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也无甚宾客,只三两故友,更没有闹洞房。 
“唔,我看倒挺有趣的。”她说着。 
“雪儿呢?” 
“那丫头交给丫鬟照看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她。这会儿,她该睡了吧。”傅云若说着些话,与三个老公一道回房休息去了。 
“今晚的月亮倒是不错。”傅云若推开窗户,望向天上的明月。 
轩辕隐走到她身边,从身后搂住她:“若儿,贺兰鹰成亲了,我很高兴。” 
“是啊,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也为他高兴。” 
“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当初,为什么你会和他——”他话没问完,被她以吻封住。 
“我只是想逃开你,请他帮忙罢了,我和贺兰鹰太像了,我们都是一类人,总喜欢到处寻觅,可是一旦我们找到了真心所爱,便再不会逃开了。”她伸出抚上他的脸庞,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隐,我爱你。” 
他微微一笑,很多事情已然释怀,更无须再多提及。 
她是个漂泊不定的浪子,现在她肯安定下来,就像他能入尘世一样,同样都是艰难的决定。 
他们都为彼此牺牲了很多。 
然而,这就是爱,这就是他们为之痴狂,为之战栗的爱。 
“我也爱你,我的若儿,我的——妻。”他低头抱起她,走向床铺,也走向昏暗的内室。 
夜色,更加迷人了。 
窗外,月光照耀人间。 
春色,满园。 

爹和娘在治病
时间仿佛流水一般瞬间而逝,一转之间,数年已过。 
这些年大事不多,小事不断,倒也安稳。 
直到长女轩辕雪五岁那年,天下大势发生了大的变化。 
东临国那边改天换地了。 
东朔率军攻入东临国都城,逼迫皇帝退位,自己重新登上了皇帝宝座复位。* 
皇帝自杀而亡,东朔本为皇帝,如今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群臣也无话可说,天下也无话可说。 
麟国这边仍然没有什么大的风浪,南宫郁如今已有了五岁的太子,然而他仍然不肯立后,太子是佘贵妃所出。 
天下大事对傅云若他们而言终究是太遥远了。 
他们的生活只围绕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这五年间,傅云若再添儿女。与南宫昕共育有一子南宫澜,与东凌霄育有一子东展之。 
傅云若再不肯生孩子了,因此便开始避孕,而他们也不想让她再受生育之苦,便随她去了。 
轩辕雪已经五岁了,南宫澜比她小两岁,东展之则才刚刚一周岁年纪,傅云若照顾三个调皮孩子简直累死了,还好有丫鬟仆役在,不然她真是要愁都愁死了。 
轩辕雪性子从小就调皮,南宫澜虽然才三岁,但向来喜静,不怎么爱闹,最小的儿子还太小,看不出什么来。 
“娘,娘!”轩辕雪蹦蹦跳跳地拿着一束花跑了进来,她正要进去,忽然看到奇怪的一幕。 
自己的爹娘正在床/上不知道做什么,娘被爹压在身下,还痛苦地喊着什么。 
“娘,你生病啦?”她眨巴着琉璃水眸,梳着丫髻的小脑袋上垂着粉色丝带,十分粉嫩。 
轩辕隐陡然发现了她,傅云若顿时一阵尴尬,“快出去!” 
小丫头却不出去:“娘,你看我摘的花好看不好看,你在跟爹做什么呀?”她好奇地问着,问得两人一阵尴尬,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爹在给娘治病,你快出去吧,把门关上。” 
“噢。”她似懂非懂地转身跑了出去,把门带上,却偷偷朝里面看着。 
傅云若瞪着轩辕隐,“都是你啦,大白天的,还被雪儿看到了。” 
轩辕隐吻上她的唇:“她小孩懂什么,我们继续——” 
傅云若娇嗔地捶了他一拳,“讨厌——自从我开始避孕,你们这几个坏家伙就老是一起欺负我——啊——” 
男人咬到了敏感处,让她唇瓣微张,细眉微蹙,脸颊酡红一片。 
“反正,你也很喜欢,不是吗?” 
“讨厌——”她嘀咕着,被男人封住唇瓣。 
咦,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雪儿好奇地想着,转身蹦蹦跳跳地往院子里跑去。 
她看到了东凌霄正在院子里交代仆人什么事情,她急忙跑了过去,嚷嚷道:“三爹爹,三爹爹!” 
