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偷的!”林焰看到那条钻石项链,本能的要拿,中途又缩了回去,“算了,这条项链是大凶之物,不要也罢。”
林焰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如今的他亦非吴下阿蒙,不能只听林二郎一面之词,他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等二十年才告诉我实情?还有,除了戴着脸基尼装作打劫想把我打残疾这件事,你还做过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布局了整整二十年,只是想把我揍一顿。最后,不管以前林家那些恩恩怨怨,谁是谁非,都不关木夏的事,你别碰她。”
“住口!”林二郎大怒,“混账东西!我死里逃生,历经千辛万苦把你接到身边。终于父子相认,你不和我并肩作战,共商复仇大计,惩罚那对奸夫淫/妇,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心你的女人?”
林大郎越是愤怒,林焰越是觉得不妙,“你把木夏怎么了?”
顿了顿,林焰又道:“木夏不是我的女人,她是我的老板,我的爱人,我的…救命恩人。”
木夏救过他的肉体,也救了他濒临堕落的灵魂。
且说木夏一行人乘坐的商务车司机突然反水,扔了催泪瓦斯,紧闭车门,一瞬间,车里像是有人投了一顿的胡椒粉,木夏呛得手脚失控,手机落地,任人宰割,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上了车,在她的脖子里注射了某种药物,木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木夏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芭比公主主题的卧室里,一切都是嫩粉色,粉的床单,粉的窗帘,粉的壁纸,粉的梳妆台。
木夏去了洗手间,发现就连马桶圈的垫子都是粉红色。
这很像赵小咪的风格。哎呀,不对!
木夏洗了脸,混乱的大脑复苏了:林焰失联…紧急联络人…千里追凶…半路司机反水扔□□…被扎了一针昏迷。
大家人呢?林焰呢?
木夏刷的一声拉开粉红窗帘,想看看身在何处,可是玻璃窗外一片漆黑,无论卧室还是浴室,窗户都被一层厚厚的钢板从外面钉死了,什么都看不到。
手机和随身的背包都不见了,这个芭比公主主题的卧室,唯一可以用来当武器的,可能就是厕所马桶旁边的塑料吸把。
聊胜于无,木夏拿起塑料吸把,鼓起勇气,打开房门。
与此同时,对方房间的门也打开了,木夏尖叫一声,闭上眼睛,抡起塑料吸把就朝那人砸过去。
那人牢牢抓住她的手腕,“木夏,是我,王警官。”
木夏睁开眼睛,王警官头发乱的像鸡窝,左手拿着一根一模一样的塑料吸把,右手抓着她的手腕。
木夏从王警官臂弯里看着对面的房间,这是个海洋主题的卧室,有小篮筐和小篮球,铺天盖地的海洋蓝,连窗帘也是海洋里跃起的鲸鱼,“这是个小男孩的房间?”
王警官也看见木夏那边可怕的芭比粉,一时辣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刚刚醒来,窗户外头用钢板钉死了,什么都看不见,这房子…很奇怪。”
房子所有的灯都是亮着的,没有手机,没有钟表,根本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木夏点点头,“没有人气,一尘不染,好像鬼屋。”
“这个通马桶吸把…”王警官晃了晃手中唯一的武器,“商标都贴在上面,没有用过。”
木夏指着走廊中间的垃圾桶,“古琦的垃圾桶,奢侈品牌,这个垃圾桶比我的爱马仕包都贵。”
又指着走廊水晶吊灯,“蒂凡尼的水晶灯。”
木夏是做民宿的,对室内装修和家居用品十分熟悉。
两人走到楼梯,连楼梯扶手都是泛着木材特有油光的黄花梨!
“这是来自非洲的黄花梨,比海南黄花梨便宜,但这个便宜是相对便宜,对普通人而言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这个品相的黄花梨用来做个书架都好几百万,这个房子居然用来做楼梯扶手…也就是土豪暴发户才会这么丧心病狂的滥用黄花梨。”
王警官眉头紧锁,“古驰的垃圾桶,黄花梨做的楼梯扶手…如此看来,给我们设圈套的幕后黑手很有钱嘛。而且应该是中国人,中国人推崇黄花梨,外国人八成用胡桃木之类的木材。”
木夏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冒险当绑匪?”
