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说什么?
徐淡定哈哈一笑,说我也是听吴盛跟我聊起的,你能猜得到不?
我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难道是玉面小飞龙,或者苗疆公子之类的?”
徐淡定摇头,说你堂哥以前叫啥你知道不?
我说苗疆蛊王啊。
徐淡定说不是现在,我说的是以前。
以前……
我的表情有点儿痛苦了,便秘一般地小心说道:“疤脸怪客?我操,按照那帮人的取名标准,老子这外号得有多蠢啊?”
徐淡定不卖关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还好了,倒也不蠢,就是听起来感觉像是小说反派——千面人屠。”
操!
我忍不住就愤怒了起来,说这帮人怎么取得名字,这也太恶心了吧,什么叫做“千面人屠”?听上去好像是武侠片里面跑两集龙套就去领饭盒的角色……
徐淡定心情挺好,说我倒是觉得不错,将你的特点全部囊括——“千面”讲的是你那神乎其神的易容术,而“人屠”,说的是你的战绩。
呃……
我的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徐淡定还继续说道:“有了你这千面人屠的承诺,龙虎山想必是觉得赚大了。”
我又忍不住埋怨起李浩然那老狐狸来,而这个时候,徐淡定才认真地说道:“这事儿怪不得他,立场不同,人的出发点便也有很大的区别——从我的角度来说,整个龙虎山,最值得我尊敬的,便是他了;而且倘若不是他,说不定龙虎山那些被私愤和利益蒙蔽双眼的人,也未必能够选择站出来,做出这样正确的决定。”
啊?
我没有想到徐淡定对那李老这般尊敬,忍不住问道:“徐大哥,你跟我好好说说,这位李浩然,都有些什么功绩?”
徐淡定带着我往外走,缓声说道:“他啊,说来话长,很久之前,他还真的是大师兄的领导,后来……”
他跟我讲着那位李浩然长老的过往,一言一语,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
拜访龙虎山的李长老,只是行动的第一步,后续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不过那些就用不着拿我这个茅山长老的招牌来招摇撞骗了,所以两人分别之后,我回到了八戒的茶馆处来。
八戒姓罗,吴盛等人都叫他罗胖子。
我回来的时候,屈胖三还在睡觉,我便在外面跟罗胖子闲聊,因为变了模样,倒也不担心被人撞破。
罗胖子在京都这儿开茶馆,消息灵通,知道很多江湖的小道消息,而这些消息与之前从古二爷那儿打听得知的逐一印证,倒也是颇有意思。
我们聊了许多,不过主要是谈了几件事情。
首先就是关于我那个该死的外号,还真不是徐淡定忽悠我,而是确有其事,最早是出现在了某一个秘密论坛之中,然后广为传播,最后得到了公认。
那个论坛名叫“炁之天空”,最早是一个秘密的杀手论坛,一大帮掮客混迹于此,各种污秽横流,之前王明跟我开玩笑,说他被挂了几亿几亿美元的悬赏花红,就是那儿出来的;不过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修行者知晓,那里也就慢慢变成了各路修行者交流心得的地方,成为了一个江湖新闻集散地。
因为服务器在境外,所以里面的话题十分劲爆,真实度也挺高的。
当然,真正的高手都忙着修行,很少有混迹于此的。
听到罗胖子的话语,我恨不得立刻注册一个马甲,去讨论一下不如叫做“玉面小飞龙”的话题。
不过这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罗胖子与我聊熟了,知道了我的脾气秉性,倒也不再如一开始那般生疏和客气,笑着说道:“仔细想想,千面人屠这名字其实挺霸气的,多少也比疤脸怪客好上许多……”
呃?
这般想一想,还真的是有点儿道理。
我只有这般安慰自己。
另外还有一件事儿,便是关于慈元阁少主方志龙,前两天的时候,已经召开了对他的特别法庭,并且确定了他走私倒卖以及其他的罪名,除了查封产业之外,还将连同方志龙在内的十七名涉案人员一起羁押,刑期从十五年到三年不等,准备转入白城子去。
对于在逃的黄小饼,则会给予全网通缉。
听到这消息,我惊得说不出话儿来。
这尼玛……
如果说是王员外和他的千通集团,我绝对没有半句话可说,毕竟千通王的罪行罄竹难书,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然而慈元阁真的就只是一个规规矩矩做生意的江湖宗门,倒买倒卖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就能够拿出来,将人家那么大的产业给侵吞了去,这吃相也实在是太难看了一些。
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罗胖子看着激愤不已的我,欲言又止。
我说有屁快放。
他说慈元阁之所以有今天,其一是与大师兄交好,甚至可以说大师兄是他们的后台,现如今大师兄倒了,被认为是大师兄钱包的慈元阁,自然得动;再有一个,那就是慈元阁跟王明老鬼,还有你们的关系不错,而因为天下十大评选的缘故,你们得罪了不少人,那帮人将这怨气撒在慈元阁的身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操!
我看着罗胖子,说你跟慈元阁到底什么关系?
