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澈未反对，也未默认，好看的眉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血红的朱砂。
明明样刺眼，她却是因为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而这时才看到。
颜红叶盯着他眉间的朱砂看了看，不由自主的缓缓抬手，青葱指尖小心的抚向那抹绯红的朱砂迹，却发现不会掉色，仿佛嵌在了他眉间的皮肤里，而并非是故意点上。
仿佛是看出了她眼里的疑问，楼澈抬手，将她在他眉间轻轻摩挲的手按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是哪一个灵魂？”见自己的手被拉下，颜红叶没强求，抬眼看进他好看的凤目里：“又怎么会知道我曾经忘记过你？”
楼澈仅是凉薄的笑笑，旋身缓步走向一旁的桌椅，落坐时，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目光朦胧，笑的似是而非。
这样的楼澈，对于颜红叶来说，是十足的陌生。
她迟疑的踱步走到桌边，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要看出些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于是只好坐在与他相临的檀木椅上，直到楼澈顺手替她倒了杯茶，以目光示意她喝时，她一边捧起茶杯，一边顿住，凝神望着他：“你……怎么还活着？”
话音一落，颜红叶便在心下懊悔，知道问错了话。
可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说后悔也晚了。
楼澈啜了口茶，乌黑的头发继续盘旋在他身上白衣四周，妖魅而又沉静，直到把玩着茶杯，淡淡的目光终于落回到她身上时，颜红叶只觉浑身上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压力与恐慌。
“难不成，叶儿不希望我活着？”他唇边微翘，笑的摄人心魄。
颜红叶有些尴尬，低头捏了捏手指，好半天，才嗫咄出声音：“澈哥哥，对不起……三年前的大婚，我……”
感觉到楼澈在静静聆听，颜红叶抬眸，见他在看自己，仿佛在笑，仿佛在认真的听她的解释。
第228章：渔翁之利
她还记得从前。
自己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狂妄的可以，可偏偏就在楼澈眼前，怎么也无法嚣张得起来。
他不会压制她，甚至会纵容着她的张狂跋扈，时常将她当成一个喜欢玩闹折腾的孩子，就算当她不小心惹到他时，也会抬手轻轻摸一摸她的头发，算是原谅媲。
因为这样的疼宠与温柔的纵容，她终究在他面前习惯了收敛，人总是会被感染，亦也总会在某一个特殊的人面前变的很乖很乖丫。
而这个特殊的人，恐怕也真真仅有楼澈而己。
“三年前的大婚之夜，我被西岳王后伊力种了蛊，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思想，所以洞房时发生的那件事，并非出自我的意愿。”
“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相信，但是澈哥哥，你应该知道，我伤害谁，也不会去伤害澈哥哥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那样好，我怎么会那样对你。三月赤箩的药性也许你比我还要了解……因为，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你竟懂了医术……”
发现楼澈一直在静静听着，没有异议也没有其他表情，颜红叶蹙了蹙秀眉，小心看着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的解释究竟有没有用处。
有些伤痕不是一两句对不起和解释就能消磨得去的。
何况，她不知道，楼澈是否已经清楚那件事情的事出尾末，因为他似乎清楚她灵魂的来去，更也知道她忘记了过去的记忆，甚至知道她被三月赤箩控制。
可若是如果这一切他都已然清楚，又为什么明明在淡笑着看她，却让她觉得根本没有任何代表原谅的感觉存在。
“澈哥哥……”每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她总会觉得心里恢复了以往的温暖。
努力压抑住心里的一丝懊悔，尽管明明知道那夜不是自己能控制，可终究也是在自己的手上发生，她有些忐忑，因为时别三年，她不了解这三年间发生了多少事情，不了解那夜的大火和那一对被称做他们两人尸体的晃子，也不了解楼澈明明没有死，又为什么要从此消失，不做太子，而在暗处送着九皇子登上了皇位，而他，却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做着他的地下皇帝，指点蜀沐国的一切。
