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虫虫,啊,是虫虫,如果我死了,那么岂不是也将要与虫虫永远的分离?
在那一刹那间,我的心中顿时就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来,然而找不到头绪的我却显得更加急躁了,想要联系聚血蛊,却想起小红依旧还在沉睡。
没有人能够帮得了我,能够拯救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
突然间,我想起了屈胖三的话语来,虽然计算不了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但是我却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如果不依靠别人,我能够成功么?
可以的。
我曾经无数次证明过自己,我当初离开虫虫,就是想要证明一点,那就是我是可以的。
我能行,尽管在人生的这个年纪里,方才接触到这一行,但我却无疑是最幸运的。
我一开始就出身名门,师父是名满天下的苗疆蛊王陆左,而还碰见了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虫虫,她教会了我太多太多的东西,甚至还将要我性命的聚血蛊变成了我的本命蛊虫。
聚血蛊、聚血蛊……
对了,我可拥有着那么多的记忆和人生,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还有那么多回忆和人生支持着。
在古战场中奋力苦战的无名将军……
惨死在敌营之中的那硬骨头使节……
修筑了一辈子祭殿的耶朗大匠师……
一个无名的小祭祀……
还有那名满天下,以一己之力护卫着整个耶朗王朝的大剑师、一剑神王……
这些记忆和人生在一瞬间加持在了我的身上,仿佛一个又一个的灵魂,开始贯注进了我的意识之中,我开始感觉到了一阵强大的意识蔓延。
这种充实感让我没有再感到害怕,充满了自信、一种阅尽无数之后的寂寞感……
我还是我,我是陆言,不是以前的任何一人,而是独一无二的我。
我,聚血蛊的主人,是陆言。
不是地魔。
啊……
一声呐喊从心底里往外面冒出,我张嘴怒吼,而随着这怒吼的,是一声惊悸悲苦的惨叫声,地魔在我的意识之海中翻腾着,苦苦哀求道:“陆言,再给我一个机会,这回我不要肉身了,你放我离开就好,孤魂野鬼也无所谓,我自求生存……”
话音未落,屈胖三却开口说道:“啰嗦个屁啊,这会儿是谈条件的时候么?认命就行了,傻波伊……”
轰!
我感觉灵魂被某种圣洁的光芒洗涤了一下,浑身一哆嗦,猛然张开了眼睛,瞧见屈胖三还骑在我的脖子上。
而此刻,我终于是我了。
望着那张充满了睿智目光的胖脸,我伸出了手来,抓着他的胳膊,说道:“谢谢,谢谢你,屈胖……呃,大人!”
屈胖三盯了一眼我,说你丫回来了,怎么样,没吓尿吧?
我说没有,我知道有你在,那家伙迟早会露陷的。
屈胖三说你可拉倒吧,他融入你身体里面的本源如果真的将神魂和身体融合在一起了,别说是我,就算是天神来了,都不管用!
我说呃,那个啥,可以的话,咱换一个姿势好么?我感觉你的小鸡鸡顶到我了……
屈胖三一翻身,躺在了我的旁边,说那家伙,就是教你地遁术的人?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屈胖三说这不是废话么?融入你身体里面的那力量本源,就是土之力,我能瞧不出来?
我点头,说对。
屈胖三说你小子倒是因祸得福了,那个傻波伊将随身的本源力量灌注进了你的身体里,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心脏左边的部位,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在往全身的经脉处扩散?
我点头,说感觉到了,我该怎么办?
屈胖三说该咋办咋办,你就当多了一个丹田,没啥事儿——话说先前界碑石的事情我摆了你一道,这回算是扯平了。
我说别啊,界碑石的事情,我知道你也不知道,跟你没关系。
屈胖三哈哈大笑,说我就说嘛,昨天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老子特么的一开始为了安慰你,居然还服软道歉了;我擦,后来回想起来,越想越不对,你特么的居然敢生我的气,这不是找死么?结果发现找死的不是你,是那小子……
我顿时就感觉到冷汗直流,说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受气包,怎么都不敢发作啊?
屈胖三嘿嘿笑,说你知道就好。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怎么欺负我都好,我认了,不过有一点可得跟你说——嫂子,一丁点儿都不准碰,否则兄弟都没得做,我绝对跟你翻脸。
屈胖三又是一阵大笑,说我擦,习惯了你这傻波伊,对那家伙怎么看都别扭。嗯,你回来了就好。
这边说得热闹,门被推开,陆铁进来问道:“陆言你好一点儿了么?”
我扶着床半坐了起来,点头说道:“嗯,好点儿了,多谢你铁哥。”
陆铁不知道我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那么多的凶险,呵呵笑道:“我叫你范姐帮你煮了点儿小米粥,回头你喝点儿吧……”
我点头,说好。
那一刻,阳光灿烂。
第五十八章 地煞陷阵
我在蛮莫蛊苗的这个小村子里足足养了一个星期的伤,其间陆铁和范腊梅一直都在照顾着我,并且还将当时见过面的几人也叫过来与我见面。
大家谈到了当时的情景,不由得感慨虫虫的勇气。
在所有人都为之恐惧的时候,她却以一人之力站了出来,并且要将那看上去不可战胜的巴鬼切给干掉,这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如此?
她并不是以力压人,凭的是勇气和智慧。
听到旁人对虫虫的满口夸赞,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他们口中那个天仙一般的女子,正是我的女朋友;而难过的是,我的女朋友漏气了……哦,错了,不见了。
一个星期之后,我的伤养得差不多了,不但如此,因为有着地魔慷慨的本源力量注入,使得我感觉自己仿佛又提高了一个台阶。
我有了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来。
一天中午,吃过了午饭后,我和屈胖三两人溜到了十几里外的一个山谷之中来。
两人站定,屈胖三问我道:“你准备好了?”
