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下,我要出去。”
顾渊系上披风,大步走了出去,陈风指了人跟去,转身去查消息。
刚跨马到了楚家门前,楚家的门房早就迎了过来,笑话,看顾渊和他身后的卫士,一群人铁骑滚滚而来,可不是谁都能有这种气势的。
楚家的门房自从见过这位侯爷一次,就再也忘不掉这个侯爷,此刻见到顾渊到,立刻来迎接。
“侯爷,老爷早就吩咐了,请您去书房。”
楚旭请的幕僚也在守着,见他来笑着迎过来,顾渊眼扫了过去:“有劳。”
幕僚笑了笑,正要领他进去,偏偏这时,侧门开了,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男子英气勃勃,一身宝蓝织锦刻丝直缀,不是杨锦深又是谁。
两个男人目光一对,顿时如同刀光剑影,刹那间气氛便有些凝滞。
“是杨世子啊,您跟大老爷谈完了?”幕僚打着招呼,杨锦深微微一笑:“嗯,怎么,伯父这是有客?”
“对啊,大老爷请威远侯来商议事情,您肯定认识威远侯吧?”
杨锦深勾唇,目光看着顾渊,“当然认识了。”
他上前一步:“世叔,别来无恙。”
顾渊眸光深沉:“几日不见,如今你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杨锦深仿若没听懂他的讽刺,面上仍旧带着笑容:“世叔说笑了,等事情过了,我就会回京城了,世叔肯定能心想事成了。”
顾渊眉峰微动,淡淡道:“既如此,就祝你一路顺风。回去告诉你父亲,我回去会去拜访他。”
“小侄知道了。”
杨锦深敛眉,握紧了双拳,走过他身边时,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一次,我输了,不代表以后都会输,天长水远,还有来日。”
顾渊不动声色地听着,“我等着。”
他不会畏惧一个小子的挑衅,杨锦深要如何针对他,那是他的事,他顾渊也不会因此就怕了谁。
这样给人放话,到底还嫌幼稚了些。
杨锦深看着那男人高大巍峨的背影消失在侧门内,眸光深沉。
顾渊,你比我早出生,比我早认识陛下,比我早立下军功,可是那又如何?
不代表将来我就不如你!
两个男人就在这交会的瞬间把楚惜情的事情决定了。
从此之后,他就选择了彻底的放弃了楚惜情。
杨锦深没有骑马,只是沿着大街默然地步行着。
晚风习习中,一人黯然而去,一人胸有成竹潇洒而来。
“侯爷,快请进!”楚旭出来迎接,把顾渊带进书房,小童上了上好的茶来,“这是我从朋友那得的几两西湖龙井,还是最好那几颗树上的茶,一年只得十几两。”
顾渊不善饮茶,只随意尝了一口,便直接开门见山:“楚大人是为了楚原的事吧?”
楚旭见他开门见山,也不再兜圈子:“侯爷,小儿的事让你添麻烦了,知道侯爷帮忙的事,我们楚家上下都感激不尽。”
“大人无需客气,因为我也教过楚原几日,他的事若是真的便罢,那便按律行事。既然他是被冤枉的,我自然不能看着不管。”
顾渊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让楚旭听得都忍不住感激。
“侯爷真是重情重义,高风亮节!”楚旭起身肃颜拱手道:“我楚平阳最佩服侯爷这样的义士。”
顾渊正色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大人客气了。”楚旭赞道:“侯爷太客气了,这世上好心的人是有,但是好心还肯帮忙的人可就不多了。我儿这事,不是我自惭形愧,便是我,其实明知道可能是冤枉的,但也没有办法帮他洗冤,不得不要看着他去送死。心中真有如刀割。听得侯爷你为我儿出头,我真真无言以对,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如侯爷,唉。”
“大人无需如此,我能做些什么便为他做些事情,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如今既有了新的线索,等找到凶犯,自然能还楚原清白。”
楚旭一听,问道:“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顾渊没有太过透露:“是查到些线索,可以确定楚原是无辜的,但现在必须找到那个凶手。”
楚旭听得这话,心中激动:“竟有此事?”
