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彦沉如今何需一个商安然来巩固商氏的地位,如果他够狠,一声令下就能将商氏迅速吞没,区区一个商安然算什么,区区一个三年的不离不弃算什么?
一切都可以是他的掌中之物。
他竟仿佛睥睨天下的君王,就这样将她踩在脚下,看着她愚蠢的挣扎,看着她在他编制的大网中企求生存。
脑中赫然跳跃出那个在镁光灯下笑容绝世的男人,冷冽而睿智的黑瞳折射着几分别样的熠熠微光,不动声色就这样将她反手按在掌下。
怎么就会那么巧,她刚刚去了英国,就听闻擎禹集团以着神奇速度崛起的消息,怎么就会那么巧,擎禹对楚氏就这么步步为营一点活路都不给,怎么就会那么巧,她回国后在一批金融企业的招新资料上看到商氏那绝对适合她性格的工作,连薪水都比其他公司要高出许多,怎么会那么巧,她刚进商氏一个月他就从美国回来了,怎么会那么巧,她进了他的公司,好死不死的撞进了他的手里,怎么会那么巧,她加班时他也加班,她要辞职时他却将她升职,怎么会那么巧,那些发生的一件件事,那些一幕一幕,那些让她心酸心碎心痛直到绝望又偶尔陡生希望的几个月里,她竟真真的原来只是一枚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小丑。
他曾冷笑着说,她太天真。
是啊,楚醉,你真的太天真!
是她天真到傻气的主动踩进他的陷阱,还是他的圈套实在无懈可击。
他一路别有用心的向她这只愚蠢的飞蛾发出种种诱.惑与深情的信息,等向他这簇燃烧正旺的火苗扑去,而她,竟真的信了,飞奔向他时那样的奋不顾身,连最后一点的防线也悲哀的彻底瓦解。
多少年的痴心执牵,多少岁月凝练出的丹心一片,那一瞬间楚醉仿佛有一种错觉,仿佛十载的时光不过是一场开头美丽却结局让人大跌眼镜的虚幻梦境。
紫霞仙子曾说,我猜对了开头,却猜不透这结局。
原来,这才是她一直不肯面对的现实。
他已,不再是她当年的何彦沉。
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整颗心疼到麻木,直至连痛感都不再有,寂寂深夜,她闭眼靠在墙角,全身心充满着对海络因的渴望,那股难耐的痛苦使她几近发疯,可心头的痛却硬生生的将这一切的渴.望与想要尖.叫的欲.望硬生生的按熄。
直到,天色渐渐透出黎明的光亮,她体内喧嚣的药性才终于再一次将她整个人侵袭。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在前边带着吱吱刺耳的声响,楚醉颤抖着抬起眼,急促的剧烈喘.息,看着门前模糊的一道人影,赫然朝向他爬去。
“给我!”
门前的人顿了一下,随即铁门大大的敞开,楚醉抬眼看向那人,见他就是那天给她打针的男人,忙朝他爬过去,慌忙的把住他的腿:“快,我好难受,给我打针,快给我打针……”累
那人顷刻转头跟身后的人投去一个眼色,就在楚醉痛苦的所有精神与理智都要崩溃的刹那,墨森一脸笑意森森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起来像是刚刚在其他地方,特意被叫过来看一场热闹的戏。
“怎么?楚大小姐?这就受不了啦?”
楚醉浑身轻颤,残存的理智在看到他手中的针时刹那间全部灭亡,抬手满眼央求的看着他,想要说话,却只能艰难的呼吸,声音嘶哑,她不知道他们究竟给她下了多重的药量,只知道这种感觉太恐怖:“快……”
“你求我?”
