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再不出半个月,便是她再想藏,也藏不住他了。
她沐浴换了身宽松点衣服,看着方才从房中带过来的东西,那是那宝珠先前留给她的,之前没用在冥河身上,今日却是要派上用汤了。
她开门出去,回了自己房中等着罗兰送吃的过来,燕北羽跟着一起进了门,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谢诩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侧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人,才给他倒了一杯递了过去,“谢谢你答应让我回来一趟。”
燕北羽看着她,接过了茶杯抿了一口,“再过几日,我就送你回折剑山庄。”
“燕北羽,你要的是当年那个霍宛莛,我早就当年的她了。”谢诩凰道。
“是与不是,我自己清楚。”燕北羽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饮尽了杯中的茶。
她无论再怎么办,她也还是她,否则如何会她换了身份,换了面容回来,他还是动了心。
谢诩凰不再说话,只是默然在他对面坐着,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等着时间的过去,等着那杯下了药的茶开始发挥作用。
罗兰送来了膳食,一一摆上了桌子,“谢师姐,你还想吃别的什么,我再给你做。”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谢诩凰浅然一笑,道。
罗兰望了望坐在屋内的另一个人,默然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却并没有离开,不是守在了门外。
谢诩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淡淡道,“若是没用晚膳,一起吧。”
燕北羽伸手端起了碗筷,恍然发现这样坐在一桌用膳,竟已经是那样遥远的事情了。
可是不知怎么的,坐在对面的人却在眼前越来越模糊起来,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几分,扶着桌子站起身,“那杯茶,你…”
她在那杯茶里动了手脚,她要走。
谢诩凰搁下碗筷,道,“我只是,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
燕北羽强撑着走近,一把抓住她,厉声质问,“你说你爱我,你说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你还要走?”
“大约爱过吧。”她冷然一笑,说道,“我不是也爱过长孙晟,再爱过你也不奇怪,也许将来爱上谢承颢也不一定,一辈子那么长,谁会保证只爱一个人。”
“霍宛莛,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非要逼我恨你吗?”燕北羽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眼前却一阵一阵地开始发黑。
“你原本就该恨我,我也原本就该恨你的,哪来的爱?”谢诩凰句句无情,眼中却不由自主的蕴满了泪水。
有时候,恨比爱,远远来得轻松。
燕北羽难抵药效的发作,松开她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抓起桌上的筷子狠狠刺向的手背,想要借用这样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谢诩凰一伸手制住了他的手,一手去拉他桌上的手,却难敌他狠得几近发狂的动作,那一筷子没有刺穿他的手背,却是刺在了她的手上。
燕北羽怔怔地看着鲜血淋漓的手,侧头看着她痛得惨白扭曲的脸,难敌眼前阵阵黑暗的来袭,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谢师姐!”罗兰听到响动冲进门,看到她一只手鲜血淋淋被一根筷子扎在桌上。
谢诩凰咬牙把筷子拔了出来,拿着布将手上的伤缠了缠,“帮我把他扶到床上。”
罗兰慌乱了点了点头,帮着把已经昏迷的人架着扶到了床上,“晏西还在密道等你。”
谢诩凰拉了被子给床上的人盖上,将雪影剑放到了床边,默然看了昏迷的人许久,“罗兰,你先留在这里,明天若是贺英过来了,寻个借口先拦着。”
她知道,她说要回来,他一定会答应,也不会让贺英他们跟过来。
南楚上下,反对她远嫁北齐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只要他不出面反对,其它的人不会拦着她走的。
“好。”罗兰应道。
谢诩凰沉默地在床边站了许久,咬牙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我走了。”
她进了书房的密道,晏西正在里面急得打转,一听响动便跑了出来,“你可算过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天一亮就走。”谢诩凰一边走一边说道。
“姓燕的不反对了?”晏西问道。
“他不会反对。”谢诩凰淡声道。
罗兰给她的药,会让人昏睡数日,等他醒来的时候,她们早就出了南楚的国界了。
两人一道回了北齐使臣一行住的客栈,晏西一回去便吆喝了仆人起来伺侯梳妆,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是得开始准备了。
谢诩凰看着桌上放着的凤冠凤袍,依稀是当年她离开北齐宫里时在北齐王后的宫里见到的,她本以为她一本不会再要这件东西,如今那个人还是送到了她的面前,让她以这样的方式再回北齐。
晏西拎起凤冠,剥弄着上面的流苏,“谢承颢那混蛋真是奢侈,这金凤冠上面镶的珠玉都是绝无仅有的珍品,相比之下以前那王后娘娘大婚戴的真是寒碜得要命了。”
她说着,自己顶在头上试了试,摇了摇头便觉得脖子压得疼,取下来又扔在了桌子上。
谢诩凰紧紧握着自己伤着的手,沉默地由着周围的宫人忙活着,她一直等着嫁给那个人没能嫁给他,却是要离开她嫁给了她曾一心要逃开的人,命运真是讽刺。
晨光破晓,朝阳初升,她看着镜中妆容艳丽,雍容贵气的陌生面容,一时有些恍然。
副使过来敲了门,道,“晏大人,南楚的朝臣到了。”
谢诩凰回过神来,望了望边上的晏西,“怎么回事?”
