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
东擎苍番外:绽放温柔!
?
“干爹…”
小宝肝肠寸断的呼唤和泣不成声的软糯话语,让旁听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官若汐站在白羽身侧,定睛看着东擎苍满目温柔宠溺的搂着小宝的身子,嘴角终是自嘲一笑。
原来,终究自己从来不是他能够绽放温柔的人。
转身有些负气的离开,而白羽闻声看着她的背影,开口想要说话,却见到她下垂的肩膀时忍住了。
暗中叹息一声,真不知道这事情的发生,对他们两个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墨风等皆是动容的看着东擎苍和小宝,对于白羽的回归,点头之后算是打了招呼。而小胖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师傅,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师傅竟然是当今少年皇帝的干爹?我天,这消息太吓人了。
*
一路在皇宫内慢行着,上官若汐七拐八拐之下,按照之前的记忆,好不容易找到了西宫的下人房处,探头探脑的站在拱门之外,极为小声的喊着:“锦瑟?锦瑟——”
半饷无人应答,而每当看到有宫女出入,上官若汐都几近可能的将自己的脸挡住。毕竟认识她的宫女还是不少的。
“锦瑟——”
“咦?姑娘,你找锦瑟姑姑吗?”
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询问声,上官若汐以宽大的衣袖遮住脸颊,只露出一双咕噜噜转着的眸子,点头说道:“是啊,她去哪了?”
“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锦瑟姑姑前几天就被调去墨电侍卫的宫里伺候了!姑娘要是找锦瑟姑姑,可以去东宫侍卫房找她!”
说话的小姑娘,脸上还带着好奇,稚嫩年少的脸颊漾着不知世事艰辛的纯洁,上官若汐仔细的打量着陌生的小姑娘,慢慢放下衣袖,反问道:“你是新来的吗?”
小姑娘点头说道:“是的姑娘,我刚刚进宫不足七日。我叫浅语,你呢?你是进宫找人的吗?”
明显不懂深宫规矩的小姑娘,就这样和上官若汐攀谈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上官若汐很难不喜欢她,点点头笑着说道:“我来找锦瑟的!浅语是吧,我…”
“浅语!你个小蹄子,就在这偷懒了?”
极为熟悉的尖锐话语,闻声就让上官若汐立刻戒备的挡住了脸颊,她若是没有记错,这声音应该是来自彩蝶的,当初她就是这样尖酸刻薄的样子,如今看来更是欺负到新来的宫女身上了。
“啊?彩蝶姐姐,我没有!是这位姑娘…”
“好啊,你还敢狡辩?还不快跟我过来,那么多衣服没洗呢,我看你今晚上是不想睡觉了!”
根本不听浅语的解释,彩蝶说着就上前拉着她的手,连拖带拽的就离开了拱门处,而上官若汐躲在一旁,冷眼看着彩蝶嚣张的样子,十分不屑的撇撇嘴:“给你个鸡毛,你还当令箭了!切!”
蔑视的瞪了一眼彩蝶拉着浅语离去的身影,上官若汐扭身就奔着东宫而去。从前听说东宫都是太子所居住的地方,现在看来天阙皇朝没有太子,东宫暂时也就交给几个得力侍卫来居住了。也恰好东宫距离上书房的位置是最相近的。
果不其然,当上官若汐千辛万苦,问了无数宫人之后,才从西宫走到东宫。门楼高高伫立在东宫正前方,时而走出的小太监也奔走不停。
上官若汐旁若无人的边走边看,这东宫她还是第一次来呢。
随手抓住一名正在扫地的小太监,上官若汐浅笑的问道:“喂,小哥!打扰一下,锦瑟在哪里啊?”
小太监明显吓了一跳,当回神见到上官若汐姣好的容貌时候,白希的脸颊竟是浮起一层红晕,吞吞吐吐的说道:“锦…锦瑟姑姑…在墨电侍卫的阁楼之中!”
“怎么走啊?”
“我…奴才…奴才带您去?”
上官若汐左顾右盼,这东宫也太大了,廊腰缦回蜿蜒曲折的宫道,一听小太监自告奋勇,上官若汐求之不得的连忙回答:“行!有劳了啊!”