我点头,说这些天闲着无聊的时候,我一直在脑海里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感觉那家伙为了诱惑我,也觉得志在必得,倒没有掺杂太多的私货,虽然还有最后一点儿并没有讲完,但他融入我身体里的那本源,却可以将其补足,所以如何使用,我心中隐约有了一些大概。
屈胖三说这地煞陷阵的大名,我的确也有听过,最早传于东汉末年的黄老道上师于吉,此人立精舍,烧香读道书,制作符水以治病,开坛授业,最终却被军阀孙策所杀。
我愣了一下,说三国?
屈胖三点头,说孙策此人性情蛮狠凶猛,暴戾无常,于吉身死之后,他弟子为师报仇,便对其进行刺杀,用的正是这地煞陷阵。
我说居然还有这么一说。
屈胖三说于吉是五行遁术的大家,他死之后,门下分裂,一部分东渡东瀛,在神道教盛行的蒙昧时代,开创了忍者之术;而另外一部分则建立了五行门,一直是中原道门的骨干,只可惜后来到了明朝之时,倭寇犯境,其中掺杂着不少忍者,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五行门也被卷入其中,结果引发了江湖公愤,被联手铲除了去,此法便一直失传了,颇为遗憾。
两人闲聊几句之后,屈胖三离开,在远处替我押阵,而我则开始闭上眼睛,平心静气地参悟起来。
正如我所说,地魔传授给我的地煞陷阵,并不完全,最后一部分的时候,我已经陷入了夺舍之险境,根本来不及听闻,而虽然可以通过那本源补足,但其中还有许多可能性,需要一一参详。
我盘腿而坐,让自己陷入绝对的宁静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地变暗,而深山之中,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狼嚎来。
这狼嚎让我全身的肌肉一阵紧绷。
我感觉到了危险,而这时下意识地感觉,下一秒,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瞬间就蔓延了开去。
我感受到了地煞。
与其说是地煞,不如说是一种山脉力量的蓄积,整个大地其实如同海洋一般,分属于不同的板块,而板块与板块之间也有冲突,只是这并不明显,不过那能量日积月累,已经达到了一种峰值。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将那能量引导出来,将其引爆。
懂了。
我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可以这么说,地煞陷阵,其实跟神剑引雷术,是属于同一种的道法。
那就是将已经存在的自然力量给引导出来,并且纳为己用。
我深吸了一口气,口中念起了诀咒来。
此法在于与地煞之灵沟通。
那不是一种意识,而是一种力量的积累,一种导向性的东西。
而下一秒,我感觉到那力量一下子就奔涌了出来,宛如炮弹出膛,我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危险,足尖一错,人便出现在了几百米的山丘之上。
轰隆隆……
回望山谷,我发现之前自己站立的地方,居然一片狼藉,无数的坑洞和乱石出现在那儿,范围足有三十多米。
我因为太过于紧张,而且没有刻意引导,所以那地煞的力量是无序而混乱的。
这只是一次并不成功的体验,却给了我太多的经验。
只可惜这地煞的力量并非源源不断,它的蓄积需要时间,在这个地方,我是无法用上第二次。
而即便如此,我还是感受到了太多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默默思量了许久,而这时屈胖三也找了过来,一脸震惊地说道:“我擦,这一招也太牛波伊了吧,突然一下子,那土地就崩溃了,乱石飞起,天崩地裂,就好像是地震一般。”
我有些遗憾,说我感觉还是有一点儿牵强,刚才那力量太狂躁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引导。
屈胖三旁观者清,说这个东西讲究的是一种感受,你得熟练,方才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在威力爆发的那一瞬间再离开,才是最为正确的办法。
我点了点头,说对,如果提前离开,的确是无法把控这股力量。
屈胖三说如果此法引导得当,估计能够引发一起局部地震呢,你感受到刚才的余波没有?
我点头,说现在脚下的土地还在颤动呢。
屈胖三说上次算计七魔王哈多的时候,如果在那烂尾楼里面你学会了这一招,我就不用那么拼命的安装炸药了……
听到他的话语,我突然间心头一跳。
这威力的确巨大,不过如果是在闹市或者高建筑群的地方使用,只怕造成的危害就有些太恐怖了。
不过我觉得如果真的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事儿,只怕就如同五行门一般,被江湖同道所唾弃,最终也会被大追杀而弄死。
回想起第一代一剑神王的惨死,我觉得自己估计走不到那样的高度,即便能,也不想做这事儿。
我自始至终,都觉得应该对死亡保持一定的敬畏。
如果你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儿,估计离死应该也不算太远了。
我和屈胖三试过了一回地煞陷阵之后,没有再停留,而是返回了那个村子,这时陆铁听到我们回来,立刻找了过来,说刚刚听到有一场地震,问我们有没有遇到?
我们不敢说明原因,含含糊糊地应过。
讲完这些,我对他说自己的伤势差不多已经养好了,明天就准备离开这里,回家去了。
听到我的话,陆铁诧异,热情挽留,我还是十分坚持,不过告诉他,说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再来拜访,另外如果他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去敦寨找我,如果我不在,可以找一个叫做许映愚的老人。
陆铁知道我要走,便叫了当天之人,在自己家里摆了一桌送行宴,如此又是大喝了一场。
我因为小红并未苏醒,所以喝酒比较克制,而陆铁反倒是大醉了一场。
次日清晨,我们离开了蛮莫小村,然后步行往北走,走了半日,终于来到了一处市集,问了一下地点,然后搭车前往附近的县城,又坐车前往滇南省的省会春城。
抵达春城之后,我和屈胖三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自己既然是越境而入,并没有在海关有记录,有心人也查不到我们,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别坐火车。
毕竟我一直感觉在某个部门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这让我很难受。
我想了一下,按照电线杆子上面的假证信息找过去,终于跟一个假证贩子接上了头。
不过我要的不是假证,而是真的身份证。
好在对方这个也有,弄了十几张来,都是被人丢掉的身份证,或者是偷来的,我挑选了一下,弄了一个叫做徐朗的年轻男子,从相貌上有那么一点儿相似,不过对方的照片年轻许多。
找了一份假证,我和屈胖三便坐上了火车,先返回了我的老家晋平。
回到晋平之后,我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家都没有回,直接来到了敦寨,找到了虫虫的师父许映愚。
再一次见面,老人的气色十分好,说你们两个干得不错,七魔王哈多此人是个枭雄,能够在他老巢附近夺其性命,实在难得。
屈胖三对他十分不敬,说你不是退下来了么,咋消息还这么灵通呢?