想着又担心起来:“但那凶徒去了何处可不好寻找,如大海捞针。”
顾渊正想着是不是要跟楚旭说引蛇出洞的计划,想想现在消息还不确定,便暂时不提,只说道:“天网恢恢,一定会找到他。”
楚旭想到顾渊的背景不同,心中一凛,他知道顾渊其实是皇帝的心腹,很多事情别人不清楚不代表他不清楚。
说不定他还真的有办法。
想到这里,楚旭便展颜露出笑容,“侯爷,我们楚家人都很感激你,今晚一定要留下吃顿便饭,我母亲交代了今晚一定要留您赴宴。”
顾渊既有意娶楚惜情,自然要亲近楚家,对这种要求自然也不会拒绝。
“那就有劳楚大人了,顾某就觍颜留下。”
“好好好。”楚旭说了三个好字,一边问管家宴席摆好了没有。
“都摆好了,就在风荷亭那里,既可赏荷也可游玩,老太太已经在那等着了。”
“好,那我们这就过去,侯爷,请!”
“不好劳烦老夫人久等,实在过意不去。”顾渊很是客气。
“侯爷是我们楚家的贵客,我母亲一定要见你当面道谢,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便喝一杯水酒。”
楚旭引了他去风荷亭。
这里本是楚家花园里面一处阁楼,平日唱戏的时候也是在这里摆下戏台子。
阁楼前面便是荷花池,一路行来,过了水榭曲廊,便见的曲院风荷,满池娇嫩碧绿,小荷才露尖尖角。
晚风送来了荷花的清香,蛙鸣阵阵,这亭子连绵两座,荷花池中间还有一座,离得不甚远,夏日时分在里面摆下戏台正可以伴着荷香听戏。
楚惜情往日里也最爱在这里玩耍,今日老太太摆下宴席要宴请顾渊,她也知道了此事。
老太太在这里,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人,陪着老太太坐的楚敬和卢氏正说着笑话,楚惜情坐在一边心不在焉地不时取了鱼食扔下去喂食。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特意叫了这丫头来,为的什么想必她是清楚。
既然听楚惜情说了她跟这个顾渊有情,那么她倒要仔细看看这男人。
“别喂食了,这晚上的鱼都不出来。”
楚惜情尴尬地放下鱼食,净了手:“祖母,您是不是饿了,我看时辰不早了,要不您先吃点东西?”
老太太觑了她一眼,心中好笑,“行了,我还不饿,你就好好坐着吧,怎么,是坐不住么?”
卢氏也有些诧异,取笑道:“你这丫头今个儿是怎么了?”
楚惜情才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忙收敛了心神。
她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知道那个家伙要来了,做什么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又不是她要见父母——
正在这时,有丫头喊了一声:“老太太,人来了。”
楚惜情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父亲楚旭和一个男人从牡丹花丛中走了过去,晚风拂面,那个男人似乎朝这边看了过来,灯光下目光灼灼,似乎在看她。
楚惜情忍不住莫名的心就跳了一下。
待到顾渊走近了过来,楚旭笑着道:“侯爷请!”
老太太已经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侯爷,老身有礼了,楚原的事真是有劳你了。”
顾渊忙侧身避开,回礼,面色温和有礼:“老夫人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事。”
老太太忍不住看了眼楚惜情,见自己这孙女正低着头,两手无意识地绞着。
“侯爷客气,您可是帮了咱们大忙,这回若是楚原能得救,您可就是我们楚家的大恩人了。”
顾渊和气地说了几句话,这才入座。
楚惜情站在老太太身后,偶尔抬眼看他一眼,眨了眨眼,想让他注意一下。
偏偏顾渊却是没弄明白她的意思,见她眨眨眼睛俏皮的样子忍俊不禁,眼底都带了几分笑意,状似不经意地看她一眼。
楚惜情蹙眉,他到底明白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一番两人在这眉来眼去,旁边看到的老太太忍不住挑眉,心中好笑。
女生外向,这还没怎样,就开始向着外男了。
老太太忍不住摇了摇头,一边敬了顾渊一杯,感谢他之前帮忙。
旁边楚旭,楚敬也都敬了顾渊一杯酒,好在都不是什么烈酒,但酒味绵柔,几杯下肚,人也都渐渐放开许多。
“侯爷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楚敬佩服,往日都听说侯爷的威名,今日才知是人言不可信,侯爷虽然威名赫赫,但是对人却还是赤诚,如此君子之德,当真是少有。”
楚敬也大为赞叹。
这边几个人没口子地夸赞顾渊,楚惜情听得忍不住嘀咕,偷偷瞪了他一眼。
看他那正襟危坐好整以暇的样子,哼,她相信顾渊是重情重义没错,可是这家伙绝对也不是什么正气凛然的人物。
瞧他那天对她做的事——
楚惜情忍不住吐槽,呸呸呸,君子,她看他就是毒舌冰山腹黑的家伙!