为了什么？偏偏要走这样极端的路？
又为了什么，守在缁祁皇朝三年之久，就真的，仅是为了能将她带回来吗？
可是时机不对，他又怎会知道她有一天会出现在胜州城，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她记得那时她第一次进蜀沐国的皇宫，宛然一副江湖人的打扮，火红的衣裳惹着宫中女眷频频皱眉，却只有那时还身为皇子的楼澈静静靠在树旁，双臂抱胸，对她笑的温柔缱绻。
“叶儿，留在宫里陪陪我。”
那时，他这样轻声说着，然后握着她的手，称说她的手很凉，非要替她暖着。
颜红叶不由自主的失了神，缓缓抬手，轻抚向领口里锁骨处的那块红叶胎迹的地方。
有些问题她无法问得出口，她知道，自己这三年间的空白，世界里全是赫连珏的身影，这三年的空白完全是对于楼澈的，她没有资格去问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也没有资格问太多关于楼澈的一切。
何况，她十四岁那年的大婚之前，楼澈曾苦笑着捏她的鼻子说，圆房这种事情，总要等着她长大。
可一别三年。
她已是缁祁皇朝的下堂冷妃，不仅已非昨日完璧之身，更也小产过。
试问如今这样的自己，在那般美好的楼澈面前，在那样疼宠自己要娶自己的澈哥哥面前，要怎么继续娇纵下去。
连一句对不起，她都不知如何说得出口。
楼澈不知是否还是当初的楼澈，而现在的叶儿，却真真已经不再是那时的叶儿了。
“澈哥哥，如果你恨我，我也能理解。”突然的，颜红叶想开了许多，便释然的笑了笑，抬眸再又看向楼澈静谧的黑眸：“不过……”
她想了想：“我与赫连珏之间的是非恩怨，不管我究竟恨他有多深，都希望澈哥哥不要插手。”
“除了感情上的恩怨，我与赫连珏之间再无其他。且西岳国将我控制为傀儡送去缁祁，也是想要触发今日的局面，他们要看着蜀沐与缁祁两国为敌，好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要利用你与赫连珏之间的仇怨，所以澈哥哥千万不要冒险和缁祁为敌。”
楼澈静静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挂着茶杯的小盖，在杯上轻轻滑动，直到她话音落了，才合上杯子，笑弯了唇角。
单手将杯子放回桌上，楼澈站起身，满身的药香轻轻飘至鼻间，掠过她身前，走至刚才被她敞开的窗边，背影颀长。
“我自有打算，赫连珏也并非愚蠢之人，身为罪魁祸首的西岳国未灭，他断然是不会动我蜀沐一根毫毛。”他说，声音微低，依然那样好听。
“两年之内，蜀沐与缁祁的表面，总会风平浪静。”
“所以叶儿也不必担心我会中计，毕竟，此时比刻，我比那赫连珏要平静许多。”
三年的时间。
总会平静。
颜红叶又怎么会不清楚赫连珏接下来会做什么，缁祁若是要与蜀沐国为敌，定是要先将西岳铲除，以绝后患，像他那样理智的帝王，又怎么会容许旁人来收取什么渔翁之利，他只会将这一切给断了，然后再蓄势待发，给蜀沐来个直接了当的一击。
她确实恨赫连珏，想看到他失败的模样，亦也想要一点点毁了他手中掌控的一切。
在城门外时，赫连珏明明可以躲开，却硬生生接了楼澈的那一掌，她想不通赫连珏为何要这样做，仅仅知道他那样的退兵三舍并非对她放手，尽管他说红颜祸水，却依然那样高高在上，他要毁了蜀沐国，要她尝尝背叛和欺骗的苦果。
她不知道赫连珏痛不痛。
只知道自己有些麻木，对于楼澈她是自信的，蜀沐国虽在边关，但实力早已不容小觑，除了红叶谷这样的秘密基地，还有太多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要报复赫连珏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明白，这得需要太多的时间。
第229章：夜半尖叫
当夜，颜红叶没有在楼澈的房里停留多久。
到了流云四处寻不到她，后来找到楼澈的房间时，叫她回房去喝药，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他们不能在边境太久，第二日就要赶路向蜀沐国的京都行去，一切都是她记忆里的地方，她现在是颜红叶，也是当初在梦里所见的那个冒牌货。
终于什么都清楚，可却依然发现自己其实那么懦弱媲。
当夜又做了噩梦，太多太多被自己压在心底的恐惧钻入黑暗之中，惊得她骤然睁开眼，茫茫无终的仿佛整人世界都在旋转。
这是在哪里？
好黑，仿佛墙边沾着楼澈的血……
“啊——”陡然间，她整个人从床.上翻坐而起：“不要！！！！啊——”
追兵！
好多的追兵！
“叶儿……我真的……不想恨你……”
“皇上有旨，颜妃通敌卖国，护子不力，杀无赦！”
“啊——”
她拼命抱住脑袋，跌爹撞撞的下了床，想要跑出去，却双脚刚一沾地便摔到地上。
“血，好多血……”