“姑娘…严重了!”
小太监岁数不大,平日在宫里也就是最低等的扫地宫人,第一次见到穿戴华丽又礼貌温和的女子,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对上官若汐的身份虽不了解,但是小太监行走间时而瞟向上官若汐的眸子,还是让她有些察觉。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着装,并未有任何不妥,上官若汐扭头看着小太监偷窥的样子,蹙眉问道:“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啊…没,没有!姑娘息怒!”
耸耸肩无所谓的继续前行,好不容易绕过了半个东宫之后,上官若汐忽然眼前一亮,那个站在阁楼门前,撅着嘴一脸不忿表情的女子,不正是锦瑟嘛!
猛吸一口气,上官若汐刚要呼唤,却突然被眼前的一切给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见——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背着手走向锦瑟,而从上官若汐的角度看去,恰好能够看到那男子背在身后的手中,正拿着一束鲜花。
啧啧啧,有情况啊!
男子走到锦瑟面前,将鲜花倏地就捧在胸前,笑看着锦瑟问道:“喜欢吗?送给你!”
“干嘛!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回西宫?”
锦瑟歪头看着男子,明显不买账。那出离愤怒的表情,让上官若汐玩心大气,双手抱胸就靠在回廊一角,挥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好整以暇的姿态看着锦瑟和那男子之间的戏码。
“想回西宫?这里不好吗?那下人房又热又闷,在这里你独居一室,为什么还要回去!”说话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墨电。
看样子,墨电那情意绵绵的样子,该是对这锦瑟丫头上了心了。
只可惜此刻看起来却是郎有情,妹无意。
“奴婢是宫女,住在西宫很正常!这东宫的地方奴婢不敢亵渎!”
突然转变了自称的锦瑟,让墨电不期然的就皱紧了眉头。手中的鲜花往地方一丢,双手按着锦瑟的肩膀就问道:“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昨天你还不是这样的啊?”
“奴婢没事!请墨电大人放奴婢离开!”
锦瑟那佯装没事的样子,让上官若汐不自禁的挑眉,看她表情明显是逞强,那眼眶里都有泪水打转,还说没事!
视线转到墨电身上,上官若汐摩挲着下巴,不知他会怎么说!
“住口!我说过不准你自称奴婢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若是不说,我也能够调查出来!”说风就是雨的墨电,放开锦瑟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而锦瑟一惊,连忙在身后拉住了他的衣摆,语调有些缓和的说道:“哎,你别去!”
“那就说吧!”
墨电表情冷冽,他相信凭借这段时间两个人的相处,不可能会让锦瑟又改变了心意。天知道他浪费了多少时间才能抱得美人归,断然不能再半途而废。
锦瑟放开墨电的衣摆,低着头踌躇了片刻后,才有些哭腔的说道:“我想回西宫,是不想被人说,我是因为勾引了墨电侍卫,才能住进东宫的!我没有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
“这话是谁说的?哪个狗奴才敢背着我乱嚼舌根?”
墨电迅速转身看着锦瑟,脸色已经彻底黑了。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说这些话的人,明显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锦瑟摇头:“不知是谁开始说的,总之现在在下人中,大家已经将我看成了不择手段的女人,所以我才想着回西宫。”
“胡闹!谣言飞出必定有始作俑者。你以为你现在回到西宫就能让大家闭嘴了?说不定她们还会说你被我抛弃了呢!我说过,有事情就记得告诉我!这件事我会仔细调查的,你别担心。安心在这里呆着吧!”
“可是…”
“别可是了,我…”
墨电刚刚打断锦瑟的话,一旁有些戏谑的话语,就让他们二人同时回头:
“哎哟,小锦瑟,多日不见,你有长进了呢!”