他咧嘴一笑,倒也不瞒我,说我有个女儿,嫁给了慈元阁驻京办事处的一掌柜,现如今她老公给抓了,天天跟我这儿哭呢……
我苦笑,说得,照你这么说,慈元阁的事情,我还真得管呢。
罗胖子听闻,往后退一步,长鞠到地。
很显然,他之前一直跟我绕圈子,就是想要聊到慈元阁的话题,然后挤兑我,让我做出这样的承诺来。
这里面的确是用了一些小心机,不过我并不在意。
首先罗胖子坦诚,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其次他尊重我,才会这般。
最后一点,无论是慈元阁的方志龙,还是黄胖子,都是我朋友。
朋友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所以我管定了。
第六十四章 紧急任务
我第二天早上在与徐淡定的通话之中,提及了慈元阁的事情,本以为这事儿应该能够和后天之事一起解决,却不曾想徐淡定告诉我,出手整治慈元阁的,并非是武副局长,而是另有其人。
那人是局中元老,与王红旗、许映愚和苟老等人一辈的老8341,目前的态度是中立,是计划拉拢的对象。
这一次出手,他们只不过是浑水摸鱼罢了。
至于原因,是那位元老有子侄跟慈元阁有恩怨,现如今想要趁势拿下慈元阁,并且将其收编了。
趁火打劫。
这事儿很多人都不耻,但那位元老作为跟王红旗一个年代的宿老,至今依旧发挥着余热,在墙倒众人推的这时候,倒也不会有人会站出来多惹是非。
这就是慈元阁此刻真正的困境,再加上罗胖子说的那些理由,造成了慈元阁当前局面。
这事儿不是不可以扳,不过需要时间。
一口气是吃不成胖子的,也不可能一下子撂倒所有的敌人。
政治博弈的原则,就是团结大多数人,打击一小部分人,在此之前,需要尽可能团结大多数人的力量,所以慈元阁的事情,需要稍微搁置一下。
对于徐淡定的解释,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徐大哥,慈元阁并不仅仅只是关系到我陆言一人,事实上,无论是陆左,还是萧掌教,又或者王明和老鬼闻铭,他们每一个人,都与慈元阁的大东家方志龙,以及首席供奉黄小饼有着莫逆之交,如果某些人因为一下个人的私利,公器私用的话,我想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听到我的话,徐淡定也陷入了沉默。
我的话不多,也不会像屈胖三那般时时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但一般来讲,都会实事求是,十分真诚。
事实上,慈元阁并不仅仅是我们这些人的事情,整个江湖都在看着——一个广结善缘、处处讲究公平正义的宗门,现如今说被打倒就被打倒,而且吃相还如此难看,你让大家怎么想?
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在立威,有些人或许会恐惧,但更多的人,心中生出来的反抗精神,会传染给更多身边的人。
到了那个时候,威信这东西,说没就没了。
徐淡定沉默许久,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我需要跟龙虎山和其他人商量一下,不管结果如何,我会尽快答复你。”
他给出了承诺,而且明显不是忽悠我。
谈完了这个让人心情沉重的话题,徐淡定又问道:“你跟京城的古二爷关系不错?我上次听你说,你们之前拜访过他那里?”
我点头,说对,怎么了?
徐淡定说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们现在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这位古二爷在京中的部委之中颇有能量,回头我让吴盛陪你去找他,帮着说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那边也给一些压力,让事情给弄妥下来。
啊?
我愣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那位古二爷现在都给逼得躲起来了,倘若是在朝堂之上有实力,怎么可能如此?
徐淡定笑了,说他怎么跟你说的?
我将我们那天与古二爷见面时得到的信息跟他简单地说了一下,徐淡定哈哈一笑,说能够挤进天下十大评选五十人候选名单的,有几个善茬?你们也许不知道,他有一个师弟,在朝中的地位颇高,连我们都不得不认真对待,不过两家可能有一些嫌隙,他这才没有跟你们提起,但此番之事,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成功的可能,你还是得出面,努力一下。
听到徐淡定的话,我不再拒绝,说好,我尽量。
打过了电话,屈胖三打着呵欠走了过来,我把自己得到的信息都跟他聊了一会儿,屈胖三哈哈大笑,说古老二那老狐狸,我早就知道他藏着掖着了——他要真的走投无路了,早就跑乡下去了,还来什么大隐隐于市,还躲什么防空洞,简直笑话。
我说你既然知道,那看着我义愤填膺的模样,也不拦着一点?
屈胖三嘻嘻笑,说这是让你吃一堑长一智,免得整天傻乎乎的,给人骗得团团转。
早点是京都地道的油条豆浆,罗胖子请我们吃豆汁,我实在是不敢再尝试,只有敬谢不敏了。
没多久,吴盛开车过来接我们,然后前往回龙观一带。
白天的时候,那地方人来人往,又有人瞧着,倒也不太好进,不过这难不倒我们,逮了个机会,我们从一处窗户处进入,然后一路走到了那个破落房间里来。
我找不到地道的机关,只有敲了敲墙面,说道:“阿贵,出来。”
那儿毫无动静,等了两分钟,屈胖三急了,出声威胁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真不出来,我就要动手了啊……”
呃……
还是这家伙有威慑力,话音刚落,墙面上浮现出了一张狰狞鬼脸来,却很是阿贵。
它一脸郁闷地说道:“各位老大,现在是白天唉,阳气这么浓烈,我没事儿出来,活不长久的。”
屈胖三说少废话,带路。
阿贵看了一眼吴盛,说他是谁?
屈胖三翻了一下白眼,说管得着么你?
阿贵一脸委屈,说真不拿我当人看。
这般说着,它也不敢怠慢,弄开了通道,然后引我们往防空洞里去。
旧地重游,我们到的时候,古二爷正在吃早餐,一大碗炸酱面,油乎乎的,瞧见我们,热情地招呼我们要不要来一碗。
我瞧见他精神不错,询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来。
古二爷很激动,掀开了盖在腿上的毛毯,指着断截处,说自从服用了那毒龙壁虎的精血之后,这本来已经结痂定型的伤口处就开始麻麻痒痒的,而且还有一股一股的暖流,能够感受到生命能量的流动……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红了,哽咽地说道:“想不到我居然真的还有再站起来的一天,一想到这个,我就高兴得睡不着觉。”
我瞧见他的眼珠子都是血丝,知道他这话儿不假。
屈胖三宽慰几句,说注意休息什么的,然后话锋一转,说老古,我们对你是真不错,出生入死,陆言还给人剐了一身皮,才给你弄来这东西,也算是君子一诺,然而你呢,却还隐瞒着我们……
他这话儿一说出口,古二爷就有点儿炸了,激动地问怎么回事。
屈胖三是设套的高手,层层引导,用责备的语气聊起,听到后来,古二爷叹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了——我那小师弟,的确是做的不错,现如今也身居高位,只不过两家好久都没有来往了,我也当做是没有这么一师弟……
屈胖三劝道:“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再说了,你的那些徒子徒孙在外面讨生活,还不是人家在暗中照顾?这么多年过去了,孰对孰错,谁能说清楚,你就不能给人家低一个头?”