许老说虽然退了,总还是能够听到些消息的嘛。
我把他当做了领导,将这一次的缅甸之行汇报了一遍,听过之后,许老点头说道:“你办得不错,如果虫虫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的,那么接下来,你们准备去哪里?”
我说我想去一趟臧边,看看虫虫有没有在那儿。
许老摇头,说你不用去了,她不在。
我一愣,说你怎么知道的?
许老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我说道:“虫虫去了东海蓬莱岛,这件事情她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的。不然日后无论是你,还是她,都有可能会怪我……”
※※※
(卷终)
【第七卷 江湖乱事】
第一章 真话,谎言
从许老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虫虫去了东海蓬莱岛。
东海蓬莱岛是什么地方?
大部分踏入这个江湖的人都能够说出当年的天下三大修行圣地——东海蓬莱岛、天神神池宫,苗疆万毒窟,然而要说有谁去过的话,江湖上敢说这句话的,人数不会超过一个手掌。
并不是说东海蓬莱岛就只有五个人,而是大部分人都是悄不作声的,绝对不会说出来。
据我所知,我认识的人里面,有且只有一个知道东海蓬莱岛。
那就是洛飞雨。
我当时很奇怪,问许老是怎么知道的,他说虫虫出发之前,曾经跟他打过了电话,我问她为什么要去东海蓬莱岛呢,许老告诉我他也不知道,听说是遇到了一个人,然后就跟着去了。
我问是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
许老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陷入了沉默。
是女人的话也就罢了,若是男人,到底是什么样魅力的男人,能够让虫虫心甘情愿地跟随着他离开呢?
我越想越害怕,不由得就痴了。
沉思了几秒钟之后,我决定不逃避现实,而是要去找到虫虫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去东海蓬莱岛?
于是我问许老,说东海蓬莱岛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在鲁东省烟台市的那个蓬莱岛?
许老笑了,说若我说真是那儿,你会信么?
我摇头,说不信。
许老说道:“蓬莱岛出自于道教传说中,通天教主的道场碧游宫,便是在那蓬莱岛上面,那是一处孤悬海外的仙岛,有人说靠近日本,有人说靠近夏威夷,也有人说就在东海之滨——至于在哪里,反正我不知道。”
我听到,人一下子就郁闷了,说你知道有谁知晓么?
许老犹豫了一下,说有两人。
我说是谁?
许老说其中一人,名叫做陶晋鸿,你可晓得?
我说他老人家是茅山宗前代的掌教真人,听说后来入了天山,成就山神之尊,且不说我见不到,就算是见到了,人家也不会给我面子。
许老说陶晋鸿曾经跟东海蓬莱岛的海公主有过感情瓜葛,说不定知道在哪儿——不过我觉得你我都没有那个面子。
我说另外一人呢?
许老说另外一人,是我的敌人,名叫尚正桐。
我说听着耳熟,您继续。
许老咳了咳嗓子,说这个尚正桐呢,在解放前,曾经是国府第一高手,后来蒋兵败之后,退守台湾,他也跟着离开了去;现如今隐居在宝岛花莲眷村之中,听说还没死——这人据说也知道东海蓬莱岛的消息。
我说我听过国服第一卡牌,国服第一德莱文,没听说过国府第一高手……
许老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没见识——国府是解放前中央政府召集高手而成的府院,因以国术闻名,故称国府,而这尚正桐出身于浙东大家,名门之后,乃当时的不世英才,只可惜投错了对象,最终退守宝岛。我当年参加革命,曾与他交过手,输了,后来老王将他打败,所以说是敌人……
我说老王是谁?
许老说宗教总局的第一人局长,王红旗,你不认识的。
我点了点头,说老爷子,还有没有别的提示?
许老双手一摊,说话我已经给你说清楚了,日后不管你跟虫虫之间出现什么问题,都别怪在我身上来,知道不?
我都快要哭了,说老爷子你别这样啊,我横不能去找尚正桐问东海蓬莱岛的消息吧?
许老说怎么,你不敢?
我摸着额头,打量了一会儿,又打量了一会儿屈胖三,突然问道:“大人,你陪我去不?”
屈胖三伸了一个懒腰,说我累了,歇段时间再说吧。
我说别啊,你这一歇,要万一虫虫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
屈胖三说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去了也没啥用啊?
我说怎么没用?现如今我好歹也有几分与高手拼命的手段了,你可不能看不起我,小心一不留神,就给我阴了去。
屈胖三抱着胳膊,说我去了,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
我犹豫了一下,赶忙说道:“好处当然有了,比如、比如……”
屈胖三一摊双手,说你看吧,不去、不去。
我想起以前工作的时候,没事看过的几集《康熙来了》,赶忙说道:“对了,我可以带你去宝岛吃好吃的,你知道么,宝岛的夜市有各种各样的小吃,什么卤肉饭、蚵仔煎、担仔面、甜不辣、士林大香肠、棺材饭、烧仙草、彰化肉圆、咸酥鸡……”
屈胖三流着口水,说别说了,别说了!
我继续说道:“凤梨酥、牛轧糖、宝岛铁蛋、红葱酥……”
屈胖三举手,一脸郁闷地说道:“我去!”
我兴高采烈,说说真的?
