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瞧见秦梨落,原本绷得紧紧的神经莫名就放松了许多,瞧见她皱眉,却越发开心,说不知道,可能是缘分指引了我吧?
秦梨落伸手,摸向了我捆在脑袋上的布条,说我掀开了啊?
我半靠在了墙上,耸了耸肩膀,说随意。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我头上包裹的布条,解开来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说我的天,这么大的口子,而且还在流血,到底是谁给你敲成这样的?
我说这个嘛,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怎么,需要我给你仔细地说道说道么?
秦梨落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起来吧,去我的宿舍,我那里有医药箱,给你包扎一下再说——真要说,我估计你还没有说完,人就流血而死了。
她扶着我起来,我却感觉自己全身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
秦梨落扶了好一会儿,瞧见我根本没站起来,不由得恼了,凝如牛乳一般的雪白脸庞上,浮现出了几分恼怒来,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苦笑,说你这么想我?
秦梨落瞧见我是真的不行了,便说道:“我用力了,你别乱动啊。”
她手上一用力,我就给捏鸡仔一样弄了起来,随后她说道:“走吧,去我宿舍。”
我说小心点,我现在在给人追杀,别让人瞧见了,不然很危险。
秦梨落没好气地说道:“你放心,没事儿带一个臭男人回宿舍,这事儿被人瞧见了,我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楚,所以我比你还要紧张呢。”
我有些担忧,说你们宿舍有多少人啊?
秦梨落伸手,将我给背了起来。
她个子本来就高,一双大长腿,九头身的比例,背着我并不算吃力,随后她带着我往窗边走去,然后说道:“你放心,我是来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交流的香港学者,有独立的个人宿舍。除了我,没有别人的。”
我一听,不由得愣了,说这里,是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
秦梨落打开窗户,背着我往外面跳下去,紧接着她避开路灯,一路在黑暗中快速奔跑着,如同羚羊一般轻快。
她一边儿跑,一边说道:“你跑到这儿来,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趴在秦梨落的香肩上,闻着她乌黑秀发里发散出来的、好闻的洗发香波味儿,然后呢喃说道:“不好意思,我给这当头一棒敲得有点儿晕,真的不知道哪儿是哪儿。”
这图书馆离秦梨落的宿舍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她住二楼,因为背着我的缘故,她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爬墙。
她让我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脖子,然后双手双脚,如同吸盘一般,在外墙面上攀附着,没多一会儿,她人就抵达了窗边,打开之后,将我放下,又谨慎地朝着外面望了一眼,这才关上窗户,又拉上窗帘。
我落地之后,打量了一眼房间,虽然此刻眼睛昏花,但勉强能够瞧见是个不错的单人宿舍,有床有书桌,还有独立的洗手间。
甚至还有冰箱和电视。
这可不是学生宿舍的配置。
我说你刚才说你,是什么交流学者?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没听说过?
秦梨落推着我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打开灯,打量了一下我头上的伤口,瞧见我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不着边际的话,忍不住讽刺道:“你上过大学么?”
我有点儿心虚,说呃,没有,我中专毕业的。
秦梨落说那不就得了?走,去洗手间吧,我先给你处理伤口,等给你弄完了,再跟你汇报一下工作,可以了吧?
我给她讥讽了一下,特别是提到了我的学历,这让我有些自卑,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接下来,秦梨落帮我把头上的伤口给情理了,然后又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医药箱来,问我:“你是需要缝针呢,还是给你弄点儿金疮药?”
我说有什么区别么?
秦梨落说缝针的话,能够让你脑袋上的这窟窿早点儿愈合,不过事后会留下蜈蚣一样的伤疤;至于金疮药,我的这个还算不错,再加上你夜行者的体质,应该不会留疤,但近几天内,你不能跟人冲突,否则伤口崩开了,你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我想了想,说还是敷药吧,好歹别破相。
秦梨落说你头上的伤口太大,我需要把你的头发给剃了,没问题吧?
我苦笑,说行,都听你的。
秦梨落对于处理伤口很有心得,找来一个塑料凳子,让我趴在上面,然后给我处理,全程她都很严肃,一直到最后,用那医用纱布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手也包过之后,方才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说行了,出去吧。
两人来到房间里,我瞧了一下她那小碎花的床铺,很自觉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说道:“那个啥,谢谢啊。”
秦梨落将手洗干净,此刻正在拿毛巾擦呢,此刻听到,看了我一眼,说别客气,毕竟是熟人,而且我之前,还欠你一份情。
我苦笑,说算了,我们之前早就两清了,现在是我欠你的。
秦梨落没有跟我争,而是问道:“后来风雷手遇袭,背后给敲闷棍,是你们干的?”
