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落笑着点了点头,便靠在榻上闭眼睡去,每天一清早肚子里的孩子就开始闹腾,让她睡不安宁,只得这个时候补着再睡一觉。
修聿无奈摇了摇头,看到她睡下,这才到书房另一头的正座坐下:“边境的兵力增援都办完了吗?”回到中州,以防东齐有变,大夏临近东齐的州城都增加了一倍的兵力驻防。
“这两日就办妥了。”萧清越回道,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突然增加兵力驻防,但也依旧照做了。
修聿一边低头批着各部送来的折子,一边出声问道:“可找到百里行素的行踪了?”从他到烟柳山庄,到阳明江一路都有他暗中帮忙,却始终不见人露面,最近也行踪全无,他有些担心他帮着解毒之事没那么简单。
“百里行素?”萧清越微微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道:“那天从阳明江回岐州,我还看到他了。”
修聿闻声抬头望她:“什么时候?”
“那天我们上船赶回岐州,我在甲板上看到百里行素在另一艘船上,起先以为看错了,不过后来看到跟着他的那只雪貂,就肯定是他了。”萧清越直言说道。
修聿微微皱了皱眉,如萧清越所言,那当时百里行素一定就在附近看着,阳明江上闹那么大的事,周边的东齐官府守卫都不见动静,想来也是他在暗中帮忙了。
“我已经打听到消息,他回夷都了,不过他回去以后也甚少露面,很多事情都是交由诸葛青去办,而且一连数日也未早朝。”祁连出声说道,思量片刻望向修聿道:“不过,有人还探到一件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讲。”修聿沉声道。
“东齐的皇宫里有传言,华淳太后…一直以蛊毒控制东齐皇帝,而且离魂蛊也是从百里行素身上试出来的,如果是那样中了离魂蛊的,恐怕…还有他了!”祁连小心打量了一眼正座之上的人。
修聿抿唇沉默望向不远处榻上浅眠的女子,之前也有消息百里行素一直暗中寻一些珍奇灵药,想来是为了帮自己解毒而做准备,可是如果他救了她,岂不就是放弃了自己解毒的机会?
“什么离魂蛊?”萧清越听得一头雾水,便朝祁连问道。
祁连沉默了片刻,道:“当年在燕京大婚,华淳太后和锦瑟潜入北燕皇宫与皇后娘娘交手之时,已经在她身上下了离魂蛊,那日在岐州她亲口说出了此事,如果不是她拿着离魂母蛊,担心她催动蛊虫,楚帝也不会放过她们了,不过好在皇后娘娘已经解了蛊,不会再受华淳太后控制。”只不过他们就欠下百里行素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所以说…百里行素当日从落风坡将人带走,是为了救她,帮她解离魂蛊?”萧清越皱了皱眉追问道“可是小烟…”
“我问了,她当时被废了半年的武功,重病昏迷了这些事都不知道。”修聿出声道,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华淳太后下蛊之事。
几人不由都陷入了沉默,当年在燕京之乱,百里行素也出手帮她,从而才暴露了自己,如今又帮她解了离魂蛊,这一切背后是什么样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些人怎么尽干些纠结的事。”萧清越重重叹了口气“当年是他设计让小烟离开萧府投入百里流烟宫门下,为谋取北燕步步算计,让人挑了我的筋脉,又帮我医好,现在又…,那咱们到底到底要怎么办,东齐是打还是不打,就算不打,西楚和东齐也会打起来,到时候咱们要站哪边?”
楚策给她以重生,百里行素挽她于命危,两个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事情恐怕还没有那么简单。”一直不说的话祁月出声道“即便百里行素不想与大夏为敌,只怕有人也不会容许他这么做?”
“什么人?”萧清越连忙追问。
修聿望向祁月:“百里勋有消息了?”
“嗯。”祁月闻言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沉重“虽然现在的东齐还是由百里行素主事,但是大昱的的一切都还是掌握大昱太上皇百里勋的手里,百里行素与华淳太后母子如仇,是由百里勋一手培养出来的,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百里勋恐怕也不像以前那般信任百里行素,如今已经渐渐开始站出来主事了。”
修聿缓缓闭目叹息,缓缓道:“当年大昱功败垂成,百里勋隐于幕后多年,一朝得动,必是一番殊死较量,成则生,败则死,大夏和西楚任何一方败了,后果…可想而知。”
大夏一败,他可还守得住中州?
