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楼澈第一次出手打人，结果反被大家打了吗？
怪不得，他说是自己活该。
可是他这哪里是活该？
明明是让人心疼的要死嘛！
不由的，颜红叶伸出黑漆漆的小手，轻轻摸了摸他嘴角的伤，在楼澈凝眸看着她时，她忙咧开嘴一笑：“这样，你叫我姐姐，我就教你武功！”
“……”楼澈静默不语，明显的拒绝。
“你不想学武功？我告诉你哦……先生教你们的武功还是初级的，而我学武功很快，早已经超过你们的课程了！要是你叫我姐姐，我就把先生还没教你们的，先教给你！”
“……”
“那，要不这样……你叫我老师也可以……”
“……”
“要不，你叫我美女！”
“……”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和我学武功？”
朦胧中，颜红叶仿佛是看见小楼澈在对自己笑，温柔的轻轻一笑，将她放在他嘴边的手轻轻拉了下去，握在手里，静静看着她。
久久不语。
*
六年后。
楼澈十四岁，颜红叶十岁。
“澈哥哥，你弹的曲子越来越好听了。”某女一脸痴迷状，意味在她曾经就一直迷恋的白衣美少男身边，幸福的痴笑。
“音律先生说，你是百年难见的奇才，那你说，要是我就这么哼唱一个曲子，你能不能弹出来？”
楼澈倪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这样这样！我去把歌词给你写下来，然后我再唱给你听，等你听出感觉了，就弹给我听好不好？”某女屡出奇招，话说她实在好想听到有人在古代给她弹一首二十一世纪的曲子哦。
那会是怎样奇怪的感觉捏？
吼吼吼吼！
如是，几天后，某女拿着一大叠纸显摆的扔到楼澈面前，笑眯眯道：“给你看歌词。”
“我一会儿就唱给你听，然后澈哥哥你弹出来给我听嘛！”
“不弹。”
“嘎？”颜红叶急道：“为什么？！”
“……”某澈一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答，保持沉默中。
颜红叶气极，甩袖子走人。
N天后，颜红叶又笑眯眯的坐到楼澈身边：“澈哥哥，你要不要听歌？我给你唱一首哥……”
“……不听。”
“……”
再N天后，颜红叶年满十岁大寿。
结果晚宴还未开始，少谷主却失踪了。
全红叶谷上下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楼澈自然也在寻找少谷主的行列之中，直到他想起了一个地方，独自走到枫林边的那块不知名的陨石洞口，果然看见那一身火红的身影，小小的身子坐在那块巨大的陨石上边，正在抬头望天。
见她安然无恙，楼澈无奈的笑了笑，没想打扰她，便安静的转身欲离去。
“澈哥哥……”
却是忽然，颜红叶低下头去，看向正要离开的背影，声音凉凉的，轻飘飘的唤了一句。
楼澈转眸，无言的望着那处火红。
“上来陪我看星星。”
楼澈轻笑，对于她这每天希奇古怪的想法和语言早已经有了强大的免疫力。
即便，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回去，可偏偏就是她的一句话，他便能弃之所有人于不顾，半句反对也没有，一步步走上陨石，坐到那片火红的身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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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小叶子的过去（3）
下一瞬，小小的身子直接靠在他肩上，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楼澈低头看了看她，抬臂轻环住她瘦小的肩：“小东西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颜红叶靠在他肩上，却望着天空发呆丫。
楼澈淡笑，柔声道：“该是，咱们少谷主红罗刹姑娘的十岁寿辰。媲”
“十岁吗？”颜红叶翘起嘴角：“说真的，我真的讨厌红罗刹这个名字，真他娘的不是一般的难听。”
“……”
感觉到身旁的美少男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某女清楚是自己说脏话了。
好，她自省。
“澈哥哥，你说，咱俩是什么关系？”
“……”
“是朋友？很铁很铁的那种朋友是不是？唔……你不知道铁是什么意思？那死党，你懂不懂？总之，就是知己……哎呀，解释不了那么多，反正，澈哥哥，你跟我说实在的，我说的话，你会不会相信？”
“什么？”
“……”颜红叶努努嘴，然后叹息：“有一个秘密，我藏在心里有十年了。”
“……”