我想了一下,没有瞒她,说对,是的。
反正后来我们跟黄泉引那么一闹,事情肯定都传开了,我没有必要瞒着秦梨落,她忍不住笑道:“风雷手一直以这件事情为平生的奇耻大辱,你可小心点,别被他瞧见,否则他绝对跟你没完。”
我说你不抓我?
秦梨落的脸变得有些冷,盯着我,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一样。”
我没有继续深究他们港岛霍家的内幕,而是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不是问我怎么会到这里的么?我跟你讲一讲吧……”
接下来,我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跟她一一讲来。
秦梨落听完,沉吟了一番,然后说道:“你说的那个尚大海,我想我应该是认识的。”
啊?
我愣了一下,说你认识?
秦梨落点头,说对,燕京这地方,藏龙卧虎,最出名的就有四个比较大的夜行者家族,那个尚大海,他的外号叫做“胖大海”,是西门仇(qiu)家的门下档头,算得上是比较有实权的人物,在这一片的势力也很大,黑白通吃,我前些日子来燕京拜码头的时候,在仇家那里见过他的——这个人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睚眦必报,是个很小气的人,你惹上他,会很麻烦的。
我有些惊讶,说他也是夜行者?
秦梨落说对呀,你都惹上他了,难道不清楚?
我苦笑,说我真不知道啊,我就碰到过他儿子,那家伙就是一怂包,我哪里知道,他老子会这么厉害?
秦梨落说老子英雄儿怂包,这种事情在夜行者里面很正常,因为他儿子还没有觉醒,根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得,你这几天悠着点,就在我这里养伤吧,胖大海那个人最是丧心病狂,而且十分护犊子,指不定在外面到处找你呢。
我听到,说外面?他们难道不敢进来么?
秦梨落笑了,说进来?开玩笑,这儿是哪里?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咱们国家的最高学府之一,藏龙卧虎,到了这里,是龙您得盘着,是虎您得卧着,别说他胖大海,就算是仇家的家主来,也得打个报告,提个申请……
我说这么厉害?
秦梨落说当然。
两人聊着,我大概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头昏眼花,而且瞌睡也重,不停低头。
秦梨落瞧见我的状态,说行了,你早点儿上床歇着吧,不要强撑着了。
啊?
我听到她的话,打量了一下房间,这儿是宿舍,床是一米二的,一个人没事,两个人……
秦梨落何等冰雪聪明的人,瞧见我的模样,哪里不知道我的想法,瞪了我一眼,说想什么呢?你睡床,我自己打个地铺。
我说不好把,还是我打地铺。
秦梨落说倘若平日里,我也不跟你客气,但你现在是一病人,我可不想背上一欺负病号的名声。行了,江湖儿女,别矫情了,婆婆妈妈,还是个男人么?
我本来不愿,但是被她这么一激,把心一横,便脱鞋上了床。
秦梨落的小床很是整洁,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混合了沐浴液和洗发香波,以及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味道。
我躺在上面,小心翼翼,动也不敢动,而当秦梨落将灯关上的时候,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闭上眼睛,莫名感觉到一阵心安,不再多想,呼吸放缓,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窗外有鸟叫的声音,空气里飘散着青草香,睁开眼睛来,却突然发现,我看不到东西了。
我瞎了?
正文 京华烟云第十六章 瞎子侯漠
我瞎了?
这个想法在我的心头浮现出来,一下子就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我给吓醒了,当下我使劲儿睁大眼睛,睁到最大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光线,以及模模糊糊的景象来。
我发现自己还是在秦梨落的宿舍里面,房间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秦梨落,秦梨落?”
我喊了两声,没有回应,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努力地朝着周围看,终于在床头柜那儿,发现了一张卡片。
我拿起卡片,一直放到了眼前儿来,才发现居然是秦梨落的学生牌。
牌子上面,素面朝天的秦梨落一样美丽,又多出了几分清纯的学生气息,微笑着,如春天和煦的微风。
而下面,我瞧见了那名字。
秦媛?
什么,她不叫作秦梨落,而是秦媛?
又或者,这个“秦媛”的名字,是她的化名而已?