“不知道。”王警官说道:“我们下去看看,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王警官和木夏一人拿着一根塑料洗把,穿着LV的拖鞋,慢慢走下楼——他们的鞋都消失了,只能穿房屋自带的奢侈品拖鞋。
楼下就是客厅,依然灯火通明,窗帘全部拉开,可以看见外头钉死的钢板,这个房子就是铁笼子,他们逃不出去。
林父林母,还有林耀都坐在非洲黄花梨打造的长条西餐桌边上,一言不发。
这个西餐桌也得几百万。房主真是个黄花梨发烧友。
餐厅墙壁是巨幅油画——《最后的晚餐》,也是从深圳大芬村批发来的高仿高质量油画,这幅画十分精美,少说也得二十多万。
餐桌上满是食物,有拷火鸡、蔬菜沙拉、牛排、羊排、炸鸡、还有葡萄、苹果、香蕉等水果。
“你们都在?”木夏快步跑过去,拿起一个红艳艳的苹果,“好饿,从我现在的饥饿状态来看,从昏迷到现在,起码过了一天一夜。”
苹果在手,木夏正要啃一口,林耀开口了,“不要吃。”
“啊”木夏问:“你知道有毒?”
还是王警官慧眼如炬,拿起一根香蕉,双手用力一掰,居然没断!
“是假的,3D打印技术打印出来的仿真食物。”林耀说道。
木夏摸了摸餐盘里的烤火鸡,触手冰冷,无油腻,果然是假的。
“好饿。”木夏把假苹果放回原处,摸着空空如也的肚皮坐在餐椅上,“这是什么鬼地方?连垃圾桶都是古驰的,到处都是黄花梨,食物却都是假的。”
“这里是菲律宾伊甸园的样板房。”林耀说道:“这里的家具摆设都是我和设计师敲定的。假食物是为了方便销售顾问带着客户参观样板间时,室内没有异味,摆上去有家庭的感觉。”
木夏大吃一惊,“伊甸园?这个项目不是已经破产倒闭,国内的客人们都退了房,被别人收购了吗?”
伊甸园项目,是林家由盛转衰的转折点,林家急需用钱,偿还贷款和客人房款,被迫以白菜价卖给收购方,林家由此一蹶不振。
这时,一直沉默的林父终于开口了,他握紧身边妻子的手,“一切都是圈套,那个人…没死,他回来复仇了。”

第84章 亚当的肋骨

林家的伊甸园项目已经是房地产经典失败案例,项目位置在马来西亚, 靠近新加坡, 为了引发国人的购买欲, 项目外号是“新加坡的邻居”。
项目营销在做宣传投放广告时, 也一直强调伊甸园项目地址就在新加坡旁边,客户只有用放大镜才会发现项目地址其实是马拉西亚,离新加坡再近,也是马来西亚。
就连王警官这个穷警察都听说这个伊甸园项目的洗脑广告, 问:“所以…我们在昏迷的时候被人从菲律宾运到了马来西亚?”
这样就麻烦了, 跨国非法偷渡搞绑架运输好几个人,这说明对方不仅有钱, 而且黑道白道都能搞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林大郎问林耀:“去年你和李波李娅谈伊甸园项目的收购,到底有没有摸清购买方的底细?有没有见过资本背后的大老板?”
林耀笃定的说:“我见过,那人看长相是欧亚混血,是李波李叔叔引荐的, 我相信李叔叔, 这中间不会有错。”
木夏听懵了,“林伯父, 你怀疑绑架林焰和我们的人,就是伊甸园的收购方?”
林大郎指着黄花梨西餐桌上摆放的高仿3D打印食物, “如果不是收购方, 怎么可能把我们关在样板房里?所有的窗户都用钢板钉死?”