“好，我知道你现在内心很惊竦，你们都感觉我才十岁。可其实，我的现在的灵魂加上我前世的灵魂，都有三十岁了……”
“……”
“呜呜，我都三十岁了，好老啊！”颜红叶瘪起粉嫩的小嘴，转过头依畏在楼澈怀里，抬起清澈明亮的大眼看着他：“你会不会嫌弃人家？”
楼澈仅是看着她，却没出声。
颜红叶又嘟了嘟嘴：“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个秘密你要替我保守着，我憋了十年，实在受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一大清早好多人对我吼着，说我满十岁了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少谷主。”
“我叫颜红叶，我是未来人，一个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世界的灵魂，不知道怎么就遇到地震，然后死翘翘了，灵魂就飘到了这个身体里，一个二十岁的灵魂，却有着一具刚出生婴儿的身体。”
“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还是要说，至少让我说出来，你当我是编故事也好，怎样都好，澈哥哥，我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好怕再这样下去，颜红叶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好怕过了太久之后，连我自己都忘记自己是谁，我觉得己就像是在代替别人去活着，代替这个少谷主活着，更也代替着未来的那半个灵魂活着……”
“你听不懂也好，听得懂也罢，我只知道只有澈哥哥不会把我当疯子。”
说着说着，颜红叶忽然就笑了，转头看向楼澈清明的双眼，深邃黝黑的双目，有神而又晶亮。
这个才刚刚十四岁的少年，是蜀沐国的六皇子，被她骗来的最好的好朋友。
算不算是她穿越后最大的收获？
这样的故事，他还能这么平静，这样的过去，这样的让从无法相信的只有说书人才会讲出来的情节，他居然还会这样镇定。
“你究竟要不要听我唱歌？”
“这些年，我总是想唱那首歌，我一直不懂那歌的含义，可是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我那时穿越前，总会有这首歌在我耳边环绕，我听不懂，可是每一次听，心都好痛好痛……”
颜红叶闭上眼，轻轻靠在楼澈胸前，仿佛在游魂一般轻哼。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灭……梦在前世发觉，我在梦里搁浅，月光浸湿从前，掺拌了的想念……你眺望着天边，我眺望你的脸……谨记你的容颜，来世把你寻找……”
……
几天后。
颜红叶在睡梦间仿佛听见了有谁在弹千年泪的曲子，忙翻身而起冲出了房门，顺着这曲子的声音向前跑。
直到看见红枫林里的一片白影，竟是楼澈？
“澈哥哥……？”
“你居然记下这曲子了？”
“那……你相信我，相信我说的话，是不是？”
楼澈未语，直到颜红叶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忽然间发现，原来被人相信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好暖，连心都是烫的。
……
“澈哥哥你帮我把这千年泪的曲子写成谱，教我用萧吹出来好不好？以后咱俩就琴瑟合鸣，一定气死九皇子他们……”
……
“澈哥哥，你看这萧好不好看？这可是我亲手雕出来的呐！”
……
“澈哥哥，这个同心结好不好看？我系在箫上了，你要不？你想要的话，就来叫姐姐……快来叫姐姐……你知道的，我的灵魂比你大！”
……
又过两年后。
“澈哥哥，你要走了是吗？”
“我知道，你们都要回皇宫的……”
“你会不会忘了我？那这萧你带在身上，千万不要忘了我……”
“澈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怎么不理我了……？”
“澈哥哥……”
*
痛！
撕心裂肺的痛蔓延在全身，仿佛整个身体都碎了，却又慢慢的拼凑了上。
是谁？
谁在替她上药？
好痛……
梦里边，梦里边的那些……那些……头快要炸开了。
她仿佛听见自己在无意识的痛吟，嘴里也不知是在喊着谁的名字。
眼前晃过太多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楼澈……原来那就是楼澈……还有谁？那个一身明黄龙袍，在天边俯视着自己的男人是谁？
是……是谁？
“叶儿……叶儿……”
“皇上有旨，颜妃通敌卖国，更又护子不力，杀——无——赦——”
杀无赦？
