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能同时唤出两件玄兵?!褚闰生眉头一皱,微生惊讶。
正在此时,段无错身形一晃,飞身攻向了褚闰生。
褚闰生稍退几步,令道:“雷网!”
雷电乍生,织出巨网,如盾刚坚,将褚闰生护卫其后。
段无错却无半分犹疑停顿,道:“天刑煞伤,万物见断。辛!”
但见一柄巨斧凭空出现,段无错执斧,狠狠斩下。
褚闰生见状,忙腾身而起。
那一瞬,雷电织出的盾网竟脆弱如丝线,被轻易斩开,化作丝丝电光,消散在雨色中。如果褚闰生未曾避开,恐怕已被一斩为二。
庚盾、丙扇、辛斧,三件玄兵同时出现。原来,这便是所谓的“三易”……
褚闰生稳住身形,皱眉看着眼前的情势,静静思索对策。
段无错将巨斧搁在肩头,神色轻松自若。他望着褚闰生,挑衅道:“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给为师看看。”
褚闰生看着眼前之人,先前那忐忑之感愈发强烈。天干玄兵,果然名不虚传。段无错尚是凡人,就已有如此实力,丝毫不逊于九霄雷将。若炼成元神,该会是何等厉害?
“不动手?那为师露两手给你看吧。”段无错道,“六易。阴极阳生,龙战于野。壬!”
小篆“壬”字悬浮而现,光辉之中,慢慢凝出一柄长剑。但见那长剑三尺有余,非铜非铁。通身朴素,毫无出奇之处。段无错一手握剑,一手起剑诀,轻轻抚过剑身。霎时间,剑身通透,如流水一段。明光清朗,透剑而出。段无错挥剑,起立势。正是浅划秋水过无痕,淡破虚空引龙吟。那一刻,他的轻松戏谑全然敛尽,凛凛威风,傲然卓绝,仿佛他本身就是一柄出了鞘的绝世名剑。
褚闰生的思绪竟一时停顿了下来,如此精绝风神,似曾相识。当那仙子使出五行咒法,执红缨长枪,全力与他对战之时,不也是这般?天干地支,互为阴阳,相生相辅。九天十地,碧落黄泉,这两个人就是如此合衬,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褚闰生忽然笑了起来,幽幽叹道:“作孽。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和她都在我身上找过去呢?”
段无错微微一怔,默然不语。
褚闰生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是我天赋异禀,又遭遇离奇,你才一心要收我为徒。其实,一切只因你替我算的那一卦……”他的眼神遥远,似被回忆牵引,“命可算,即可改。你这一生遇上过两个算不出命数的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何彩绫。你隐隐觉得,我跟她之间兴许会有什么联系。虽已无缘,却不肯放弃这可能的交集,所以你才无论如何都要收我入门。”他望着段无错,笑问,“我说的可对?”
段无错静默片刻,带着愧疚之色,苦笑着应道:“对。”
“好一笔乱帐。”褚闰生抓抓头发,满脸无奈,“原来从头到尾,就我最吃亏。不过,有件事你料对了……”他放下手臂,语气中的戏谑一扫而空,声音染了几分霸道,“她的命数,由我定。”
段无错听到这句话,心生出无限感慨。他静思片刻,淡然一笑,道:“试试看。”
褚闰生含笑,凝眸望着眼前之人。刹那间,红光溢出,如烟弥漫。杀意透骨,氤氲而出。如此力量,名为——煞气……
……
却说绛云带着徐秀白下了山,寻了一处小亭将他放下。
“你还好吧?”绛云看着脸色苍白的徐秀白,关切问道。
徐秀白点了点头,道:“你先别管我,快去拦住何彩绫。”
“拦她做什么?”绛云不解。
“你别管这些,拦住她就是了。”
绛云皱着眉头,虽有疑惑,但还是点了头。她正要回山上去,却又被徐秀白喊住。
“丫头,等等!”
绛云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徐秀白看着她,语气中满是恳求之意,“你……你若看到太上圣盟的人,带他们下山,可好?”