古二爷来了脾气,梗着脖子,说凭什么我给他低头?
屈胖三瞪了他一眼,说怎么着,在我面前,你还想装大爷了不是?
他一变脸,古二爷顿时就软了。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跟着我们,就是欣赏敬佩屈胖三这人,姿态放得很低,现如今又是蒙受大恩,哪里敢对屈胖三发脾气?而屈胖三敲打了一会儿他,又软语相劝,说现如今陆言这边有困难,你就放下那点儿不值钱的面子,真的有那么难么?
屈胖三软硬兼施,又抓又打,搞得古二爷直接懵了,没多久就举着双手投了降。
他说罢了、罢了,往日之事,谁能说得清楚,与其将这恩怨带到坟墓里面去,不如现在化解,也给孩儿们留点香火情分吧——行了,我这就陪你们走一趟吧。
劝动了古二爷,又是一番折腾,中午的时候,我们陪着古二爷和他孙女古娜一起,去见了古二爷的那位小师弟。
见面是在紫禁城边的一家私人会所,场景很私密,两个老人斗气了几十年,再一次相见,却是一笑泯恩仇,然后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随后的事情自然没有什么难度,在古二爷的牵线搭桥下,我们与那位小师弟见过了面,也算是认识了。
而后面的谈判,我们也并不参与,由吴盛出面来谈。
我们吃过饭,然后直接离开。
回来之后没多久,吴盛打了电话过来,说搞定了。
随着时间推移,好消息也越来越多,具体的虽然没有,但能够感觉到事情在一步一步地推动。
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突然间徐淡定打了一个电话给我。
电话那边的徐淡定显得十分严肃,对我说道:“陆言,有件事情,我必须紧急通知一下你。”
我说怎么了?
徐淡定说我们这儿的事情被泄露出去了。
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赶忙问道:“那怎么办?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徐淡定说:“该找的人都找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他们翻不了天,但我害怕他们从另外的地方动手,所以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我说你只管讲。
徐淡定说我担心有人会对林齐鸣他们不利,需要你和屈胖三去白城子,暗中保护林齐鸣他们,可以么?
第六十五章 替身潜入
白城子?
我勒个去……
徐淡定的话语让我有点儿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因为在我的脑海里,一直觉得像白城子这样的地方,当真就是白公馆渣滓洞,无比恐怖,正常人进去之后,没几个能够活着回来的。
让我们去白城子暗中保护林齐鸣,这是什么意思呢?
用什么方式?
白城子地处科尔沁大草原的东部,听说周围几十里地荒无人烟,有什么动静,一眼望穿,根本就无法秘密潜入。
听到我好一会儿没有回话,徐淡定也知道我在这件事情上面有点儿为难。
他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为难你,但我收到消息,说因为我们这几日的准备,武副局长那边得到了消息,风吹草动,心中恼怒,准备对林齐鸣他们几个动手,来一个死无对证,就算是事后追究起来,抛一两个替罪羊而已,却能够重重打击我们的士气……”
操!
我忍不住骂了起来,说那帮人好歹也是身处高位者,怎么跟流氓地痞一般模样?
徐淡定冷笑,说肉食者鄙,指望他们有底线、讲道理,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了,这帮人真正发起狠来,都能够里通外国,跟那帮老外合作,还在乎这些?
我有点儿无语了,说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徐淡定说不清楚,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我已经让那边的人帮忙照看了,但实在是不放心——如果林齐鸣他们真的死了,我不知道大师兄会做什么,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真的发疯了,说不定会跟这帮人直接面对面交火,到了那个时候,他就真的回不来了……
不管黑手双城是否入魔,只要他公然地跟武副局长、阎副局长以及他们的势力公然对决,那么就算是回来了,也洗不白。
如果是这样,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想必武副局长那帮人冒着巨大的危险,想要将林齐鸣等人秘密处死,也是这方面的考虑吧。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怎么办?把我们也给抓进去?”
徐淡定苦笑,说又不是《监狱风云》,而且白城子大多都是单独关押,不会给你串联的机会。
我说那怎么办呢?
徐淡定说我听说,你懂地遁之术?
我说地遁之术,我自然知晓,不过白城子那样的地方,必然有大阵存在,而且不知道经过多少前辈打磨雕琢,我用那地遁术,也未必能够进入其中。
徐淡定说那么加上屈胖三呢?
我沉默了,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说不行。
徐淡定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那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林齐鸣、布鱼和董仲明被人害死在白城子里面?
呃……
徐淡定的话语,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很显然,徐淡定是没有了办法,方才会找到我的,但凡有一丝把握,他也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把我们调出京去。
但没办法,林齐鸣等三人,实在是太重要了。
不谈彼此之间的交情,单讲一点,那就是他们和黑手双城的关系。
情同手足。
一个白合都已经足够让人心伤了,如果再加上林齐鸣、布鱼和董仲明三人,黑手双城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会愤怒得融化掉。
许久之后,我问道:“我可以试一试。”
啊?
徐淡定本来都已经陷入绝望之中了,听到了我的话语,顿时就激动了起来,说真的?
我答应下来,整个人的心思顿时就活泛了许多,说道:“虽然不能用地遁术进入其中,但我还有别的手段——淡定哥,你在白城子的人,能不能接应我进去?”
这个……
徐淡定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恐怕很难,那儿的防卫十分森严,从最外面的戒备区,到达关押犯人的囚室,一共需要经过六道关卡,十来道程序,不光有最先进的电子设备,还有许多巫术、道法、阵法以及鬼魂之术的警戒,进出其中,也需要相当多的手续,真正能够自由出入的,除了白城子自己的人外,只有大区局长、总局副局长以及宗教局巡视员(副部级)级别之上的人,才可以。
我笑着说道:“如果是白城子自己的人呢?”