这已经不是当年那四国并立的苍和大陆,是强者为尊的乱世,大夏如果败了,中州也必亡。也在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压在楚策身上的重负。
几人都不由稳陷入了沉默,蛰伏了二十多载的百里勋,如今亲自动手了,且还有国力强盛的东齐为辅助,已经不是东齐,西楚,大夏三国相争的那般简单了。
庙堂之高!2
秋风萧瑟,穿窗而入,身怀六甲的女子在榻上睡得安然,这个曾经在苍和大陆传奇一时的女子已然退出了几国权势争斗,然而权谋之争…依旧在继续。
另一侧书房之内,几人都沉默地坐着,各自思量着未来的路,这是一个艰难的决择,三国之战一旦开始,就是一场旷日持久之战,大昱早有准备,大夏又能撑到何时。
祁月沉默了许久,率先出声:“皇上,要怎么办?”
“东齐暗中备战,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要早做准备才好。”修聿喃喃道,这已经不是他与百里行素两人之间的事,这是两国之争,是大昱的旧政权与新政权的较量。
“以大夏目前的兵力,再加上漠北的大军,和漠北各部一起,只要部署妥当,还不至于会处于被动。”萧清越一脸正色说道。
修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朝祁月道:“将东齐境内百善庄所有的产业都撤了吧!这番查探百里勋很快就会摸到百善庄头上,那边也没什么生意给咱们做了。”
“好,我稍后就去办。”祁月回道。
虽然会心疼自己的银子,不过大事当前,他也决不含糊。
“祁恒你跟漠南各部首领都见过,明天就起程前去关外去见见他们,协助任重远和房将军他们统筹关外的部署,中州的消息会最快送到漠北,那是东齐的后方,至关重要。”年轻的大夏皇帝坐在那里,沉声下着一道又一道的命令。
“是。”祁恒起身拱手道。
“祁连你暗中城中寻访,将事情原委跟他们说清楚,虽然江湖人不参与朝堂之争,不过在必要之时也请他们助一臂之力,要想保住中州,是非战不可了。”修聿一边说着一边提笔书写着备战计划。
“祁月近日尽快提拔些有能力的可信大臣处理政事,以后拙政园西园划为处理政务,东园立为军机处,萧将军尽快召集将领成立,刺探军情的探子也要尽快安插入东齐境内,粮草军饷的筹备可以找祁月协助。”修聿有序地吩吩着行动,抬眸望了望几人:“战事一起,大夏朝中必须以战事为重。”
“是。”几人沉声回道。
祁月心中不由有些担忧,出声道:“皇上你还是再回天山一趟,这些事的处理起码也得几个月,我们会做好。”
他本就大伤未愈,又强行去救人,回来之后虽然暗中医治,但不想让皇后娘娘和无忧知道,恢复一直不是很好,大战在即,他的伤若再不见好,对大夏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萧清越和祁连相互望了望,亦是一脸赞同。
修聿深深吸了口气,望向不远处榻上安眠的女子:“过些日子再说吧!”无忧病才刚好转,她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他这时候走她必然又会在胡思乱想了。
“我派人寻了,你大师傅和二师傅现在还在岐州,雷震跟着西楚大将军王去了沧都。”祁月出声道,本想着那两个老顽童会跑来中州掏乱,没想到两人待在岐州吃喝玩乐,还舍不得来了。
“由他们去吧。”修聿无奈摇了摇头,不来中州更好,免得他还头疼。
“要不要…支会西楚一声,毕竟…”萧清越忍不住出声道,西楚和大夏任何一方败了,另一方都会承受更大的压力。
修聿淡笑,摇了摇头:“楚策说不定比我们还先知道,这么多年西楚步步为营,经过先帝和他之手,如今的西楚根基沉稳,兵力雄厚,百姓尚武,相比之下大夏新立,国力兵力也远在西楚之下。”
“是啊。”祁月不由点了点头“这个人心思确实深,谋取北燕制肘东齐,占取了上阳关,就是扣住了东齐的咽喉,好个西楚大帝。”
说话间不由望了望他们的大夏皇帝,都是姓楚,相比之下眼前这位是多么的没追求!
