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赵老和几个大佬会知道。
这事儿挺让李安安沮丧的,而面对着大家几乎一直的不看好,我却显得十分平静,安慰众人,说没事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局面已经很明朗了——如果我能够通过考核,名次将会是唐道第一,我第二,李洪军第三;而如果是我没有通过考核的话,名次将会是唐道第一、李红军第二、李安安第三。
即便是我没有能够排入前三名,李安安也可以通过她的奖励权限,帮我拿到烛阴之火。
而对于这件事情,李安安也跟我保证过,在这件事情上,她会帮我的。
确定这件事情之后,我放下了所有心防,安心养伤。
而在我们养伤期间,那些死亡学员的家人和师长,也从全国各地赶到了茫茫林原之中的营地这儿来,有的是认领尸体,有的是兴师问罪……总之校方也是十分头疼,各种忙碌。
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导演组对于我的实力考核,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分开始了。
我们在离营地两里地的一处空地前,而除了我与对手,中州大侠邹国栋之外,就只有三名比赛监督。
一个是赵老,一个体育馆的黄老师,而另外一个则让我有些震惊。
天际女皇田英男。
这个天机处的顶尖大佬,也因为集训营的意外,从燕京赶了过来,并且参与了这一次的评判之中。
考核之前,黄老师宣布了相关的规则。
此次比赛,不分输赢,而主要是看我是否有能够击杀鼠王等人的实力,所以并不强求我能够将中州大侠邹国栋给击倒,而是想要在这一场比斗之中,考量出我真正的实力来。
至于最终的结果,则由三名评审老师来决定。
而为了安全起见,比斗的双方都不能够用真正的兵器,而是用校方提供的木头器具。
对于这个规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是在之前,在这三名顶尖评审在场的情况下,即便是用上称手的兵器,也是无妨的,因为他们有信心在酿成危险后果之前,制止这一切。
但因为这一次实战演习出的事故,使得所有人都变得谨慎起来。
一切都以安全为主,不能出现任何的变故。
所以我没有办法用上熔岩棒,而邹国栋大侠,也没有办法用上他的那一对陨铁剑。
这是硬性指标,我即便是有着再多的不满,也不得不执行。
比赛场地的旁边,摆着两排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什么带尖儿,带刺儿的,带棱的,带刃的,带绒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钩的,带峨嵋刺儿的,样样俱全。
我走上前去,拿了一根质地坚硬的枣木棍儿,掂量了一下,往后退去。
而这个时候,那邹国栋邹大侠走上前去,目光巡视一圈,也拿了根一模一样的枣木棍。
两人相距十米,持棍在手,然后遥遥一敬。
请。
正文 边境传奇第五十七章 先锋手,生死门
(为@百合加更)
中州大侠邹国栋,最擅长什么?
用不着马思凡和李安安的情报,我也能够知晓,那就是剑。
他当时出现在山洞里面的时候,我见他的第一面,瞧见他背上插着的,是一对剑。
剑,乃百兵之君,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是一种十分难以掌握的顶尖兵器。
古代修行者对于“剑”的喜爱,深入骨髓,甚至以为一生之良伴,而非异性。
一般来讲,普遍的剑手,用的是一把剑。
一剑一人一马,独闯天涯。
但邹大侠用的却是双剑,这双剑可比单剑要难以操纵许多,而有信心用双剑的人,左右手灵活无比,对于器械之道,显然已经是达到了大师级的水准。
而此刻,他却选了棍棒,与我的选择,一模一样。
这是为什么呢?
我凝望着不远处的这个对手,他大约四十来岁,脸色枯黄,双目平实无光,脸色冷漠而沧桑,胡须没有打理,有一种古时豪侠的气概。
而当我与他目光接触的时候,精芒微露,却流露出了此人丰富的内心世界。
这是一个高傲的人。
在他看来,不管我此次的演习成绩有多经验,不管鼠王到底是不是死于我的手中,对他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他之所以能够被选定为演习的终极假想敌,在于他的实力,对于所有的学员来说,都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而他先前失手于唐道的手中,那是一件实在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第二次发生。
所以他需要证明自己。
如果用自己最擅长的兵器,或许还会被人诟病,所以他才会选用这根枣木棍,为的就是没有任何瑕疵地将我战胜,从而保住他维持了多少年的名声。
这一战,对我而言,很重要。
但是对于他,也一样。
请。
两人长棍向前,遥遥一礼之后,同时开口,紧接着也十分有默契地陡然向前,棍子朝前陡然劈去。
一模一样。
两人仿佛镜像一般,冲向前方,棍子在一瞬间陡然相撞,噼啪作响。
棍尖相交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巨力,从对方的棍子上面传递过来,这种感觉,仿佛山峦倒塌一样,拥有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一下子就将我给压得结结实实。
恐怖的力量。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之前马思凡和李安安等人的评价。
妖王未满?不存在!