晏西打了个呵欠,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就算要走,也得风风光光地走,我请他们过来送个行。”
“你…”谢诩凰想要说什么,晏西把一边朝外走,一边催促道,“快伺侯咱们王后娘娘更
衣,一会儿得上路了。”
说罢,自己先和副使出了客栈,与庞宁一从南楚朝臣寒暄,扫了一眼边上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南楚皇后。
“哟,皇后娘娘也来给我们送行啊。”
“陛下不能前来,本宫代为前来送上阳郡主一程。”莫玥理了理头上的步摇,淡然笑语道。
“那我们可是受不起,你先前那送一程险些将我们皇后娘妨送去见阎王呢。”晏西冷笑地哼道。
她真以为,她在万福寺里做的事,没有人知道吗?
不过,赔上自己的儿子,也算她活该。
“你…”莫玥面色顿变,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晏大人,王后娘娘已经可以起程了。”副使一见她那又要跟人掐架的样子,连忙过来提醒道。
晏西这才想起了正事,道,“请王后娘娘起程吧。”
不一会儿,北齐的宫人扶着一身凤袍珠冠的人从客栈里沿着铺好的红毯缓步走了出来,阳光下雍容秀丽之姿,堪比倾城。
谢诩凰并不愿与这些送行的人多打交道,径自扶着宫人的手上了马车。
晏西一抬手,后边的宫人捧只精致的锦盒过来,她接过递向莫玥,“这是我国王后娘娘送给她南楚皇后娘娘的礼物,还请笑纳。”
莫玥看了她一眼,虽不愿接受,但还是硬着头皮收了下来,“代本宫谢过王后。”
“皇后娘娘清丽动人,这顶珠玉冠正好相配,我们王后娘娘戴剩下的反正留着也是没用,便送给皇后娘娘了,好歹也是南楚的皇后娘娘,穿戴这么穷酸也不怕人笑话。”晏西一脸的笑意,出口的话却是恶毒,“皇后娘娘若是喜欢,我们北齐宫里这样的东西太多了,好歹相识一场,以后想要的话想低价卖给你。”
萤虫之光,还敢与日月争辉,捡个别人玩剩下的男人,也就配拿些别人剩下的东西。
“你…”莫玥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有明知道她是故意出言羞辱,却又不得不咬牙忍了下来。
不过,这个人是要永远离开南楚了,她不在乎忍这一时半会儿。
“晏大人,时辰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副使上前提醒她道。
晏西朝着庞宁率领一众南楚朝臣,笑着道,“有劳各位大人这么一早来送我们了,只可惜山高路远也不能请你们过去吃喜酒,回头转告你们皇帝陛下一声,我们会好生照顾王后娘娘,让他不必挂心。”
“晏统领一路好走。”庞宁面色冷沉地上前道。
“好说好说。”晏西摆了摆说,钻进了马车,下令起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沿着长街离开,出了江都北城门,一路向北而去。
谢诩凰卸下了头上的凤冠,疲惫地靠着马车,一直到了夜里到客栈落脚才睁开眼睛下了马车,刚到了她的房间脱下身上厚重的凤袍,准备休息。
突地窗户一阵响动,她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正要出手却是见晏西背着个包袱偷偷摸摸地翻了进来。
“你又想干什么?”谢诩凰看着她的样子,不知她又要闹腾什么。
“送你去跟我九哥私奔啊。”晏西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袱里取出要她换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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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壳了,多更一千字。
240.远嫁北齐2
谢诩凰坐在桌边,拿着伤药自己给自己手上的伤口上着药,看着一边忙活着收拾东西要送她走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你快点,我让九哥等着呢,连给你们出海的船我都联系好了。”晏西看她不动,催促道。
为了让九哥能给她娶到大嫂,她也真是操碎了心了燔。
“我不能走。”谢诩凰一边包扎着手上的伤,一边说道。
“不就是解药的事,只要没有谢承颢搞破坏,九哥一定会给你制出解药的,你放心吧。”晏西道窠。
先前解药已经快要制出来了,谢承颢却派人从中破坏,害得九哥不得不重头来,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奸计得逞了。
“不是解药的事。”谢诩凰包扎好了伤口,看着晏西认真说道。
晏西拖着凳子往她面前一坐,挑眉问道,“那是什么,你又看上谢承颢了?”