屈胖三说你丫的说的这么开心,我肚子却闹起了革命来,若是不能吃到,只怕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不过你得保证,刚才说的那一堆东西,到了宝岛,都得买给我吃。
我说这个没问题。
屈胖三点头,说行了,休息一晚,明天出发。
我说干嘛明天啊,今天就走。
屈胖三呸了我一口,说你神经病啊,又不是赶去投胎,你给我滚回家去,孝顺一下你老娘,明天我们出发。
看起来他是跟许老有些话儿要说,我便不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于是出门离开。
这回有了地遁术,我倒也用不着骑乘别的工具,于是一路遁走,那直线距离并不算远,故而走走停停,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家里。
对于我的突然回归,母亲表现得十分高兴,马上打电话,叫在镇子里赶场的父亲多割了两斤肉回来,还叫买一斤排骨。
她今天给我做排骨炖土豆吃。
不过让我感觉到有些意外的,是她并没有问我这次去办的事情顺利不。
毕竟我当初离开儿的时候,是说帮那马局长处理一件事情,如果成功的话,他就会出面,帮我特招进公安局里面去当警察。
结果我这次回来,他一句话都没有提。
一开始我还没有怎么注意,等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也没有唠叨这事儿,跟没有老生常谈地问及我的感情问题,我顿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不是忘记了,而是根本不想提起来。
席间她几次欲言又止,我问她干嘛,她都没有说话,说没什么。
一直到我晚上洗过澡之后,回房睡觉,这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的时候了,母亲敲响了我房间的门,问我睡着了没有。
我开门,说啥事?
母亲指着旁边的父亲,说你去院子门口站着,别让人进来。
父亲老实,点头离开,而他走了不久之后,母亲低声说道:“妈有件事情要跟你讲,不过这事儿你得跟我保证,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别跟任何人说起,知道么?”
我瞧她说得严重,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妈,你讲。
母亲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下,然后递了一本存折给我,我讶异,说你这是干嘛?
我把存折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里面有一百万。
看到这一连串的0,我抬头看向了母亲,说这怎么回事?
父母那儿到底有多少积蓄,我虽然从来没有问过,但却也知道老两口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存下什么钱,这一百万,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辈子都弄不来的。
母亲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低声说道:“你哥哥来过了。”
我一愣,说啊?
母亲以为我没有听清楚,说你哥陆默回来过了,就在一个星期之前。
我双目圆睁,伸手抓住了我母亲的肩膀,说你说真的?
母亲指着存折,说这钱就是他给的。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小心翼翼地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母亲告诉我,说我哥回来过一趟,看了她和父亲,期间还问了家里的存折号码,又打听了一下家里这几年来的事情,然后连一夜都没有歇,就离开了;结果回头没两天,我父亲那存折去信用社取钱的时候,一查,自己个儿也吓了一大跳。
我说他没说自己这么多年都干嘛去了么?
母亲说他讲了。
我说干嘛呢?
母亲说:“他说他的确去了那个外国,后来碰到了一个老板,就跟着老板一起跑生意,结果有一回出海,老板给海盗弄死了,他却流落荒岛,遇到一个人,跟那人学了些本事,后来又碰到国家大使馆的人,本来想回国,结果被招募到部队里面去了——他说他现在是国家秘密部队的人员,这一次是偷偷回家的,不准我们告诉别人……”
我一脸诧异,说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
母亲点头,说对,他说他现在的工作特别危险,我问他能不能不干了,咱在家安安稳稳的,他说不行,都签了合同的,如果不干了,就得以叛国罪论处;我一听,想着还是算了吧,哪天要是能够调回国内了,说不定能够当一大官儿呢……
瞧见母亲满脸憧憬的样子,我一下子就犹豫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我大哥陆默,他极有可能是一个正在被通缉的杀人犯。
第二章 港岛,李府
我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个残酷的现实说出口来。
父母一辈子都在田里面刨食,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有见过什么人,而我哥却找到了一个好说法,讲自己是什么国家秘密部门的人员,弄得挺神秘的,将自己这五六年来的经过全部都给遮掩了过去。
父母在家,整日看些抗日神剧、谍战剧,似懂非懂,却也愿意相信了,但我不同。
且不谈我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多少也懂得一些人世险恶,就光说我这一年多来的奔波历程,也绝对不愿意把人往好处去向。
我哥消失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给家里面打过一次电话,写过一次信。
他这么多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张家界索溪峪血案之中,有一个凶手长得跟我十分相像。
有人怀疑是我哥陆默。
事实上,如果我哥没有回家的话,我觉得这事儿根本不可能,然而偏偏在这风口浪尖,他居然回到了家里来,并且还打了一百万的巨额资金给了我父母,这事儿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当然,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也不好断然就把我哥往坏人堆里推去,毕竟有陆左这件事情摆在这里,我也不可能太信任官面上的那帮人。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下母亲,说这件事情,到我这里,就为止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母亲说这个我当然知道。
我又说道:“妈,家里面缺钱,从我上次给你的那里用,我那钱来路正,名正言顺,但是哥这钱呢,你扔在那儿,当做不知道,也别用,知道不?”
我母亲说你们的钱,我帮你们存着娶媳妇用。
我说我的钱,你们随时用,我这里有,不过哥这件事情,就打住了,千万不要再谈起。
母亲瞧见我讳忌莫深,心头一下子就起了疑惑,说老二,你是不是觉得你哥说谎呢,他其实不是国家秘密部门的人员,对吗?
我一愣,说你为什么这么说?
母亲说你哥读了个中专就出去了,一没技术,二没文凭,我可听别人说了,现在国家那里招人可严格了,条件太高了,听说当和尚念经,都得有大学文凭……
呃……
好吧,妈你赢了,是在下输了。
母亲是憋在肚子里难受,跟我说过之后,便轻松了许多,没有再多聊,让我安心歇息。
次日清晨我醒来,吃过了早餐之后,便跟母亲告别了,对于我的离开,母亲有些悲伤,说你哥一去那么多年才回来一次,你这天儿天儿的,到底溜达晃荡,也不找份工作,干点正经事儿,别说你哥,我觉得你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了。
我一脸郁闷,我母亲说得没错,若说吃斋念佛,我这双手早已沾满血腥,算不得什么良善之辈了。
不过我能够停下来么?
