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谢诩凰不耐烦地道。
“也不是无以为报。”燕北羽唇角微扬,微微倾心道,“你可以以身相许,我乐意之至。”
“我在跟你说正事。”谢诩凰强调道。
“我也在说正事。”燕北羽面色有些凝重,定定地望着她问道,“我离开燕京之时,我们说好的事,现在…你该给我答案了。”
他也知道,这段时间她在燕京发生了太多的事,怕也根本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这些,可是他还是想要听到那个答案。
谢诩凰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道,“我不知道。”
燕京发生了太多事,她根本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这也许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是她要想出这个答案,很难。
燕北羽沉默地看着她,却并没有生气或是再追问,在她经历了霍家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这样的问题对于她来说,没有那么简单。
在历尽了背叛和权谋之争,要她相信一份感情,不是那么容易。
但起码,不是一开始那样决然的拒绝。
谢诩凰低垂着眼帘,不停地手捏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这是喜欢一个人,还是只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帮了我,所以心存感激,我…我还需要时间想清楚。”
她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一定会说清楚,如果不喜欢,也不会去接受这份心意。
“你要想什么?”燕北羽浅笑问道。
谢诩凰抿着唇,抬眼望了望对面的人,从前的霍宛莛也许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但这么些年来早就习惯了种种心思藏于心中,实在不适应要把这些想法说给人听。
可是,她却又莫名地想要说给这个人听。
“这对于我只是一句话,一个答案,而是很重要的决定。”
“我知道。”燕北羽含笑道。
其实,她和他一样,在感情的事都是这么笨拙,当自己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如果不喜欢,她就会以前一样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他,也拒绝了他。
“我的爱情,不能与人分享,我若喜欢上一个人,便是这一辈子不会再喜欢上第二个。”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含笑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也要想清楚,这个男人要不要得起我的一辈子。”
燕北羽望着说话的人,恍然都听到了自己心花怒放的声音。
谢诩凰原本一本正经地在说,看他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去了,起身道,“不说了,我睡了。”
燕北羽跟着起身,打了个哈欠道,“确实不早了,睡吧。”
她一扭头道,“回自己房间睡去。”
“这就是我房间,我天天不都睡这里的。”燕北羽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宽衣解带。
“我去晏西房间。”她说着,转身便准备走。
她睡着的时候,他睡在这里是没错,可现在不睡在一块儿,她怎么想怎么尴尬。
哪知,还没走出两步,便被身后的人缠住了腰际,“不是一直都睡一块儿,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我有事找她。”谢诩凰寻借口道,脸上却又莫名的发热。
燕北羽失笑,将人一抱扔上了床,顺手给她脱了鞋袜,“我去沐浴换身衣服,你先睡。”
他刚从前线回来,一身的血腥,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
谢诩凰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自己刚才跟他说那些干什么,不是都还没有想好。
而且,如果和他在一起,以后的路必在是风雨不断的,她有那个勇气和决心去面对这一切吗?
不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回来,她连忙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燕北羽钻进了被子,侧躺瞧着装睡的人,低笑出声,“还装?”