徐淡定叹气,说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给你搞到内部的身份……
我说你恐怕忘记了我的外号。
徐淡定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千面人屠?”
我说对,事实上,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让你们的人先出白城子来,我装成他的模样进去,你让人在里面接应——只要混进了白城子里面去,那帮人想要再谋害林齐鸣等人,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哈、哈……
听到我的话,徐淡定顿时就不淡定了,口中喃喃自语几句,显得十分兴奋,隔着手机,我都能够想象得到电话那头他手舞足蹈的样子。
很快,徐淡定回复我,说好,这个我来安排——现在是晚上七点钟,你现在立刻出发,前往西苑机场,那里有人接应你,等回头我安排好了,再跟你说后面的事情。
双方商讨结束,我挂了电话,问屈胖三,说你跟我一起?
屈胖三耸了耸肩膀,说我无所谓啊,主要是看你——你觉得没我你成不?
我笑了,说得,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还需要您这样的老司机扶上马、送一程,当然需要。
屈胖三抚腹大笑,说你小子长进不少。
当下我们也是匆匆收拾,让后由罗胖子开车送我们前往西苑机场,随后登上了一架秘密班机,飞往东北方向。
当天夜里十一点多,抵达机场之后,有人接应,将我们带到了白城子附近。
接头的人,叫做袁俊。
他既不是茅山的人,也不是龙虎山或者别的宗门之人,而是8341系统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会受命于徐淡定,这个我也有点儿懵。
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戴着一副眼镜,身材偏瘦,双目炯炯有神,甚至有些锐利。
来的路上,他一直跟我讲起白城子里面的规矩、地形、级别以及其他需要的东西,甚至还给我草绘了一幅地图。
从地图上面来看,白城子总共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戒备区、生活区和监牢区。
戒备区又叫做无人区。
从科尔沁大草原东部骆县梁子往西起,那一片的草原就是军事戒备区,拉起了铁丝电网,竖起了招牌,不准任何人进入其中。
在这个地方,还埋藏着许多地雷,曾经发生过牧民的羊群误入其中,被炸死的情况。
这范围上百公里,每隔一段地方,都有监视器,堪称天网,而且还有巡逻队,再加上不均匀分布的雷区,形成了白城子的第一道防线。
同时,白城子在这儿也布置了许多的法阵,让人无处遁形。
别说人,就连鬼都不敢往这儿凑。
生活区是在监牢区外的一片区域,这里是看管白城子要犯的看管、研究部门和白城子供奉、学校等机构的地方,有着完善的生活设备,甚至还有电影院、菜市场以及许多民生机构。
再往里,就是白城子的本身,也就是监牢区。
据袁俊告诉我们,白城子拥有着最大、最专业和严密的监牢建筑群,有监牢、地牢、水牢、空中牢房等,监位无数,这里面不但关得有许多犯事儿的江湖小喽啰,而且还有许多凶名卓著的邪道巨擘,甚至还有建国前就关押于此的老魔头,以及被镇压于此的妖魔鬼怪。
总之,所有与修行者相关的囚犯,大多数都会关押于此。
林齐鸣、布鱼和董仲明三人,因为地位的缘故,被关押在重刑犯的空中牢房之中,监控十分森严。
不过据袁俊说起,白城子这儿的制度和设备都十分先进。
尽管那消息说得有模有样的,但能够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他之前跟徐淡定交流过,甚至觉得没有必要理会。
无稽之谈。
他的反馈与徐淡定的焦急有些出入,对于我们的到来,袁俊虽然欢迎,但也表达了不必冒险的保守意见。
不过在我们一再坚持之后,他还是同意了我代替他的身份,进入白城子的计划。
事实上,在我们赶路的时候,徐淡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袁俊临时出来办事儿,现如今正好回去。
他是监牢的看守之一,而且今天排的是夜班,与他一起巡视的人员,叫做马松松,也是我们的人。
里面将由他来接应我。
一切都安排妥当,我听袁俊介绍得差不多之后,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钥匙、身份牌以及其他的一切事物,然后在车上对袁俊进行了最为深入的观察。
我连指纹和瞳孔都观察仔细,而随后袁俊与屈胖三下车,有我开车前往白城子。
夜已经黑了,天空上如同蒙上了一张黑布,什么也瞧不见,我将车子里的音响声音调大,里面放的,是许巍《曾经的你》,男人低沉而充满魅力的嗓音,在夜空之中不断回荡着。
我一路向前,朝着曾经无比神秘的白城子,前行而去。
第六十六章 元朝遗脉
在我的眼中,白城子无疑是强大而恐怖的,而它所有的光环,最主要是来自于其身上的神秘。
在许多的江湖人看来,白城子简直就是一个地狱般的存在。
这里有着全国最庞大的监狱系统,有着许多强大的看守,当初8341出来的强者们,一大半去创建了宗教总局,而另外一小半,则创建了这个震慑住了无数修行者的白城子监狱。
这些人的强大,曾经让无数修行者闻风丧胆,也让强大得如同茅山宗、青城山等顶尖的宗门,都最终关闭了山门,置身事外。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不会因为邪灵教两次攻破白城子,将人劫走而小看对方半分,也不会因为那个假冒我的茶叶货从中逃脱而轻视。
在我看来,这些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指不定其中有多少的黑幕呢。
此刻的我,需要稳下心思来,度过这一重重的难关。
毕竟我现在顶着的,是袁俊的身份,如果我暴露了,那么袁俊必将受到牵连,虽然这里面涉及到党派斗争的缘故,但从白城子的角度来说,袁俊的这种行为,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一种背叛了。
有这样的事情在,袁俊就很难在白城子再待着了。
这对于许多在白城子待了大半辈子的修行者来说,这可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来的路上,徐淡定在电话里跟我简单谈起过白城子的事情。