地面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都是谁的血？
“天煞孤星！克死自己的父母！灵魂跑到古代，你还是会克死身边所有人！！！！”
“啊！！！不要！！！”
“妈妈……妈妈……你为什么要害死我？！你为什么要害死我……我好乖，我会乖乖的，是妈妈害死我……”婴儿的啼哭在耳边尖锐的彻响。
“啊——”她猛地趴了起来，跪坐在地面，四周都是血。
都是血……
“元香……元香……”元香的血……
“不要杀我……不要！！！”她的血……
“叶儿……”楼澈的血……
还有，还有她肚子里宝宝的血。
“不要！不要啊——”
“救命！！！！”
“救命……不要找我！不是我害死你们！不是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找我！好多血……”
“我也不想是孤星！我也不想！！！！！”
“啊啊啊——”
房门骤然被人一把推开，流云就住在她隔壁，被她在房里的惊叫吓的忙披上外衣跑了过来。
刚一进门，只见颜红叶跪坐在地上抱着头拼命的尖叫——
“糟了！”流云忙奔上前，俯下身抱住颜红叶剧烈颤抖的身子：“姑娘？姑娘！”
“啊啊啊——”
颜红叶还在拼命的嘶叫，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姑娘！醒醒！你被梦魇着了！快醒醒——”
“不要找我！！！！不要……”
惊叫声将驿馆里的大部分都吵醒，安如泰带着几个兵冲到了门前，一看到房中的景象皆愣住，不知该不该进去。
直到安如泰看见身后走来的人，忙将房门口让开：“主上……”
楼澈抬手，示意他不必说，因为他也听到了颜红叶的惊叫。
“快！快来抱住她！”流云一看见楼澈，忙一边按住颜红叶发疯一样挣扎的身体：“快！别让她伤到自己！”
楼澈眉宇微微蹙起，走了过去。
“不要！不要……不要找我！！！！”
“我的孩子——”
“血……啊啊！！！！”
“叶儿？”楼澈缓缓俯身，见她双眼通红仿佛在痛苦中挣扎，伸手将她抱住，按下她拼命的挣扎，俯首在她耳边轻唤：“叶儿！别乱动……”
“是三月赤箩？”话落，他抬眸看向正向旁边的柜子里寻出银针的流云。
“是！三月赤箩的余毒还未清，对她身体造不成大影响，但也该是到了发作的时候，她现在神智不清，意识混乱，若是不让她安静下来，很有可能会伤了自己。”流云蹙眉。
没有几个人知道，流云虽然年纪不过与颜红叶差不多，但医术高超，当年就是她将楼澈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三年间以门客的身份服侍在他身边，更也常与楼澈一同钻研医术，楼澈医术高超，但流云终究也算是他半个师傅，若要将颜红叶体内的蛊毒全解，确实也需要流云亲自出手。
“不是我要克死你们！不是我……”
“救命……救命……”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我的孩子——”
“不要啊——不要……啊！！！！！”
“叶儿。”楼澈将她紧抱住，俯首在她溢出了一冷冷汗的额间轻吻：“别怕！那只是梦。”
“救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的孩子——”
“只是梦，叶儿。”楼澈轻轻拍着她的肩，见流云跪坐在他们身边，便又按压住她的身子使她不能乱动，直到流云替她施针。
直到怀里一直挣扎的人儿渐渐安静了下来，流云取出针后，见颜红叶安静的趴在楼澈怀里哭，看了他一眼。
见楼澈示意她与其他人离开，流云才松了口气，收好银针，旋身走了出去，关上房门，却与安如泰等人一起守在门外。
“好了，没事了。”怀里的身子哭的一抖一抖的，楼澈低眸看了看颜红叶似乎还在意识不清的状态，若有若无的微叹，正欲起身将她抱起，却忽然脖颈被人紧紧环抱住。
“澈哥哥……澈哥哥……”
楼澈一滞，见她正抬起通红的双眼，抱着他的脖子，仿佛生怕他离开。
“我在。”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杀你的！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
楼澈不语，仅是抬手在她脑后的青丝上温柔的轻抚，静静的看她。
“我知道！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澈哥哥！你恨死我了！你一定恨死我了！是我把一切都破坏了！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我也得到报应了！”她又哭又笑，紧紧搂着他的脖颈：“我得到报应了！我的心被杀了！你看，我的心都死了……还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我的……澈哥哥也不见了……”