顾渊似乎能看明白她心里想什么似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此事也是我偶然发现了线索,诸位不必如此厚赞,若能救得楚原我自会相救,不过是尽我本心。”
他凡做事不看是否对错,但看自己本心对与否。
若是他认为是对的是,哪怕身死也要去做。
他不否认救楚原是的确是也有因为楚惜情的缘故,这个世界上古道热肠遇到陌生人萍水相逢还肯下死命相助的人不多了。
他肯出手,一方面是因为楚原是他教过的,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楚惜情的弟弟。
顾渊的态度坦诚,楚家的人反倒没有生气和失望。
老太太眸光带了一抹赞许,“侯爷客气了,其实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我们楚家识得好歹,升米恩斗米仇,担下此事是要担风险的,哪怕救不了楚原,也不会怪罪侯爷,尽人事听天命。”
楚惜情默默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便是这般真诚地把一切摊开来,其实,她一直没有看透他,他其实是个真实的人,只是有时候许多人总把他想得太过复杂。
“侯爷,我也敬你一杯。”楚惜情忽然端起酒杯朝他走了过来。
她一身粉紫折枝兰花对襟芝麻地纱衫,罗裙带风,晚风中暗香盈袖。
美人如玉,端起莹白的酒杯,这般含笑谛视着你,浅笑盈盈,当真水莲花般的温柔。
顾渊眸光一暗,若非此刻周遭全是她的家人,他便恨不得把她拥入怀中。
如何这世间有这种感情,让人时时刻刻想偎依纠缠?
“楚小姐客气。”他端起酒杯。
昂头一饮而尽杯中酒。
“好!侯爷真豪迈!”旁边楚旭喝彩道。
楚惜情浅尝了一杯,朱唇因酒色洇了几分红。
“侯爷当真英雄。”她轻声说。
顾渊略侧过身子挡过了众人的视线,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一会等我。”
楚惜情心跳加速,眉眼带嗔看了他一眼,偏几分羞涩。
——嗯,侯爷你不要这么傲娇好吗?今天就这些了,明天再继续。
誓言
顾渊转过头又一脸严肃起来,看那样子,简直正派极了。
楚惜情忍不住翻个白眼,装,这个面瘫就继续装。
这边宾主尽欢,觥筹交错,来往侍女不停送上美食佳肴,海陆奇珍。
一边满心感激,一边是不动声色附和,当真是一团和气。
酒过三巡,菜过三味,顾渊似乎是有些醉了,楚旭见状边便请他去休息片刻再回府。
顾渊没有拒绝,便去旁边平时听戏休息地方暂时歇息片刻。
临走之前他对楚惜情回了个极其隐晦的眼神。
楚惜情心中一跳,见他走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祖母,我也回去了。”
老太太眯眼看了她一眼,挑眉道:“这就走了?”
楚惜情轻咳一声,“这个,我有点醉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祖母那略带调侃的眼神让楚惜情觉得心中很是忐忑,好像被人给看破了心思一般。
“好了,你要去就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们守着。”
老太太摆了摆手就让人离开了。
楚惜情这才逃荒似的逃走了。
老太太看着和这丫头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真是女生外向,看来咱们家的丫头也是留不久了。”
她这般说着,起身不管旁边人奇怪的目光,任丫头扶着离开。
“老太太在说什么呢?”
卢氏有些疑惑。
楚敬摇了摇头:“别瞎猜了,回去休息吧,今日可是喝了不少。”
卢氏起身跟丈夫回去,这边说道,“你不觉得那个威远侯人真的挺不错的吗?听说还没成亲的呢。”
楚敬回头看了眼妻子,皱了皱眉,“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卢氏笑道:“我只是觉得吧,这是门不错的亲事呢。咱们家莲儿年纪也不小了,要是…”
楚敬无语,瞪了她一眼,“你且别胡思乱想了,那是什么人家,怎么看得上咱们家的女儿,再说,年纪也差了不少。”
“哼,怎么就不行了?咱们也是顶级的人家,有什么不行的?”
楚敬摇了摇头,“你就别跟着胡闹了。”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却不说这对夫妻在那里胡思乱想,这边楚惜情却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转身就去客房回去找顾渊。
打发了丫鬟,自己一个人偷偷前去,这夏夜的晚上虫鸣花好,不由得使得她脑海里出现首诗歌。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朝好向郎边去。刬袜下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楚惜情自己这般想着便已经是满脸羞红。
老天,她都在胡思乱想写什么啊。
又不是真的要去跟他怎样怎样,怎么想起这首写给小周后的词了?