“他让你来,会不知道你会打什么主意,你第一天认识他?”谢诩凰道。
谢承颢太擅于揣测人心,有了之前那一次她和晏九联手帮她离开的事,他又岂会全然信任于她,只怕就算她听了她的话跟晏九走了,不出几天功夫就会被谢承颢逮住。
“不走怎么知道走不了,这一回我都暗中安排好了,保证他发现不了的。”晏西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保证道。
他精,她也不蠢,她肯接手这摊子事儿来江都接人,就是要送她和九哥走的,不然才懒得跑这一趟呢。
“我要去中都见一个人,不能跟你们走。”谢诩凰坦然道。
“见谁?谢承颢?”晏西一听,恨铁不成钢地道,“早就跟你说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鸟,你偏不听我的去找姓燕的那混蛋,现在怎么样,没名没份地跟了两年,人家又娶了一个,连孩子都蹦出来了,还把你往牢里关,想当皇帝的,就没一个好东西,你怎么还没看清楚?”
“晏西,别让我为难。”谢诩凰道。
“小谢,九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他比姓燕的好多了,绝对不会欺负你的,更不会娶小妾的。”晏西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说道,“他要真敢有那苗头,我替你打死他。”
“晏西,我和晏九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谢诩凰看着面前死性不改还要把她和晏九往一起凑的人,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
“难不成嫁谢承颢就不勉强了?”晏西看她油盐不尽,有些心生不悦,“你喜欢一下我九哥会死啊?”
“晏九是很好的人,可不是我会喜欢上的人,我将他视为很重要的朋友,不想欺骗他的感情。”谢诩凰看着坐在面前的人,道,“晏西,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明白。”
谢承颢与她是各有目的罢了,不会是因为感情成亲在一起,可是晏九不一样,她欠了他很多人情,可感情不是偿还人情的东西,她不能去骗他。
“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你一开始还讨厌姓燕的呢,怎么就愿意跟他在一起了。”晏西不愿听她的解释,继续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感情都是时间长了培养起来的,你不试着跟九哥培养培养,怎么就认定你不会喜欢上他?”
谢诩凰伸手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微隆的小腹,说道,“我怀孕了。”
晏西愣愣地看着她,低头看向自己手摸着的地方,又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你…你说真的。”
“再几天,就四个月了。”谢诩凰坦言道。
“姓燕的知道的吗?”晏西道。
谢诩凰摇了摇头,道,“南楚,没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的。”
太多的人容不下他们,太多的人想要他们的命,楚楚的夭折已经让她痛不欲生,她不能再让这个孩子有任何差池。
以前,她想自己这一辈子都离不开那个男人,现在才发觉,其实离开也没有那么难。
晏西没想到会突然蹦出个孩子来,起身又是挠头又是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然后道,“不行,有这个孩子,你就更得九哥走了,你这这嫁过去是北齐王后,燕北羽能容得下这个孩子才怪了。”
哪个男人会容得自己娶的女人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何况还是一国之君的谢承颢。
“我必须去。”谢诩凰望了望晏西,说道,“晏九会遇到更好的姑娘,你就别总操这份心了。”
这世
上有哪个做妹妹的做成她这个样子,不去操心自己嫁不嫁得出去,尽操心自己哥哥娶不娶得上媳妇。
“可是你这一去了,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北齐了。”晏西认真说道。
谢承颢是什么样的人,她在中都这么多年出入宫廷比谁都清楚,他可以今天跟你嬉笑玩闹,明天涉及到政治利益就有可能将你送上断头台,那宫里有太多那样的女人了。
他对小谢是不同那些女人,但也仅仅只是不同而已,远未到爱得失去理智的地步,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将人弄回来,哪里会再容得她离开北齐了。
燕北羽将来又岂会养罢干休,两来这两个争起来,她在其中又岂会是好受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这天下之大,如今我除了北齐又还能有什么地方可去。”谢诩凰扯出几分笑意,说道。
他知道谢承颢在打什么样的主意,但这样无关感情的相处,反而简单轻松一些。