东凌霄见到她,笑着抱她起了:“小雪儿这是干什么呢?” 
“娘生病了,爹爹在给她治病。”她眨巴着眼睛说。 
“治病?你娘生病了?”东凌霄有些诧异:“早上看她不是还好好的?走,我去看看。” 
轩辕雪点头,摇着手里的鲜花:“爹爹压在她身上,娘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呢。”她撅着小嘴:“娘不让我看。” 
东凌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脸色阵红阵白,他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搞了半天,是被这小丫头撞上轩辕隐和傅云若在房中亲热了。 
“呃——你娘没病,她就是要休息休息。”他咳嗽了一声。 
“可是爹爹为什么要吃娘的嘴呢,很好吃吗?”她又问。 
东凌霄嘴角抽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我带你去找弟弟们玩吧。” 
他抱着轩辕雪到隔壁小院里,交给看管的丫鬟。 
可是,轩辕雪,还是没明白,她那小脑袋瓜还是不懂。 
娘到底生病了没有啊? 
东凌霄找到傅云若,他们两个还在房里纠缠着,他直接就进门了,傅云若见到他,分神道:“啊,你——” 
东凌霄摇头:“你们两个也注意点,别让孩子看到了。” 
轩辕隐停了下来:“雪儿呢?” 
“被我抱去跟弟弟们玩去了,这小丫头还以为你生病了。”他似笑非笑地说着。 
傅云若脸上一红:“她小孩子,不懂的吧?” 
“她当然不懂了,可她以后会长大的啊。”东凌霄说道。 
“不知道生在这样的家庭,这调皮丫头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蹙眉,身后,轩辕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该教她武功,识字读书。” 
“唔——”她娇喃着。 
是该这样了—— 
正在这时,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夫人,夫人,出事了!” 
傅云若定了定神,东凌霄走出去,见丫鬟一脸惊慌:“怎么回事?” 
“是水府来报,说是水夫人忽然晕倒,昏迷不醒——” 
傅云若在里面听得真切,顿时醒了过来,穿上衣服,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忆姐昏倒了,怎么回事?” 
“夫人,水府的人还在等着您呢,说请您即刻去水府。” 
“我这就去。”她心中急切,东凌霄拉住她:“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见人?” 
他也十分担心:“不知道师父怎么了,你赶紧换身衣服,整理一下我们过去。我叫人准备车驾。” 
傅云若回头整理了下,赶紧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和东凌霄、轩辕隐一道去了水府。 
“忆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追问那水府的老仆。 
老仆叹了口气:“不瞒您,夫人今日忽然间晕倒在府中,谁知数小时还昏迷不醒。洛清也束手无策,不知道她得了什么怪病。” 

突然噩耗
傅云若抚额:“忆姐一定会没事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到底是什么情形,她也不清楚。 
到了水府,傅云若直奔水忆房间而去。 
现在,水忆的房间已经聚满了人,傅云若到时,他们便让了个道,让他们进来。* 
水忆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仍旧昏迷不醒。 
“洛清,忆姐究竟是怎么了?”傅云若握住水忆的手,心中焦急:“她一直身体都很健朗的呀——” 
洛清脸色沉重,他叹了口气。 
“这一年来,其他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我探知她体内气血不畅,一直悉心调理,然而怎么都无法治好。她偶尔会出血,还会发热胃寒食欲不振,偶尔眼睛居然也会出血。我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怪病,竟无法医治她——”洛清痛心疾首地说:“她一直不让我告诉大家,怕你们担心。” 
“这么说——忆姐她——”傅云若脸色顿时惨白。 
“洛清,你的意思是,娘子她不行了?”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不敢置信地问。 
水忆的老公们简直无法相信这件事情。 
“这怎么可能,她会得什么怪病,这世上有你治不好的病吗?” 
洛清叹了口气,“我不是神仙,如何能治好所有的生死?我无能,我可有救别人,却救不了水忆——”他低头,眼眶湿润。 
“师父!”东凌霄猛然跪倒在床榻前:“天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师父?” 
傅云若一个踉跄,被轩辕隐扶住,他蹙眉:“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难道不能寻访天下的名医,兴许能救回她——” 
洛清叹了口气,“水忆说,她知道,我都治不好的病,只怕再没人能治好了。” 
傅云若忽然抓住轩辕隐的手:“隐,你记得不记得,当时你的病不就是在蓬莱仙岛上治好的吗?也许他们会有办法呢?” 