木夏问林耀:“好端端的样板间搞成监狱的模样, 这个小区的居民会觉得奇怪吧?可能有人会报警。”
林耀有些尴尬, “这里都是期房,第一期房屋都还没有竣工,交付使用,拿来的居民?何况伊甸园是一座度假岛屿,四面环海,属于私人领域,除了开发商,外面的人都不得上岸。”
也就是说,这里比监狱还像监狱。
木夏绝望了,“怎么办?我们难道就困在这里,任人宰割?连吃的都没有。”
话音刚落,就听见大门响动,一个荷枪实弹的东南亚长相的人提着一个沃尔玛超市购物袋进来,甩到餐桌上,不发一言,然后离开。
购物袋有瓶装饮用水、饼干、坚果、各种水果干等等充饥之物。
王警官把食物一件件摆在餐桌上,“大家先填饱肚子,无论如何,对方好像并不想立刻弄死我们,否则就不用大费周章,设了连环计,把我们从菲律宾弄到马来西亚了。为了确保安全,每个食物我都先尝一口,确定无毒了你们再吃。”
王警官是个讲究人,从橱柜里取了个水杯,每瓶水都旋开盖子,倒一口水进杯子,挨个喝。拆开所有食品袋,不管是什么食物,每个都尝一个,才把剩下的给诸人分食。
王警官手法很快,借着衣袖和沃尔玛购物袋的掩饰,只要拆到有干燥剂之类的食品袋,他都偷偷将干燥剂包取出来,藏在袖子的暗兜里。
吃了点东西,林母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一点血色,她对林大郎说道:“可之前你们明明和香港的霍氏家族谈收购合作,要不是霍先生结婚的游艇发生爆炸案,你为了救我受了伤,伊甸园项目应该早就卖给霍氏家族了。”
游艇爆炸案,最终霍家长子被锁定嫌疑犯,此案正进入审理阶段,一审法院驳回了律师霍氏长子有心理疾病的说法,判了死刑。霍家长子不服,申请二审,目前二审即将开庭。
林大郎细思极恐,“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为了争夺伊甸园项目,在背后推动了霍家长子杀父弑母,制造游艇爆炸案?”
此话一出,样板间的温度凭空低了两度,大家都觉得浑身发冷。
王警官问这对老夫老妻:“你们都说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林大郎和妻子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林母说道:“就是林焰的生父、我的前夫…他是个恶魔,大骗子,暴君,面善心狠的伪君子。如果是他,我相信他能做出为了利益把众人当猪狗宰杀,罔顾人命的恶事…”
按照林母的讲述,一切缘起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某山西国企煤矿。
林母是煤矿文工团台柱子,能歌善舞,追求她的矿工数不胜数,最终,林母败在了长相英俊、口才了得、会制造浪漫的林二郎的穷追不舍下。
好女怕缠男。国企改革,煤矿倒闭。林二郎选择南下,下海经商。
但是,下海的下岗工人千千万万,绝大部分只是在南方的工厂找份流水线的工作,继续当廉价劳动力,工人出身的林二郎凭什么当上了小老板,走南闯北倒腾彩色电视机?
林二郎的本钱,来自于林母忍辱负重,去南方各个夜总会表演,最多一夜赶八个夜总会的场子,唱着她自己都听不懂的粤语歌,穿着羞耻的比基尼跳大腿舞,甚至一度为了筹钱,去了私人包间给客人跳膝上舞赚来血汗钱。
林二郎甜言蜜语,哄得林母心甘情愿,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心上人,以减肥为由,晚上夜宵连方便面都舍不得吃,希望心上人能早日出人头地,将来和她结婚,她就是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老板娘。
林二郎成功了,赚得第一桶金,娶了她,回乡当了大老板,从工人变成矿场主人。
除了亲哥哥林大郎,本地无人知道林母在南方夜总会赶场的经历,都以为林二郎是靠着自己赚到钱的,林母也羞于提起,在外人面前总是说自己在南方某个歌舞团工作。
林二郎以前当矿工的时候,总是怪国企太乱,对工人待遇不好。当他自己当了矿厂老板,却换了一副嘴脸,对工人苛刻,各种名目克扣拖欠工资不说,还为了节省成本,和工头勾结,从农村“收购”了一批智商有问题的残疾人下矿井工作,成为新时代的奴隶,过的猪狗不如。