不能,我若是停下来找份安安稳稳的工作,你那儿媳妇可就飞了去。
有过虫虫这样的女朋友,你叫我再找个邻村小花、小翠儿的媳妇,我宁愿这辈子打光棍得了。
我也是好说歹说,将我母亲的泪水给止住,然后出了门,一路上也是避开了别人的视线,然后溜达到了敦寨。
我守在了许老宅子门口,一直到太阳正高,一老头一熊孩子方才醒来,隔壁的妮子过来照顾他们生活,给做了米豆腐,酸汤的,我和屈胖三各吃了三碗,搞得许老都没吃到啥,气得胡子直抖,大骂着将我们这两个蹭吃蹭喝的家伙给赶出了家门。
离开了敦寨,我们坐班车前往县城,然后又前往栗平机场,飞往南方省的白云机场。
紧接着又是各种手续,前往港岛明珠。
我们需要从明珠转机,前往宝岛。
因为事先有过联系,所以我们抵达明珠之后,没有当即前往宝岛,而是前去深水湾拜访李家湖。
李家在香港是大户,最辉煌的时候,曾经能够挤入前十的财富榜,不过随着李老爷子的故去,下面子孙分家产,就慢慢分家了,现如今李家湖在香港主营珠宝、物业和的士公司业务,在几个叔伯兄弟里面,算是还不错的。
李家老爷子下面,最厉害的要属他叔叔李隆春,此君在港岛的金融股市呼风唤雨,人称风扇李,最为出名的,恐怕要数与女星瓜尔佳氏的绯闻和高尔夫球事件。
不过逝者已矣,不谈过往,但这李隆春有个儿子李致远,却正是寨黎苗村血案的幕后凶手许鸣。
我第一次听到换魂一说,才晓得这李致远就是许鸣。
李家湖家位于深水湾的豪宅区,是一处三层楼的大别墅,这地方在寸土寸金、一百平都能够称得上豪宅的港岛来说,算得上是很厉害的房产了。
我们出了机场,便有人过来接我们,这人是李家湖的保镖,跟我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路上闲聊,听他介绍起港岛的诸多风景和地标建筑,倒也不无聊,随后抵达了李府,李家湖和他的夫人Coco亲自过来迎接,十分热情。
大家一起用晚餐,我与李家湖谈及了前往寨黎苗村时的见闻,谈及雪瑞可能借助地下通道逃生,不过到底还是有一些麻烦,未必想着能够回返而来。
李家湖表示理解,而他的夫人李太则央求我们,说能不能帮忙找找雪瑞,让她赶紧回家来。
我摸着鼻子,说这事儿啊,倒也不是不可以……
李家湖见我为难,便岔开了话题去,然而李太Coco却有些不依不饶,对我说道:“你是陆左的表弟对吧?”
我纠正,说是堂弟。
李太说不管是什么,总之我家雪瑞变成这个样子,陆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作为他的堂弟,怎么着也得帮我们把雪瑞找回来吧?
呃……
关于我堂哥的情史,我这边是比较尴尬的,一方面“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事关陆左,我肯定不能置之事外;但另外一方面,陆左的感情纠葛,这种事情我无论是作为堂弟,还是徒弟,贸然插手的话,又有些不成体统。
犹豫了一下,我对她说道:“李太,这件事情我肯定管,不过目前有个情况,那就是得尊重雪瑞的意见,我帮忙打听一下,回头答复你,好么?”
李太还是不满,回头对李家湖说道:“我听说致远那边做得挺不错的,认识很多师傅,要不然我回头找他过问一下?”
李家湖一下子就发了脾气,瞪了她一眼,说你提他干嘛?我不是告诉你,以后不要跟那小子有任何来往么?
李太一下子委屈极了,说你是说过啊,但我问你原因,你又不肯说——人家致远对咱们家挺不错的,这些年来懂事多了,嘘寒问暖的,而且人家的名气那么高,将你小叔生前的财产全部都捐给了基金会,你看看圈子里面,哪个谈起他来,不是竖起大拇指?
李家湖恼了,又不愿意说出那残酷的真相,只有板着脸说道:“反正我就是那一句话,日后你不要跟他有任何往来,懂?”
李太被这么一训,顿时就觉得没有了面子,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气呼呼地离开了。
瞧着李太气呼呼地离开,我有些内疚,说李生对不起啊,早知道不来了,惹得你们夫妻不和睦……
李家湖叹息了一声,说唉,她以前的时候可不这样,这些年来辞了工作之后,天天跟一帮小姐太太混在一起,沾染了太多的臭毛病,自以为是惯了,我也懒得管;随她吧,不谈这个,对了,我听说你们后来还去找了上帝军那两兄弟?
这消息应该是王伟国那边透露的,我也没有多说,只是说毕竟事情涉及到那么多人的性命,我们就顺道过去看了一下。
李家湖问结果呢?
我把屈胖三的处理方式跟他谈及,李家湖点头认同,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这件事情没有涉及到他们,那也别大肆牵连,行事得有礼有节——对了,陆言,我忘记问了,你有没有女朋友?
呃?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我瞧见李家湖一副要跟我介绍女朋友的架势,赶忙说道:“有,有的,雪瑞还认识……”
听到这话儿,李家湖一脸遗憾,说可惜。
我说怎么了?
李家湖说你这小伙子不错,我觉得若是雪瑞能够跟你谈一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我慌忙摆手,说李生你可就饶了我吧。
废话,不管怎么说,雪瑞毕竟跟陆左有着一段感情,如果他们阴差阳错成了姻缘,那可就是我的堂嫂、师娘,我这儿再惦记,那可是大不敬。
想起陆左的威势,我顿时就一阵心头发憷。
李太离去,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李家湖知道我们要去宝岛,答应帮我们办理相应的手续,我又嘱咐他别把我们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他也答应了。
我们当夜就住在了李府,这豪宅装修堂皇,那大床叫做一个软。
结果睡到半夜的时候,屈胖三却一下子就爬了起来,将我给拍醒:“陆言,起来,有情况……”
第三章 夜市,耳光
我睡得迷迷糊糊,问啥事儿?
屈胖三拍了一下我,又跑到了窗子边去,压低着声音说道:“你不来看是你的损失啊?”
我一听这话儿,就知道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便翻了一个身,瞧见那小子蹲在人家的窗沿上瞄着,也不知道在干嘛,因为喝了点洋酒的缘故,我的脑子晕晕的,不想动弹,说到底啥事儿?