“我什么时候能走?”谢诩凰见被识破,索性睁开眼睛问道。
燕北羽习惯性地将人往怀里一搂,低头吻了吻她的唇,道,“你想清楚了就走。”
“我早就想清楚了,明天走。”谢诩凰道。
燕北羽气得咬了咬牙,道,“你刚才说的事儿,想清楚了再走。”
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不能让她这一去北齐,还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燕北羽,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她挑眉道。
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到底还想怎么样,分明就是强人所难。
“一个姓晏的跟着你,还有一个谢承颢,没个让我放心的结果,你让我怎么放你去,你要去了不回来,我怎么办?”燕北羽道。
这个答案,他已经等了太久,不是从燕京到现在的这几个月,而是从他动心的那一刻,已经有数十年之久。
虽然那个答案,他已了然于心了,却还是想从她口中亲耳听到,才能真正的安心。
“我说了我会回来。”
“当年你也说你会再去找我的,可你根本就没有去。”燕北羽又翻起了旧帐。
谢诩凰抿唇沉默了好一阵,道,“那年…二哥过世了。”
那样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萍水相逢的约定而离开家。
燕北羽看着她眼底的黯然,叹息地吻了吻她的发,低语道,“凤凰,我不想每次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在你身边的不是我。”
此去北齐,不管是路上,还是拿解药,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他却只能放她一个人去。
“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能安心躲在人背后的人。”谢诩凰目光明亮地望着他说道。
燕京的事是因为她而失利,他亦因她,才陷入到现在这样的境地,她不能再让他分心于她的事,而耽误大局,所以这一趟必须她自己去。
燕北羽深深地叹了叹气,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她一点都不需要自己的感觉。
可是,她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强大而睿智到足以与他比肩。
“那也再等两天,我让人安排好了再上路,要途经大燕境内,出不得差池。”
长孙仪一心要杀了她,若是再落到大燕的手里,她只怕就没有那样好运逃出生天了。
他更想自己带她去的,可是眼下江都这边战火连连,他无法不管不顾走开,她既自己向她说出这些话,他也该相信他所喜欢上的女子,不是那么柔弱无用的人。
“好。”谢诩凰笑着应道。
虽然她更想尽快上路,但也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答应我,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分别。”燕北羽吻了吻她的额头,幽幽说道。
谢诩凰微微仰头望了望他,吻上他的唇角,“好。”
他和她在感情面前都是笨拙的人,笨拙到喜欢一个人就无法再容得下别人,又极度地缺少安全感,生怕一转身的别离,就再难聚首。
“我会尽快安顿好这边的事,过去接你回来。”燕北羽道。
他要尽快处理完江都以南的战事,然后兵发北方,到北齐的边境接她回来。
“这一路过去,不宜带太多人,所以缇骑卫暂时就先留在江都。”谢诩凰道。
他们要经过大燕境内,带着缇骑卫太过显眼。
“可以。”
其实他也希望缇骑卫的人能留在江都,只是龙靖澜似乎对他有些莫名的敌意。
“不早了,睡吧。”谢诩凰道。
他每天都是半夜了才赶过来,天一亮又匆匆走了,想必也是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忙的,再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燕北羽应了应声,合上眼帘,疲惫地睡去。
一如往日,天刚刚有些微亮,他就轻手轻脚地起床更衣了。
“要走了?”谢诩凰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问道。
“要赶到并州去,今天夜里怕是赶不回来了。”燕北羽穿戴整齐,套上盔甲说道。
谢诩凰看着床边一身银甲,俊美而英武的男人点了点头,“你小心些。”
从江都去并州也要大半天的路程,一旦交战也不知何时才能打完,又哪能一天之内再赶回来,所以她才必须去北齐,设法让北齐牵制大燕的兵马,不然这样的围剿只会无休无止,将他们人马一点一点耗尽。
燕北羽收拾妥当,将床上的人提着站起,“有什么事就吩咐贺英,这外面也乱得很,你别出去乱跑。”
“知道了。”谢诩凰披头散发地站在床上,朝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应道。
“亲一下,我就走。”燕北羽咧着嘴笑着要求道。
“爱走不走。”谢诩凰懒得理他,准备躺下继续睡觉去。
燕北羽一把捞着她的腰,强硬的落下一吻,直至她双唇红肿,喘息不及才满意地松开,将人往被子里一塞,“好了,你睡吧。”
而后,心情大好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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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叫他,你知道九哥最听你的话的。”
“走了,吃早饭。”谢诩凰扶着她,朝前厅走去。
“小谢,你到底要不要当我大嫂?”
“你还是另外找大嫂吧,我都跟你说了无数遍了。”谢诩凰道。
“九哥到底哪里不好,长得又不差,身手虽然比不得你,但用毒和医术好啊,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晏西侧头瞅着她,着急地问道。
在回中都之前,必须要想办法把小谢和九哥的事定下来,不然回去了,肯定还多谢承颢一个情敌。
“他很好,什么都好,只是…我跟他不适合。”谢诩凰道。
晏九很好,大约这一辈子她都再难遇到这么好的人,只是…她无法喜欢上而已。
“哪不适合了?我看挺适合的啊?”晏西急声道。
“行了,知道的你是要给你哥找大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给你自己找呢?”龙靖澜无语地插嘴道。
“我又没跟你说。”晏西道。
“你那九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天天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他银子欠他命似的,而且话也少,真在一块儿了大眼瞪小眼吗,谁会愿意天天对着一个这么无趣的人?”龙靖澜一边走一边数落道。
“哪有,九哥只是不喜欢跟他不喜欢的人废话而已。”晏西辩解道。
“我看他也不跟你废话,可见你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没怎么得他喜欢。”龙靖澜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
谢诩凰抿唇而笑,无奈地瞧着斗嘴的两个人,饶是晏西一张嘴再厉害,在龙靖澜这里可是一点也讨不上便宜。
于是,饭桌上晏西将手里的肉骨头啃得那叫一个狠,活像啃的是对面人的骨头似的。
“我们后天就起程去北齐。”谢诩凰望了望两人,宣布道。
晏西愣了愣,道,“燕北羽答应了?”