“求你,求求你……”她双手抓着地面,痛苦的皱起眉,抬手想要抓住墨森的手腕:“快点,求你……”
墨森将手中的针递给旁边的手下,转头冷哼着示意了一下,那人便点点头,举着针走上前一把扶起楚醉几乎无力的身体,将针扎进她的手臂。
当针管里的东西推进她的血管时,楚醉赫然只觉得头上一片烟花爆开,那种奇怪的舒服,过后的一片空白,双眼本能的闭上,任由身体在几乎承受不住的享受中渐渐下滑。
墨森冷笑着将她一把捞住,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前仿佛失了神智的女人,抬手抓了抓她的头发,满意的冷笑:“看你这舒服的模样,还真不是一般的销魂,啧啧……”
楚醉缓缓睁开眼,深深的喘息,蹙了蹙眉,终于清醒了许多的看着眼前恶心的男人,咬了咬牙,骤然抬手一把推开他,却因为两天没有吃东西而浑身发软,转而便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但还是险险的稳住了身体。
“真是要强。”墨森冷笑:“楚小姐,你就是这样过了河就拆桥?小心等你下次毒瘾发作时我不给你哟!”
楚醉募地颤了颤,毒品二字对她来说已然成了恐怖的字眼,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莫名奇妙的注射了大量海络因甚至染上了毒瘾。
“怎么?你又不怕了?刚刚你那被折磨的几乎要崩溃的样子我可是眼睁睁的全看见了,恐怕刚刚就算我让你脱衣服,你也会乖乖就范。”
楚醉以前从不明白那些瘾君子在断了毒品时会有多痛苦,到现在她身体力行才知道有多痛苦,有多崩溃,根本没有理智,那种痛苦完全是她无法控制,道德,底线,思想,一切的一切刚刚全都不在她脑子里,唯一的救赎就只有那么一支细小的针管。
“为什么……”她稳了稳身体,脑中有片刻的恍惚:“为什么要给我注射这种东西?将我关在这里,又给我注射这东西你就只是想要这样折磨我,看着我慢慢受不了,然后自己选择了结吗?”
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单纯,看墨森这回不像是要至她于死地,这仿佛像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圈套。
是啊,原来她也是能看懂圈套的,原来她还没愚蠢到那么可悲的地步。
她忽然自嘲一般的笑着转开头去,任由身体无力的跌坐在地,然后低头看着手腕上细小而微红的针眼,眼里透出一股深切的绝望。
她该怎么办?
万一有一天她逃了出去,能不能戒掉?她会不会抓进戒毒所?那歆歆怎么办,谁来照顾她的女儿……
脑中乱成一团,她已然被影响的无法理智的去分析任何一件事。
只有恐慌,恐慌,恐慌,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墨森只是笑着看着那个女人颓然的坐在地上,满眼空洞。
“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可以,你不过就是一条鱼饵,现如今楚氏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挤不出半点钱来,我除了引何彦沉上勾,还能做什么?”
“你可是他最大的弱点,哈哈哈……”
“呵呵。”她忽然低笑。
墨森笑声一滞,冷眯起眼看着她:“你笑什么?”
“我笑你白痴。”楚醉笑着转过脸,扯开嘴,笑意越来越大:“你以为他是傻子,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撞?就你这点明显的伎俩,别说是他,连我都知道你目的不纯,他怎么可能会中你的圈套,你还真是白痴,果然只有你这种低智商的人才会设计出这样折磨人的方式。”
“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犀利啊。”墨森冷笑着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笑意越来越大的苍白的脸,骤然煽下一巴掌,在她被打的歪过脸去的同时又朝另一边脸煽下重重一耳光。
楚醉无力的偏开头去,几十秒后才缓了过来,慢慢的,慢慢的转过头,看向眼前双目冰冷的中年男人,嗤笑:“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自己创造财富,而非用这些肮脏变.态的手段掠夺,我想,那一天你才算活的像个人,否则……”她看着他满脸的刀疤:“像你这样带着几个不入眼的兄弟东躲四藏,跟过街老鼠有什么区别?”
“啪——”又是一耳光。
楚醉脑袋上开始嗡嗡做响,仅隐约听见墨森冷声吩咐:“把这溅人给我绑上,看她还能逞强到什么时候,想跟老子对着干,真他.妈自不量力!”