这人的实力给予我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那一瞬间,我仿佛面对上了一头洪荒猛兽。
而这种压力,绝对不是所谓“大妖”级别,能够带给我的。
砰!
我在与对手交击的一瞬间,腾空后退,而下一秒,邹大侠没有给我任何的思考空间,欺身而上。
他手中的棍子化作无数幻影,落到了我的身上来。
铛铛铛、铛铛铛……
枣木棍的交击之声,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密集,与此同时,邹大侠手中的力量,则变得越来越强。
我给他一阵猛力交击,感觉双手发麻,酸疼难挡,难以向前,唯有节节败退。
我之前还有几分信心,最主要的原因,是从南华前辈那里学来的九路翻云棒。
这手段,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厉害的法门。
它给我的感觉,很像是《笑傲江湖》里面的“独孤九剑”,学会之后,天下武功,皆有破法。
所以就算是与邹大侠有着很大的差距,我都有与之一战的信心。
但理想是饱满的,现实却十分残酷。
当邹大侠用那“一力降十会”的手段,以力压人,将我给噼里啪啦一阵暴揍的时候,我方才发现,没有了熔岩棒的加持,我的战斗力下降得简直堪称可怕。
即便是我用上了九路翻云的手段,却也没有能够扛得住太多攻击。
比斗现场的形势,从一开始,就处于碾压之势。
终于,邹大侠瞅了一个空隙,猛然一棍子甩来,我不得不横棍来挡,却感觉一股恐怖的气息传来,穿透过我的身体去。
噗……
一声轻响,我后背的衣服尽数撕裂,化作了碎片。
那衣服的碎片如同漫天飞舞的蝴蝶,昭示着我的弱小。
邹大侠一击得手,没有再次进攻,而是收了长棍,往后退去。
他罢手了。
两个人的实力相差得太过于悬殊,根本没有比斗的必要。
他这一手精妙绝伦的“隔山打牛”,足以证实了他恐怖的实力,特别是在天机女皇这样传说中的大领导面前施展出来,他也是心满意足,觉得充分发挥出了自己的个人实力。
他停住了手,而赵老则站了出来,冷冷打量着我,然后说道:“丢人现眼,现在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我被人不屑地看着,却并没有心慌。
我将枣木棍插在了地上,揉了揉双手,平静地说道:“我还能再比。”
黄老师在旁边说道:“不用比了,从刚才的交手之中,我们已经大概判断出了你的实力,接下来就直接进入评判的环节吧……”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天机女皇田英男去,征询意见。
天机女皇犹豫了一下,正待说话,而这个时候,我的右手伸展,朝那暗扣在掌心处的熔岩棒陡然灌注妖力。
这棒子在一瞬间,迅速膨胀,变粗变长,最终化作了平日里的形状来。
那根不知名的金属圆环,将其紧紧箍住。
熔岩棒上,火焰喷发,仿佛活物。
而我,将那熔岩棒往地上一跺,整个平地顿时就仿佛被陨石撞击一般,轰然而响,地面也随之抖了起来。
巨大的力量,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而下一秒,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身上的朱雀妖力给激发了出来。
火焰在一瞬间充斥了我的全身,这种炽热的火焰对旁人来说,仿佛吞噬一切的猛兽,然而对我来说,却如同春风吹拂的毫毛,又如同水一般的温柔。
与火焰一起出现的,还有那六甲神化身而成的金甲和战靴。
我在一瞬间,激发出了自己最强的状态来。
汹汹烈焰之中,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我脑海里,吹响了慷慨激昂、气势磅礴的唢呐声,紧接着,琵琶、二胡和古琴的加入,让整个氛围都为之一变。
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鲜血,都在那一刻沸腾起来。
在这样的状况下,我的信心,也随着体内沸腾的鲜血而不断膨胀起来。
原本让我为之畏惧的天机女皇、赵老以及面前的中州大侠邹国栋,此时此刻,也变得不再是那么的可怕。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吞食天地。
我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看着旁边观战的三位评判,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说要考核我的能力么?我还没有使出压箱子的手段来,你们怎么就要退场了呢?男人没有了几把,算什么男人?而我侯漠没有了金箍棒,又算什么灵明石猴呢?嗯,对吧,诸位?”
