芃走在她身后,进了门才说:“你的毛病在于永远不知道满足。身边明明有最好的,总觉得不在的那个更有诱惑。彭因坦和你在一起了,迟早从红玫瑰变成蚊子血,就不如念着曾经青梅竹马那年月,另择佳偶,不是更好?”
“因坦身边有人了?”碧娅认真起来,“除了那个姓乔的画家。”
“就算是没有,他也不会在原地等你。”晓芃说完,也就先进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早上的飞机。麻烦你的司机送我去机场吧。我忙的很呢,过来就是看看因坦。”碧娅说。
碧娅坐下来换鞋子,瞥了眼装着药的小袋子。
…
彭因坦一路开快车离开,往老城区来。
仪表盘上的油表报警,他开向最近的一个加油站。等着加油的工夫,他看了看手机,拨了个电话给索锁,她没有接。
切换到发送信息模式,刚要输入文字,又莫名觉得烦躁。手指停在屏幕上方,要点不点的。
这个女人真是…
第六章 海边的华尔兹 (六)
“先生,一共五百六十块。”瘦瘦小小的一个女生跟他说。
彭因坦看看她,帽檐压在眉眼处,看得出来是个清秀的女孩子。他拿了钱夹子,问道:“女职员也要值夜班?”
“不,我马上下班了。”加油站小妹腼腆地笑笑。彭因坦这帅气的男生和气地和她说话,让她有点意外。
“辛苦。”彭因坦抽出钞票来给她,摆手表示不用找了。
“不行啊,先生,我们规定不能收小费的。您等下啊,我找钱给您。”小妹低着头在腰包里找着零钞。她很快从包里翻出零钞来数着。
彭因坦皱了皱眉,等她把零钞递过来,说声谢谢。他把钱夹子放回去,看到那个扁扁的盒子,伸手打开那象牙签,里面是他获奖的纪念奖杯。是很简单的一个造型,瓷质的。看上去很不错,保存也完好戛。
他看了眼那个忙碌着给后面车加油的女生,把车开出了加油站。
年纪小的时候要多努力…他和一山也曾经在加油站打工。有很多梦想都是在夜间值班的时候无聊聊过的。
像这个奖他们当年就说过,一定要拿到。后来他也心心念念一直想拿,前几年总是入围,但总与最高奖失之交臂。安慰奖拿的越多,越想要那个没有碰过的荣誉。拿了之后倒也觉得没什么了。他没拿回奖杯来,康一山总觉得亏了。竟然还偷偷以他的名义写信去跟评奖委员会说奖杯遗失,想请人家再发一个给他。他听一山说过之后觉得好笑,说那颁奖时候的照片拿去挂在事务所大厅好了…一山说你倒是拿来啊。他才想起来竟然自己手上没有一张当时拿奖杯的照片。不知道其他与会建筑师或者主办方会不会有。
幸好还有个证书,不然这个奖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跟假的似的。
一山见他不热衷补发奖杯的事,就说是起码摆在家里或者事务所里,让人一看太有分量了——康一山比他还在意他获得的荣誉。
他开玩笑说这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再拿上三两座。
一山说他发神经。这个奖一辈子拿一次了不得了,何况还是发给中国人…他想想也是。
拿奖的当天他是很高兴的。
他一高兴还给索锁打电话了。她接了电话,电话里她的语气听起来就是很不耐烦的。到底说了什么他其实也忘了,那天晚上是喝了不少酒的。许多建筑师在一起,他又是拿了个建筑界大满贯奖的意气风发的新锐设计师,当然很多人要来祝贺他、要来恭维他、还有结识他。他享受由成功带来的快乐,放纵一下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因为第二天他就会被自己打回原形,照旧还是要奔波在灰尘飞扬的工地上的。
索锁的不耐烦比以往更早地将他打回原形。他忽然头脑无比清醒,回到酒店洗了把脸就开始工作了。
她好像对他总是不耐烦…
彭因坦给索锁拨了电话,她又没接。
他看看时间,车子开出加油站拐了弯就一路前行。前面是个岔路口,他一错神的工夫,本应该选左边的路,却开上了右边。这样他也就要经过索锁家那条街口了。