下一瞬,楚醉便只觉两个人将她围上,粗.硬的麻绳在她身上缠绕了数圈,可她已再无力气说些什么,只是勉强咧开嘴笑笑,却感觉身上越绑越紧,眼前已经开始天旋地转再也看不清什么。
*
不知多久,她忽然被外边一阵奇怪的喧闹声惊醒,缓缓睁开眼,却因为身在黑暗中而什么都看不清楚。
直到铁门外被什么重重撞击,震耳欲聋的声音漫步在四周,脑中再次嗡嗡做响,直到铁门被撞门,数个人影迅速闯进,灰尘漫天,楚醉只感觉门外的狂风朝自己袭来,偏过头去。
“啊……”一阵痛吟惊的楚醉赫然转回脸,只见不久前还满眼嚣张满眼算计的墨森一脸青紫的被摔在门边,她怔了一下,有些不解,下一瞬便见白以康走进门,在看见她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憔悴嘴角亦带血迹的刹那,抬脚便在墨森腹上重重踢去。
楚醉有些不解的望着白以康的方向,好像有些明白情况,又有些不明白,混乱的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何彦沉在门口缓缓步入,身后依次走近几个她并不熟悉的人,苏言之跟随在其后,在进门的刹那先是看了一眼墨森,顿时觉得可怜的摇了摇头,随即目光落在那个坐在屋子中间的满脸苍白,仿佛魂不守舍的女人身上。
耳边所有喧闹都无法再灌入耳中,楚嘴空洞的双眼看向门前颀长的身影。
那个男人是满脸的沉静,仿佛见惯风云变幻,白昼午时的阳光在门外透进,映的他身上精致的金属纽扣明亮,居中而站的他外套整齐,样式别致线条简洁的浅色衬衫,映的那张俊逸的出神入化的脸仿佛带着几分她熟悉的光的颜色,慑人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落进她空洞无神的眼里,那一瞬间,他仿佛在她眼里看懂了什么。
“这一次,逃的不算远,至少我还能找你。”他看着楚醉空洞的眼神,竟弯了弯唇角。
“虽然老子也不太待见这女人,但你这手段也太他妈龌龊了!”白以康咒骂着又踢了一脚。
“啊,妈的!你他妈……”
“别忘了你一家十四口!”白以康冰冷的目光打在墨森脸上,踩着他的胳膊,示意身旁的几个兄弟走向楚醉。
那几个人在楚醉以为这只是一场浑然大梦的一刻走到她面前,手腕和四肢以及全身的绳索被解开,陡然获得自由的楚醉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回不过神。
那一瞬间,他仿佛在她眼里看懂了什么。
楚醉被扶着站起身,却本能的忙挥开身旁搀扶住自己的人,抬眸淡淡的看着眼前男人脸上的笑,没有看到他比自己还要苍白的面色,仅是双目笔直且僵硬的望着他,目光却仿佛穿过了他的身体,在看着一个遥远而未知的方向。
“何彦沉!你个小杂种!卑鄙无耻早早的就给老子设陷阱,你他妈放了我!”墨森被白以康踩的受不了,忽然嘶声大叫,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从来都表面形单影只,什么时候被人发现了南京的女人和孩子还有几个从没跟外人说过的亲戚:“放了我!啊——”
楚醉的目光陡然顿了顿,空洞的双眼内的焦距渐渐聚拢,从何彦沉的脸上转开,落在躺在地上的墨森那张满是刀疤的脸上,莫名的,她轻轻一笑:“你放心,他不会杀了你。”
“你这么确定?”何彦沉淡冷鸷沉的嗓音募地在空荡的废弃仓库中响起,带着淡淡的回音,却又似带着几分冰冷的讥笑,眸光陡然落在楚醉寡薄带着一丝轻笑的眼里。
楚醉仿佛听不见他说话,仅是一边揉着被绳子捆绑的又疼又酸的手腕和腰肢,一边揉一边一步步走到墨森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骤然抬脚狠狠在他身上一踹:“你个王八蛋!谁敢现在就杀了你,我第一个跟他玩命!”