轩辕隐点头:“对,也许我们可以出发去蓬莱仙岛给她治病——” 
正说着话,水忆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众人惊喜的表情:“你醒了?” 
她眨了眨眼,笑了起来,时光仿佛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的眉眼此刻依旧温和:“是啊,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 
“师父,我们都知道了。”东凌霄哀叹道。 
水忆摇摇头,“洛清,你怎么跟他们说了呢?” 
“忆姐,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肯告诉我们吗?那个,我们可以去蓬莱仙岛,可以给你治病,那上面都是神人——”傅云若激动地说着,忽然间越说不下去了,哽咽了起来。 
这么多年,自她穿越到现在,也已经七载时光,水忆仿佛还是那个水忆,那个一眼望去,眉眼之间仍旧带着美丽的女人。 
她把水忆当做了亲人看待,当成了姐姐关怀。这些年来,是她这个同为穿越女的女人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她不知道帮了傅云若多少次,又为她分担了多少烦恼。 
同样生在异乡,同样在这世界中,她们相互扶持,那感情如此之深,让傅云若根本不能接受有一天水忆离她而去。 
“瞧你,傻丫头,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水忆淡淡地笑着,坐了起来,她有些气虚,靠在枕上,微笑地望着众人:“没关系的,我想,只怕是蓬莱仙岛,也救不了我了。” 
“忆姐,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她捉住她的手:“你看,轩辕隐不是都治好了吗?” 
水忆笑了起来:“傻丫头,我告诉你吧,我自己也懂些医理,以前在21世纪的时候,我哥哥便是学医的,其实我本来也是想学医呢——我的病我自己清楚,怕是——白血病,你认为在这儿能治得好吗?” 
傅云若一震:“白血病?怎么可能,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病?” 
水忆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不怕死不死的。你知道,即便在现代要治好这病也是极难,何况在这里,没有配对的骨髓,没有高科技,我是无法生存下去的。我知道老天爷是要收回我的命啦,或许他想把我送回我该去的地方。” 
“娘子,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旁边一个男人抱住了她:“如果老天爷真的要收回你的命,那我跟你一起走!” 
“对,娘子,我们跟你一起同生共死!” 
傅云若湿了眼眶,她看着水忆安慰着自己的丈夫,笑着:“你们啊,真是傻瓜。” 
傅云若心中难受,跑出房间,便在院外立住脚步。 
“若儿。”轩辕隐握住她的手:“这病,真的治不好?” 
傅云若哭道:“在这里是根本治不好了,除非她能回现代,那样也许高科技,也许找到配对的骨髓能救活她…可是,我完全没有办法,我们根本不能选择怎么穿越回去。我只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这是她这些年来哭得最伤心的一次。 
轩辕隐将她搂入怀中,傅云若哭湿了他的肩膀。 
此刻,她才感觉到人的生命如此渺小,蝼蚁一般,如此脆弱。 
很有可能,水忆已经到了晚期了。 
既然这一年来她一直不适—— 
然而,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她的生命? 
轩辕隐叹了口气:“也许,蓬莱仙岛上的东西能救她也未必。那上面总有些非凡的药草。” 
“就算现在我们起程去,可能还没到,忆姐已经——已经——”她再说不下去了,闭上眼睛:“忆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隐,对了,你去叫昕来,对,把南宫澜也带来。也许,再见忆姐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要叫他们来?”轩辕隐有些奇怪。 

死而复生的人
“我想,忆姐想看到他。”傅云若擦了擦眼泪。 
毕竟,南宫昕是她的儿子,南宫澜是她的孙子。 
轩辕隐虽然奇怪,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叫人去找了南宫昕,带着南宫澜一道前来。 
“云若,水忆让你进去,她有话跟你说。”洛清走了出来,将水忆的老公和儿女都带走了。* 
傅云若点头,自己走进去。 
东凌霄从屋中出来,看了看她:“师父她——” 
“我都明白。”傅云若眼眶又红了。 
东凌霄安慰她一会儿,这才离开。 
他们都没想到,这噩耗来得如此突然。 
傅云若走进房间,水忆正拿着一块玉,细细地看着。 
“忆姐。”她坐在她身边,“你在看什么玉?” 