他手机继续拨电话,索锁都没有接。
他等的心头火起,车停在街口,过了一会儿,他挂断电话,想要转弯时,发现不太对劲。
他远远地就看到索锁家大门斜对面停了辆白色的货车。他从储物盒里拿出备用的眼镜来戴上,马上认出来那是索锁的哥们儿罗大禹的车。他再仔细一看,就看到大禹在车边站着抽烟…他没有贸然开车过去。
不一会儿,索锁从后面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彭因坦看着索锁出来是换了套衣服。仔裤黑靴,上身也是黑色的皮夹克,帽子和围巾更是一色的黑,斜背着包还是那一个,手抄在一兜里,走到罗大禹面前站下,不知在说着什么,两人都笑了——笑的很开心,彭因坦似乎听到两人的笑声。然后索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头看了看院子里,准备上车了。
大禹伸手臂揽了她一下,她转脸对他笑笑。
这么远的距离彭因坦也看到她应该是挺高兴的。这高兴不是装的吧,装是装不出这么好看的笑容的…她抬脚上车前转头往这边看了看,但应该什么都没看到,马上就上去了。大禹也跟着上了车。
彭因坦再拨电话,索锁马上按掉。
他看着那白色的车子开动,忽然做了个决定,踩油门就转弯跟了上去。
他按了那个已经打了好几次的号码,这一次索锁关机了…
罗大禹见索锁把手机关了,就说:“现在不用着急的。进去再关机也不要紧。万一姥姥找你呢?”
他晓得索锁的手机平常是不关的。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教会姥姥怎么用手机给她拨电话。姥姥的小房间里还有一个铃,按响了整栋房子都能听见。她说过要防着姥姥突然有什么事。
“哦,早点儿关了吧。”索锁被大禹提醒,心里有点烦乱。她定了定神,手臂撑了
tang下巴。
她想着姥姥有事找她固然糟糕的很,但要是意外发现她偷跑出门,那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烦恼的事可不止这一桩。
大禹见她刚刚还笑着,这会儿又沉默了。开始以为她是要提前静静心,调整下心情准备比赛了。一想有点儿不对,她好像刚才笑的时候就有点儿心不在焉,就问:“喂,你是不是有心事?”
索锁没吭声。
大禹担心地说:“你比赛的时候可什么都不能想。这样万一…”
索锁说:“那你别说话,让我静一会儿。要不然真就说不好是一万还是万一了。”
她说着闭上了眼睛。大禹果然听话地闭了嘴。
已经十点半了,街上还车水马龙的,让人看着心里烦躁的很。他们要去的赛车场就是他们练习的那个。这种比赛都是秘密运作的,不管是参赛的车手还是其他参与者,都只会在有限的时间内被通知到地点,以防止泄露消息。她刚刚听大禹说的时候还有点儿意外。那个赛车场虽然也没有标准赛道,不过比起以前参加的比赛采用的场地,好了不止一两个等级。不过对她来说,在哪里比赛倒是也并不那么重要…她没想过要拿好成绩。眼下参赛的基本奖金就是她的目标。能顺利跑下来就成了。
多参加几次,或许能一步步恢复状态。前几次练习,大禹和修任远都说她的状态大概恢复到了八成。八成已经很不错了。她现在不是以前了,总有点儿力不从心。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她自己是知道的。就像今晚,她不知为何,心里是有些不安。也许不安来自于她对身体情况的了解。姥姥曾经给她花了很大力气调养身体,她就有过通宵赛车之后照样去鱼市上货的情况,那么不知疲倦。这一次她连练习几个小时之后,都会回去昏睡。
她一定尽快要摆脱这种状态。
透支身体透支过分了,怎么照顾姥姥啊。
“索锁。”大禹忽然叫索锁。
索锁睁开眼,问:“怎么了?”