“臭娘们!”墨森顿时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满屋子的几个人瞬间同时面带诧异之色,却顷刻听见她又踹了墨森一脚厉声说:“你不是要折磨我吗?不是想看我求你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现在就杀了你!”
“我也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楚醉咬着牙,骤然转头,目光在何彦沉身上急速而过没有停留,又看了一眼因为她的举动而一时惊诧住的白以康,同时将目光落在洛鹰身上,感觉他才像是有点靠谱的样子:“有没有海络因?可卡因也行!实在不行冰毒也可以!”
“什么?”洛鹰不解的看着那个满嘴毒品的女人,一时不明白的转过头看向何彦沉的背影。
“有没有?”楚醉大声问,转头看向四周众人:“谁有海络因,谁有针?”
见她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何彦沉的脸色募地一沉,赫然上前牵制住她手腕:“小醉。”
“别碰我!”她忽然用力要甩开她,未察觉因为她的大力挣扎而扯动他的手臂。
他忽然脸色一白,眉心蹙了蹙,却没做其他表情,仅是倏地双臂圈住她的身子将她牢牢按进怀里:“好了,已经安全了,有我在,别怕。”
“你滚开!不要碰我!”楚醉却忽然拼命的挣扎,对他仿佛避如蛇蝎一般的用力推拒:“混蛋!放开我!你放开我!!!!”
“小醉!”
“哎,你别这样乱动,他身上还有……”苏言之有些看不下去,忙要过去阻拦,却被忽然走过去的白以康拦住。
“小白,他身上还有伤……”苏言之猛地抬起头瞪着他,同时在看向楚醉里,眼神里的疑问终于变成一种隐约的敌意,这女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难道看不到Vason先生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再这样乱挣扎下去,他肩膀上的枪上可就……
“你放开我!!!”楚醉募地低下头在他手上狠狠一咬,转身要推开他,一边推拒一边冷眼看着四周:“谁有海络因!快拿给我!”
“你要海络因做什么?”白以康不禁看向那个被何彦沉禁锢在怀里的女人。
同时,有人在附近翻出了不少装有海络因的袋子和几支针管,从外边拿进来:“白哥,Vas……何先生,我们在附近搜到了这些东西,查了一下,是一批4号海络因。”
何彦沉脸色微微一滞,赫然按住楚醉的肩膀不让她乱动,转手握住她的手腕拉起她的衣袖在她雪白的手臂上仔细观察。
“你放开我!”在看到那边箱子里东西的刹那,楚醉双眼一红,在他盯着她手腕上的针孔而脸色大变时狠狠推了他一把,正好推在他肩膀处刚刚止住血没多久的肩上,耳边传来他一记闷哼,她没多想,转身便冲过去从箱子里拿出一小袋子海络因,又拿过针管转身扑到墨森身边。
“你怎么样?”苏言之看不下去的甩开白以康的手,走过去要扶住何彦沉,却见他脸色寒的吓人,上前了几步,仅是试探的抬起手抚向他的手臂,便没再有其他动作。
“你很喜欢这东西是不是?”楚醉红着眼将手里大量的装有白色粉末的袋子打开,伸手便在墨森头上狠狠打了一拳,在他骂骂咧咧的同时掰住他的嘴就要倒进他嘴里:“我让你吃!吃死你!吃死你!”
“老天……这女人疯了?”白以康不敢置信的盯着那个女人这残忍的方式。
这简直就是惊竦啊!