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么一个地方建城,最主要的原因,并非是附近强大的军工企业和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又或者别的事儿。
白城子坐落于此的唯一原因,是这儿,是元朝龙脉最后的残余之地。
曾经的元朝,从成吉思汗铁木真统一漠北,建立了蒙古帝国,开始对外扩张,向后攻灭了西辽、西夏、花剌子模、东夏、金朝等国,然后南灭南宋,一统中国,最巅峰的时期,整个漠北、华北、东北、西藏、西域、中亚、西亚、东欧都臣服于蒙古铁骑的马蹄之下,一时辉煌无双。
然而这样的政权,百年而亡,剩下的其余汗国,也独木难支,纷纷衰亡。
风水学说之中,只要能够打得天下,建立朝代,必有龙脉。
元朝的龙脉在哪里,这个说法很多,有人说在成吉思汗起势的地方,有人所在中都、大都,有人说在遥远的漠北,或者说是中东,众说纷纭。
但现如今比较肯定的说法,应该就在白城子一带。
或者说,就在白城子监狱之下。
那些投身于白城子之中修行的顶尖高手们,正是享受着元朝残余龙脉的滋润,在此修行,至于看守囚犯,只不过是顺带为之。
要不然谁愿意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即便是残余龙脉,但想一想当年横扫天下的蒙古,想一想让欧洲人为之丧胆的“黄祸”,就能够知道,这龙脉力量的强大了。
白城子的顶尖强者,其实也是朝堂之上的另外一股势力,只不过很少有发表自己的声音而已。
它其实是另外的一个皇家供奉团,只是职能不同。
因为种种特殊的原因,使得白城子真的如同一个小城一般,许多普通人进入其中,需要签署保密协议,有的很可能要在这儿待上一辈子,而即便不是,也需要待到退休之后,签署了极其严格的保密协议,方才能够离开。
当然,这些也仅仅只是徐淡定的一些说法,仅仅皮毛而已。
白城子的强大,在于它的神秘。
谁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会有些神秘东西,会有什么样的恐怖发生。
就连袁俊这样身处其中的人,也很难讲解清楚。
他们只能够瞧见一些自己习以为常的东西,而更多的事儿,需要真正发生了,方才能够知晓。
没有人对这个地方了解,就连他们自己人都如此。
汽车在开,终于来到了一处小山坡之前,进入夹道往里走,有一个不起眼的门岗,外面攀附着爬山虎一样的绿色植物,将其整体地融入到了夜色之中去。
我停在了栅栏门之前,降下了车窗,将通行证递了出去。
黑暗中,走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持枪士兵,而另外一个,则是与我一般打扮,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
男人宛如一头黑色的豹子,眼睛晶晶亮,在黑夜里,都能够发光。
我被他盯着,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对方检查了我的通行证,又请我出示证件,随后还用一种能够发出红光的仪器扫过了车子,这才开始开闸放行。
期间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两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冰冷。
过了关卡,往里走的时候,一路通畅。
这条路修得很好,笔直的一条线,沥青高速,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是偶尔能够瞧见耸立在路边的观察哨,以及巡逻的队伍。
路过巡逻队的时候,我保持低速,本以为他们会拦住我。
不过并没有。
路过的时候,我仔细打量着那巡逻队的人,每一队有八人,其中荷枪实弹的普通士兵五人,身穿黑色制服的看守三人。
士兵不论,单说那些看守,在我看来,每一个都有着很不错的实力。
我感觉他们都有茅山精锐弟子的实力,随时都能够拉出去开打。
很强。
看起来徐淡定关于白城子底下有元朝遗脉的说法,似乎并非妄言,因为倘若没有这种东西作为支撑,是很难批量性地出现那种高水平的修行者。
车子行了一会儿,越过了警戒区,来到了一处高墙之前来。
这是第二道关口。
从外围进入最核心的监牢里面,一共需要通过六道关口。
与警戒区的铁丝电网不同,这儿是高墙,伪装性的树墙,将这儿的外围弄成一片林子,大门口处并非铁门,而是一种绘满了古怪符文的木门。
那木门不是普通的木材,而是阴沉木。
阴沉木又称乌龙木、乌木、沉木、炭化木、东方神木等,是古时沉于水土之中近乎于碳化的木材——我知道阴沉木,也见过阴沉木,自然知晓其价值所在,可以说每一根阴沉木都是价值连城,有着极好的辟邪以及附法的作用。
这么大的一震扇门都用阴沉木来做,并且弄得混圆天成、融为一体,着实是让人震撼。
阴沉木最大的功效,就是承载法力,在上面篆刻和布阵,最为强悍,甚至能够激发出强大的远古洪荒之力来。
我靠近其中,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比在茅山后院的那些罡风面前,还要强烈。
到了这个时候,我的心中多少有些紧张,感觉自己一入其中,说不定就极有可能回不去了。
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有硬着头皮进入其中。
门口的检查与之前相比,并无其余的区别,而是多了一个脸部识别的功能,守卫里面除了一帮糙老爷们儿之外,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大概也就二十四五岁,在确认了身份之后,朝我微微一笑,然后挥手,让我开车进去。
我穿过那阴沉木的大门,进入了生活区,感觉这儿和外面的某些疗养院差不多,道路宽阔,到处倒是绿树成荫。
没开五十米,路边有人朝着我招手。
在车灯的映照下,我瞧见了此人正是徐淡定给我安排的接应者马松松。
这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华东神学院毕业的,据说与林齐鸣一样,是黑手双城的学生,通过层层政审进入了白城子,也算得上是精英人才。
不过这样的人,在人才云集的白城子,倒也算不得突出。
我将车停在了路边,马松松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边嚷嚷道:“好你个袁俊啊,都快值夜班了,你这才回来,真的是够拖拉的……”
他拉长了嗓子,进了车里之后,低声说道:“徐总派来的人?”