绛云想了想,点头道:“好。”
这个回答,让徐秀白笑了起来。他目送着绛云腾身凌空,方才开始打坐调息。
绛云飞身上了山,只见光辉铺展,一波波如涟漪一般。她认得那光辉是北斗灭杀阵所出,自不敢大意。她小心地控制着体内的罡气,以做护卫。她行了片刻,忽闻血气。那腥膻之味浓烈异常,非同一般。
绛云飞身落地,只见鲜血涓涓,沿着山路台阶流淌而下。如此大雨,竟然冲不去这些鲜血?她想到这里,拾阶而上,没走多久,眼前的景象让她骇在了原地。
山路之上,层层叠叠,满布着尸体。有妖物,亦有人类。尸体似被利刃所伤,严重者四肢不全,身首异处。血水已积成了一滩滩水塘,触目惊心。
腥膻血气,让绛云心神颤动。她忙收敛心神,稳住内息。细看之时,尸体中有些人她并不陌生。黑甲精骑……她曾经被困在何彩绫的宅院之中,以定魂咒法为几个黑甲精骑的士兵修复魂魄。如今,看到这些人身死在此,她竟生出莫名的哀伤之感来。若是徐秀白知道了这个结果,恐怕也会伤心的吧……
她正想得入神,忽然,另一个念头闯进了脑海,让她再不能平静。
她下山之时,池玄曾经说过,他会用罡气减弱北斗灭杀阵的威力,拖延时间。如今这样的伤亡,难道池玄他有什么不测?
她心中大骇,再无心管眼前之事。她提劲纵身,细细辨查池玄的气息,追踪而去。
……
池玄此时罡气已耗损了八成,掌中灯辉已然熄灭,灭杀阵下,他只能勉强护住自己。整个茅山的洞天灵气如此之强,源源不断,以他之力,想要抵抗,简直螳臂当车。
他喘息着,正思索对策。这时,强大的灵气渐渐迫近,带着一种莫名的压抑之力,让他难以举动。
他抬眸,就见言无铭缓缓地走下山阶,向自己而来。
“终于力竭了么?没想到,你竟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茅山的灵气。”言无铭开口,声音清冷如秋雨,“不过,也只到此为止了……”
他言罢,缓缓举起了令旗。突然,锐利红光疾刺而来,阻了他的动作。
他抬头,就见一抹红影飞纵而来,挡在了池玄的身前。
来者,正是绛云。
绛云锁眉,冷冷望着言无铭,眼神之中满是怒气。
言无铭打量了她一番,道:“妖孽……”
他话未说完,绛云就愤然打断,道:“你叫谁妖孽?我才不是妖孽!我乃凤麟洲普煞仙君座下天犬!你再说我是妖孽,我对你不客气!”
言无铭沉默片刻,又望向了池玄,道:“我也曾听弟子说,你与妖女有染,看来确有其事。”
池玄闻言,道:“她不是妖女。”
“既是仙身,却沾染情/欲,不仅辱没我派清誉,更挑衅天道,我岂能容你们!”言无铭说罢,杀阵光辉又起一轮,袭向那二人去。
这一次,杀阵之力愈发强盛,纵然有罡气护体,池玄和绛云二人也感觉到如刀锋一般的锐痛。
池玄先前已是强撑,又受戒律所制,两重损伤,他一时不支,跪下身去。
绛云见状,心上激愤,难以自制。自他元神归位之后,她以为再也不会看见他受伤痛苦。但今日,先是有人以他师父的尸身作法,引他悲恸。后又是这言无铭,用这莫名其妙的阵法伤他如此。这口气,无论如何难以咽下!
她咬牙跃起,狠狠挥爪,攻向了言无铭。
言无铭退身避开,皱眉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力气。”
绛云冷哼一声,道:“罡气和煞气相克之痛,比你这破阵强百倍。”
言无铭不解其意,也不多问,转而道:“妖孽,你以为自己是我的对手?”