“人老了,总是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来。这块玉,是我夫君以前送给我的定情之物。”水忆略带些遗憾:“可是,我们这一生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忆姐——” 
水忆回眸望着她:“云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只怕我已经到了晚期了,我感觉我没多少日子了。你是知道的,这种病在这里是治不好的。” 
“忆姐,我不想你死,不会的,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去蓬莱…” 
水忆摇了摇头:“我不想再到处奔走了,我累了,云若。现在,我只想快快乐乐地过完这最后的人生。” 
“可是,忆姐,那些爱你的家人呢,你也不想为他们再多活一些日子吗?”她问。 
水忆想了想:“他们拥有我也很久了。我也该为我自己活一活了。云若,你知道吗,最近我一直在做梦,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梦到我自己回到了现代,发现自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之后我遇到了杨谦——” 
她静静地说着自己的梦,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早已经将生死看淡了。 
傅云若听着,忽然泪盈羽睫。 
水忆抹去她脸上的泪滴:“傻丫头,你现在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呢?” 
“我舍不得你,忆姐,这么多年,在这里我只把你当我的知音,把你当我的好姐妹,你走了,我去找谁说话,找谁倾述?”傅云若越说越激动起来。 
水忆淡淡道:“可是,人早晚总要死的,我比你大很多,我再活又能活多少年呢?别太悲伤了,替我高兴点,说不定,我是该回家了。现在我突然想不起爸爸妈妈的样子了,我很想他们。” 
傅云若不再说话,水忆早已为自己做了决定。 
她决定坦然赴死。 
又还能有多少时光可以陪伴她呢? 
“忆儿!”一阵脚步声传来,南宫绝从门外闯进,他一身风尘仆仆,似乎才从外地赶回来。 
“你——”他定睛望着水忆,水忆伸出手,他立刻上前抱住了她。 
“天啊,我才从外面回来,你竟然就——”他说了一半再说不下去了。“若你不在,我亦同去!” 
他绝不苟活。 
水忆笑了起来:“怎么都这么说啊,难道死很好玩吗?” 
她正说着,南宫昕已经牵着南宫澜走了进来,轩辕隐不知其中内情,带着他进来了。 
水忆诧异地望着他,这才想起南宫绝,但已经晚了,南宫昕已经看到了南宫绝。 
“父皇——”他震惊地瞪大眼睛,差点没掉了下巴。“你——你——” 
老天,他父皇死了好多年了,这个人却为何跟父皇长得一模一样? 
傅云若抚额,坏了,让他发现了。 
水忆看了她一眼,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她不希望让南宫昕知道此事,不然让他突然又要再尝试失去亲人的痛苦,那岂不难受。 
南宫绝侧目,知道再也避不过了,叹了口气:“昕儿。” 
南宫昕张大嘴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父皇?你没死?” 
南宫澜还只三岁,见到傅云若连忙跑到娘亲身边,嚷嚷着让她抱抱。 
傅云若低头抱起儿子,南宫绝慈爱地回望着他:“这就是澜儿吧?” 
“是的,父皇。”傅云若第一次这么叫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昕走上前,握住南宫绝的手,他的手是温热的:“父皇,你没死,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当年,他为什么要诈死? 
现在为什么在水忆府上? 
而傅云若似乎知道什么事情。“云若,你知道我父皇?” 
傅云若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知道。” 
水忆叫住她:“云若!” 
她不希望她再说下去。 
“忆姐,昕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吗,不管那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顿了顿。 
南宫昕深吸口气,轩辕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没想到南宫昕的父亲居然还活着,这真是让人诧异。 
“昕儿,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你不止瞒了我,还瞒了另外两个兄弟,瞒了母后!”他愤怒地指责他:“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吗?好好的诈死,难道你这样逃避责任是应该的吗?” 