何彦沉笔直的站在旁边看着她这近乎凌虐的举动,旁边几个人机敏的上前帮楚醉将墨森按住,帮她将他的嘴掰开。
“妈的,你们放……啊唔……”
“咳咳……”
“拿开……咳咳……我不吃……拿开……”
楚醉红着双眼将几袋子白色的粉末全灌进他嘴里,不管他喷吐出了多少,反正有不少进了嘴,她一边继续倒一边喘声说:“你不是大毒枭吗?你不是骄傲吗?不是要折磨我吗?好,这滋味你很好受是吧?我还给你!!!”
募地,她将几支什么都没有装的针管上边插上针头,几支针握在手里同时往他身上狠狠扎去。
墨森顿时狼嚎出声拼命挣扎:“啊——”
“你这个变态!就是你要把我女儿卖到国外去!就是你要弄死我!就是你要折磨我是不是?我全都还给你!!!!!”楚醉仿佛报复的红了眼,几支针还不够,转身又要将箱子里的针拿出来。
“不要!!!啊——”墨森惨烈的吼叫。
“小醉。”何彦沉仿佛看懂了什么,倏地俯下身紧紧抱住她近乎疯狂的蹲在墨森身边的身体:“好了,够了!”
“你放开我!!!!!”她转过头拼命的推他:“放开我!!!”
“小醉,别这样。”
“何彦沉,你放开我!!!!”楚醉陡然尖叫出声,尖锐的声音震的周围的人耳根子都已经发麻。
“他是不是给你注射了这东西?让我看一眼,让我再看一眼。”何彦沉眉心深拢,紧紧按住她的身体,拉过她的手腕。
“放开我——”
“你这个魔鬼!魔鬼——”身体被他纳入怀里,楚醉瞬间眼泪汹涌而出,双手紧紧抓在他肩膀上越来越用力:“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何彦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老天……”苏言之在一旁看见那个女人的手正按在Vason的伤口上,居然她还在掐着他那伤口。
何彦沉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仅是在她挣扎的时候按着她,再次拉起她的手腕低头看着上边需要仔细看才能隐约看得见的细小针眼,眼中无数的狂风暴雨乍现,同时被她哭到天崩地裂的声音拉的回过神,只凭本能的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再无其他动作。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楚氏!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不说话,仅是将她越抱越紧,紧绷的下巴紧紧贴着她红肿的额头,不让她挣脱开,任由她一下一下重重拍在他早已痛到麻木的肩膀。
白以康有些看不下去,转开头去看着满地的海络因和白色的粉末。
怪不得Vason连掩饰都不再做,是他太了解这个女人,知道她已经将事情看的清楚,竟直接亲自冲过来救她。
眼见着他肩膀上衬衫的布料上已经透出大片血迹,苏言之站在旁边想要拉开楚醉,却见Vason紧紧抱住她用力挣扎的身体,她不知道要该怎么办,要不要将这女人拉开。
“混蛋!何彦沉!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狠你!!!!!”楚醉的手紧抓着他的衣服狠狠敲打着她所能触及到的一切,红肿的双眼紧贴在他怀里,意识渐渐模糊,却也压不住心口汹涌的恨意:“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恨你——”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爸妈,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那是我的家,是我的家啊!!!!!”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爸妈,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那是我的家,是我的家啊!!!!!”
“你知道了?”近乎无力的叹息带着苍茫的温度在她耳边低哑着轻轻拂过,何彦沉俯首将她圈紧,将外套脱下来罩在她冰凉的身上,依然紧抱着她,满是担心的眼早已化做一片毫无着落的深潭。
她终于还是知道了,终于。
“你怎么能用这种手段报复他们!他们是我的爸妈!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怎么可能这样对他们!!!!怎么可以!!!!!”
“何彦沉,我恨你!!!!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你!!!!你滚开——”
“不要碰我!”
“我恨你!我恨你……啊……”
他就这样俯身紧紧抱着跪坐在地上的她,任由她在他怀里拼命的哭喊挣扎也不放开,任由她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身上每一处,任由她腥咸的眼泪染透他的衬衫,任由她的谩骂。
“不能再这样下去!”苏言这实在受不了,忽然上前拉住何彦沉的手臂:“你快放开她,这血都已经快要将衣服染透了!你还要不要命了!”