大禹车里空调坏的彻底,暖风是根本没有的。她没睡着,就闭目养神一会儿,居然都觉得冷了。
“有辆车跟着咱们呢。”大禹说。
索锁皱眉,说:“你确定?”她看看外面,他们的车子已经上了立交桥,转下去再开一段路,就到目的地了。最多不过十分钟。“有顺路过来的也不奇怪吧。“
“是辆豪车。”大禹说。他声音里有点紧张。
索锁嗯了一声,说:“那有什么奇怪。”
赛车圈子里什么人都有。开豪车的富家子弟不在少数。何况像这种比赛,场外都是开赌的。他们赌的大了,一夜输掉辆豪车都不在话下。
大禹未免有点儿大惊小怪了。
“从哪儿开始跟的?”她从后视镜看不清什么。
大禹说:“我有点儿大意。从哪儿开始跟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在立交桥上兜了两个圈子了,他还是在后头…是彭因坦嘛?”
索锁正要回头看,听见大禹这么问,僵了一下,说:“怎么可能是他…”
“怎么不可能是他。车就是他那辆AM。就他那车,只看车不看人,别说在这儿了,你跑京沪转一转,也没几辆吧?”大禹说。
索锁已经回过头去,不说话了。
她当然不能确定后面那辆白色的超跑里的人是彭因坦。事实上别说看不清楚这车牌号,就是看清楚她也根本就不记得他这车的号码…但她轻声说:“下桥后逼停他。”
第六章 海边的华尔兹 (七)
“你开玩笑吧?”大禹瞥了她一眼,又看看后视镜。“我逼停他?在这儿?回头咱俩都交代在这儿怎么办…呸呸呸,说这些不吉利的。”
大禹转过头去吐吐唾沫,好像说错话的晦气就真的会被赶跑一样。
他又看了索锁一眼,也知道索锁说的对。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彭因坦跟着过去的话,他来意不明,万一出点事情,他们都担待不起。
“你这一句话说出来,我就真是屎壳郎垫桌子——硬撑啊。”他低声咕哝着,“你不就蹭了他的TZ30么,结果都被他死咬着不放;你看我要蹭了他的AM那还不得子子孙孙都给他做长工啊。你帮我养爷爷不?”
索锁不吭声刀。
彭因坦的意外出现让她的不安好像终于找到了缘由,这一来她反而定下神来。她的脸绷的紧紧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个情况。不过她还是得先见了彭因坦再说的…这滚刀肉。滚到刀上,再好的刀功也得出一身汗对付。
她忍不住从口袋里掏烟出来。掏了半天才发现没带,反而打火机带了两个。她低低地骂了一句。大禹下了桥,减慢了速度。后面彭因坦也相应减速。大禹咬着牙说“那就得罪了,彭少爷”恍。
索锁说:“你留神点儿。”
大禹的车技是没的说的,彭因坦开车的技术她倒没数。只知道他开汽车来发挥很不稳定,有时候一味求快,有时候玩儿个漂移甩的她都想吐。
“知道。放心。”大禹说这两个词,仿佛咬着劲儿。他看看左右前后,空旷的国道上并没有其他的车子,他擦油门加速,看准彭因坦的行进路线,他往旁边一飘,就把彭因坦的车子给让了过去。他看着彭因坦那车闪电般地从他们车旁经过,低声说:“真TM好车啊…我是说,真是好车。”
索锁瞅着彭因坦那白色超跑冲到前面去不一会儿就降了速,眉一挑。
大禹笑吟吟的,再往前开,就见彭因坦正慢悠悠地在前面开着呢。他这回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彭因坦的车拦了下来。眼看着彭因坦的超跑在距离他车很近的地方才刹住,大禹憋了半天的气才松了下来,简直背上一阵冷汗,他说:“我下去跟他谈。让他不要跟着咱们了。要是他不听话,我就动手了啊。我可不管你欠他多少钱,他要敢坏咱们今晚的事儿,先揍他个妈都不认得再说。”