“嗯。”
晏西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肉骨头,定定地望着她追问道,“你使美人计了?”
那天还说不肯放人的,这过了一个晚上就说要放她去了,燕北羽那色胚子一向只吃那一招,定是又占了小谢便宜了。
谢诩凰拧着眉头望着口无遮拦的人,道,“只是好好跟他谈了谈,他就答应了。”
“他有那么好说话?”晏西一脸地不相信,认定她是牺牲了色相才让燕北羽答应的。
“那你是不想走了?”谢诩凰挑眉道。
“走,当然要走。”晏西连忙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龙靖澜插嘴说道。
“好,只是这去的人太多会惹人怀疑,所以缇骑卫先暂时留在江都这边。”谢诩凰道。
龙靖澜望了望她,虽然她没有说,但她也猜想得到,她似乎还打算再回来的。
“我也正有此意,明天我去给他们交待好。”
“终于可以回去了,我想死中都了。”晏西一脸兴奋地说道。
“瘸子,你还是早点养好你的腿,省得路上还要麻烦人照顾。”龙靖澜鄙夷地道。
“龙靖澜,你再说一句瘸子试试,我…”
“想打架?”龙靖澜撇嘴瞅着她的腿,道,“我怕另一条腿也被我打折了。”
“龙靖澜,我哪得罪你了,你就没一句好话,对小谢都客客气气的。”晏西不满地瞅了瞅谢诩凰,委屈不已。
“好了,吃饭吧,你非要跟她争,争不过你又不服气。”谢诩凰无奈笑语道。
龙靖澜说话一向不饶人,便是对朝中大臣,宫里的皇子,也一向没什么好话,但人心是不坏的。
晏西恨恨地咬了咬牙,不再跟龙靖澜说话。
第二天下午,江都传来并州大捷的消息,燕北羽直到夜里才风尘仆仆地回到漪园。
谢诩凰手支着头坐在灯下打着瞌睡,听到外面传来铠甲摩擦发出的特有的声音,睁开眼睛起身便看到一身银甲的人大步进了门,银甲上满是血迹,就连脸上都沾着血渍。
“你还没睡?”燕北羽一边脱着身上的铠甲,一边问道。
“准备睡了。”谢诩凰倒了茶给他。
“等我?”燕北羽回身接过茶杯,瞅着她笑语道。
谢诩凰无语的望着他,说道,“我让厨房留了晚膳。”
“好,我去沐浴换身衣服。”燕北羽笑语道。
谢诩凰将早准备好的换洗衣服递给他,道,“我让人送吃的过来。”
燕北羽瞧着放到手里的衣服,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转身进了浴房沐浴。
谢诩凰让人将晚膳送了过来,半晌也不见沐浴地人出来,这才寻了进去,竟看到他就那么靠着池壁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走近,看到扔在池边染血的白布,这才发现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留着血。
“燕北羽?”她蹲在池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燕北羽皱了皱眉睁开眼,手掬着水抹了把脸,叹道,“我睡着了?”
“手臂上的伤,怎么来的?”她瞅了瞅他右臂的伤,询问道。
他侧头瞥了一眼,一把抓过池边放着的毯子从池子里出来往身上一裹,说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总有伤着的时候,只是擦破点皮罢了,没什么大碍。”
谢诩凰本想再问,见他拿毯子擦了身上的水,准备穿衣服,连忙背了身去。
燕北羽瞧着她的样子,低笑出声,“又不是没看过。”
亲密得不能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怕看他穿衣服?
“晚膳快凉了,我出去等你。”谢诩凰懒得理他,快步走了出去。
燕北羽穿戴好了才出去,到桌边坐下用膳,眉眼间还是满满的倦色。
“我们打算明天上路。”谢诩凰道。
她不在江都,他也就不必这么来回奔波,可以专心于前线的战事了。
“不是说了再等等?”