“他不理我！他不见了……澈哥哥不见了……”她哭着，将头埋进他胸前，苦的嘶心裂肺：“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我这个该死的天煞孤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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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沐槿园
楼澈说的没错。
如今的颜红叶比之于过去的她，虽然性格依然如常，骨子里却少了那份天不怕地不怕。
要顾及的事情太多，且人一但有了经历和伤痛之后，因为成熟，而渐渐懂得收敛媲。
一个月后—丫—
蜀沐国京都外五百里沐槿园。
沐槿园本来先帝赐给六皇子的封地，当年是为建造太子府之用，却因六皇子大婚之日死讯传出，之后沐槿园莫名成了禁地，外人不得随便入内。
三年间，沐槿园外片片木槿树将里边秘密建造的府邸层层围住，没有皇帝与楼澈的口喻，闲人不得擅闯。
颜红叶刚刚随同回到京都，便被安排进这里。
源于红叶谷无主三年，皆为长老代管，且在红叶谷内常有传言说谷主没有死。
但颜红叶不明白为什么楼澈没让人将她送回红叶谷，她想回去，但在沐槿园里却被限制了自由。
“劈！”
“砍！”
“提！”
“挥！”
“刺——”
一阵剑风划过，将四周如雪般飘落的木槿花卷起，直到最后提气一刺，花瓣向四周散开，飘扬落地。
这就是颜红叶这近一个月以来每天必习的课程。
因为她身体刚刚恢复，三月赤箩的毒也在流云与楼澈共同的治疗下仅剩下不到三成，不出半年差不多会彻底清除。
外界的一切都被封锁，颜红叶本有意想知道关于这一个月内这三个大国之间的风声，可偏偏这沐槿园里的消息密封的极好，且都是楼澈的心腹，楼澈不说，其他人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会对她多说一个字。
每天就是要她练习武功，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将这三年间有些钝了的功底重新磨上一磨。
本来对于现在这种半软禁状态，颜红叶曾想去找楼澈说一说，但因为如今她确实不方便随便出去见人，她与楼澈在外界来说就是两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人，在蜀沐国人忽然出现，实在不妥。
幸亏楼澈对她闲不住的性子比较了解，便叫安如泰寻了个靠谱的人在沐槿园中陪她练武，将她因为久不动武而迟钝了许多的那些招式一一纠正了回来。
更亦陪她打坐宁神，也许人就是这样，时间总会改变一切。
她能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因为找回了另一半灵魂而渐渐改变，也能在这样封锁隐蔽又极其幽静的沐槿园里找回过去的自己。
又过两个月后，楼澈一如既往的要易了容之后才会离开沐槿园，做为蜀沐国的地下皇帝，九皇子其实完全就是楼澈手中的傀儡，享受着帝王的荣华，却手中毫无半分权利。
有时候颜红叶不禁在想，曾经的楼澈并不贪好权利，而九皇子小时候还时常欺负楼澈，在红叶谷中的童年对她来说也许才是真幸福的日子，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仅是一个小孤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找到快乐的地方。
那时的所有人都那样单纯。
而十年之后，一切都不再是过去的样子。
她依然不知道这三年间，楼澈是有着怎样的改变，仅知道蜀沐国的局势皆在他掌控之中，一频一笑，或者仅仅一个温柔的眼神，她便不知这外边又有着多少腥风血雨。
或者，这个楼澈，真的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澈哥哥了。
她真的，将他弄丢了。
*
“楼澈！看招！”
时入傍晚，沐槿园入口处，林中忽然升起一片飞花，楼澈刚一缓步而入，眼尾余光便扫见不远处一蹙红影向自己侵袭而来。
长剑银光闪动，随同楼澈一同回来的安如泰正欲拔剑，却陡然看见楼澈背于腰后的手对着他摆了摆。
安如泰一愣，顿时收回剑去。
果然，那红影一闪，便举剑向他们刺来，长剑于距离楼澈眉心那颗血红朱砂一指距离处停落，带着寒光的剑因为一阵疾停而在半空剧烈颤抖，发出嗡嗡的声响。
颜红叶脸色不大好的收剑：“你怎么不躲？”
楼澈未动，零星的目光落在颜红叶的衣袖上。
然后轻笑：“为什么要躲？”
“废话！我现在出剑还是有些不稳，就算你习惯我这样和你开玩笑，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好不好？我刚才要是没把握好，再往前刺一分，你不就……”颜红叶蹙起秀眉，将藏于袖中的剑又抽了出来，几乎是“扔”回另一手的剑鞘里，顺手将剑扔给安如泰。
安如泰一把接住，无奈的又看了一眼颜红叶红润的脸色，知道她又仗着楼澈在面前，而故意欺负自己，只好做起了小厮的工作，替她拿着剑，转身送回里边的红叶小筑。