今夜月微明,花正好,天色已晚,这幽静的夜晚更使人心潮起伏。
楚惜情片刻之后终于走到了顾渊暂时休息的地方,门口伺候的人是顾渊的侍卫,见到楚惜情来,似乎早已经是心领神会,打开门道:“侯爷正歇息,吩咐了您要是进来就请进。”
楚惜情轻咳一声,“我只是来瞧瞧,侯爷醉了么?”
“侯爷暂时歇着。”
楚惜情见这侍卫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心中吐槽。
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属下,看看他的这些侍卫,一个个是不是都以他为榜样呢?
楚惜情这才推开门进去,屋内点了灯,榻上正有人躺着,楚惜情几步走了过去,便见到顾渊沉睡中的脸庞,在幽暗的灯光中,他的脸颊呈现出一片陌生的俊美,似乎睡着之后不再那么的让人害怕和有太大的压力。
楚惜情脚步轻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下一刻,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眼中满是笑意,“还以为你不敢来。”
楚惜情听了,忍不住反驳,“哼,我才不会不敢来呢。”
笑话,她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来见他么?
“惜情,”他喃喃念着她的名字,“今晚为何给我敬酒?”
楚惜情轻哼一声,“那是因为你说的那番话吗,起码你不是个伪君子。顾渊,以前也许我一直没有弄明白过你,可是以后,我想弄明白你。了解你的一切。”
顾渊抬眼看她,幽深的眸子里星光沉沉。
“有些事,你真能了解么?”
他的一切,还有黑暗。
他不是纯白无暇。
也不是英雄高贵。
他有他的过往,那无法抹去的烙印。
或许是血腥的,黑暗的,这些事情他其实并不希望楚惜情去了解。
有些事情,就让他一个人去承担这一切吧。楚惜情挑眉看他,“为什么觉得我不能,是你觉得我不行吗,还是觉得我懦弱胆怯?”
“不,惜情,有些事,你不必了解,我娶你不是让你为我分担什么。”
他喜欢这个女人,也不是因为这些。
那只是因为他喜欢。楚惜情想了想,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好吧,我不再提这件事了。”
也许顾渊有他自己的顾虑和考量,那么她还是不要刨根问底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实际上她不是也有自己的秘密吗?
“好了,我还有事想告诉你,关于之前楚原的事情。”
“怎么了,查到什么消息了吗?”
楚惜情满是激动地问。
“嗯,的确查到了些有用的消息。就是你那个嫡母,她招了,确实是她找人去害死了秦默,所以之前的事情跟楚原无关,他是被人陷害的。”
楚惜情咬牙,怒道,“我就知道。之前我就是怀疑她有问题,没想到她居然干的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
那个女人上辈子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害他们姐弟,这一次还不完,都去了庵堂里面了还是不安生。
楚惜情之前也是大意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疯狂,干的出这种事情。
也是,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楚惜情想到这里,冷哼一声,“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算了,这一次,一定要她付出代价。她现在在哪儿?”
“在我那里,让她吃了点苦头。惜情,你在意么?”
楚惜情眉眼一动,忍不住问道,“真的让那个女人吃苦头了么?我还嫌弃她受的苦不够多呢。”
最好那个女人尝尽了苦楚,受尽了惩罚酷刑,才让她心满意足。
顾渊冷声道,“没什么,也就是让她吃了点苦头而已。受了点罚。”
楚惜情心情愉快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好好吃点苦头。对了,既然这个女人招了,那到底有没有找到那个凶犯。我还是把那个凶犯抓住,那样楚原就能尽快出来了。”
“目前的情况不是很好。”
顾渊把之前得到的消息告诉她。
“现在不知道去了哪。官府登的路引他是去了上虞,但此人十分狡诈,发文去上虞怕也很难寻到,中途此人定会隐藏。”
“那怎么办?”楚惜情忍不住焦急起来。
如果找不到这个人,楚原就没法翻案。
“现在还有个办法,他既在此地成家立业,也不曾想离开,那么自然会回来。只要放出消息楚原要被斩首且押送京城,对方得到消息,知道无事自然就会回来。到时候只需守株待兔,但是必须让所有人都看到楚原离开绍兴。”
楚惜情一惊,“你的意思是要让楚原被判刑,然后假传消息好引人上钩么?可若是到时候没找到人,岂不是假戏真做?”
万一出了事,楚原要怎么办?
不是说没找到人楚原就没有一点机会,但是到时候的情况楚原的案子想要翻案可就难了。
“是这样没错。”
楚惜情沉默起来。
她心中忐忑起来,这件事对楚原来说影响很大,她不能不仔细考量。
“如果最后还是找不到那个人呢?”