我这次过来,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这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接应者的安全,听到他这般问起,点了点头,说对,我是小白兔。
呃……
好吧,这一次我的代号,就叫做小白兔。
我此刻的模样和袁俊是一模一样,而声音却并不同,那马松松听到了,脸上十分惊讶,伸手过来,说可以啊,你不说话,我根本就认不出来呢——这是什么啊,人皮面具么?这也太神奇了吧?
我笑了笑,伸手与他相握,说雕虫小技而已,请多关照。
马松松说我只不过是小人物而已,给您引引道,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关照的,反倒是您,像您这样胆敢独闯白城子这龙潭虎穴的,必定是大人物,来日有机会,还请多关照。
我说彼此彼此。
马松松说我们换位置吧,我来开车,把车停了,我带你进监牢区去。
我说好。
两人换过位置,马松松开着车,然后对我说道:“一会儿进去之后,你尽量少说话,一切由我来处理……”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有一道强光射到了我们这儿来,紧接着有人拦住了道路,朝着这边挥旗子。
马松松脸色发白,将窗子降下,听到前面有人喊道:“停车,接受检查。”
第六十七章 值班守卫
糟糕,被发现了?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而马松松驻车的手却朝着我的腿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对外面说道:“谷胖子,你干嘛呢?”
前方出现几人,走最前面的,是一个黑胖子,穿着一身绷得紧紧的制服,打量着这边,听到马松松的话语,忍不住笑了,说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马哥你啊,这么晚了,不在家里待着,跑外面来瞎晃荡什么?
他走了过来,马松松没有下车,而是摸了一包看不出牌子的烟来,扔给对方,然后说道:“嗨,这不是袁俊有点儿是出外么,刚回来,我接他一下,准备值夜班。”
那谷胖子接过烟来,凑过马松松递出来的打火机,将烟点着,然后往副驾驶室看来。
我朝着他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谷胖子吸了一口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说不错啊,特供的?
马松松笑,说我们队长赏的。
谷胖子朝着那边拦车的人挥了挥手,示意让路,然后说道:“听说最近进来的这些人背景挺硬的,上面说有人说不定要来劫狱,让我们都打起精神来,别又出什么漏子,闹得跟上次一样,所以这才拦你们——行了,都是自己人,赶紧走吧。”
他让开路来,马松松踩油门,往里面走去。
瞧见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中,马松松方才松了一口气,说这帮家伙是督查室的,正要给他们抓到,挺麻烦的,幸好之前的关系不错。
我说他刚才说了,这儿已经提前有预警了。
马松松说对,之前我们这儿出现过几次大纰漏,让人将囚犯劫走过几回,闹得风风雨雨,不少人受到了牵连,我也是那之后调过来的,再加上这一次陆言失踪案,更是弄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有点儿提心吊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是草木皆兵……
啊?
我有些诧异,说陆言失踪案?
马松松说你没听错,就是参加天下十大评选的那个陆言,那家伙在南方省犯事,给人抓起来了,后来给羁押到了我们这儿,特殊牢房里关着的,结果突然之间人间蒸发,闹出特别大的动静,不少人都给连累到了,所以大家才会如此紧张。
我此刻的身份代号是小白兔,马松松并不知晓我真实的身份,故而谈及那个“陆言”,倒也没有什么刻意回避。
只不过听到别人这般说自己,我多少有一些别扭。
我苦笑着跟他解释道:“那个陆言是冒牌货,是别人用来诬陷他的,这事儿后来经过中央调查组的阎副局长确认,查无此事的。”
是么?
马松松人在白城子,信息不是特别灵通,将信将疑地听着,说不可能吧,若是假的,怎么可能瞒得过宗教总局和民顾委的那么多专家?
我指着自己的脸,说那你瞧我,与袁俊又有什么区别呢?
马松松回头看我,好一会儿,方才说道:“照你这么说来,倒也有可能——我远远地瞧过那小子一回,总感觉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我叹气,没有多说什么。
那个冒牌货之所以没有被人拆穿,倒也不仅仅只他伪装得很成功,更多的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乐于见到我的身上被泼脏水。
当然,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必要跟他解释太多。
马松松说完这个,然后又说道:“我和袁俊之前就商量过,现在白城子外松内紧,非常的谨慎,是不可能出现什么纰漏的,所以你们过来,纯粹是多此一举。”
我笑了笑,说防患于未然么,没有的话更好,若是有,我在的话,多少也能够帮上一些忙。
马松松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儿。
我说请讲。
马松松说你行动的时候,多少注意一点,袁俊那小子混进白城子不容易,您的动静能够轻一些,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丢掉饭碗为好。
我点头,说一定注意。
两人聊着天,来到了宽敞的停车场前,里面是黑压压的车子,大部分是涂着迷彩的越野,也有一部分如我们这般的民用车辆,在东北角的地方,甚至还有装甲车的身影。
停好了车,马松松检查了一下我身上的相关证件,然后对我说道:“一会儿你跟我一起进监区,照着我做,能不说话,尽量别说话。”
我说好。
两人走过一段长长的林间小道,来到了一处高高的围墙之前。
白城子大部分的区域都种着高大的乔木,而围墙大多都布满了绿色的爬山虎,以及类似的藤蔓之物。
我跟着马松松过来的时候,瞧见那墙头之上,站着七八只乌鸦,黑夜中,它们的双目有些微微发红,就像是指示灯一般微微发亮。
马松松低着头,嘴唇不动,用鼻腔共鸣的声音说道:“那是幽冥乌鸦,是楚莲城那老妖婆养的鸟儿,用来监视白城子上空的一切异常动静,你别去看它们,那帮鸟儿能够感知到别人的注意力,然后将讯息及时传达给楚莲城那老妖婆去……”
我一愣,说楚莲城是什么人?
马松松说:“白城子这儿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她看样子就好像是一三十出头的少妇,但我听人说,她在白城子这儿都待了一甲子以上,有人说这些幽冥乌鸦是她从黄泉道上抓来不肯离去的冤魂所化,有人说有金乌血统,众说纷纭,不管怎么说,别惹她就好。”
我低着头,往围墙那边的一道铁门处走去,压低声音问道:“这样的乌鸦,有多少只?”