赫连珏！赫连珏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好恨！！！！
“恨……恨你……”睡梦中，她紧握双拳，任身旁的人怎样也掰不开那双手，心痛连着全身的痛，使得她只能无助的紧咬牙关。
眼睛也好痛，怎么样也睁不开。
可是究竟怎么回事？
她不是在红叶谷吗？怎么会落进西岳国伊力王后的手里？又怎么会被控制，怎么会被送去缁祁皇朝……
还有，还有曾经的那些梦……
究竟都是什么？
她究竟是谁？老天……
她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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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澈骨之痛（1）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睡了多少个时日。
直到颜红叶终于在无尽的黑暗中挣脱而出，睁开眼时，却依然是满世界的黑暗。
身边四周仿佛是没有人，安静极了，偶尔传来鸟儿的鸣啼媲。
怎么会这么黑丫？
她明明感觉得到有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耀到自己身上，这明明是白天。
好黑……
募地，颜红叶缓缓抬起手，摸向自己的眼睛，这才察觉到眼睛上边竟然被蒙着一块布，里边裹着凉凉的药，使她隐约中觉得有些火辣辣的眼睛舒服了许多。
这是……？
“楼……楼大夫？”挣扎了几下，她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也不知是怎么了，每动弹一下，她都能感觉到有着什么奇怪的记忆在脑袋里像电影一样在旋转在播放。
蜀沐国的槿木花林，那一袭白影，那一曲千年泪。
六皇子的寝宫，火红的龙凤喜烛，冰冷的匕首，楼澈胸前被自己一刀刺中的伤……
这都是什么。
颜红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几乎真的要弄不清楚自己是谁。
她只知道，自己从皇宫逃出来时，那一天一夜的拼命逃亡，和最后出现的楼少清。
楼少清，这人给她的感觉莫名奇妙的越来越熟悉。
可是他的脸，和梦中她所见到的楼澈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楼澈是个绝美的男人，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与赫连珏有过之而无不及，楼澈的声音很温柔……
楼澈。
好痛……
再又想起这个人，颜红叶莫名的只觉得整个黑暗的世界都在摇晃，双脚刚一沾到地面，就直接从床边折了下去，重重跌在地上。
恍惚间，眼前又开始一一晃过奇怪的景象。
那是，西岳国王后伊力？她怎么会在她的记忆中？
“如果你能见到澈哥哥，请替我告诉他，西岳国要利用赫连珏和澈哥哥，告诉澈哥哥千万不要恨她的叶儿……”
当初在梦里，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冒牌货说过，她们是一个人，是同一个人。
那个冒牌货还说过，西岳国要利用赫连珏和楼澈。
利用？
要怎么利用？
这两个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人，怎么会牵扯到一起？
除非，这中间有一个导火线！
所以，这个导火线就是她颜红叶吗？
募地，颜红叶抬起头看向传来阳光的方向，努力的向那边爬去，眼前依然是一片朦胧的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瞎了，也不知道脑袋里那些乱的像浆糊一样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楼大夫……楼……”
“有人……吗……？”
她好像感觉，有关于赫连珏的记忆在一点一点被抽去。
她感觉，有什么奇怪的灵魂在注入她的身体，她的四肢，她的脑袋，仿佛有着另一个人的感情，在侵入她的所有。
将她本来的憎恨，本来的害怕，一一化为一片朦胧，直至，眨眼间，她仿佛什么都想不起来。
冰凉的地面，暖洋洋的阳光，冰火两重天的交织，将两种奇怪的灵魂纠缠在一起。
“我是谁……”
“我究竟是谁……”
头痛。
红叶谷，蜀沐国，西岳国……三月赤箩……缁祁皇朝……
倏地，颜红叶轻轻翻了个身，就这样平躺在地上，四肢大开，朦胧的闭着根本就睁不开的双眼，仰着头，任由脑袋里边那些奇怪的一切侵蚀着她所有的记忆。
直到，再一次在两种记忆拥挤的痛苦中昏睡过去。
……
这一次沉沉的黑暗。
她终于明白，她是谁了。