白以康也看不下去了,用眼神示意兄弟们收拾现场,将被折磨的躺在地上瞪着眼睛哼唧的墨森一把捞起来拽了出去。
苏言之一直拉着何彦沉的肩膀,可他却不为所动的一直抱着那个在他怀里哭喊到近乎崩溃的女人。
她不懂,她不明白,她苏言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控的Vason!
“你别再打了!”忽然苏言之瞪着他怀里的楚醉大喊。
楚醉被这突兀的声音惊醒,猛地转过头看向在何彦沉身后的女人,通红的双眼有些看不太清楚,迷离的神智在跌入黑暗的边缘徘徊。
“他受伤了,你没有看见吗?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现在,你给我马上停下来!Vason他差点死在日本你知道不知道,留着这口气撑着身体过来救你,你干吗这么打他?你看他肩上全是血!”苏言之怒吼着上前用力推开楚醉。
不知是何彦沉的力气用光了,还是楚醉主动从他怀里退了出去,他又朝她伸了伸手,她却却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看着他肩头湿粘的大片血迹,颤抖的向后退缩。
“小醉。”何彦沉蹙了蹙眉,要上前拉住她,却力不从心的忽然跌跪了下去,在苏言之慌忙扶住他的同时,抬手按住肩膀上的伤:“我没事。”他看着楚醉竟带着一丝笑,轻声安慰。
“不……”楚醉一点一点向后缩去,募地抬眼看向他肩上的大片血迹,又转头看向门口,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鼓做气的站起身朝外冲去。
“拦住她!”募地,他拧眉冷声低喝,按在肩上的手又加重了几分,毫无血色的脸朝向她的背影,深的仿佛无边无际的黑瞳几乎带着火光。
门前的几个人便连忙想上前挡在楚醉面前,在她要推开他们的同时架住她的身体:“楚小姐,外边危险,墨森的人虽然已经被全数按住,但还不能保证没有其他遗漏下的,你最好还是在Vason先生身边一定范围之内才安全。”
楚醉在听到Vason的那一刻浑身一僵,竟放弃了挣扎,仅是缓缓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何彦沉,声音忽然很轻很轻:“Vason先生?”
何彦沉脸色僵了几分,眸光微敛:“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应该清楚我不可能再允许你这么轻易的逃走。”
“是吗?”楚醉落落失笑,不再反抗,不再挣扎,不再转身逃开,仅是双眼笔直的望着他的方向,轻轻一笑:“你的这张网终于正式向我张开了?”
“你收购了楚氏,霸占了商氏,肆虐了我整颗心之后,还想做什么?难道,这还不够?”她笑着笑的,就再也笑不出,目光静静垂落在他肩膀上绽开的大片血色花朵之上,眼里的愤恨与恐惧终于还是隐藏不住。
“你,终究不再是我的何彦沉。”
话落,麻木的心连着麻木的身体一并跌入黑暗的深渊,在何彦沉的面前,她已经可悲可怜到如此地步,已经被逼迫到了这种境地。
她想,她也不必再去可笑的逞强。
*
时至二月,初春的寒风刺骨,C市偏郊一栋雅致的别墅四周有着数人把守,白以康坐在沙发里时不时看看腿上的手提电脑,时不时转眸看向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苏言之。
“怎么?那个女人真这么难搞?”
苏言之蹙了蹙眉:“从中午将她带回来,她就醒了,到现在别说是不吃东西,根本就是连镇静剂我都没法给她打进去,简直就是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四处乱咬,任何人都不许碰她,要不是那房间的玻璃窗不是随随便便不能碎开的,我看她转身就能破窗而出跳楼逃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Vason怎么会和这样一个莫名奇妙的疯女人有什么瓜葛?”
“这瓜葛可大了去了!”白以康嗤笑的瞥了她一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我活了二十多年终于亲身体会到,真是精彩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