我在这个时候,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场面一阵凝重,原本准备收手、回身撤离的中州大侠邹国栋,停住了脚步,而站在旁边观战的几人,瞧见如此威风凛凛的我,脸上的神情也变了。
无论是赵老,还是黄老师,都忍不住地看向了此间地位最高的天机女皇田副主任去。
那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妇女沉默了几秒钟,突然间露出了笑容来。
她说道:“有趣。”
紧接着,她看向了中州大侠邹国栋,用询问的语气问道:“继续?”
邹国栋点头,说道:“好。”
说罢,他将手中的枣木棍朝着身后猛然一掷,也插在了地上去,随后疾步奔走,冲到了那兵器架上去,伸出手,抓了两把无锋铁剑落在手中来。
他掂量一二,双眼之中迸发出了浓烈的战意来,对我喊道:“来战。”
很显然,瞧见此刻状态的我,即便是中州大侠,也没有再一次的托大,而是选用了自己最惯用的兵器。
当然,这两把无锋铁剑,也并非是他的兵器。
他变得认真起来,想要赢得比试,但也还是要一点儿脸面的,所以才会这般做。
我平静地看着他举起双剑,在手中挽了两下剑花之后,从我遥遥喊来,微微一笑,然后箭步而上,熔岩棒腾然而起,重重砸向前方。
九路翻云,第一招。
先锋手。
与敌交战,首重气势,棒从里上削为剃,从外向下削为滚,先声夺人,将敌人的气势压在身下,意志凝聚,此为先锋之法。
铛!
我来得猛烈,邹大侠双剑架住,自以为会如同之前一样,能够稳稳敌住我,却不曾想那熔岩棒与寻常棍棒截然不同,对于劲力,它有一个倍增的效果。
就好像是增幅器,陡然之间,力量攀升几倍去。
剑棍相交,只在一瞬间,邹大侠就变了脸色,往后疾退而走。
他在这一刻,知晓了厉害。
我没有停留,先声夺人第一式,紧接着,又使出了第二手来。
第二手的名字很好听,叫做……
生死门!
正文 边境传奇第五十八章 憋屈的中州大侠
与人对敌,一人,或者多人,一招过失,落于下风,三招过失,生死存亡。
“生死门”,其实就是一种选择,也是一种哲学上面的思辨。
南华前辈传递给我的,并不是一招一式,什么“棒打狗头”、“反截狗臀”、“獒口夺杖”等具体的手段,而是一种意念,一种哲学,一种与人拼斗的博弈,再将这些东西具化而成的手段,凝结成致胜之法。
九路翻云,【先锋手】先声夺人。
【生死门】迷惑人心,厮杀惨烈。
【五行开】引导万物,地水火风。
【阴阳路】分开阴阳,志在平衡与对立……
【画地为牢】是集中全力,用精神意志拴住对方,猛攻一处。
【风云动】指的不是风与云,而是人、棒与整个空间的联系和互动。
【夺命】必杀,在种种手段之后的最后一招,一棒致命,五种死法。
【惊澜】却是一种气势,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讲究的是一种蔑视千军的壮志豪情……
而最后一路棒法,叫做【无棍】。
它说的概念,很像是“无招胜有招”,又或者手中无棒,心中有棒,但又有一些不同。
南华前辈给我示范的时候,凭空一抓,那空气居然凝聚,陡然砸落下来,肉眼根本瞧不见,连感应都十分困难,但砸在了那坚硬的石头之上,却是碎石迸飞而起。
这一招当时让我惊讶万分,后来听他聊起远离,却是通过感受世间无所不存在的“炁”,或者“灵”,将其集结,用以对敌。
这样的境界,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从命名上来说,南华前辈显得有一些随意,每一路的手法都没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名称,但从实用角度来说,却让我大开眼界,仿佛一个新世界在自己的眼前打开一样。
棒法,从一种训练手段、武术、修行和杀人技,上升到了“道”的境界。
它仿佛遵循了某种世间本来就存在的道理。
能够将其解构,并且创立出这自成一派的法门来,那位南华前辈在我的眼中,已经近乎于“神”的存在。
而这样从实战、血战和生命祭祀之中磨砺出来的手段,即便是在我还没有彻底熟悉,并且领悟真谛的情况下,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既成系统,又超脱套路。
如此一番施展开来,又掐头去尾,随意挥发,一连串的手段,打得邹大侠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这种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突然换了一个对手,小土狗变成了大灰狼,小肥猫变成了出笼猛虎,除了凶恶,还是凶恶,扛不住的恐怖。
铛、铛、铛……
先前的邹大侠,采用的是最简单明了的手段,那就是以力压人,以势夺人,让我没有办法与他正面交击。
然而在熔岩棒的加持之下,还有我点燃血脉妖力,将力量逼发出来之后,我们之间的修为差距在缩小,至少没有那么明显的情况下,比拼的就变了,胜利的天平开始朝着手段和法门偏了过去。
而且,九路翻云,这门从南华前辈传承到我这儿的手段,真的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它给我的感觉,即便是普通人习得,都有顽石变美玉的功效。
更何况是我?