“我说了,不准叫我妖孽!”绛云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厉害,反正,你伤他就不行!”她说道此处,一脸傲然,道,“哼,再说了,你的破阵根本奈何不了我。”
言无铭闻言,神色严峻非常,道:“不知天高地厚。凭你的道行,也想跟整个茅山的洞天灵气相抗?”
“相抗就相抗,谁怕谁!”绛云毫不示弱。
言无铭轻轻扫了池玄一眼,道:“败我,等同于毁去茅山灵气,这么做的后果会如何,你可知道?”
绛云想了想,忆起先前他好像说过类似的话。什么洞天灵气消失,茅山根基损毁云云。她不由望向了池玄,问道:“毁掉会怎样?”
池玄慢慢站起身来,淡然回答:“也没什么。”
言无铭听得此话,眉头一紧,“你说什么?你可知道灵气断绝,茅山会如何?”
池玄一脸泰然,语调平静无波:“兵魂珠死,豢龙池枯,护顶金光再无法开启。”
绛云听罢,皱眉想了想,认真道:“什么嘛,不过这样。前面那段老头紧张兮兮的,我还以为是很严重的事呢。”
言无铭面露惊讶,一时失语。
池玄点了点头,对绛云道:“我受戒律所限,无法与他对战。交给你了。”
绛云灿然一笑,志气满满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写到这里,我果断少年漫画了啊~~~斗法什么的最喜欢了~~~段师傅的十玄兵完全态最给力了~~~
这里为大家提示一下闰生弟弟是如何知道段无错曾经遇到两个命数算不出来的人的~ 请见第73章,兄弟[五],是张惟童鞋亲口告诉闰生弟弟的哟~~~张惟童鞋,你真是个八卦的孩子啊~~~哦呵呵呵~~~
收伏笔神马的最让人开心了~~~

话说,“让人无语二人组”的实力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言掌门,请淡定,请冷静……
[绛云: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山崩地裂、人畜皆亡的大事呢……= =]
[池玄:嗯。]
[言无铭:= =bbbbb]

~~~~~~~~~~~~~~~~~我是表示“打架的时候越是白痴越厉害这已经是行规了”的分割线~~~~~~~~~~~~~~~

下面,又进入了CP主打歌时间~~~

今天,我们有请段师傅~

段无错

演唱曲目:鬼迷心窍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
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因缘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是命运的安排也好
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
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
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虽然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
虽然情爱总是让人烦恼
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
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

[狐狸:暴露年龄神马的都见鬼去吧!!!口胡!!!]
[那只:……]


一骑绝尘
作者:那只狐狸

实力 [二]

绛云说罢,一跃而起,挥爪攻向了言无铭。
池玄见状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眨眼之间,绛云已到了言无铭的面前。她的利爪如刀锋锐,丝毫没有留手之意。然而,就在利爪要刺中的那一刻,她忽然被一股无形之力狠狠弹开。她心上一惊,稳住身形,低头看时,却见自己右手的利爪尽数折断。她皱眉,正要让利爪再生。忽然,一股莫名的杀气迫近,直刺她而来。她忙收回手去,敏捷闪避。
眼前空无一物,唯有隐隐风动,证实着攻击的存在。
绛云满心疑惑,闪神之间,左腿忽然一阵锐痛。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低头看时,腿上俨然有一道剑伤。她正惊讶,却听池玄道:“小心!”
她还来不及反应,池玄已纵身到了她面前,擎灯一挡。瞬间,罡气扩散,凝结如盾。只听一片金石响声,似有无数刀剑撞上了盾墙一般。
绛云努力分辨,雨水之中,依稀可见隐隐剑形。她忍不住开口问:“这是?”