上官若汐笑嘻嘻的走向阁楼,而口中说出的话,也让锦瑟在一愣之后,就通红了脸颊。紧接着眼眶酸涩的瞪着上官若汐,哽咽道:“若汐——”
墨电正蹙眉看着突然出现在皇宫内的上官若汐,努力回想着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人到底是何身份的时候,锦瑟已然跑下台阶,奔着上官若汐就冲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眼泪也缓缓流下,瘪着嘴说道:“若汐,这么久你去哪了?你怎么就一声不响的不见人影了呢!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怎样?我福大命大,出宫游玩一圈,现在回来了!锦瑟,想我了不!”没个正经的上官若汐,话音落下就感觉眼前一阵疾风扫秋叶,再次回神就发现锦瑟已经被墨电带离到三米外的地方,正戒备的看着她,问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东宫?!”
“墨电,她是…”
上官若汐扬起下巴看着墨电,斜睨着他邪笑的说道:“墨电侍卫对吧!男女授受不亲这事,你听说过没有?我们锦瑟一个没出阁的姑娘,你抱得这么紧合适吗?”
东擎苍番外:难以启齿!
??
天山之巅,清风拂面。
楼阁高筑的天山门,在夏日的骄阳下巍然而立,大理石门柱威严高华,孤傲清冷的建在天山之上。
穿过天山门的门柱之后,入内所见之人皆是统一的米色长袍,墨发束在头顶,乍看去颇有些道士打扮之感。
“百里师傅,连你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了吗?”
风过无痕的夏日,连绵不断的鲜花紧簇,蝉鸣刺耳,鸟啼声声。君莫宇坐在凉亭之内,看着对面仙风道骨的百里天山问道。
闻言,百里天山轻捋胡须,眼神似是能够洞悉世事般,看向蔚蓝的天际,说道:“哎,老夫这个徒儿,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老夫就知道。他性格执拗又有些偏激,当初他还年少,轻狂不羁又有野心。若不是走到今日,老夫是如何都想不到,他会为了月王妃而改变了本性!”
百里天山的话,让君莫宇颇有同感的点头,叹气后说道:“百里师傅,他就这么走了,那东赛雪你打算如何安排呢?”
“随缘吧,赛雪丫头也是他最后的亲人了,他这个臭小子丢开一切就这么离开,老夫还能说什么!”
说话间,百里天山不禁看向对面的君莫宇,而话的意思也不乏暗示和戏谑。而君莫宇听到这些,打着哈哈的说道:“百里师傅,你是知道的。这天下于我来说总归是负累,但是我相信对于三弟来说,这些无非只是他生命一小部分罢了,三弟天生心细如尘又聪慧过人,我这也是将天下交给最适合的人而已。至于擎苍,他离开在我看来,终究还是因为他放不下她啊!”
本就狡猾的君莫宇自是明白百里天山语气不乏对他抛开西木皇朝,躲在天山们享福的戏谑和莞尔,但时过境迁,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甚至在当初西木大战结束,他和二弟三弟匆匆告别后便再次以游历江湖为借口离开。只是怕夜长梦多,毕竟当初的君帝已经驾崩,他的再次出现,虽然隐姓埋名,但若是被有心人发现的话,难免会拿去大做章。
“情字,世人永远无法参透。这个臭小子,一身武艺在最后都化为乌有,就这么孤身一人出去闯荡,真是不让老夫省心!”
百里天山明显的担忧泛在脸上,与君莫宇二人这段忘年交的友谊,也给他在天山门寂寥的日子,增添了不少情趣。
“百里师傅,算了吧。擎苍的心思明眼人得见,若是硬要将他留在天山门,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总之——谁?”
正当君莫宇语气惘然的诉说之际,突然他耳廓煽动几下,便对着凉亭外的一颗古树方向,厉声喝斥了一句。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后,一身浅黄色的石榴裙慢慢从古树后方走出。女子两手在身前不停搅动着衣袖,低头的姿态似是眉宇含愁。
“赛雪?”
君莫宇和百里天山两人不禁面面相觑,看着那已经忘记了前尘今事的东赛雪有些诧异齐声呼唤了一句。
“宇叔,师傅,我大哥真的走了吗?”