屈胖三大概是瞧完了,回到了床边来,跳上松软的大床,说道:“我刚才看到李太了。”
我说这不是废话了,这是人家,你看到她不是很正常么?
屈胖三说刚才有一个年轻男人送她回来的,两人举止很是亲密,分离的时候还蹭了一下脸呢——哎哟,我跟你说,别看雪瑞的妈妈四十来岁了,还挺有风韵的,保养得当,就像三十来岁的少妇,跟那男人的亲昵劲儿啊,啧啧,我怎么感觉这两人有一腿啊?
啊?
我的睡意消减了一点儿,说什么情况啊,不可能吧?
屈胖三说刚才让你来看你不看,现在人家都走了,你还来质疑我,有意思么你?
我说不可能,人家李生李太挺恩爱的,不可能出轨;再说了,就算是李太跟你说的那男人有一腿,也没有必要在大门口这儿那般招摇,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你肯定是想多了……
屈胖三翻了一下眼皮,说大人我阅人无数,怎么可能错?
我说是,你从来就没有错过;不过李太到底出没出轨,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在这儿住一晚上,明天就去宝岛了,别搞事。
屈胖三说得,世界上就是你这种麻木的人多了,才会那么无趣——话说回来了,倘若雪瑞是你的马子,你会这样?
我最怕听到这样的话语,说你可别,雪瑞跟我堂哥有一腿,那即是堂嫂,也是师娘,不要乱讲。
屈胖三笑嘻嘻,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你以后就会懂的,嘿嘿……
呃,你笑得这么淫荡,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两人夜里瞎聊了一会儿,我睡意浓厚,聊着聊着就又闭上了眼睛,次日清晨,我起床来的时候,那家伙却还在呼噜呼噜地睡觉,怎么叫都没有醒过来。
我洗漱过后,下楼来吃早餐,李生在餐桌上看报纸,瞧见我便招呼一声,厨娘也把早餐给端了出来。
早餐很简单,面包牛奶三明治,我随意吃了点儿,试探性地聊起了李太怎么还没有起来。
李生告诉我,说他太太昨天晚上约了人一起去做美容SPA,回来有些晚了,现在还没有起床呢。
说到这里,他也问起屈三小朋友怎么没有起来。
我说昨天闹了半宿,估计现在也在补觉。
犹豫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跟李生说起昨夜的事情。
毕竟这些都是屈胖三的片面之词,而如果这事儿如果是有误会的话,只怕我和李生两人之间都挺尴尬的。
我没有再说起此事,而是问起了前往宝岛所需要的手续,李生说这边都已经帮我们搞定了,回头的时候直接飞往台北。
说到这个,他问起我,说需不需要台北分公司那边接待?
我沉思了几秒钟,说不用了。
李家湖说不必客气,凭着你我的关系,你们有事去宝岛,我这边肯定是要招待的,而且分公司那边的人手也足够,随时可以调遣。
我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一来此事有点儿像是那刀尖上跳舞,若是惹出了麻烦来,只怕会连累到李家湖的分公司;再有一个,宝岛说的国语,跟我们的普通话差别不大,又不是外国,实在用不着什么向导的。
听了我的解释,李家湖还是把分公司那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了我,说他会交代那边的,有任何需求,打电话给他们就行了。
李家湖公司有事,没有能够一直陪着我,吃过了早餐就离开了,不过却叫来了一个助理全程陪伴我们。
临走之前,李家湖拉着我的手,说昨天他太太说的话,让我不要介意,雪瑞的事情,看她自己造化,不用那般勉强。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表现得很上心,低声将黄泉道的情况跟他讲解了一下。
我们在黄泉道上是得罪了人的,如果现在过去的话,且不谈有没有路去,就算是那泰山奶奶放开一条路来,只怕那黄家和一帮牛头也会把我撕扯成碎片。
所以这种事情,需要机缘,不是一意孤行就能够成功的。
听到我诚恳的话语,李家湖拍了拍我的肩膀,再一次提前表达了谢意。
屈胖三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来,而且还是因为我们要赶飞机,我将他给闹醒的,李家湖派的那个助理全程陪同,而李太却一直都没有露面。
当然,我并不在意这点儿小事,当天下午便在助理的帮助下,登上了前往台北的飞机。
临行前,那位助理还贴心地递了一包新台币给我们,算是我们这段时间的费用。
我上飞机的时候,翻了一下包裹,感觉对方挺慷慨。
飞机上挺无聊的,屈胖三这家伙居然有点儿晕机,这是我有所预料的,好在时间并不算很长,还没有等我欣赏完空姐的美腿,飞机就已经落了地。
两个小时候,我们出现在了桃园机场的机场大厅处。
对于接下来的行程,我和屈胖三产生了争执,我想要前往花莲,直接找人,而他却死活不同意,非要现在台北耍两天不可。
他的理由是我曾经承诺过他,说要带他吃遍台北夜市的美食,怎么可以落地之后,说话不算数?
他将我好是一顿臭骂,弄得我不得不兑现承诺,跟机场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关于宝岛夜市的事情,人挺热情的,给我们推荐了士林夜市,那儿是台北最著名、也是最平民化的夜市,主要分为两部分,一是慈诚宫对面的士林市场,还有一个是以阳明戏院为中心,包括平安街、大东路、文林路围成的区域。
那位年轻的工作人员对于宝岛夜市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拉着我们说了好多美食,还帮忙推荐了许多店子和品牌,听得屈胖三满嘴的哈喇子直往下流。
然而就是这般的怂样,落在人小姑娘的眼中,却是无比的卡哇伊、萌,对着他又亲又抱,简直是爱不释手。
而屈胖三则很自然地在人家的胸口上面抹了两下,瞧他那不动声色的样子,简直让人气闷。
等离开了机场,在车上面的时候,屈胖三得意洋洋地问我,说羡慕吧?
我说呸,有啥好羡慕的?
屈胖三说你不是羡慕嫉妒的话,为什么眼睛里面能够冒出火来,恨不得是自己在摸?