战况越发激烈,回过神来的邹大侠也没有退让,手中的双剑挥舞,不但力求稳住阵势,而且还伺机反击起来,然而让他没有能够想到的,是我并没有退后,而是更加凶猛起来。
这种状态下的我,与之前那个被逼得步步后退的男人,完全是两个人。
这种变化,不但邹大侠为之惊讶,旁边的天机女皇、赵老和黄老师目瞪口呆,就连我自己,都有点儿不适应这种打了鸡血的状况。
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我伸手,周围的风云都为之转动。
不过即便如此,我的心中,却还是有一些理智的,知道这样的状态,我并不能够维持多久。
当我体内的妖力燃烧殆尽,难以持续的时候,根本用不着邹大侠怎么做,我就已经必败无疑。
我必须,找准时间,来一票大的。
不能再等了。
暴风骤雨的进攻之中,我与邹大侠有来有回,而我刻意向后收缩,然后用了一路“画地为牢”的手段,陡然出击,将他整个人都给限制住,无法闪开的时候,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一点上来。
九路翻云棒法,夺命!
铛!
邹大侠躲闪不开,避无可避,只有架起双剑,前来抵挡,却不曾想那熔岩棒被妖力灌注,气势攀升至巅峰状态。
火焰蹿出,不但将他手中的一对无锋铁剑都给点燃,化成铁浆,而且连周遭的空气,都化作了一片火云翻滚。
邹大侠手中的兵器不济,又给那火焰撩到,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我箭步上前,铛铛铛三下,砸得对方手酸身子麻。
紧接着我一盘一带,划了一个圆圈,将他手中紧紧抓着的双剑挑飞。
倒不是他抓不稳剑柄,而是炙热的火焰,让他难以为继。
这一下,对方的门户大开。
我最后一棒,陡然戳出,落在了邹大侠的胸前三寸处,骤然停歇。
这个时候,邹大侠方才反应过来,往后“蹬蹬蹬”地退去,双手一翻,却有恐怖的玄黄之气腾然而出,从他的身后滚滚涌来。
而这个时候,全力以赴之后的我感觉身子一阵虚弱,将熔岩棒往后收去,随后藏在手心之下,又转身而走。
火焰消散,六甲神往身体里缩去。
我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气力,将其留住一截,呈现于裆部,总算是没有那般狼狈和羞耻。
不过我的力量用得实在是太猛,此时此刻,那残留的六甲神将,遮住了前面,却遮不住后面。
光腚……
我颇为尴尬,先前的昂扬气势瞬间歇去,而邹大侠缓过一口气来,鼓足架势,双手一伸,却有两把利剑出鞘,飞入手中来。
他还待上前,与我交击,却给天机女皇拦住了:“够了。”
邹大侠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双目有些发红,开口说道:“我可以胜他的……”
天机女皇平静地看着他,说当然。不过我们此番考核,只是想要看一下侯漠到底有没有战胜鼠王的实力,而不是让他与你分输赢,此番既然已经有所了解,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你觉得呢?