我脑仁儿还是疼,伤口处隐隐有抽痛的感觉,显然是昨天被敲闷棍儿的后遗症,但最让我担心的,是我的视力。
我此刻瞧任何的东西,都感觉黑沉沉的,除非是在眼前,否则根本就瞧不见。
这,是那一棍子敲下来的原因么?
我有点儿慌,毕竟视力这东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人感知这个世界,第一就是视觉,其次才是听觉、味觉和触觉,如果现在变成了一个瞎子,基本上就废了。
更重要的,是我如果变成了一个瞎子,接下来我的渡劫,就成了镜花水月,而那个时候,我岂不是只有一条死路了?
想到这些,我顿时就心死如灰,感觉自己整个人的人生都无比晦暗。
我下了床,摸索着走到了洗手间,瞧了一眼盥洗台前的镜子。
镜子里面的我是一个脑袋包成木乃伊、脸色惨白的男人,一双眼睛即便是睁到了最大,也是眯眯眼儿,看着要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原来我是这么一个模样啊?
亏得我昨天拥着散发着秦梨落香味的被子入眠时,心底里还暗自有些小得意,觉得是自己的帅气,让秦梨落对我这般的好,甚至都将自己最私人的小窝给让了出来。
现在想来,人家真的只是可怜我而已。
要是不认识,就凭我的这个凄惨模样儿,扔在街边,估计都不会有人管。
我有些伤心,也有些难过,心情低落。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有人走进了房间来。
我的警觉性很高,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躲,随后我听到秦梨落的声音传来:“侯漠?你在洗手间里?”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推门走出来,说嗯,刚起来。
秦梨落手上提着东西,放在了书桌上,然后对我说道:“我刚出去了一趟,买了点儿毛巾、牙刷之类的洗漱用品,另外我还去食堂给你打了早饭,包子豆浆可以么?”
我点头,说行,都行。
秦梨落走到了我的跟前来,双手扶住了我的太阳穴,一对大拇指顶住了我的额头,瞧了一会儿我,说道:“看着还行,你的恢复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这就挺好的。行了,你先吃,还是先洗漱?”
我说我洗一下吧。
我接过毛巾牙刷,进了洗手间,秦梨落站在洗手间和房间的连接处,对我说道:“我昨天说的,果然没错,我刚才去学校外小超市的时候,瞧见了好几个眼熟的人,上次我去仇家拜码头的时候有见过。尚大海那家伙果然睚眦必报,估计在学校的各个出口处等着你呢,只要你一出去,就能够知道。”
我小心翼翼地洗了一把脸,开始刷牙,抽空说了一句:“是么?”
秦梨落说可不,你知道么,其中有一个人还认出了我,跑过来跟我打招呼,而且还给了我一张印刷单,上面印着你的头像,让我帮忙找你呢。我差点儿忍不住笑,这帮人还真的是会找人……”
她在旁边说着,脸上还有笑容,我牙刷到了一半,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就是一酸。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但鼻子酸,而且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秦梨落还在旁边说着话儿呢,好一会儿才发现,有些惊讶。
她说唉,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我跟你说,没事儿的,别怕,他们不敢进来的,就算是进来,也只是找一些普通人过来帮忙找人,不可能进到我这宿舍的。只要你不出去,我可以跟你保证……
我深吸了一口气,抹去眼泪,然后将口中的泡沫吐了出来,轻轻说道:“秦小姐,我瞎了。”
“什么?”
秦梨落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说什么瞎了?