索锁哼了一声。
他们没下车,彭因坦也在车里按兵不动。
她能看到他那的外套,扶在方向盘上的左手臂——就是那只受伤的手臂——看上去正好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搁置。
“你这什么意思啊?”大禹听见索锁哼这一声,皱着眉。
“没什么意思。够没良心的,好歹开过人家的车。”索锁说。
“那你还…”大禹噎了下。
“打架你够呛能打得过他。我下去跟他谈。你在车上等我。”索锁说着开了车门。
她听见大禹在车上嚷嚷说:“什么叫够呛打得过呀,就他那小白脸儿?你小心点儿别被他欺负了,不对劲儿马上喊我…”
她伸手扶了彭因坦车门。
车窗已经降下来了,彭因坦正在打电话,看到她点了点头。
她等着他挂电话,笑笑,问:“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彭因坦示意她后退下,开车门下车来。
宽阔的公路上,偶尔有车子经过,风贴着地面嗖嗖地刮过。
索锁帽檐下的刘海儿被风吹起来…他微笑着看她。
“这国道都被你们承包了?许你们跑,不许我跑?”他问。
索锁抬抬下巴,看他那满不在乎的表情,说:“既然这么说,不是有那句话,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先走,乐意去哪儿去哪儿,你开到银川我都没意见。”
“是你们把我给拦下来的。拦下来倒是好好儿说话啊,一路让我开到银川?我干嘛要开到银川,明儿一早我还得上班呢。倒是你这么晚了,挺忙啊?”彭因坦说着,看了看也已经下来,靠在车头的罗大禹。他对大禹点了点头,大禹看着并不乐意见到他。
索锁说:“彭因坦,我没空跟你扯皮。我们还有事,你别跟着来。那不是你去的地方。”
也许是她语气里的一丝忽然冒出来的疲惫格外明显,彭因坦看着她就说:“那我还真有兴趣去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地方,你能去,我就不能去。”
他说着低了低身,眼睛望着索锁,好像非要她看清自己的眼。
索锁眼珠子不动,看着他。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彭因坦问。
他距离近的令她满鼻子除了被寒风携来的淡淡的土味,就是他身上对她来说算是熟悉的味道。
她停了片刻,转头看大禹。
大禹看他们俩已经看的出神,正有点儿不知所措,忽然间索锁回头看了他,他马上说:“想都别想。带上他,这风险就得你和我担着
tang。出点儿事,就他这种小白脸大少爷,还不得拉一裤裆,谁给他擦屁股啊?”
彭因坦嗤的一声,直起身来看着大禹,说:“少扯淡。被人拿枪指着这儿,我都没眨眼。”他比划了一下眉心。看着大禹仍然不屑一顾,他转而看着索锁,“我就想知道,你一天到晚这都是在干什么。你不会是真干什么缺德事吧?”
他语气里倒是不带讥诮。惟其如此,才让索锁心尖儿像被拧了一下,她忽然觉得那儿疼的很。
于是她跟大禹说:“车手可以带助理的。他算我助理好了。”
大禹瞪着索锁,说:“不是吧,他?真要带他去,回头…”
索锁瞟了彭因坦一眼,问:“你能保证,今天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往外泄露半个字?如果你能做到,你就跟我们来。做不到,我们一别两宽,谁也别挡着谁的道儿。OK?”