“我想早点办完事回来。”她笑着说道。
这话明显说到他的心坎上,于是,燕北羽道,“到了大燕边境,会有天机阁的人接应你们,送你们到北齐边境。”
“好。”谢诩凰点了点头。
燕北羽用完膳,接过她递来的茶抿了一口,道,“你先睡,我去书房还有些事。”
平日里江都一带的事,他都是当天处理的,此去并州两天,折子都送到了书房压着,明天还要离开江都,今天夜里必须都处理完,还要安顿好接下来几天的事情。
“我也过去看看。”谢诩凰道。
他是真的很疲倦了,如果能帮着早点处理完,他也能早点休息。
“也好,兴许你能帮上忙。”燕北羽笑了笑,拉着她出了门去书房。
一进书房瞅着堆了一桌的折子和公文,两人也没时间再说闲话,坐到桌案边忙碌了起来,她将所有的折子和公文先过了一遍,重要的先交给他,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顺手帮着批了,如此倒也省事了不少。
江都一带如今虽然有他主事,但并不比朝廷那么井然有序,大事小事都报到他这里来,自是让人焦头烂额。
“你该找两个亲信的人,让他们把这些折子公文先处理一遍,重要的事交给你定夺,像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由他们代为处理就行了。”谢诩凰建议道。
这连什么军饷粮草的事,谁当了逃兵的事,谁抢了百姓的东西,这样的事都报到他这里来,也难怪他一天得忙成这个样子了。
燕北羽听了,抬眼望着她笑道,“所以你得早些回来帮我才是,亲信的人也都要忙着其它州城主事,一时间还找不上合适的人。”
谢诩凰抿了抿唇,道,“那就让贺英收折子的时候问清楚,把重要的和不太重要的分开,总得分个轻重缓急,这样堆在一起,有时候反而耽误重要的大事。”
“王妃说的是,明天我就吩咐他。”燕北羽笑着道。
江都一带才刚刚由他们掌管,加之最近战事频频,许多事根本也都顾不上。
两人把书房的事情处理完,回房就寝时已经是深夜了。
燕北羽一倒在
北齐王逼婚
天刚刚亮,燕北羽将他们一行人送出了江都,一再暗中警告她要过年之前回来,听得人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就送到这里吧。”谢诩凰勒马停下道。
她知道,他还要赶往另一个地方指挥前线的战事,送他们出城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燕北羽虽然一万个不放心,却不得不勒马停下道别,“路上小心。旆”
“你战场上也是。”谢诩凰嘱咐道。
“缇骑卫暂时留在江都,就劳烦阁下多照顾了,若是有什么事用得着他们,尽管吩咐就是了,我已经跟他们交待好了。”龙靖澜朝燕北羽道。
在燕京,若没有这个人及时打开了城门,他们怕也都葬送在那里了,这个人情总还要还的。
“多谢龙大人了。”燕北羽道窠。
现在江都正是用人之际,缇骑卫能为他所用的话,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我现在都是大燕的通缉犯了,已经不是什么指挥使大人了。”龙靖澜道。
“龙大人愿留在江都的话,也必有你的位置。”燕北羽道。
晏西一听便知他是有意要拉拢龙靖澜了,催促道,“行了行了,该走了。”
“以后再说吧。”龙靖澜说罢,打马先走了。
她并没有打算留在江都,可看宛莛的意思,怕是还打算回来的。
谢诩凰抿了抿唇,道,“我们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说罢,打马跟上了龙靖澜他们,一路向北策马而去。
一行人策马上了一道山坡,她回头望了望江都城外,朝阳下还有人伫立未走…
晏九默然望着回首的人,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他最害怕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早在得知她和亲大燕之时,他就在想,是不是她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他想这一刻一切都已经成真了,便是她再跟他们回了北齐,她的心也随那个人留在江都了。
大约大燕以为他们都还在江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回北齐,故而一路在大燕境内,也未引起人怀疑。
只是,北疆刚刚经历过战事,大燕边关防守严密,不许人出入,于是一行人只得翻山越岭,方才过了两国边境,进到刚刚被北齐占领的北疆地界。
北齐边境驻守的兵马,都是北齐朝中的老熟人了,一找到他们几人,便道,“原来是公主和晏大人回来了,王上就说这几日你们该回来了,让微臣在边境一带找你们呢。”
谢诩凰淡然一笑,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那个人的心思。
“王上呢?”