马松松摇头,说不知道,二三十只?我不清楚,也没有具体数过,但知道整个白城子的上空,都给这玩意监控着,谁也跑不脱。
来到了那铁门前,马松松掏出了身份卡来,在门禁上刷了一下。
滴、滴、滴……
门禁上的绿色指示灯闪烁了几下,铁门一下子打开了来,然后往里走,是一个墙壁为金属的房间,里面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一个有点儿打瞌睡的安保人员。
那人一样穿着黑色制服,听到动静,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我有点儿紧张,大气不敢出,而马松松却显得十分轻松,走到那办公桌前面来,猛地拍了一下,一脸严肃地说道:“范一枫,上班时间打瞌睡,要万一这个时候犯人逃脱了,那可怎么办?”
那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别逗了,我困着呢,自己过安全门。
马松松往兜里面掏东西,将身份牌啊、钥匙之类的东西给拿了出来,方才安全门旁边的篮子里,然后说道:“我跟你讲,刚才我在路上碰到了谷胖子,他说最近风声不对,查得比较严,我可不是吓你,别给那帮稽查瞧见,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黑制服挥了挥手,说滚。
马松松将东西放在篮子里之后,人走过了安全门,而我也很自然地将东西放在篮子里,走向了安全门去。
那安全门,不但能够检测金属之物,而且还能够检测有法力波动的物件。
类似于乾坤囊这样的东西,也可以检查出来。
不过负责监督的那个范一枫在眯瞪眼,又给马松松说得没有什么防范之心,我事先将东西都放在了乾坤囊中,又不动声色地将起放在不过检的篮子里,故而也顺利通过了安全门。
旁边虽然有两位站岗的士兵,不过目不斜视,似乎并没有留意我。
我们进入其中,朝着右边的看守通道走去,转过两个走廊,来到了一处地板是绿色的更衣间里。
这儿已经有人了,七八个,瞧见我们进来,也没有怎么理睬我们。
显然,这儿的人际关系,似乎并不和睦。
不过还是有人跟我们打招呼,随后我被带到了一处更衣柜前来,马松松给我指了一下属于袁俊的柜子,然后自己更换起了制服来。
我有样学样,换上了一身黑蓝色的看守服,又跟着马松松去旁边的装备室领了装备。
装备包括对讲机、高压电棍和一定权限的门禁卡,还有一把装着特殊弹头的警用手枪,另外还有一副银色的手铐。
更换完这些,我们又需要通过另外两道捡口,一个是面部图像扫描,另外一个是虹膜扫描。
最后经过高压喷淋,方才来到了最里面的监牢区。
整个过程,马松松一直吹着轻松的口哨,然而我却能够感觉得出他心中的紧张感,吹出来的口哨莫名就有好几个颤音。
好在我的手段还不错,并没有暴露出来,绿灯通过。
进入监牢区,马松松带着我往南边走,来到了一处监控室内,敲门,喊了两声,门从里面开了,有两个呵欠连天的人,马松松过去,与他们交班。
我们是过来与他们接班的,瞧见我们到来,两人打起精神,跟我们作交接。
马松松跟他们聊着,没多一会儿,有一个浓眉毛的家伙突然走到了我跟前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袁俊,咋了,情绪不好啊,怎么话都不说了?
第六十八章 怕什么来什么
糟糕!
我一直这样闭口不言,着实是很奇怪,这一点我自己也知道,所以在来的路上,都会刻意地学习袁俊的语调,以及说话的语气和习惯。
这事儿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难上加难,但对于一个明了入微境界的人来讲,通过控制语速、气流出入口腔和鼻腔的量与速度,以及唇齿之间的肌肉咬合等因素,却能够做到神似的效果。
当然,想要做到一模一样,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仅仅只是像而已。
我不确定这家伙是看出了什么,还是无意之间的玩笑话儿,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心情不太好而已。”
浓眉毛笑了,说咋地了?谁欺负你了还不成?
我说哪能?
马松松跟另外一人交接完了班,瞧见我在这边有点儿应付不及,走过来,一边笑,一边揽着我的肩膀,说嗨,你们就别烦袁俊了,他这段时间不是对卫生院的那小赖护士情有独钟么,结果人早就给八神圭的大徒弟拍过了,袁俊知道这情况,正郁闷着呢,你们别惹他。
另外一人交接完毕,走上前来,笑着说道:“赖宁儿那小狐狸精,吃人不吐骨头的,还是不要沾染为妙……”
马松松嘻嘻笑道:“听你这语气,她吃了你什么啊?”
这笑话让浓眉毛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而我也故作恼怒地哼了一声,然后走到了那边的监视器前面去。
马松松推着他们往外走,说得了,赶紧走吧,袁大爷看来是真的发火了。
浓眉毛大喊道:“袁情圣,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
两人离开了去,马松松将门关上,然后走到了我的跟前来,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冲我使了一下眼色,随后开始在二十来个平方的监控室里搜查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他方才来到了我的跟前,低声说道:“我怕这儿有什么监听设备,小心为妙。”
我点头,说没有吧?
马松松说没,白城子这儿说严也严,说松也松——真的绷得紧紧,许多囚犯根本待不住,说不定就直接暴动,或者自杀了,所以严、松需要有机结合,我们也是一样。
他说完,来到了监控室的操作台前,手在键盘上虚点两下,然后点亮了中间屏幕的一片区域。
他说我们这儿,是重刑犯监区,正好是看守林齐鸣、布鱼和董仲明他们几个的区域——除了我们这儿,还有轻刑区、自由活动区、临时羁押区、待出狱区以及S、A+、A三个特殊监区等等,不过那些还轮不到我们来看管,而徐总之所以安排到我们这儿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一个叫做方志龙的人,在这里的哪儿么?”