天机女皇的话,轻描淡写,显然并不在乎邹国栋大侠此刻的想法。
她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就行了。
至于邹国栋怎么想的,关她什么事?若是事事都去替别人想,她的外号就不叫“天机女皇”,而是“天机大总管”了。
可怜邹国栋,堂堂一中州大侠,实战演习之中被请来担当“最终boss”角色的大魔王,先是给唐道暗算,中毒退场,然后又在这一场考核之中,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结束,要说不憋闷,那简直是自我安慰。
别说他,换做是我,我也憋闷。
黄老师在征得田副主任许可的情况下,脱下外套,走到了我的跟前来,给我盖上,然后对我说道:“侯漠同学,考核结束了,你先回去,回头会有人通知你最后结果的。”
我点头,告了一声感谢,又后退几步,朝着三名评审,以及中州大侠深深一躬,然后离开。
考核结束之后,结果出来得很快,傍晚,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接到了班主任的通知,告诉我,说我获得了本次演习的第二名。
在场的同学都对我表达了祝贺,特别是那些劫后余生的同学,对于我这个亲手斩杀“鼠王”的学员,表达了无比的崇敬之情。
而事后,我们这个小圈子的人又聚在一块,畅聊许久。
对于大家的恭喜,我表示了感谢,又谦虚几句。
李安安当时也在场,我瞧见她非常激动,完全没有芥蒂的样子,有些不解,说道:“如此一来,你可能就只能得到第四名了,心里面难道不会有些遗憾么?”
李安安笑了,露出一口编贝一样的洁白牙齿来,英气而俊俏的脸上,满是恬然。
她说于我而言,名次对我并不重要,反而是你,对你的意义更加重大一些,所以我才会为你而高兴。
我听了,看着她如花笑颜,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宣布名次的第二天早上,此次牺牲于演习之中的学员将会举行追悼会和葬礼,校方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给他们选了一个向阳的山坡作陵园,那儿是特别请天机处的文夫子看的,国内顶级风水师。
不过我听说有一部分人在参加完追悼会之后,会将遗体运送回家乡,埋在祖坟里。
对于这事儿,天机处也是全力支持。
追悼会上,天机处、校方、学员和死者家属集聚一堂,由天机处另外一位副主任来发表悼词:“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正文 边境传奇第五十九章 什么烛阴
这一次追悼会,也不知道是请来了哪一路的国手,悼文写得四平八稳,文采斐然,许多底蕴颇深的人听得潸然泪下,而像我这种才疏学浅的粗鄙之辈,却完全就一头雾水,不知道讲个啥。
不过好在我也会那南郭处士滥竽充数的手段,假装兴致盎然的样子,然后用余光左右打量,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与姿态。
这不看不知道,来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行当内的。
而且还有不少的高手。
从我这儿望过去,五彩斑斓——玄黄之色最多,这些都是修行者,也有不少其它颜色的,看上去是夜行者。
有一个脸色严肃的老头子,站在田副主任的身边,脸黑得跟锅底灰一样,着实是有一些吓人。
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直冲云霄之上。
有他在,其他人的气息都仿佛给压了一头去。
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会如同田副主任一样,将气息收敛下来的,但此时此刻,可能是心情太过于悲恸的缘故,所以才没有做这种事情。
又或者说,他也有可能是想要凭藉着这样的威势,向天机处表达不满吧。
此次进入集训营的学员,也就是高研班的同学,因为名额有限,所以个个都来历不凡,都是自己那一片地域的佼佼者,而这些人,跟我这样半路出家的肯定不多,更多的都是有着师门、家族以及其他的传承在的。
只可惜,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最终却长眠于这北国边境的茫茫林原里。
想一想,这都是命啊。
我站在学员堆里,余光不断打量着,突然间,我的眼皮一跳,在半空中,与一个让我记忆深刻的中年男人视线相对上了。
胖大海,哦,错了,尚大海。
也就是尚良的父亲。
这个男人与我见面不多,但彼此都应该给对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的目光与我对上之后,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看向了别处去。
这种若无其事的表现,反而让我感觉特别的刻意。
有一种让我很是不舒服的感觉。
然而当我认真打量他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中年男人的头发似乎白了一片,然后脸上满是哀容,还有残留的泪痕,悲恸,却又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情绪。
那种既克制,又难以抑制的情感,让我莫名觉得一阵心酸。
他的表现,跟大部分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男人一般,让人心酸。
他这样的哀伤,让我甚至忍不住地怀疑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对这个中年男人,是否有一些太过于残忍。
追悼会过后,就是下葬陵园的程序,有超过一半的人会扶尸回乡,但也有许多人选择就留在这陵园里来,而我特别注意了一下,发现尚大海的选择,也是将尚良的遗体留在此处。
如此忙碌一上午,整体的气氛都充斥着一股哀伤之中,而中午家长们用过简餐之后,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我与马一岙从食堂出来,正好看到远处的营地门口,王岩正在于尚大海,以及他的两个随从告别。
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从我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却隐约发现尚大海在笑。
他那油腻腻的笑容,跟之前追悼会上那种压抑又难受的哀容,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让人感觉莫名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