我翻着白眼,说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甭管你这躯体里面装着多么猥琐无耻的灵魂,总得表现得正常一点,要不然我在你身边,压力挺大的,说不定人总在想是不是我的问题。
屈胖三有些不爽地张合手掌,说大是挺大的,只可惜是假的……
我说是么,看着不像啊?
屈胖三哈哈大笑,说瞧瞧,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呃……
我们赶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到达了传说中的士林夜市,瞧见这地头上面一片繁华,到处都是拥挤的人头,空气里充斥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就流起了口水来。
我本来对于此行并不是很期待,结果肚子里面的馋虫一下子就给勾起来了。
而屈胖三则更是大呼小叫,就好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两人从街头吃到街尾,这条街吃到了那条街,总之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而且恐怖的事情是,屈胖三这小子的胃就好像连通着一无底洞一样,根本没有消停的时候。
我们从下午七点多一直逛到了夜里十二点,整整五个小时,他都没有停歇,似乎想要把每一家店子都试过一遍……
呃,即便是身为修行者的我,面对着这种高强度的暴饮暴食,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在那一刻,我宁愿面对状态全满的七魔王哈多,也不愿意再陪着屈胖三逛夜市。
好在这家伙即便是看起来永无止境,但终究还是有撑不下的时候,终于,在一家刨冰店里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捂住肚子,打了一个饱嗝,说呃,吃不下去了。
我这个时候的脸色都有些青了,说哥,我叫你哥行不,咱又不是牢里放出来的饥荒贼,有必要一顿整完不?不能留到明天?
屈胖三一听,拍着大腿说道:“好啊,明天我们再来!”
听到这慷慨激昂的话语,我有一种上战场的悲壮,捂着脸不敢说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走来了一个女孩儿,瞧见我了之后,猛然愣了一下,指着旁边的屈胖三说道:“他是谁?”
我莫名其妙,说你管得着么?
姑娘委屈地说道:“看起来跟你那么像,是不是你儿子?”
我忍不住笑了,说是我儿子,怎么了?
姑娘扬起手来,就给了我一大耳刮子,哭喊着说道:“你这个大骗子,去死吧……”
啪!
第四章 偶遇,眷村
但凡看过点儿宝岛偶像剧和综艺节目的朋友,应该都能够想象得到宝岛妹子那种娇嗲的国语腔调,而即便是骂人,也骂得人酥道骨子里去。
一时间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瞧见那妹子捂脸离去,我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屈胖三朝着我肚子来了一记窝心拳,疼痛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强忍着要呕吐的意愿,说刚才什么情况,不是碰瓷吧?
屈胖三说你妹的,刚才说什么,我是你儿子?
呃……
这家伙别的没记住,这句倒是听得真切。
我不敢惹这小祖宗,连忙摆手说道:“开玩笑,你是我爹,你是我爹行了吧?”
屈胖三呸了我一口,说谁要你这么怂的儿子啊?呸!
我说别扯这个,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屈胖三也疑惑,说我刚才盯得紧紧,没看到她有动你别的地方,看样子应该也不是三只手的偷儿。
我说难道纯粹是觉我这张脸欠抽,特地过来打我一巴掌?
屈胖三认真地瞄了我一会儿,郑重其事地点头说道:“其实吧,我的心里面也总是有一种忍不住要抽你的冲动,不过好在大人我的涵养高,城府深,最终忍下来了——陆言,我觉得你是不是搞点什么,把自己这张娃娃脸破一下相,运势也许会好一点儿?”
我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很感兴趣地说道:“真的?”
屈胖三说对,我对这个面相根骨方面有一些研究,像你这样的面相啊,有点儿太幼稚,就是别人说的总也长不大,需要做一些改变,方才能够让自己的整体磁场变化起来。
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想起了陆左脸上的那一道刀疤。
按理说像陆左这样的人,别说刀疤,就算是那啥没了都能够再续上一个,为什么偏偏留着这么一道疤呢?
我觉得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陆左还有我这堂兄弟长得都很像,有点儿娃娃脸,偏小,但是那一道刀疤却给他增添了许多男人独有的威严气势来,而我若是也能够做点儿改变……
我这般想着,问屈胖三说那你有什么好建议没?是留点儿胡子呢,还是弄点儿刀疤,又或者……
屈胖三认真地观察着我,最后说道:“我觉得用浓硫酸往脸上泼一下,也许会好一点,至少不会有人敢往你的脸上甩耳光。”
呸!
没想到这家伙憋到最后,还是没有啥好话。
他显然还是在计较刚才的事情。
睚眦必报。
哼!
我一脸郁闷地跟屈胖三将剩下的刨冰吃完,然后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住下。
李家湖的那个助理在我们离开明珠之前,给了不菲的盘缠,而且我兜里本身也还算可以,没必要太过于怠慢自己。
再说屈胖三这熊孩子年纪不大,却颇懂享受,衣食住行,样样都得讲究,我感觉自己就像《爸爸去哪儿》里面的老爹,劳心劳力,操碎了心。
当然,这一切比起屈胖三给予我的帮助,又实在算不了什么,如此想一想,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一夜无事,次日清晨,屈胖三霸占卫生间足足有半个小时,弄得我没有办法,只有前往公共的卫生间去上厕所,结果回来的时候这小子跟我说厕所堵住了,我捏着鼻子去瞧了一眼,顿时给熏到了。
他简直是吃了多少,就拉了多少……
不过还好,这让我对他的小胃连同黑洞的猜测一下子就给消除了。
几乎是带着逃跑的心思,我们两人飞快地退了房,也不去想后面保洁人员错愕的脸色到底有多臭,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经过昨天的狂吃海喝,无论是屈胖三,还是我,对于食物都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接下来也没有再大吃大喝,而是找了一个专门做粥品的店子,喝了点儿调理肠胃的小米粥,这才恢复过气色来。
恢复了精神之后,我问屈胖三感觉怎么样了,不如我们现在出发去花莲?