彭因坦顿儿都没打一个,说:“OK。”
“那好。你上车跟上。跟丢了你就别怨我们。另外当心点儿,你这车地盘太低,等下路不好走,蹭了底盘回头要修得不少钱的,别跟我们要。”索锁说着,正了正帽子。
彭因坦一笑,抬手一拉她的帽子遮住她的眼,在她耳边说:“我不跟他们要,就跟你要。上车。”
他也不管索锁,自己上了车。
索锁眼前一片黑,抬手一撩帽子,见彭因坦已经上了车,大禹叉着腰等着她呢,绕过彭因坦车子走开了。
“你干嘛要带上他?”大禹等索锁坐稳了,问道。他看了看彭因坦的车子。这大概是第一次,他认真地想彭因坦和索锁之间关系有点莫名其妙。
索锁说:“开车吧。他人品应该信得过,不会多嘴的。有事我担着,你甭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你要比赛,分了心会有危险。再说他这种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回头真一个不留神出点儿事,或者事后多嘴,一锅端事小…”大禹说着说着,也就不说了。
索锁看上去精神有点不好,他担心他说多了,索锁真出点儿问题。
彭因坦开着车子跟着大禹的小白车。前面出口大禹下了高速,他也跟了上去。他没有开导航,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过刚刚索锁的提醒倒是没错,车子开出去不久,坑坑洼洼的路面就让他的车底盘过一会儿被顶一下。他也不大在意,反正今天来都来了,索性奉陪到底。好在只有这一段路不好开,开出大约一公里后,就上了宽阔平整的露面。前面黑漆漆的灯光不多,但看得出来应该是个小镇。等大禹的车速再慢下来,前方隐隐约约就能看出来是个很宽阔的场所了。借着车灯他发现这里停着不少车,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些车都不错。他就觉得更疑惑。
但他看大禹没打算在这里停车,而是带着他顺着右边的小路一直往前。他边开边留意停在路边的车子,多数都是越野车,也有轿跑超跑。车里都有人,但车灯息着,他也顾不上细看车牌。前面有人在指挥着停车,大禹跟那几个人说话的时候,指了指他的的车,那几个人就过来,先看车牌再看人,最后让他车停在一边。彭因坦停好车才发现大禹和索锁的车并没有跟他停在一个位置,正想要去找他们,就有人喊了一声“哎那个小哥你过来来”…他就朝那几个黑影走去。
走近些,强光手电往他身上一扫,就有人嘻嘻一笑说:“小哥车不错,人长的也带劲。”
彭因坦被强光刺目,正不愉快,不过他也知道到了这儿当然是要入乡随俗的,就笑了笑,打了个招呼说声辛苦。
“跟罗大禹一起来的?行啊。哎,罗大禹什么时候抱上富二代大腿了。”他们在闲话,互相打着哈哈,问彭因坦这车提了多久了,“听说国内就四个还是五个配额,你够牛B的…这车过来,底盘蹭的心里得淌血。”
彭因坦笑笑,说:“没那么严重。底盘保护做的也还不错。”
“是得做好了地盘保护…罗大禹让你在这等等他,大概三分钟,他带你进去。”其中一个矮个瘦子一直没开口说话,这时候说。
彭因坦听见他们身上都带着步话机,嗤嗤啦啦地发出声响。那瘦子说完了,步话机里就有人问他外面情况怎么样,他转了转身,说:“正常。完毕。”
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保安。彭因坦想。
“今晚上你押几号?”
“4号猛少。”
“猛少快一年没参赛了,你敢呀?”
“7号车手也很长时间没参赛了,涛子跟猛少过命的交情,还不是押7号。”
“7号到底是谁?”
“不知道,说是个老手了。我就押猛少…哎,你跟几号来的?”有人突然问彭因坦。
彭因坦愣了一下,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听罗大禹在叫他,说:“哥儿几个,我先过去了。回见哪。”
“好嘞。”那几个人也笑嘻嘻地说。
彭因坦快步
走到罗大禹身边,没看到索锁,他问:“索锁呢?”
大禹走了两步,说:“我跟你说,不管索锁怎么和你说的,今天晚上你都得规矩点儿。你要是不规矩,回头出了什么事,你别怨别人。”
彭因坦皱眉,说:“我既然敢来,有什么事当然是我自己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