“这些事,就不要再皇后那里提及了。”修聿将书写好的备战计划交给祁月“各忙各的去。”
她一向不喜这些权谋争斗,在关外几年已经艰难不堪,如今怀着孩子更不该让她操这份心了。
“是。”几人领命离去。
“祁连。”修聿起身叫住祁连,思量片刻道“你设法替我给百里行素传个信,请他到岐州一见。”
“就算要刺探军情,你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祁月扭头望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调侃道“以你现在的身手,又不是人家对手。”
修聿狠狠瞪了一眼,祁月一缩脖子快步出了书房,祁连接过他手中的信,默然下去照办,一时间屋内人散去。
他望了望那边榻上还睡着的人,刚走过去坐下,烟落便睁眼醒了,皱了皱眉:“又睡过头了。”
“起了,就去用膳吧!”修聿探手扶她起来,嘀咕道“孩子也五个多月了,身上也没见长肉。”
“谁说没长”她扬眉指了指肚子“长这里了。”
“全长那家伙身上去了,真不知道生出来会胖成什么样?”修聿皱着眉头道。
听说孩子太胖,生起来会辛苦,这家伙真是让人头疼。
烟落抿唇笑了笑:“胖些好,这孩子能吃又能动,身体才好。”想到当年在冷宫出生的无忧,瘦小的让人心疼,所以这些年才一直身体不好,想了想出声道:“等无忧身体好些,让大师傅二师傅教他练武吧,身体会强壮些。”
“自己的儿子自己教,教给他们,还不把他带坏了。”修聿不满的哼道,他可是没忘小时候怎么受他们的摧残。
两人刚出了拙政园,便见祁连快步上来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前北燕公主燕初云来了。”
生命中不可错过之人!
烟落闻言顿时欣喜,这么久也没有她的消息,没想到她会来中州?
“你慢点,她人又不会跑了,你急什么?”修聿恼火地扶着恨不能跑起来的女人。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自己放慢些脚步:“从她离开朔州,我已经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之前事情太多,也没顾上让人去找她。”
“别人的事你都操心,怎么就不在我身上多花些心思。”某个小心眼的男人嘟囔道,北燕皇族的人她操心,萧清越的事她操心,无忧的事她也操心,就是常常将他晾着不顾,越想心里越郁闷。
烟落侧头挑眉望着他:“这么大的人,还用我操心,你又不是无忧。”
“你…”修聿咬牙瞪着她,这个女人真是…
“我怎么样?”她秀眉一挑,唇角勾起略带寒意的笑“你现在是在抱怨?还是后悔了?没关系这中州城里的大家闺秀个个都瞅着你,给你找几个温柔可人来侍候着…”
修聿的脸越发的黑沉,俯首封住她的唇,轻轻咬了口,咬着森森白牙哼道:“你说说你招惹了那么多男人?先不说以前的刑天,还有两个不罢手的在虎视眈眈,你还来数落我?”
“前几日那工部张大人不是把女儿带来给你瞧了,瞧得怎么样?”她笑眯眯地瞅着他问。
“你没瞧见户部周大人也把儿带来了吗?人家是让我赐婚的,什么给我瞧的?”修聿哼道,唇角却无声勾起浅浅的笑意。
“以后别让他们把女儿动不动往府里带,影响不好。”烟落侧头一本正经地瞅着他说道。
清越说女人怀孕后,男人很容易出去打野食,虽然她对这个人还放心,不过也不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杜绝一切可能才好。
修聿失笑,点了点头:“好,要不要明个儿让人在府门外立个牌子,女子不得入内。”
“那倒不用。”她赶紧摇了摇头。
“大师傅和二师傅已经收了初云为徒,小丫头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修聿道。
烟落闻言顿步:“什么时候的事?”
“不太清楚,前些日子在天山看到她才知道,那两家伙强行把人掳上山收成徒弟的。”修聿无奈笑道,当年他也是这么落入他们的魔掌,几十年都挣脱不得。
烟落无奈摇头,侧目望了望他道:“想到当年在汴城见到她追着你的时候,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近日要忙的事多,萧清越好歹也是大夏大将军不能老跟你凑在一起不做正事,让初云在中州住些日子,也好陪陪你。”修聿微笑言道。
她闻言皱了皱眉,道:“是…又要打仗了?”