屈胖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启程。
不过他告诉我,说回来的时候还要好好的吃一顿,昨天好像还有一片地方没有吃过的。
我此刻满脑子就想着跑去找那位传奇的人物询问关于东海蓬莱岛的消息,听到他同意,也顾不得回来还得遭这么一份罪的事情,赶紧在附近买了一份宝岛地图,然后又打听了一下交通行程,最终决定坐火车前往。
宝岛并不算大,而且交通也挺方便的,从台北前往花莲,火车据说差不多需要两个多小时。
结果没想到我到底还是失算,买到了最慢的区间车,就是有很多站点需要停下的那种,结果需要三个小时。
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有捏着鼻子忍着了,踏上了台北前往花莲的火车,没坐多久,肥嘟嘟的屈胖三立刻引来了围观,大概是听到了我们说话,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在旁边热情地问道:“你们是大陆客嚯?”
我点头,说对。
大姐又问:“你们是过来台湾自由行的么?”
我说对,大姐便跟我们讲,说最近绿营的人闹得挺凶的,你去花莲的时候注意点儿安全,如果是碰到一些嚣张跋扈的矮骡子,你带着孩子的话,离得远一点儿,知道不?
我不解,说什么是矮骡子?
大姐想了一下,说就是你们大陆说的小混混、流氓,也就是港岛说的古惑仔啦。
我这才释然,没想到宝岛叫那流氓地痞叫做矮骡子啊,我以为指的是我们老家传说中一种出没在山林之中的山精野怪呢。
我点头应承,说政治上面的事情,我也不懂,不过咱们都是中国人,何必相互欺负,你说对吧?
大姐十分高兴,说对咯,意识形态的东西搁下来,求同存异嘛,毕竟血浓于水,干嘛要打打杀杀呢,大家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岂不是更好?
我举着大拇哥儿,说大姐你这水平高,回头都可以做那个什么立法委员咯。
对于我的恭维,她也呵呵笑。
随后的闲聊中我才知道这位大姐的老公是南方省鹏城伟相力的台干,作为世界第一大的代工厂商,也是苹果、戴尔、惠普、索尼、IBM、思科、小米等多家知名企业的战列合作伙伴,这家公司在全球都享誉盛名,而在中国国内工作的宝岛人,她老公是其中的一名中层干部,这些年跟大陆人有过很多接触,对于国内的同胞很有好感。
而她耳熏目染,对我们这些来自大陆的游客也是十分热情。
跟她闲聊一路,我对于宝岛的风俗民情有了很多的了解,而这位大姐相当热情地邀请我们到花莲的时候,若是有空,可以去她家做客。
她有个六岁大的女儿和三岁大的儿子,或许跟这小胖子会成为好朋友呢……
经过之前的事情,我不敢再占屈胖三便宜,只说他是我的一表弟。
对于这个说法,他勉强能够接受。
如此一路聊着,一直到了火车站,我都还给热情的大姐拉着聊天,跟我推荐了花莲许多值得一看的景点,让我十分感激。
一直到出了火车站,我的心里都还是暖暖的。
好人一生平安。
乘车前往花东纵谷附近的一处酒店,我们暂时住下,然后没有停歇,便直接按照许老提供给我们的地址找了过去。
我不确定人会不会见我,不过说句实话,为了虫虫,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尝试。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我。
然而当我真正到达了那个眷村附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两眼一抓瞎,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下手。
谈到眷村,这是宝岛的特殊族群,它主要是指1949年起,至1960年代,于内战失利的国民政府,为了安排被迫从大陆各省迁徙至宝岛的国民军及其眷属所兴建的房舍。因为历史的缘故,规划不当,大范围违章修筑等情况,使得眷村从外表上看起来与现如今发达的宝岛有一些不是那么和谐。
事实上眷村从六七十年代就已经开始没落了,随着城市化的快速进程,大部分的眷村已经走向了没落,人口比例也迅速降低。
然而即便如此,整个宝岛之上也还存有五百多座眷村。
而在我这个外人的眼中,却觉得这所谓的眷村,跟我们国内的那些城中村差不多。
行走在这些有年头的古旧建筑之间,我很难看到有年轻人的身影,大部分都是些老年人或者中年人,整个村子的气氛也显得有些懒洋洋的,暮气沉沉。
我有点儿不明白,按照那位曾经国府第一高手的地位,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我听说尚正桐当年可是浙东大户出身,名下的产业无数,即便是后来退守宝岛,也不会挤在这么一个地方吧?
抱着怀疑的心思,我进了村子之后,挨个儿打听了一番,结果都没有人知道这人。
难道许老跟我们说起的情况有误?
那位国府第一高手,其实并没有住在这里?
我心中有些疑惑,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条小道那儿,走出十几个人来,朝着我们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第五章 冲突,烟雾
瞧见这帮人奔着我们过来,我就知道自己可能摊上事情了。
不过我也不是怕事之人,与其像现在这样无头苍蝇一般地到处乱晃,还不如找点人过来好好问问。
心思转动间,这帮人已经走到了跟前来,为首的是一个袒胸露背的中年大汉,身上纹着一条大蟒,脸上有两道刀疤,拦在了我和屈胖三的跟前,打量了我们一下之后,扬起手说道:“把小朋友带走,我不想给他童年留下阴影。”
这家伙的一句话瞬间就赢得了我的好感,眼看着有两个小伙子上前来,准备带着屈胖三离开,我挥手拦住,说不用,他比你们想象之中的坚强。
听到我的话,中年大汉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哪里的?
我说大陆的。
中年大汉一脸不快地说道:“你们这一路过来,胡乱打听什么,是不是土共的间谍?”
呃……
我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能不能别这么较真?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讲,不要绕圈子,可以么?
中年大汉说我是过来告诉你,别搞事,给我滚蛋,知道不,小子?
我说意思是你知道尚正桐住哪里咯?
中年大汉呸了我一口,大声骂道:“放肆!尚正桐这三个字,也是你可以说的?”
听到对方的骂声,我反而显得挺惊喜的,说啊,你认识他老人家么?
中年大汉满脸不耐烦地说道:“大陆客,滚回你们的大陆去,不要再给我看到,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