“北疆战事结束,他就回中都去了。”
“他脑子有问题不成,现在不正是趁胜追击的时候,打了北疆他就不管了?”晏西一边走,一边抱怨道。
现在大燕正在与江都那边交战,北方一带防守没有那么严密,正是进攻的好时机,他竟然跑回中都不管了。
谢诩凰与龙靖澜相互望了望,没有作声,却都心知肚明这北齐王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他在等,等大燕和江都两边耗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出兵收拾残局。
“喂,有没有准备吃的,我们爬了一天的山,累死了。”晏西朝接应的人道。
“有,早备好了。”
“你们先去吧,我还有一点事,一会儿再过去与你们会合。”谢诩凰道。
晏西和晏九没有多问,便先跟着接应的人走了,龙靖澜却一个人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她是要去风雷原。
“我也想去那里看看。”龙靖澜道。
谢诩凰望了望她,没有拒绝,打马走在了前面,驰过白茫茫的雪地,奔向了那个一切恶梦开始的地方。
风雷原上白雪皑皑,只有呼啸的北风如刀一般刮在脸上,两人并骑勒马停在山坡上,静静地悼念着十年前亡故在这里的英灵。
谢诩凰下了马,走向了山坡下被大雪覆盖的风雷原,恍然间还能闻到地底下的血腥气,风那么大,雪那么冷,一如十年前的那个冬天。
她停下脚步,蹲在雪地里,“父帅,我说了要给你们报仇,可我还是没能杀了那个害死你们的罪魁祸首…”
龙靖澜远远地看着,纵使一向心如铁石,此刻也不禁有些心酸。
风雷原埋葬了她最亲最爱的人,也埋葬了她所有的快乐和幸福…
“他们说,我不是您的女儿,我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说着,眼中不由含了泪光,“可是父帅你说过,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大燕无法完成您天下大同的理想,就由我来替你完成。”
她站起身,回首望了望大燕的方向,笑着说道,“很快,中原之地就会崛起一个新的王朝,它会取代大燕,会成为你向我说过的那样一个王朝。”
她曾问过燕北羽,而他的想法,与父帅曾经所想的不谋而合。
半晌,龙靖澜打马赶了过去,将她的马也牵了过来,“不早了,我们走吧。”
谢诩凰深深吸了口气,翻身上了马,“师姐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龙靖澜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还打算回江都?”
“嗯。”她知道瞒不过这个人,坦然承认道。
“师公曾经嘱咐过我,说燕北羽这个人不是善类,让我和你都要离他远些。”龙靖澜如实地道出当初听到的话。
谢诩凰笑了笑,道,“其实,你我又何尝是什么好人呢?”
为了报仇,她这双手也早已沾满血腥了。
“一定要回去?”龙靖澜追问道。
“我答应他了,一定要回去的。”谢诩凰坦言道。
“动心了?”龙靖澜侧头望着她问道。
谢诩凰沉默了一阵,望着白雪茫茫的前路道,“可能是时间太久了,我自己都不清楚那是不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了,但真的要选择未来的路的话,我选择和他一起走。”
她想,也许她是喜欢他的,只是没有他喜欢她那么多。
“可是那个人…”龙靖澜想起师公的话,忍不住再要相劝。
毕竟,师公这些年一向识人极准,他既说了那样的话,她还是希望她能离那个人远一些。
谢诩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和师公都是为我好,但是我想我还没有办法因为这一句话就离开他,而且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可万一他待你不好…”龙靖澜担忧道。
经历了霍家的事,她若真要选择个男人,也不该是燕北羽这样的人。
谢诩凰深深地笑了笑,道,“其实,我和他很久以前就认识了,那时候大燕还没有占领燕京,我和老太后到燕京省亲,骑马在郊外山上坠了马,伤了腿那时候就是他救我的,后来离开了燕京,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他也到那里去找过我,不过几次都错过了。”
龙靖澜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跟那个人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就相识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我是霍家的女儿,直到风雷原出了事,才知道我是霍家的人,只是那时候他以为我已经不在了。”谢诩凰说道。
龙靖澜默然听着,细细一想,自己倒也真的有好几次在霍王庙看到这个人,那时候就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这段渊源。
“这十年经历了太多的事,但还能遇到他,也是我没有想到的。”她说着,眉眼间扬起笑意说道,“我也相信,一个等了我找了我这么多年的人,不会待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