“嗯。”他点了点头“东齐和大夏,西楚三国不可能永远和平相处,战争肯定是免不了的,你不用操心,这些事我们会处理,你好好顾着无忧,等着孩子出生就好了。”
烟落点了点头,思量之后坦然言道“在烟柳山庄的时候觉得百里行素有事没让我知道,我也问过他,他每次都扯开了不说,还有我是怎么从烟柳山庄到那船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
修聿笑了笑:“你现在变了。”
她摇头笑了笑,缓缓道:“仇恨真的太累人了,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百里行素和华淳太后变成这样,肯定还是与洛家有关系,以前确实很恨他,恨他毁了我的一切,恨她一再利用我的人生,他也恨着洛家,从出生以来,数十年在这样的仇恨中,在他知道我是洛家人以后,也真的想要杀了我…”修聿手顿时一紧,她只是笑了笑“他废了我的武功,他的剑就抵在我的咽候,只需一剑刺下去就能杀了我,他恨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杀我…,与他相比,我不知要幸运多少,我纵然失去过很多东西,但也拥有过很多美好的,生命来之不易,我不能一直生活在仇恨中,更不能让我的孩子将来也生活在仇恨中。”
修聿闻言动容,探手搂着她:“看开了就好。”
她抿唇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道:“谢谢你一直在,不然…真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
修聿淡笑不语,只是扶着慢慢走着。
“最近常常想起母亲,她说每个人一生都会有一个不可错过之人,不断的错过,不断的等待,只是为了那个人的出现,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老天爷要我经历这么多,只是让我遇上这样一个人呢。”她微笑缓缓说道。
修聿闻言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我想,我等到了那个不可错过之人。”
烟落浅然一笑,望了望院中满地的红叶,沉声道:“大昱如今兵强马壮,华淳太后和长老会那些人,肯定也不会轻易罢手,若真交起手来,别伤他性命,我…”可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是性命之忧,她不该说这样的话。
“我有分寸。”修聿淡笑言道,他要对付的是百里勋,而不是百里行素。
到了前厅,便见已经长高了不少的燕初云依旧一身紫衣,少了以往初云公主的骄蛮之气,倒多了几分灵秀,看到他们出来,便笑着起身:“皇姐!”
“一个人过来的?”烟落坐下问道。
“没有,是姐夫派人接我的,中间师傅叫我去了趟岐州就耽误了些日子。”初云淡笑言道,说话间将边上的包袱打开,将一只锦盒递给修聿:“这是两位师傅叫我带给你的东西。”
修聿皱了皱眉接过,心想那两家伙也不会送什么好东西给他,打开锦盒便见放了一纸书信,展开一看:
亲爱的徒弟:
师傅们对你想念之至,可怜你刚娶了亲还没好好享受新婚,又要过上禁欲的悲惨生活,师傅们为你搜罗了特殊的春宫集送来,特地为你和徒弟媳妇量身打造,好好享用!
修聿瞥了眼锦盒之中的东西,顿时俊脸绯红,咬牙切齿地盖上盖子。
我们暂时分开!
燕初云到了中州,她也甚少再跟着修聿再进进出出,多数是窝在松涛阁与燕初云和无忧一起,府里上下都忙碌起来,侍从们忙着照顾无忧和她起居,以前为生产前做准备,挑选稳婆,乳娘,赶制孩子衣物。
修聿经常一进拙政园除了用膳的时候出来,基本都在那园子里,萧清越以往是天天往松涛跑,也慢慢几天才过来一回了,她答应他好好安胎,不去理朝堂事务,便也不再多问。
一早孩子又闹腾,她只得早早起来,修聿也跟着起来帮她取衣服,看着换了衣服出来的人不由好笑,许是因为最近在府里吃得好,睡得好,人也丰腴了不少,以往的衣服都穿不了了。
“入秋了外面天冷,就在屋里待着吧,一会让人过来把衣服鞋子都重换。”修聿笑着将他扶到榻边坐下。
她没好气地瞪了瞪他,要不是他一天让她一顿时一顿时地吃,以往一天吃四顿,如今她是一天吃八顿,能不胖起来才怪。
修聿笑着倒了杯温水给她,在边上坐下:“我明日要离开中州一段时间。”
烟落顿时眉头皱起:“去干什么?”
“无忧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师公对医术也颇有研究,只是多年闭关不出,我去天山找找她,还有岐州附近东齐守军调动平凡,东齐一旦发兵大夏和关外可能两面受敌,大夏虽然缰域了阔,但以前到底是新立,国力远不比西楚和东齐,我得一一去做安排,不然一旦交战,会吃大亏。”修聿微笑言道,主要还是他必须离开中州,早点医治身上的寒毒,再拖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拧眉问道:“那要去多久?”
“可能会有好几个月。”修聿淡笑言道。
烟落神色有些慌乱:“怎么会那么久?交给祁月祁连他们去安排不行吗?”
“祁月他们都各有各的事要做,再说师公除了我谁也见不上,连大师傅和二师傅都见不上。”修聿含笑言道。
“可是也要不了几个月这么久?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忍不住地追问道,怎么可以一走就几个月,要是再失踪了几个月不回来,她和孩子怎么办?
修聿深深望着她,深深吸了口气道:“有些事,我想我还是说出来比较好。”这些日子纵然他们都粉饰太平,对楚策的事,对百里行素的事只字不提,可是不提就可以过去了吗?不提就能够抹杀事情的存在吗?