林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颜红叶趁机上前，见楼澈仅是一味的淡笑着看自己，便觉得有些无趣的抬指扫了扫鼻子：“算了，以后再不和你开这种玩笑，免得吓破了胆的又是我自己。”
说罢，她便靠在一旁的树上，百无聊赖的吹着眼前的花瓣。
楼澈轻笑，缓步走至她眼前，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捏住一片花瓣，于指间打量。
“这花瓣有什么奇怪么？”颜红叶斜了他一眼。
楼澈眉宇微挑，又伸手将落在她身上的一片花瓣一片一片取下，极为耐心。
一边拾着她这红衣上的白花瓣，一边浅笑着看了她一眼：“是有些人找机会要与我说些什么，而我给了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而她。”他又拾起一片，放在指间把玩着，然后任它缓缓飘落，勾唇轻笑：“似乎不太珍惜这片刻的时间。”
颜红叶顿时不再靠着树，而是站直了身子，满眼怀疑且又小心的看进楼澈似笑非笑的眼里：“如泰都告诉你了？”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也不言语，颜红叶撇撇嘴，终于认真道：“没错，我今早威胁安如泰，叫他找机会和你说说我的事。”
“因为……”她垂眸，笑意微微有些凉薄：“我知道自己现在在你这里，算是一个外人，不能想见你就见你。”
“可是我想出去，却没有人能做主。我想回红叶谷，我想奶娘，我想谷中的那些姐妹，如果她们知道我真的还活着，一定很开心。”
“更何况，澈哥哥你有你的事情要做，而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颜红叶抬眸，看进他眼里。
第231章：明明知道
很难得的是，那一日，楼澈竟然就这样答应了她。
当马车一路行驶，向着红叶谷行去时，颜红叶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揭起布帘看向外边熟悉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风景。
“蜀沐国这表面上的一切都没有太多变化。”她感慨着丫。
说时，她忽然又勾唇轻笑，放下布帘：“可是三年的时间，变的却仅仅是人心。媲”
“你说是吗？澈哥哥？”颜红叶回眸，淡笑着看进楼澈静默的眼里：“十八岁的楼澈，和十四岁的颜红叶，都已经不见了。”
楼澈静静看着她，直到马车小窗外一阵轻风吹过，吹乱了她脸颊旁的两缕青丝，便不由不自主的抬手替她顺到耳后。
指下触及到那张小脸，便以指轻轻拂过，温柔的摩挲：“叶儿，是你想的太多。”
颊边的温暖使人眷恋，颜红叶看了他一眼，便微微侧开头，避开他指间的暖意。
楼澈的手停在她耳边，直到颜红叶有些尴尬的转过头揭开帘子又看向外边，仿佛笑眯眯的大呼着：“呀！那不是八壁关？我记得十岁那年随同先生出谷时，和澈哥哥一起在八壁关那里的温泉煮过鸡蛋来着！”
说时，她一脸惊喜的转回头看向楼澈。
却刹那间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们住……
楼澈的手已经收了回去，却目不转晴的看着她脸上的笑。
颜红叶顿了一顿，暗下咒骂着自己干吗还提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怎么还要提。
“叶儿，你在躲着我？”楼澈眸光落在她藏在袖中的手上，能看得出来她在握拳。
“没有。”颜红叶回望进他眼里，仿佛潇洒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呢么？”
“是吗？”楼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然后伸过手来，拉起她的衣袖，便要将她藏在里边的小拳头抓出来。
颜红叶忙缩了一下胳膊，将屁股向一旁挪了一下，一脸防备：“你要做什么？”
楼澈未语，仅是轻易便抓过她逃不到哪里去的手腕，撩起她衣袖，将她习惯性在紧张的时候紧握成拳的小手，一指一指，轻轻的掰开。
颜红叶将手抽回来也不是，拍开楼澈的手也不是，只能靠坐在角落里，被动的看着自己的手被摊开。
“叶儿，我是你的什么人？”他将她衣袖轻轻放下，没有去握她的手，却是坐回原位后，淡看向她。
“知己，朋友。”颜红叶如实以答。
小时候，确实是将他当成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那时是真的这样以为的。
“还有？”
“……一起长大的澈哥哥。”
“还有，唯一一个知道我是未来人这个秘密的……亲人。”
“……”见他在凝视着自己，颜红叶无奈的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