东赛雪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君莫宇和百里天山,就连语气也是谨慎的试探,而那双眸子有些迷蒙的眸子内,也蓄满了水雾。
闻此,君莫宇哑然的看着百里天山,手掌也不禁摸上了衣袖内的信封。那信封正是东擎苍离开后,留给他和百里师父的信笺,可上面却再三嘱咐他们二人,不要让东赛雪知道他离开的事情。
奈何天意弄人,他还来不及隐瞒,事情就已经昭然若揭。
百里天山看着君莫宇,精明的瞳孔转了两圈后,捋了捋胡须,便捶着腰站起身说道:“哎,老夫这一把老骨头了,真是坐不住了!你们聊,老夫先回了!”
“哎…百里师父…百里师父…”
君莫宇有些紧张的起身,望着百里天山疾风奔走的身影,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死老头,你坑我!”
孤身站在凉亭之内,君莫宇看着身侧一脸认真表情的东赛雪干笑了两声说道:“赛雪啊,你听谁说你大哥走了的?”
东赛雪眼神闪过狐疑和不解,歪着头看向君莫宇,反问道:“宇叔,是你自己说的!”
“啊?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你听错了,我是说你大哥下山去买菜了,他怎么会离开呢!呵呵,你说是吧!”
君莫宇明显欲盖弥彰的解释,换来的却是东赛雪的破涕为笑,浅黄色身影猛地就跑到君莫宇的身前,抓住他的衣袖摇晃的问道:“宇叔,你是说真的?大哥真的没走吗?”
“当然没走。宇叔怎么可能骗你!”
信誓旦旦的语气和表情,似是给了东赛雪十足的信心。终于在片刻后便笑靥如花的看着君莫宇说道:“谢谢宇叔,赛雪先告退了!”
说着东赛雪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凉亭,前后的反差相当大,那手舞足蹈的背影,看在君莫宇的眼底,却是有些无奈的心疼。
当初东赛雪和弟妹之间的事情,他都有所了解。哪怕他已经离开久居的深宫,却也有自己能够得知消息的办法。
原本,东赛雪是被东擎苍送走的,至于送去了哪里,本来无人知道。可就是后来的某一日,墨风等人亲自将重伤的东擎苍送回天山门的时候,在养伤三个月之后,他才将东赛雪也一并接到了天山门。
而那时候见到东赛雪的时候,君莫宇已然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惊之感。曾经她是他皇后的侄女,见到自己也要叫一声姑父。
但曾几何时他会想到,这个之前嫁给了燕国皇帝为后的侄女,竟然会变成了智力不足五岁的痴儿。
至于为何她会变成这样,在东擎苍的解说下,他才明白。原来爱到深处无怨尤,此话一点不假。
东赛雪当初以小宝来威胁林宣告诉她蓝瑾辰的下落,甚至后来不惜利用自己独自里的孩子来博取同情。
可这一切,当真相大白的时候,却又是何其残忍。原来东赛雪从未怀孕过,以孩子去祈求同情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当初她错误的决定导致了燕国大军战败,包括蓝瑾辰在一夜间消失无踪,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哪怕最后她被人护送回了东郡国,但她也从未停止过疯狂的想念和自己偏激的臆想。直到这一切,被东擎苍所制止后,亲手带她离开了西木国,也断送了她这一生再次想要找到蓝瑾辰,以慰愁肠的机会。
多重原因的打压下,加之东擎苍给她吃下的忘忧丸,最后就导致了东赛雪智力全无,记忆全失,变成了现在这样好似一张白纸。
君莫宇喟叹的望着东赛雪离开的方向,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还能够隐瞒多久。擎苍离开不过是今日清晨的事,这赛雪哪怕是没有了记忆和智力,但是她那敏锐的观察力,还是令人不得不防。
还有一点就是,她现在身无内力,可刚刚她躲在古树之后,竟然能够让他和百里师傅都没有察觉,甚至半天过后才体会到,这又说明什么。
思绪如开闸的洪水般,喷涌宣泄而出。君莫宇摇头甩开愁绪,这些本就与他的关系不大,又何必自寻烦恼。
如今天下太平,离开了这么久的时间,也许他该再次找个时间回西木去看看了。曾经的西木国,如今已经是天阙王朝了!