她心里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对他言明而已,她也暗中去信让任重远探查百里行素的行踪以及沧都如今的状况,她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在意他们…
她抿唇沉默了良久,方才抬眸问道:“你要说什么?”
“百里行素从落风坡将你带去东齐,是为了…救你。”他望着她坦然言道“当年在燕京,华淳太后在你身上下了蛊毒,虽是一直未发作,你未有所觉,我也不知道。”
她顿时呼吸一窒,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华淳太后以此威胁于他,百里行素才会听命于她在岐州截杀于我,只是最后终究还是放过我了。他这是为了稳住华淳太后,从而赢得时间帮你解毒,我回来便接到了他的信,要我寻了许多珍奇的药物,这才一路寻到了岐州,找到烟柳山庄。”修聿缓缓说道,这些事与她相关,他没有权力一直不让她知道,沉默了片刻,他继续说道“数日前,我也查得消息,其实…百里行素一直被华淳太后用蛊毒控制,他也曾寻了许多珍奇药材,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把唯一解毒的机会给了你。”
烟落垂着头,紧紧咬着唇,只觉呼吸困难。
不是恨她吗?
那么恨…为什么还要救她?
“他是因为你而放过我,如今救了你,却自己一生承受蛊毒之痛,他是恨你的,可是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会做到这般。”修聿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事,他没有跟你说,不过你应该知道。”
“为什么…都要这样?”她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声音低小而哽咽。
“楚策也好,百里行素也好,不是我们之间这样粉饰太平不提起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其它任何事,我可以为你做,甚至帮你做决定,可是关于他们和无忧,我没有权力这样做,所以我离开的这几个月,你可以好好想清楚,想要怎么做?”他探手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因为爱你,想要跟你共度一生,白头偕老,所以我一直在你身边从不曾放弃,但是你我之间一直都是你我主动,我凭着自己的心猜想着你对我的一切,可是从未真正问过你,你是否真的爱我,真的想要跟我共度一生吗?以前我以为这世上爱你的只有我一个,能给你幸福的也只有我一个,可是现在不只我一个人,有你爱过的人,也有深爱着你的人。”
“修聿…”她抬头望着他,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不知该从何开口。
“我只是不想一直这里影响你的思绪,这样对你我,对他们都不公平。”他含笑低语道:“我既没有如楚策一般带给你重生,也没有像百里行素一般挽你垂危,我甚至在想我是否还有资格继续爱你,还有资格将你留在身边。在我不在这段时间,关于楚策和无忧,关于百里行素,关于我们,希望你能想明白,我无法让自己一直这样粉饰太平留你在身边,而让你心中一生都背着沉重的包袱。”
她沉默了许久,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点了点头。
——————
本月要进入到结局了。
我们暂时分开!2
次日,天色微明,松涛阁便已经亮了灯火,修聿刚起来,她跟着也起来了奈何身形笨重连更衣都吃力,他无奈摇了摇头几步走近床前:“外面天冷,就别送了。”
她一句话不说,只是自己动手穿衣,伸手去拿鞋子奈何笨重的身形弯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修聿将她按座在床上,蹲下身替她将鞋袜穿上,道:“一会我会跟初云,让她住到松涛阁来陪你,再让侍女住在偏殿,有事自己做不了就叫人。”
平日有他在这里,他还能顾到,这一走实在有太多事放心不下。
“嗯。”她轻轻应了应声,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无忧那边有大夫顾着,你不用天天什么都亲自做,出门一定记得要带人跟着,走路小心慢走别摔着了,大夫说孩子六个月了胎动会少,以后不会那么早就闹腾你,天气冷了早上就别起得太早。”修聿一边帮她理着衣服,一边温声叮嘱道。
这自己都做母亲的人了,平日什么事都不注意着点,竟让他来操心。
“知道了。”烟落低着头闷闷地回道。
“下个月中州会更冷了,估计是要下雪,你身子不便就不要随便出去,泉室里让人将地面重新铺了,免得有积水摔了,进去沐浴记得要侍女跟着,别老在浴池里睡着了,泡久了也不好。”修聿帮她穿好了,才到屏风处取自己的衣物。
她就坐在那里仔细听着,越听心里越酸涩,低着头像个孩子:“不放心,那就别走了。”
正在穿衣的修聿闻言一震,默然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走近道:“不是都答应我了,怎么这时候又耍赖了。”
烟落始终低头咬着唇,眼底泪光闪闪,以往每次都是她要走,总是顾着自己的事,牵肠挂肚的总是他,到今日她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