“剑气。”池玄答道,“洞天灵气的缘故,增强了数倍……”
池玄话未说完,只见言无铭执令旗向他一指,道:“持戒。”
池玄的身子猛地一颤,罡气盾墙刹那解除,剑气凛凛复又袭来。池玄见状,一把推开绛云。剑气锋锐,透身而过。
绛云大骇,正要上前去。森森剑气复又袭来,绛云只得凭着直觉感觉随之而来杀气,小心闪避。
这样下去不行。她皱眉思索,忽然,灵感乍现,她展眉一笑,扣诀轻念道:“三魂招引,七魄重开!天冲魄,力魄!”
她念罢,就觉一股力量遍行全身。脑海清明,如破混沌。四肢强健,如聚新力。她顿时看见,雨色之中,无数剑气凝化的长剑密密而来。此刻,她体内力量源源而生,身体轻盈,尤胜以往。她闪过所有的剑气,轻巧地落在了池玄身前。
池玄的样子甚是辛苦,但却不曾受伤流血。想来他是仙身,又有罡气护体,剑气虽然厉害,却没那么容易伤到他。
绛云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而怒目看着言无铭。
言无铭依旧站在原地,安然自若,甚至衣衫都不曾散乱分毫。
方才近攻,他的周身似有盾墙,难以突破。如此看来,不如试试远攻,动他神魂。
绛云想到此处,指着言无铭,念道:“天魂乃光,地魂为影。命魂住胎,七魄成形。魄灭诸形散,魂离万念消。急急如律令!”
言罢,她周身煞气喷薄而出,旋舞如缎,缠向了言无铭。言无铭身前那无形之盾轻易便被煞气突破,那红色的光焰将言无铭紧紧缠绕,似要将他撕裂一般。
果然有效!绛云心上喜悦。
“妖孽,你连我的姓名都不知道么?”言无铭开口,如此问道。
绛云心知定魂咒法中的毁魂灭魄,须得知道对方的姓名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如今被他问起,她有些心虚。她定了定神,轻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不知道你的名字又怎样?”
言无铭垂眸,看着身上缠绕的煞气,“你的定魂咒法是梁宜传你的?”
绛云见自己的法术迟迟未能制服他,心中惶惑。听他问起梁宜,她没好气地回答:“是又怎样?”
言无铭笑了笑,“连她都不能灭我魂魄,你以为你可以么?”他说罢,双手一抬,煞气之练瞬间断开。
不等绛云反应,他复又起剑诀,引无形剑气,强攻而来。绛云见状,正要拉起池玄闪避,池玄却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
“戒律在身,还想顽抗?”言无铭面露不屑。
池玄并不回应,只引灯作法,凝罡气为盾,权作防御。
绛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又急又痛。他被戒律所制,又受剑气之伤,分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此刻,却还挡在她身前,为她做盾。
可她也万分清楚地知道,面对这凌厉剑气,她虽能躲闪避让,却不过是自保的能耐。即便她有护他之心,也是无能为力。方才被剑气所伤之处,隐隐作痛,血色嫣红,早已渗透衣裳。她愈发懊恼自己的弱小无用,心中惟剩下一个念头:若是能与他互换,该有多好……
她不禁想着,若是梁宜还在体内,兴许就能给她指引。便是她忆起梁宜之时,脑海中忽生清明。
犹记得,她修习定魂咒法毫无进展时,梁宜曾激她道:“借口。你当初为了打败广昭,不也修成了变化之术?难道唯有恨意才可令你刻苦发奋?”
她想起此话,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打定主意,凝神运气,开放自身全部的妖力。继而上前一步,挡在了池玄之前。她二话不说,利爪一挥,撒出一片红光。
红光与剑气相撞,顿生刺耳之响。然而,剑气重重,并未被全部击散。眼见得攻击迫近,池玄皱眉,正要上前护卫,绛云却拦下了他,继而俯身,聚力挥爪了,将山石掀了起来。
山石巨大,却也耐不住剑气之击,只听轰响过后,山石碎裂,尘屑四溅,遮人视线。待尘屑平息,绛云已然跪倒在地,池玄挡在她身前,眉宇间尽是怒色。
言无铭见状,面露不屑,他正要再起剑气,却见池玄纵身而起,起掌攻向了他。
“哼!还没受够教训么?”言无铭冷然说罢,挥动手中令旗,喝道,“持戒!”