我说我看不到东西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睁开眼睛,一片晦暗,看东西重影,模模糊糊的,根本瞧不清楚。一直到现在,您在我眼前,都是雾蒙蒙一层,你不说话,我都认不出你来,需要很近……
我跟她说着,秦梨落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这个,应该是遭受撞击之后的后遗症,你也别想多,到底什么情况,我们去医院看一下,再行确定。”
我苦笑,说您刚才也说了,外面到处都是胖大海的人,我别说去医院,就算是出一个门,估计就得给宰了——昨天晚上的阵势,基本上能够感受得到他们的态度,那就是不弄死我,誓不罢休。
秦梨落说没事,我去外面探探。
她没有安慰我太多,收拾东西之后,背了一个包,然后出门了去。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我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到秦梨落这个人,如果没有对立冲突的话,还是比较暖的。
她并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也没有刻意的照顾,但却在点滴的细节处给人予温暖,让人感受到她的细腻和美丽来。
说起来,这个应该就是每一个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和素养吧。
我下了床,坐在椅子上,看着搪瓷缸里面的豆浆,和纸包里的包子。
豆浆加了一点儿糖,还是热的,喝起来有一股很浓郁的豆香味儿,包子不算美味,但很瓷实,三两口下肚,那种温暖的饱腹感,将我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消解了去。
我吃过早餐,将搪瓷缸洗过之后,坐在书桌前。
书桌正对着窗外,透过窗帘的间隙,我能够感受到照进来的阳光,那种温暖,如同一道光,照进我满是阴霾的心灵。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声音来。
他告诉我,去北方。
然后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告诉我,在那里,我一定会有自己的机缘所在。
我回忆了一下自己前来燕京发生的种种事情,这些事儿,我都是很随意去做的,无论是选霸王餐的地点,还是做的这些事情——但到了最后,我却发现,兜兜转转,我居然并没有跳出这个江湖。
当我不是夜行者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表面的世界之下,还会有这么多的事儿。
但我进入了这个圈子,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挣脱。
这会儿,我已经完全想清楚了,甭管我做得有多小心翼翼,只要是我做过了,在人家的地头,只要想查,将前因后果一对上,我就没办法遁形。
所以我此刻有些担心起刘娜,以及合城居来。
即便是她那儿有着那个什么白老头儿的照应,我依旧很是牵挂。
至于此刻我的眼睛,只能够随意而安吧。
当我真正想开的时候,突然间发现,生死之间,我并不是那么的在意。
反而是昨天晚上拥被而眠时的安心,让我怀念。
我若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即便是与秦梨落相隔如此的近,但估计终究还是两个世界。
很难想象,我们在此刻,却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待上了一晚。
秦梨落去了很久,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方才回来,而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另外还带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孩子,具体的容貌我没有办法瞧清楚,但是个性格比较柔弱的小姑娘。
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水果香味。
是橙子。
秦梨落给我介绍,说这是她的一个朋友,叫做仝小米,是燕大医学院的研究生,对于眼部学科很有研究。
仝小米伸手与我相握,她的小手柔柔的,朝着我微笑,说你好。
离得近了,我能够感受得到她那有些好奇的眼神,以及里面藏着的一点儿淡淡疑惑。
我与她招呼,秦梨落在旁边低声说道:“那个……我今天去了附近的几家医院,都瞧见了他们的人,那帮家伙,像是洒下了天罗地网,所以,我想了一下,只有找朋友过来,先给你检查一下。”
我说好。
仝小米让我坐下,然后拿出了强光手电来,开始给我检查。
她的确是十分专业,无论是手法还是提出的问题,都给我感觉很厉害,即便是条件如此简陋,也能够根据情况来快速判定。
等全部一遍检查清楚之后,仝小米没有立刻与我说,而是朝着秦梨落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出去之后,我竖起了耳朵,听到走廊上,仝小米跟秦梨落低声说道:“他的视网膜已经差不多完全脱落了,复杂的机理我不跟你讲,只说一点,他这个,基本上过十几天,就会全瞎掉……”
正文 京华烟云第十七章 深夜来客
对于仝小米的判断,秦梨落似乎早有准备,低声说道:“就算去医院的话,也没有办法处理么?”
仝小米说道:“视网膜脱落,有好几种情况,原发性、继发性,以及外力导致——像他这种,按照常理来说,是很难变成这样的,毕竟人体的眼球,是一个很精密的结构,轻易不会脱离,然而一旦脱离,又不是病理性的话,就算是通过手术,也很难成功。即便是有那么一点儿成功率,能恢复多少,也很难说。这么说吧,他以后的人生,基本上,就是个盲人了。”
秦梨落说咱们这儿,暂时没有办法的话,别的地方呢,香港、日本、法国和美国呢?
仝小米说他这种情况,还不能全部叫做视网膜脱落……怎么说呢,去那些地方,能提高的,只是成功率而已,打个比方,从2%提到5%,但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听到这冷静的判断,秦梨落陷入了沉默之中,而这个时候,仝小米则说道:“对了,媛媛,这个男的,是你男朋友?”
“啊?”
秦梨落似乎在想着什么,听到这话儿,愣了一下,说什么意思?