南宫绝有些愧疚:“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轩辕隐淡淡道:“我到外面去吧。”他不愿意听别人的秘辛。 
傅云若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低头逗弄着南宫澜。 
水忆沉默着,这件事的确很难说清楚。 
“水忆,是你的母亲。”南宫绝忽然说:“这些年我一直在她身边。” 
“什么?”南宫昕简直不敢置信。 
“我没有骗你,一切,都是我们当年的冤孽。”南宫绝娓娓道来,将过去的事简单交代了一下,其中包括后来与水忆再度相逢的事情。 

一家团圆
“后来,我就一直在这里。”他说:“父皇对不起你们,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这件事情,是我们瞒着你们兄弟。” 
南宫昕跌坐在椅子上,他望向南宫绝,又望向水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来不想说这件事的。水忆叹了口气,没想到还是说了出来:”罢了,你既然知道了,那也好。”* 
“云若,你何时知道此事的?”他望着傅云若。 
傅云若点了点头:“是在那次出外狩猎,你为我挡了一剑的时候。当时你受了重伤,忆姐还给你输血来着,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和父皇的事情。但是当时我还不知道父皇还活着,是后来才知道的。” 
南宫昕沉默不语。 
水忆叹了口气:“本不想告诉你的,这些年来,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南宫昕抬起头看着她。 
他一直觉得水忆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像是亲人般的温暖。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奇怪,直到今日他方才明白,原来她就是他的生身母亲,也才明白,为什么从小大,太后从来不疼爱他的原因。 
因为他根本不是太后的儿子。 
“为什么我不该不知道?无论如何,这是我应该知道的一切!”南宫昕气道:“一直以来,我把你当成亲人般看待,现在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我的错觉,而是你们一直以来都不曾告诉我真相。若是我今日没看到,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南宫绝低头:“昕儿,我知道你生气。可是,现在你娘她得了绝症,她只怕是——你就不要再与她争吵了。” 
南宫昕顿时哑口无言,望着水忆,忽然间跪倒在地。 
才刚刚知道这件事情,他才想起来,今日来是因为水忆突然病倒了。 
然而,才刚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再过不久,只怕她就要不久于人世。 
“别怪我,昕儿,别怪我。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不想告诉你也是这个原因,我不想你再痛苦一次。”水忆爱怜地看着南宫昕,满是慈爱。 
南宫昕张了张嘴唇,忽然眼眶微红:“娘!” 
他拜倒在地。 
水忆诧异地看着他,过了会儿,伸出手:“起来吧,别跪着了。” 
她有些感动,没想到南宫昕会叫她娘。 
南宫昕却没有动弹:“这些年了,我一直都很尊敬你,我把你当我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我想,这就是母子之间的亲情使然吧。我知道得太晚,没有在您身边尽孝,是我的错。” 
“不,这不能怪你。”水忆笑了笑:“傻孩子,还不起来?” 
傅云若扯了扯他的手臂,南宫昕这才起身。 
他把南宫澜抱了过来:“这是澜儿。” 
“澜儿,叫奶奶。”傅云若教着儿子。 
南宫澜奶声奶气地叫道:“奶奶。”他乖巧得很,长得也跟南宫昕很像。南宫绝见到自己的孙儿,也十分高兴,低头望着他。 
“这是爷爷。” 
“爷爷…”南宫澜回眸,“娘…为什么你们哭呀?” 
傅云若摇头:“没哭,你看我们笑呢。” 
水忆捏捏他的小脸,慈爱地看着他。“你都会什么呢,小澜儿?” 
“我会背诗,爹教我的。”他得意地说。 
众人逗弄着他,一家人团聚。 
然而,在这团圆之中,总还潜藏着暗涌的悲伤。 
现在的相聚,谁知道何时,水忆就会离他们而去。 
又说了会儿话,水忆起身了,叫人准备午膳,让他们在这儿用膳。 
一家人难得在一起一次。 
轩辕隐已然知道了真相,东凌霄也清楚了。 
“云若,你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吧,我们回家去看看孩子。” 
傅云若点点头,她没甚心情,望着水忆的笑脸,她只觉得心中沉重,像压了一块大石。 
饭菜满桌,水忆笑容满面地给他们夹菜吃,南宫绝脸色凝重,却不忍让她担心,只强颜欢笑。 
只有南宫澜年纪尚小,开开心心地让她喂着吃东西。 
南宫昕问着南宫绝一些事情,好转移话题,大家都各自避开她生病的事情。 
吃罢了午饭,又说了些话,水忆有些累了,便要休息。 
傅云若和南宫昕便启程回家去。 
南宫昕抱着澜儿,一路有些沉默。 
傅云若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昕,我隐瞒了你这么久。忆姐和父皇都不让我说这件事。我也尊重他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