那一次穿越，时空的裂缝将她的灵魂分为两半，一半进入了红叶谷刚出生的女婴身体里，另一半，飞入了十六年后的那具身体里。
那都是她颜红叶，只是经历了两个过程，遇见了两个不同的男人，而那些，都是她的唯一，无法舍去的唯一。
她是红叶谷的少谷主，而在她与六皇子大婚的那一天，她便已经晋升为谷主了。
她记得，从小就是在楼澈身边，好像是她保护他，而实际，却是那个男人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宠着。
一年一年的长大，直到楼澈年满十六岁时被召回了皇宫。
她记得，那一天自己在哭，躲在房间里哭，不敢出去送他们，而那一天楼澈也没有来见她。
她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那个澈哥哥了，她以为自己会丢失这个唯一的知己，最最要好的朋友。
她以为自己一个三十几岁的灵魂，怎么也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谈情说爱。
直到十四岁的那一年，她忽然间被传进了蜀沐国的皇宫，那是她这一生第一次走进皇宫那样的地方啊。
她记得那里有一片一片的槿木花林，而蜀沐国靠南，这种槿木花只有在蜀沐国才会这样成片成片的生长，而在其他国家，只有靠江南地带，才会偶尔出现这种绝美的花林。
她记得，再一次见到楼澈时，他就站在花林间对她翩然一笑，没有多说任何话，仅是牵着她的手，叫她在宫里陪陪他。
那时，她已经知道，老皇帝要晋封六皇子为太子，这蜀沐国未来的江山，便就是在这个她亲爱的知己肩上。
她是未来红叶谷的谷主，红叶谷是蜀沐国几百年来传下来的暗下组织，是只有蜀沐国知道的秘密存在，是一片净土，也是一片仅属于朝廷的江湖，没有太大的事情，一般不会出动红叶谷的人马。
她以为自己未来会是和楼澈并肩坐战的好姐妹，或者好兄弟。
她以为他们会是一生的好朋友，其实这对于颜红叶来说，已经足够足够。
直到皇帝赐婚，要她与六皇子成亲的那一天开始，她才明白楼澈自小对自己的那种疼宠，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宠。
她甚至不解，甚至前去问他。
她是颜红叶，她仅仅是一个未来世界的灵魂，她想知道这份归属究竟属于什么，甚至她那时觉得自己依然并不懂得爱情。
直到那一天，楼澈忽然站起身，那样告诉她。
“本宫要的就是你颜红叶！”
好，虽然她曾经没打算和这位知己有着这样的结局，可她终究还是无法反对这所有所有的两全其美。
第215章：澈骨之痛（2）
楼澈爱她，宠她，疼她。
颜红叶常常觉得自己像是被灌了蜜一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喜欢这个自小就在她身边的男人。
这个嗜白如命的如仙谪一般的六皇子，或者，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丫。
尽管，楼澈似乎明白，她根本不爱他媲。
有时他甚至纵容她偶尔的逃避，却也在她逃的稍微远了一些之时，轻轻的就将她抓回了手心里。
那时的他们都不知道，一场天大的阴谋在慢慢靠近，直到她与楼澈大婚的那一天，边境那座小国西岳国王与王后的出现，彻底打碎了她所有的认命与平静的小幸福。
是的，对于不知道究竟做了几生几世的孤儿的她来说，这样被人疼爱着，被人宠着，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她从未忘记过，自己是天煞孤星。
或者，她偶然忘记了。
所以才会以为自己就会在这样平静的幸福中一直走下去。
她忘记了天煞孤星的命格是，会克死所有爱她的人。她忘记了天煞孤星之命是千年诅咒，除非真有奇迹与机缘巧合，否则无人能解。
直到她不知是在何时被人偷偷下了迷药，在洞房之前被送到了伊力面前。
有人在她的嘴里喂了什么，刹那间仿佛天千条万条的虫子在她的身体里侵蚀，咬得她整颗心疼的几乎要碎掉。
昏睡间她听见有人在她的耳边下咒，她那时还并不懂这一切都是什么。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蛊毒，亦不知道后果究竟是如何。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的阴谋皆是因为西岳国不安好心，要利用她的存在而编织一条天大的迷网，若是她明白自己即将成为蜀沐国与缁祁皇朝互相残杀的关键，她宁愿当初自己拒婚。
或者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楼澈的生命里……
在那一刻，她的灵魂在身体里消失了。
从此，在红罗刹身体里的颜红叶的那一半灵魂彻底被封锁，从此，她成了被人控制的傀儡，与木偶人一样，失了自我。