*
风吹过山谷
我会想起欠你的幸福
原谅我爱的不够投入
虽然你会守在灯火阑珊处
——灯阑城
微风徐徐,和风朗朗,如水洗的天空飞过几只大雁。紧邻良镇的灯阑城,如今变得越发繁华和热闹,人头攒动的古朴城街道上,上一刻还喧嚣叫卖,下一刻却倏然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驻足观看着那自城门处,慢慢走近的水蓝色身影。挺拔的身姿,矫健的步伐,那少见的丹凤眸内是忧郁凝望。
一袭水蓝色长袍,腰间白色玉带束腰,胸前垂丝几缕,嫌少匹敌的不二容貌,皆让灯阑城的百姓看呆了眼。
这小小的灯阑城,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位如此俊逸非凡的男子,那谪仙不及的容貌,宽厚英朗的身姿,无一不让当街的女子为之疯狂。
男子所到之处,则是无数注目的视线。而反观男子始终如一的脸颊,显然并未因此待遇而有任何不适之感。
温尔雅,风度翩翩,在视线企及的地方,都礼貌的颔首点头,特别是嘴角挂上的一抹惊鸿浅笑,让人荡漾了心神,柔软了心扉。
整条街道上,静谧如空谷般,吸气声不绝于耳,空气在男子错身而过的时候,还传来阵阵药香。
怡神,怡人——
单单一个男子的出现,惊动了整个灯阑城的百姓。在许久之后,茶寮酒楼内谈论这名男子的话题,依旧侃侃而谈。
也正是今日这诡异的景象发生之后,半月时间过去,灯阑城便出现了一个医馆,名唤东林。
东擎苍番外:宫女出身?!
?
天山之巅,清风拂面。
楼阁高筑的天山门,在夏日的骄阳下巍然而立,大理石门柱威严高华,孤傲清冷的建在天山之上。
穿过天山门的门柱之后,入内所见之人皆是统一的米色长袍,墨发束在头顶,乍看去颇有些道士打扮之感。
“百里师傅,连你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了吗?”
风过无痕的夏日,连绵不断的鲜花紧簇,蝉鸣刺耳,鸟啼声声。君莫宇坐在凉亭之内,看着对面仙风道骨的百里天山问道。
闻言,百里天山轻捋胡须,眼神似是能够洞悉世事般,看向蔚蓝的天际,说道:“哎,老夫这个徒儿,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老夫就知道。他性格执拗又有些偏激,当初他还年少,轻狂不羁又有野心。若不是走到今日,老夫是如何都想不到,他会为了月王妃而改变了本性!”
百里天山的话,让君莫宇颇有同感的点头,叹气后说道:“百里师傅,他就这么走了,那东赛雪你打算如何安排呢?”
“随缘吧,赛雪丫头也是他最后的亲人了,他这个臭小子丢开一切就这么离开,老夫还能说什么!”
说话间,百里天山不禁看向对面的君莫宇,而话的意思也不乏暗示和戏谑。而君莫宇听到这些,打着哈哈的说道:“百里师傅,你是知道的。这天下于我来说总归是负累,但是我相信对于三弟来说,这些无非只是他生命一小部分罢了,三弟天生心细如尘又聪慧过人,我这也是将天下交给最适合的人而已。至于擎苍,他离开在我看来,终究还是因为他放不下她啊!”
本就狡猾的君莫宇自是明白百里天山语气不乏对他抛开西木皇朝,躲在天山们享福的戏谑和莞尔,但时过境迁,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甚至在当初西木大战结束,他和二弟三弟匆匆告别后便再次以游历江湖为借口离开。只是怕夜长梦多,毕竟当初的君帝已经驾崩,他的再次出现,虽然隐姓埋名,但若是被有心人发现的话,难免会拿去大做章。
“情字,世人永远无法参透。这个臭小子,一身武艺在最后都化为乌有,就这么孤身一人出去闯荡,真是不让老夫省心!”