方志龙?
马松松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白城子太大了,犯人也多,不是这个监区的,我也不知道。
他说完,手指飞快操作,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可视图像来。
这是布置在监房角落处的摄像头,因为已经是夜里,所以图像都是经过处理的,有点儿昏暗,但基本上能够还原出大概的图像来,而从画面上,我能够瞧得出里面的人,却正是我这一次前来白城子所想要保护的对象。
这三人分别是林齐鸣、布鱼余佳源和董仲明。
画面上林齐鸣和董仲明已经安然入睡,而布鱼则是双腿盘坐在床上,正在行气,又或者说在冥想。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双手双脚之上,都绑着手铐脚镣。
那链子上面不时有光芒流动,很显然是有限制修为的功效,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进行修行的。
布鱼之所以双腿盘坐,不是在行气,而是在修心。
尽管画面模糊,但我还是能够认清楚人。
的确是他们。
那监室并不算大,除了一张床之外,也就角落里有一个蹲坑,墙壁上都用了软性材料,防止犯人想不开撞墙,其余的布置都很简陋,甚至连电视都没有。
很难想象,三个在秘密战线上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人,因为某些莫须有的事情,再加上与黑手双城的关系,就给弄到了这儿来。
其中林齐鸣还是东南局的老大,而布鱼也是外联办的副主任。
这事儿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我都如此,而他们本人,这里面的落差恐怕是更大了,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接受这个现实。
马松松娴熟地拨动着一颗球状操控器,画面一转,镜头却是对准备监室之外。
这时我方才发现,他们的监室之所以狭小,并不是因为白城子这边太过于小气,若是因为都在半空之中。
从外面看,这监室居然是一个又一个独立悬挂于半空之中的铁笼子,而在每一个监室外面,有一道铁索连接的桥梁,几乎每一个监室的外面,都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守着。
当然,从外面看去,类似这样的监室总共有三十来个,并不是每一个监室外面都把手得有士兵。
差不多六七个监室有人看守。
而在林齐鸣监室的外面,甚至还有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看守在值班。
至于“铁笼子”的下方,则是一片暗绿色的火海。
我指着那儿,说这是什么意思?
马松松说那叫做祁连火,能够焚烧业力,让人无法感应到天地之力,从而在本身的修为被拘束之后,没有办法通过请神、巫咒或者自我催眠等手段,脱离这儿。
我冷笑一声,说你们这儿的手段倒还挺强的。
马松松说七八十年的时间,有什么漏洞,都给补上了,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岔子——你看外面这些人,有两个系统的,相互监督,任何提审犯人的,都需要出示相关的证明,而且需要经过繁复的验证,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觉得那事儿只不过是谣传而已……
他对于白城子这儿的安保系统十分有把握,而我则有些心疼,说干嘛将他们放在那半空上呢?
马松松笑了,说刚刚进来,心思难免定不下来,总想着逃脱,所以才会严一些,而如果等过了半年一年的,在经过心理医生的评定之后,被认可的,就可以转入比较舒适的监区,去除繁重的手铐脚镣,甚至还可以与人沟通交流,有自己的圈子……
我说你的意思,是他们需要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待上一年半载?
马松松摇头,说也不一定,如果表现得好,或许很快就离开了,而如果上面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也有可能转入其他更加不好的监区……
听到马松松的话语,我的眉头越皱越紧。
设身处地,我换位思考一下,越发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过于憋屈。
难道,林齐鸣他们真的就认命了么?
我脑子有点儿乱,总感觉哪儿有一些不对劲儿,但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清楚。
我思路乱,下意识地左右打量一番,然后问道:“你说你们这儿的防备力量强悍,但我却看不出来啊——监控室就我们两人,外面的值班守卫是跟我们一起过来的,差不多也就是十来人,再加上那帮士兵,哪儿强来着?”
马松松哈哈一笑,说我刚才都说了,为了保持警戒,各监区是分开的,你以为我们能够看到所有监区的情况啊?
我说就这样,也不算啥啊?
马松松说我们这帮人,顶天了也就是一预警的眼睛而已,处理点儿简单的事情,要真的是什么大事儿出现,肯定轮不到我们来管。
我说那谁来弄?
马松松指着屏幕上面的林齐鸣,说你比如说这位,全身修为被禁锢住,啥事儿都干不成,就算是跑出来了,被判定进入一级戒备之后,外面的士兵和看守可以从权处置,最严重的,甚至可以直接射杀——这是最简单的,另外在各监区之外,有轮班的高手队,一班差不多二十到三十人的编制,都是高手,领队的甚至都有不逊于天下十大级别的强者,更不用谈那些常年在地下静修的老怪物,真正碰到了事儿,他们一出来,谁能逃脱?
天下十大级别?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什么时候天下十大变得这么不值钱了,随便一个高手队的领头儿,都能够是天下十大的级别?
马松松笑了,说您艺高人胆大,或许不信,但我跟你讲实话,那几位老大的身手,不止是我,很多白城子服役的人都瞧见过,那是真的强,对比外面评选的那个什么天下十大,除了茅山、龙虎山和白云观的几位大佬之外,还真的难说有谁能够比他们强的……
他自信满满,这自信是源自于白城子历来的地位,也是他们自己的骄傲。
我无法判断马松松的话语有几成真假,但听到这个“天下十大级别”的话语,多少有些抵触,感觉这帮人有点儿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的意思。
不过就在马松松这般说话的时候,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警报声。
监控室内,红色的警报灯一下子就转动了起来。
马松松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抓起对讲机便问怎么回事,而那边稍等了一会儿,说道:“西边的A级别特殊监区传来波动,有人潜入,重复一遍,有人潜入……”
第六十九章 直接击毙
简单一句话,让马松松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我瞧见他表情有些古怪,忍不住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马松松摇头,说不用,我们坚守岗位,看好自己的地盘就行了,不过一会儿可能会有上面的人过来查看工作,你稍微准备一下,不要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