楚惜情艰难的问。
顾渊眸光深幽,抬起她的脸看着他。
“相信我么?”
楚惜情怔忪片刻,“我信。”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即便真到了那一步,哪怕是陛下发话了,我也会想办法请求陛下饶楚原一命的。”
“请求陛下?”她有些惊讶地反问。
“我曾经救过陛下一命,陛下许我一个要求,只要不关乎社稷,他都会答应。”
楚惜情一震,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顾渊,他的神情十分淡然,那模样仿佛只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如何而非是一件大事。
楚惜情心中却是难安,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顾渊也许现在是很得陛下的信任,可这种信任如果用在忤逆皇帝的地方,很快他就会失去这种信任,并且从此之后不要再想得到皇帝的重用。
她没想到,顾渊这个男人能够为她做到这一步,这是要用他的前程来换楚原的性命。
楚惜情忍不住心中发酸,“不用这样,顾渊,我不要你牺牲自己的前途。”
这样做,她如何能够安心?
顾渊却是轻抚着她的脸庞,温声道:“这不过是请陛下兑现诺言,何况,楚原的情况还有张氏等人能证明他是无辜的,陛下会答应我这个请求,不会牺牲什么。再说这只是最坏的情况。”
楚惜情却摇了摇头,眼圈有些发红,心中震撼感动。
如果真的像他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是,如果真的那么简单,楚原的事情也不会引发金陵官场的争斗,皇帝的关注。
他这么做,对他而言其实这也是件很有风险的事。
“我不要你这么做,顾渊。”
这一刻,楚惜情忽然心中有一种明悟。
直到此刻,她才看明白这个男人,更看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这就是她要的男人,如果连这样的男人她都不能珍惜,还有什么可以珍惜。他可以为她付出,她同样也可以为他放下争执。
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牺牲,如果真的那么做,她就真的是个自私的人。
“顾渊,我爱你。”
顾渊一震,他死死的盯着她,刚刚她说了什么?
那双乌黑的瞳眸倒映着他,如此执着,如此认真,让他忍不住心神激荡。
心中忍不住泛起甜蜜,泛起眷恋,带着喜悦。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惜情,如果是为了刚刚我说的话你不必如此,我没有要你以身相报的意思。”
“不,顾渊,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其实昨天早晨醒来时我就想这么说,只是我一向觉得爱不应该那么随便就说出口,所以我没有说。但是今天,现在,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醒,更明白自己想要的。你就是我想要的,是命中注定。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这辈子以后的每个日日夜夜,我想和你一起度过。我不要你的牺牲,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我宁愿顾渊去海外。”
小小的人儿这样看着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乌黑的眼睛里只有你,全心全意,独一无二,这样的温柔缱绻,这样的执着坚定。
顾渊忍不住收紧了手臂,目光深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
“情儿,我的小情儿,再说一遍。”
对上他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仿佛狼一般要吞噬的眼睛,她忍不住轻颤。
可是,此刻她没有害怕,没有担忧:“我爱你,顾渊。”
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略带紧张但没有后悔的眼睛。
“我也爱你。”
而就在此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
“老太太,您不能进去,这里——”
“我来瞧瞧,侯爷是醉还是没醉。让开。”
两人忍不住一顿,结着就是惊愕。
楚惜情更是慌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是祖母,她怎么会来这里?
下一刻,便看到房门被人推开了,楚惜情定睛一看,便看到老太太走了进来,脚步声落地可闻。
“祖母。”楚惜情轻声唤了一声,就躲在了顾渊后面。
“哦,惜情也在啊,真是巧。”
老太太既没有暴怒,也没有反应激烈,只是扫了她一眼,话里带着几分调侃,“不是说去睡了么,怎么真喝醉了跑错了地方?”
楚惜情低头,脸颊爆红,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去,“祖母,我错了,我跟顾渊是两情相悦。”
旁边顾渊却没有如何慌乱,起身整了整衣衫,拱手行了一礼,“老夫人,此事是我的错,跟惜情无关。”
老太太摇了摇头:“你就不用给她说好话了,我的孙女我了解,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女生外向啊,可不知,侯爷是怎么想的?”
老太太之所以来,其实她早就看到顾渊跟楚惜情对眼色,知道这丫头怕是又会去见顾渊。
但是,女儿家不能被人随便就把便宜占去了,她可不想自己孙女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他这么下去。
顾渊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正色道,“惜情是顾某心爱之人,老太太放心,等楚原的事一结束,我就会过来提亲,不会让惜情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