仝小米低声说道:“媛媛,我们认识也有好些天了,我对你呢,也算是很了解了。你是从港岛来的,打小的家境优越,导致你待人接物呢,都太过于理想化,也天真。这是优点,但你得想一下,这人如果以后真的就是个盲人了,你还能够照顾他一辈子不成?我觉得吧,不管你有没有跟他发生点实质性的关系,都得考虑现实问题了。”
听到这话儿,秦梨落沉默几秒钟,居然没有否认,而是对她说道:“行,这事儿我知道了。对了,这件事情,千万别跟任何人说,知道么?”
仝小米答应,说这是当然,咱们是闺蜜,我如何会出卖你呢?
她与秦梨落又聊了两句,然后离开,而秦梨落则回来。
当她推门的时候,我赶忙走到了床边,没想到秦梨落进来,关了门之后,对我说道:“怎么,都听到了吧?”
我苦笑,说你怎么知道?
秦梨落说夜行者如果这点儿听觉都没有,那还怎么混?
我说你的朋友,对我是真的好,只可惜她并不知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并没有她忧虑的那些事情。
秦梨落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话儿,我忍不住苦笑起来。
我能怎么想?
现如今的我,不但寄人篱下,而且出门就会被追杀,此刻又面临着失明的残酷现实,如果秦梨落没有收留我,此刻的我,只怕是早就挂掉了。
但如果人生能够重头再来一次的话,我觉得我还是一样会去做先前的事情。
我一样会抓住尚良,逼他写出供状,送李家的那些混蛋们,去局子里待着。
我一样会去实现自己心中的公义,义无反顾。
无怨无悔。
想到这里,我笑了起来,说失明而已,又不是没命,而且我觉得吧,那小妞儿,有点儿夸大其词了。
听到我的话,秦梨落笑了。
她说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如果你这个时候怂了,或者表现出颓废的样子来,我还真的是看不起你。
秦梨落一脸骄傲,说夜行者是什么?我们可是上天选定的骄子,你的前辈,曾经的那位灵明石猴,别说失明,就算是脑袋掉了,还能够重新长出一个来,何况是视力?你听我说,这边别放弃,中医的路也可以走,我前些天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老先生,他可是大内御医,一会儿我给你打完饭回来,就去找他。
我说大内御医?这会儿,哪里还有……哦,我知道了。
秦梨落走到了我的跟前来,她将头凑上来,刻意离我很近,我们的额头差点儿就要碰上了。
我此刻,已经能够瞧见她明亮而有黑点双眸,正在凝视着我。
几秒钟话之后,她对我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答应我,你以后,一定要做,下一个‘齐天大圣’,可以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被一个女孩子看得有些心慌。
心慌意乱的“心慌”。
我慌乱地点头,说好,尽量吧。
秦梨落用手指捅了一下我的胸口,说加油吧,我之前其实是骗你的,港岛霍家,也没有办法让你渡过五重关。事实上,再厉害的机构和组织,都没有办法让你安然渡过五重关,否则千百年来,早就出现第二个大圣了。不过呢,我总感觉,你应该能够成事,或许,我觉得你或许,是可以的……
她说完这话儿,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问我,说想吃什么?
这问题跳跃性实在是太大了,让我都有点儿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我告诉她,随便一点就行,用不着太多讲究。
秦梨落看着我,说夜行者,与寻常人终究不同,身体机能也不一样,我给你弄点肉补身子吧。
我点头,说好。
随后,我问她,这儿哪里,有电话么?我想要打个电话。
秦梨落说掏出了随身的小包,递给了我一个看着十分小巧的手机,说你用这个打吧,我正好出去给你打饭回来。
她对我很是信任,将手机递给我之后,人就离开了。
我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先是给迟迟没有消息的马一岙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是处于关机状态。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大半个月了,我觉得肯定是出现了什么差错。
只不过我现在这儿也是一塌糊涂,实在是没有办法帮到他。
随后我给刘娜那边,也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于我的突然失踪,刘娜患得患失,一开始还以为我是准备不告而别呢,而当她听说我现在遇到了危险,不由得赶忙问我是不是需要帮忙?
她甚至问我,要不要报警。
我想了一下,没有告诉她更多的,只是提醒她注意点,一切都得小心。
我挂掉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没过一会儿,秦梨落回来了,给我带了一份很香的红烧肉,我也是有些饿了,顾不得别的,狼吞虎咽。
吃过饭之后,秦梨落又交代了我许多,让我在这儿待着,千万也别乱走,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就算是有什么保卫处的人来查房,也别轻易打开。
她显得很是婆妈,再三交代,方才离开。
秦梨落走了之后,我盘腿坐在了地上,然后开始修炼起了“九玄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