但这一次,池玄丝毫未受其扰,行动更未减缓半分。言无铭心上一惊,一时也不明就里,忙起铁帐诀,引灵气为盾,护卫自身。
池玄的脸上忽然生出一抹狡黠笑意,他开口,念道:“魄灭诸形散,魂离万念消。急急如律令!”
言无铭听得这段咒文,方才醒悟,慌忙闪避,却为时已晚。只见那红光烁烁,碎去盾墙。利爪随后,猛力一击。他只觉肩上锐痛,迫至胸口。一时间鲜血飞溅,染红秋雨。
言无铭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身形,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池玄,道:“没想到,我竟然被这样粗浅的咒法骗了……”
池玄骄傲一笑,红光缭绕,掩他身形。转眼的功夫,伪装卸去,现出了原本的身姿。原来,方才的“池玄”,竟是绛云所化。
言无铭皱着眉头,又抬眸望向了先前的“绛云”,果然,那才是真正的池玄,“我竟会分不出来……
变化之术,化物换形。绛云本是为了寻广昭报仇才修炼此法,但日后数次挫败,她一心以为,这个法术恐怕也只能变变戏法,讨主人欢心用了。没想到,今日竟能欺敌制胜。
她正高兴,却听池玄开口,对言无铭道:“我与她血肉相融,共享命魂,方能以假乱真。否则,你不会分辨不出来。”
绛云听得此话,顿生不满,她望着池玄,道:“你干嘛安慰他!”
池玄应道:“实话实说,算不上安慰。”
绛云愈发觉得挫败,她想了想,转而怒视着言无铭,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是你输了!”
言无铭伤得显然不轻,鲜血流淌,随雨水滴落。然而,他的神色漠然,竟无半分退让之意,他看了绛云一眼,道:“妖孽,你若要胜,切记不能留手。”言罢,他又起剑诀,攻向了绛云。
绛云见状,毫无迟疑,纵步闪避。她避开所有攻击,闪身到了言无铭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言无铭眉头紧皱,神情之中微有畏惧之色。他的伤势愈发严重,鲜血流淌,已染红他脚下的地面。秋雨寒凉,浸透衣衫,他的呼吸带出隐隐白雾,身子微微轻颤着。他望着绛云,漠然道:“要杀就杀……”
绛云满脸怒色,却无一分杀意。她松开言无铭的手,道:“我修的是仙道,我才不会杀你。”她的语气里忽生惆怅,带着淡淡哀戚,低低诉道,“……杀了你又怎样,上山来的人都死了,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我真的不明白,你也是修道之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谁做皇帝,到底有什么重要?”
言无铭沉默片刻,带着轻蔑笑意,道:“无知妖孽。”
“我是无知,可无知又怎样?我至少知道,无论什么,都比不上好好活着。”绛云停顿了片刻,又道,“你一直用茅山灵气做挡箭牌,不就是想要保护自己么。你也怕死,对不对?”
便是这样一番话,让言无铭怔在了原地。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无语。
绛云再不理会他,她转身走回了池玄身旁,道:“不管他了,我们快去阻止闰生哥哥和段老头。”
池玄点了点头,正要随她离开。忽然,一道锐利剑气不知何处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了言无铭。还不等众人反应,一把长剑已然刺入了言无铭的胸口。
言无铭低头看着那贯穿自己的长剑,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他虽与茅山灵气相融,却终究是凡人之躯,岂能抵受如此一击?他颓然跪倒,身周的灵气紊乱不堪。
池玄见状,疾步走到言无铭身前,替他运气护住心脉。绛云猛地回过神来,四下寻找攻击的来处。可苍茫雨色之中,并无任何人的踪影。
言无铭呛出几口鲜血,用微弱无力的声音对池玄道:“不必费力了……”他说罢,手握上剑柄,慢慢将那贯穿自己的长剑拔了出来。他掷开长剑,捂着伤口,剧烈喘息。
这时,整个茅山忽然震动了起来,连空气都开始微微颤抖。转眼间,全山的草木竟开始渐渐枯朽,山石亦松动起来,似有崩塌之象。
“来不及了……”言无铭咬牙,道,“茅山基业,绝不能毁在我手里……”他说到此处,一把拉住了池玄的手,用不可违抗的语气命令道,“我现在将茅山的灵气转授与你……”
池玄微惊,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言无铭已然起掌,抵上了他的胸口。瞬间,强大灵气灌注而入,撼动心魄。池玄忙收敛心神,开元神之力,引导灵气流转。
绛云看到如此发展,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慌了阵脚。
凶手!对,得找到凶手才行!