若是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长大,此去所见的人安好,这一生便也没什么遗憾了,便是真留在北齐一辈子走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世上没什么放不下的,终有一天她也会放下那个人吧,那个人…也能放下她。
“你真的…想好了吗?”晏西问道。
“你让晏九早些回去吧,你胡闹,他怎么也尽跟着你胡闹了。”谢诩凰道。
晏西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可是以九哥的性子,若非是真的心中在意,岂会由着她折腾了。
她真是恨死了那姓燕的,原想着好不容易有让她和九哥私奔的机会,他还给整出个孩子来,存心来给人添堵。
她和九哥倒不介意这个孩子,只是小谢一向固执,认定了自己要做什么,只怕就是她再说破了这张嘴,她也不会听她的话跟九哥一起走。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房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谢诩凰淡笑劝道。
晏西一一将自己带过来,准备送他们私奔的东西收拾好,打开门闷闷地回了自己记间去,九哥为什么每次运气都那么差劲啊,先前让燕北羽占了先机,这会又便宜了谢承颢,真是苍天无眼。
谢诩凰掩上门窗,卸上头上的发钗,和衣躺到床上,一手握着另一只伤了的手,等他醒来知道自己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该恨了她吧。
他们之间走到如今这一步,勉强在一起也是伤痕累累,既然无法成全他要的一生一世,起码成全他的君临天下。
不能成为她征伐天下的臂膀,起码不去做他前进的羁绊,大约这也是她最后能做的了。
这一步,固然走得心痛艰难,但终归是最好的结果,于南楚,于他们,于他们这个孩子…都是最好的出路。
夜,深沉而寂静,她却还是难以入眠,都快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好好睡过一觉了。
不知是何时睡着的,次日一早外面有了响动,她便自己早早起来了,拒绝了北齐的宫人过来给她梳妆,也放弃了再去穿一身厚重的凤袍,只选择了身宽松的衣袍,怕会着了风寒所以也特意穿厚了些。
再上路,晏西一路都郁闷地垮着脸不愿说话,想来还是为昨夜的事情心里不畅快,她知她的性子,过上几日就恢复原样了,故而也没有再去相劝了。
外面冷风萧萧,放了好几个暖炉的马车内却是暖意融融,谢诩凰伸手轻撩着车窗的帘子,看着外面缓缓而过的萧瑟风景,心头一时黯然。
自江都去往北齐这一条路,前年的冬天她归心似箭从北齐回来,与他一同回到江都,去年的他在这条路上送走了他们的女儿楚楚,今年的冬天她又在从这条路上离开,远嫁北齐。
“你又在想着那姓燕的?”晏西拿着一旁果盘里的果子,咬了一口说道。
谢诩凰收回目光,淡淡笑了笑,“上次我离开中都,害你们兄妹两被了好么久,实在抱歉。”
“也就是换个地方住着,伙食差了点而已,也没什么大事。”晏西耸耸肩说道。
关了那么久,腰上都苗条了一圈,她高兴都来不及呢,真该推荐王宫里的那些个闹着减肥的娘娘们,也去那牢里住一段,保正能苗条了。
“那也是我连累了你们。”谢诩凰道。
在北齐这么些年,最难得便是遇上了她
和晏九这两个莫逆之交。
“你以前也帮我摆平过烂摊子,咱们互相扯平。”晏西道。
晏家是帮着谢承颢夺得皇位的功臣,虽然老爹老娘现在不再插手朝廷的事,但只要她和九哥不闹得太过火,谢承颢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谢诩凰由衷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晏西看了看她,思量了再三问道,“龙靖澜…真的死了吗?”
谢诩凰脸上的笑意渐渐沉敛了下来,沉默了良久默然点了点头,她也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可是那时她们从虎丘山带回去的,又确实是龙靖澜。
晏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可是却怎么也想不通,以龙靖澜那女人的精明和身手,有什么能算得了她。
虽然先前一直受她打压,不过性格却是极对她的胃口,她在北齐能坐在如今这样的位置,主要是因为她身晏家,龙靖澜却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坐在指挥使的位子的,让那些燕京朝中的官员都对她闻风丧胆,那是她晏西做不到的。
所以,她讨厌她,却也敬重她。
“是我不该对她说了那些话。”谢诩凰垂下眼帘,怆然叹道。
如今去了北齐,加之了再有了这个孩子,她要查出害她的凶手为她报仇,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那时候你又不在她跟前,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晏西道。
这世上最不想龙靖澜出事的就是她,岂会是有心害她的。
谢诩凰沉默了许久,朝她问道,“对了,我让那宝珠去找你,她怎么样了?”