当她被送回洞房——那座喜烛环绕的六皇子寝宫时，那具身体，早已非她。
她记得手里袖中所暗藏的匕首，她记得那一场残红漫天的噩梦。
有人揭起了她的红盖头，伴随而来的，却是她凶狠的匕首直刺进楼澈的心口。
她死也不会忘记那一幕。
楼澈平时嗜白，许是因为身世与从小被欺凌的污浊过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洁癖，非白不沾，却在这一天因为她而披上了红袍。
她看见楼澈靠在墙上，胸前的红袍衣料被血染的渐渐深暗，一滴滴染红了他身下冰冷的地面。
她听见楼澈的轻叹，直到他自己抬起手来握住她的手腕，帮着她继续向他的身体里刺去。
也许那时不懂，可如今她总算是懂了。
当初楼澈那样无奈的看着她，那样纵容着她去杀他。
是因为，他以为她不爱他，他以为她恨他……
他以为她颜红叶为了逃婚而宁可亲手了结他的命。
所以，那时他的目光才会那样无奈那样悲伤，又那样绝望吗？
“叶儿……”楼澈的身前是绽放的一层层血花，他无力的轻唤着她的名字，唤着她本来的名字。
那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呼唤。
唤得她心疼，疼得她嘶心裂肺……
房外仿佛欢歌笑语，整个房间都是红色的，喜烛滴泪，红红的蜡泪滴落在玉盘上，空气中本是一片霞光喜色。
而这洞房之中，却刹那血腥满天。
她看见身前之人满头长发只用一根红绳结住，因她忽然狠力的用着匕首逼迫着他向后倒退，直到退至墙边，他重重撞在墙侧，结发的红绳缓缓落于地面。
红绳？
对啊。
她想起来了。
曾经她第一个为之以红绳系发的人，是他啊，是这个叫楼澈的男人。
她怎么可以将他忘记了？怎么可以……
不是每个人都能被他如此纵容，即便是纵容着，让她来杀他。
更也不会有人能让他这样去笑，笑看着眼前双眼无神的女子，缓缓抬手，冰凉手指温柔的轻抚上她白晰的脸颊：“叶儿，我真的……不想恨你……”
她永远永远永远记得，她是亲眼看着眼前之人，缓缓的，顺着墙边滑落，徒留满壁腥红……
火。
她闻到火的味道。
鲜血和火的味道在一起呢。
可是她明明没有身在火中。
而为什么，雷御曾经告诉她，楼澈在两年前就死了！
甚至所有人都说六皇子楼澈与新婚的皇妃一同被烧死于寝宫之中。
她明明还活着，她明明活着……
只是这副身体被控制，直到她颜红叶另一半的灵魂进入，她重新找回了自己，虽然，遗忘了过去而己。
对啊。
她是颜红叶，她也是红罗刹。
她是缁祁皇朝的颜妃娘娘，亦是……蜀沐国六皇子的新婚妻子……
……
*
睁开双眼，整个世界依然是一片朦胧的血色，但好歹终于能看见些微的光明。
“血……”
“好多血……”
床.上又昏睡了整整四天的人儿在呢喃，楼少清一边捣着药，一边回眸看了她一眼。
“好多的血……”
耳边传来捣药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变的频率。
直到有人在缓缓靠近，将带着药的纱布又一次敷在她的眼睛上，她才终于从半睡半醒中清醒了过来。
双眼又被覆盖，只能无助的仰起头来，想要抓住身边的人，可是刚一触及他的衣袖，那人便似乎轻轻躲了开，没有让她触碰到的意思。
她什么时候又睡着的？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躺在地上……
眼前又是什么也看不见了，颜红叶蹙了蹙眉，干哑的嗓子实在疼的紧，只好咽了咽少的可怜的口水，抬起手想要将眼睛上边的布扯下去。
“别动。”
是楼少清的声音。
倏地，颜红叶准确的找到了他的方位，抬起手抓住他的衣袖，转过脸去，在朦胧的黑暗中想要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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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闷搔
“我的眼睛怎么了？”声音低哑着，她有些害怕的轻问。
楼少清似乎真的并不太喜欢她的触碰，一瞬间又将衣袖与手腕轻轻挪了开。
“没怎么，不过是伤了脑子，连累了双眼，差点再也看不见东西罢了。”
“……”颜红叶惊竦，乖乖的再也不敢抬手去碰眼睛，在黑暗中转了转脑袋：“那现在……？媲”
“敷药。”
呃，真是简明扼要呢。
“能好吗？”她可不想变成瞎子……
“……”
等了好半天，似乎没有回应。
“……那个，楼大夫……”颜红叶勉强张了张嘴：“你是不是讨厌我？”
“……”
“不管怎么样，能不能……先给我喝点水……”
下一瞬，有一杯水仿佛神奇的就被送到她嘴边，她连忙低下头小心的啜饮，水的温度不冷也不热，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