“我去找凶手!”绛云说出此话,飞奔离开。
此时,天色已暗,秋雨苍茫,加之山体震动,木石崩塌,要找凶手谈何容易。
绛云在山路上疾行,心中百般猜疑。
究竟是谁?究竟会有谁要杀言无铭?杀阵之下,太上圣盟的人早都死了,剩下的只有上清派的弟子。可上清派的弟子怎么会杀自己的掌门?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下了步子。
何彩绫?
对,何彩绫乃地仙之体,不受杀阵影响,而且她就是为了攻打上清派才上山的!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徐秀白才说要带她下山?
绛云想到此处,闭目凝神,开始搜寻何彩绫的气息。灵气紊乱,扰她神识,好不容易,她终于抓住了一丝线索。她睁眼,疾步奔跑,循着线索而去。
……
却说,天空之中,褚闰生和段无错依然对峙。
煞气开放,红光蔓延。漫天的雨水被那红光染透,如晶莹血滴。
段无错看着那,欣然一笑:“开放煞气,阻我近身攻击,很正确的判断。”他说罢,举起长剑,横于身前,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震出轻灵幽响。
“从基础开始吧。”段无错说完这句话,周身剑气凛凛,锋锐逼人。秋雨飒飒,竟无一滴落在他身。甚至连那骇人煞气,都不敢近他半分。段无错敛去笑意,挥剑令道,“刃出昆吾,剑霸四方!”
听得这声咒令,褚闰生不由怔忡。这段剑诀算不上高深,不过是基础的招式。但其威猛刚劲,对敌之时,甚有效用。昔日,薛弘都曾传他三道剑诀,权作防身。而后,他拥这剑诀,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人……
他紧握双拳,狠狠扼断回忆,凝神应战。
此刻,这剑诀由段无错使出来,更是不同凡响。只见剑气流转,破开雨帘,天地之间,忽现一把巍然巨剑。随段无错的剑招,那巨剑也随之而动,向褚闰生劈砍而来。
如此猛力,想要硬挡,绝无可能。褚闰生看着巨剑迫近,飞身避开。他正盘算下一步,忽然,右手的袖子竟瞬间破裂,碎成了布屑。他不由惊讶,他方才明明完全闪过了剑锋才是,这难道是剑气所致?没想到,只不过靠近轻擦,竟也有这般威力。他来不及细想,那巨剑改势为横扫,似要将他一斩二段。他止了思绪,翻身一跃,险险避过。那巨剑去势难收,锋刃扫过了附近的山峰。只听一声轰鸣,那山峰竟被生生削断。
褚闰生看着这般情状,愈发愕然,而此时,剑锋侧转,向上斩来。他没有时间思考,唯有闪避一途。他原本以为段无错的壬剑是近身兵器,没想到,竟有这般能耐。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完全压制。
褚闰生想到此处,抛起手中的金轮,令道:“金轮,杀解!”
刹时之间,阴煞之气喷涌而出,鬼哭凄厉,悲嚎动天。无数精鬼从金轮中争前恐后地涌出,齐齐扑向了段无错。
“这便是你的绝招了?”段无错说完这句话,旋身挥剑,令道:“锐我千锋,淬我百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