“别说她了,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把那样的祸害扔给我?”晏西一提起那宝珠,火气蹭蹭地上来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天身上带些毒蛇呀,毒蜈蚣啊,渗人不渗人,跟她住一个屋檐下她都无时不刻会担心她那些东西会爬到她房间。
她别的不怕,就是对那些小的东西,敬而远之。
“她本性不坏,只是有时候嘴巴毒了点,现在还在中都吗?”谢诩凰笑语问道。
“让她留在府里呢,我和九哥都出来了,哪顾得上她。”晏西道。
但愿,她回去之前,她没有把她府里都养上那些渗人的东西。
谢诩凰默然笑了笑,见晏西闭着眼睛打盹儿,自己也敛目靠着马车休息。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江都去往北齐的第三天深夜,那宝珠早已在中都听到了谢承颢派晏西到江都出使提亲的事,一个人跑回了江都。
漪园的正门被踢的砰砰响,外面的侍卫惧于她的毒物,将之她先前也是出入过漪园的,故而也不敢拦着她。
贺英接到侍卫的禀报,让人开了门,“是那姑娘,有事吗?”
“姓燕的负心汉呢?”那宝珠一边往进冲,一边问道。
贺英拦住了去路,道,“少主已经休息了?”
“那谢姐姐呢?”那宝珠问道,回来路上听到说她被北齐迎娶为后,她还一直不信的。
贺英沉吟了片刻,道,“她已经跟北齐的人,走了三天了。”
当时他们在大牢一直等不到,直到下午才找到龙府去,可那时人早已经走了,少主又昏迷不醒,他们只得先把人带回了漪园,好在太医说那只是让人昏睡的药,过几天醒了就无大碍。
“啊!”那宝珠一听顿时发了狂一样往里闯,骂道,“我要杀了那个混蛋负心汉。”
“那姑娘,这时不是你闹事的地方。”贺英拦着,沉声道。
“大宝,咬他。”那宝珠手臂一伸,小蛇便扑了过去。
贺英和几名侍卫不得不应对窜来窜去的两条小蛇,那宝珠趁着这样的机会施展轻松冲了进去,她武功是不怎么好,但用毒和轻松却一顶一的好,轻轻松松就找到了燕北羽的寝居。
“宝珠,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杀了这负心汉!”那宝珠说着,便出掌朝着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人出手。
“他昏睡三天了,你要干什么?”罗兰拦住她,沉声道。
那宝珠看了看她的样子,似乎是中了她留给谢诩凰的药的样
子,伸手从自己的挎着包里取了针,加以解药给了身上的药性。
“宝珠…”罗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那宝珠已经落了针。
不一会儿,床上的人抬手抚了抚发疼的额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霍然坐起身来,那宝珠却一把抽出了边上放着的雪影剑,指着他道,“姓燕的,是你把王妃姐姐关进牢里的?是你让她嫁去北齐的?”
燕北羽拨开她的剑,想要下床出去,他到底昏睡了多久,她又去哪里了。
那宝珠却追了两步,愤怒地骂道,“那贱蹄子生了你的孩子,她肚子里的就不是你的骨肉了吗,你这个混蛋!”
燕北羽闻言一震,骇然转头,“你说什么?”
“王妃姐姐都怀了你的孩子,孩子都四个月了,你竟然把她往牢里关,还让她嫁去北齐,你还是不是人?”那宝珠愤怒地吼道。
241.远嫁北齐3(一更)
第241章
她的一番话,屋内的两人,乃至刚刚从外面赶进来的贺英都惊得失了方寸。
燕北羽缓缓转过向来,一脸愤怒朝她说话的人,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说谢师姐她…”罗兰也不敢相信,可是再一想那些她偶尔失常的行为,只怕这一切都是真的,“难怪那几次她肚子疼,我请大夫她都不愿意…窠”
“你们…你们都不知道?”那宝珠看着几人,拧着眉头道燔。
“你既然知道,你不早说?”罗兰气急道,那人存心要瞒着他们所有人,他们又从何处知道去。
她说着,看了看一旁惊震得说不出话来的燕北羽,不由一阵阵忧心。
“那就算你不知道,你…你也不能把她往牢里关啊。”那宝珠看着燕北羽面色冷沉慑人,一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先前,她亲眼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娶了别的女人,如今回来竟又得知他们有了孩子,得有多痛心难过。
若非真的无路可走,无处可去,岂会带着孩子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南楚,离开这个人。
燕北羽望向站在门口的贺英,沉声问道,“她走了?”
“已经走了三天了。”贺英如实回道。
先前那个早夭的孩子,已经让这个人痛苦得几近发狂,如今王妃有了身孕竟远嫁北齐,又让他如何承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