百里天山明显的担忧泛在脸上,与君莫宇二人这段忘年交的友谊,也给他在天山门寂寥的日子,增添了不少情趣。
“百里师傅,算了吧。擎苍的心思明眼人得见,若是硬要将他留在天山门,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总之——谁?”
正当君莫宇语气惘然的诉说之际,突然他耳廓煽动几下,便对着凉亭外的一颗古树方向,厉声喝斥了一句。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后,一身浅黄色的石榴裙慢慢从古树后方走出。女子两手在身前不停搅动着衣袖,低头的姿态似是眉宇含愁。
“赛雪?”
君莫宇和百里天山两人不禁面面相觑,看着那已经忘记了前尘今事的东赛雪有些诧异齐声呼唤了一句。
“宇叔,师傅,我大哥真的走了吗?”
东赛雪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君莫宇和百里天山,就连语气也是谨慎的试探,而那双眸子有些迷蒙的眸子内,也蓄满了水雾。
闻此,君莫宇哑然的看着百里天山,手掌也不禁摸上了衣袖内的信封。那信封正是东擎苍离开后,留给他和百里师父的信笺,可上面却再三嘱咐他们二人,不要让东赛雪知道他离开的事情。
奈何天意弄人,他还来不及隐瞒,事情就已经昭然若揭。
百里天山看着君莫宇,精明的瞳孔转了两圈后,捋了捋胡须,便捶着腰站起身说道:“哎,老夫这一把老骨头了,真是坐不住了!你们聊,老夫先回了!”
“哎…百里师父…百里师父…”
君莫宇有些紧张的起身,望着百里天山疾风奔走的身影,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死老头,你坑我!”
孤身站在凉亭之内,君莫宇看着身侧一脸认真表情的东赛雪干笑了两声说道:“赛雪啊,你听谁说你大哥走了的?”
东赛雪眼神闪过狐疑和不解,歪着头看向君莫宇,反问道:“宇叔,是你自己说的!”
“啊?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你听错了,我是说你大哥下山去买菜了,他怎么会离开呢!呵呵,你说是吧!”
君莫宇明显欲盖弥彰的解释,换来的却是东赛雪的破涕为笑,浅黄色身影猛地就跑到君莫宇的身前,抓住他的衣袖摇晃的问道:“宇叔,你是说真的?大哥真的没走吗?”
“当然没走。宇叔怎么可能骗你!”
信誓旦旦的语气和表情,似是给了东赛雪十足的信心。终于在片刻后便笑靥如花的看着君莫宇说道:“谢谢宇叔,赛雪先告退了!”
说着东赛雪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凉亭,前后的反差相当大,那手舞足蹈的背影,看在君莫宇的眼底,却是有些无奈的心疼。
当初东赛雪和弟妹之间的事情,他都有所了解。哪怕他已经离开久居的深宫,却也有自己能够得知消息的办法。
原本,东赛雪是被东擎苍送走的,至于送去了哪里,本来无人知道。可就是后来的某一日,墨风等人亲自将重伤的东擎苍送回天山门的时候,在养伤三个月之后,他才将东赛雪也一并接到了天山门。
而那时候见到东赛雪的时候,君莫宇已然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惊之感。曾经她是他皇后的侄女,见到自己也要叫一声姑父。
但曾几何时他会想到,这个之前嫁给了燕国皇帝为后的侄女,竟然会变成了智力不足五岁的痴儿。
至于为何她会变成这样,在东擎苍的解说下,他才明白。原来爱到深处无怨尤,此话一点不假。
东赛雪当初以小宝来威胁林宣告诉她蓝瑾辰的下落,甚至后来不惜利用自己独自里的孩子来博取同情。
可这一切,当真相大白的时候,却又是何其残忍。原来东赛雪从未怀孕过,以孩子去祈求同情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当初她错误的决定导致了燕国大军战败,包括蓝瑾辰在一夜间消失无踪,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哪怕最后她被人护送回了东郡国,但她也从未停止过疯狂的想念和自己偏激的臆想。直到这一切,被东擎苍所制止后,亲手带她离开了西木国,也断送了她这一生再次想要找到蓝瑾辰,以慰愁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