林母心善,林大郎这个亲哥哥也看不下去,时常规劝林二郎不要越界,可是林二郎表面上说“下个月就放人”,但拖了又拖,直到把那些残疾人榨干最后的价值,怕出人命,连夜装车,拖到另一个省市“扔垃圾”,然后继续“招聘”第二波智障残疾人。
林母当时已经生了林焰,劝说丈夫不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会遭报应的,然而林二郎不仅不听,反而家暴林母,骂她是个“被人玩残的臭婊/子”。
从那天开始,撕开夫妻表面温情面纱,林二郎表面是三好先生,背地里则家暴、甚至性虐林母。林母最初反抗过,但当打骂成家常便饭,她开始接受,甚至自欺欺人,觉得这是她的命,她就是贱,她就是活该被打。
直到有一天,她被打断了两根肋骨,住进了ICU,大伯子林大郎才发现这一切。

第85章 罗生门二

林母当年是煤矿所有未婚青年的梦中情人,林大郎也不例外。但是梦中情人和亲弟弟好上了, 林大郎死了心, 结婚生子, 对林母以礼相待。
林母表面风光, 穿戴皆是名牌,成了人人艳羡的老板娘。林母是个善良的人,见大伯子成了鳏夫,不放心保姆照料襁褓中的大侄儿, 便将林耀接到家里亲自抚养。
林母对林耀的付出, 林大郎很是感激,在惊闻林母进了ICU之后, 忙放下工作去医院,弟弟说妻子不小心从楼梯摔倒,林大郎刚开始是相信的。
可是当林母脱离危险,从ICU里推出来,林二郎回去睡觉了, 林大郎问林母原因时, 林母却说在浴室里没站稳摔的,夫妻两个说辞不一致, 林大郎便有了怀疑。
林大郎看了林母以前的病历,发现弟媳经常各种不小心, 比如大腿不小心被蚊香灼烧, 烫出一圈的水泡、牙齿在浴盆磕掉了好几回、甚至有一回胳膊骨裂。
弟媳照顾着林耀林焰两个精力旺盛的小男孩, 细致入微, 怎么可能是这种粗心大意,动不动就把自己弄受伤的人?
联想到弟弟最近购买残疾人当矿工的事情,林大郎猜出了大概,他拿着病历,问林母实情。
三年从思想到身体的虐待,林母已经被“调/教”成了专供林二郎发泄私欲的奴隶,一开始,林母是否认的。直到林大郎警告林母,她迟早要被丈夫活生生虐死,将来林焰有了后娘,又有这等残暴的父亲,林焰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母并非天生软弱之人,她当年肯放下一切下海去夜总会赚钱,这说明她其实有孤注一掷反抗现实的勇气。
林母承认了大腿的一串燎泡其实是丈夫用烟头烫的,她所有伤,都是遭遇家暴而来。林大郎大怒之下,当场报警,大义灭亲,要林二郎付出代价。
然而在那个年代,搞不定警局的煤老板早就破产了,警察不仅没抓差点把妻子打死的林二郎,反而打电话要林二郎去医院“处理家事”。
林二郎看见大哥和病历本,什么都明白了。
林二郎跪地求饶,说看在林焰的份上,求大哥和妻子再给她一次机会。
林母不相信丈夫,她要离婚,声称要打官司分家产,并以林二郎家暴为理由,争取林焰的抚养权。
林大郎有些犹豫,毕竟是亲弟弟,看起来是诚心悔过。
最终,在林大郎的主持下,林母和林二郎秘密签了分居协议,按照法律规定,夫妻分居两地超过两年,视为感情破裂,会判离婚。
林大郎觉得,分居可以让林母远离丈夫的伤害。同时,两年时间也可以看清一个人是否真的有改变。到时候再离婚也不迟,如果林母上了法庭和林二郎打离婚官司,按照法庭以往的离婚判例,一审的话,即使有家暴证据,一般很难判离婚,没办法,我国法律现状就是如此。
这场离婚争夺财产和孩子抚养权官司可能打两年都未必有结果,还会影响孩子的身心健康,不如先和平分居。
按照分居协议,林二郎搬出家里,不准私自回去见妻子和孩子,见面时必须有林大郎在场,以保护林母不再受家暴伤害。
签协议的时候,此地煤矿把智障残疾人当奴隶,并“转运”到外省的恶劣行为引起了媒体的注意,甚至有警方卧底,去火车站等地假装智障,被人“拐骗”到煤矿当奴隶,以收集证据的风声。
林二郎害怕了,反正和妻子分居,干脆卖了煤矿,套现带着团队转战海外,第一站就是菲律宾,这里的铜矿质优价廉,林氏矿业业绩飞升。
当初分居时,为了防止林二郎转移财产,在林大郎的监督下,林母占着林氏矿业一半的股份。
林二郎当年下海创业的本钱,是林母去夜总会赶场赚的血汗钱,林母占一半股份是合情合理的。
如此一来,即使两年后夫妻正式离婚,林母和林焰的利益也有保障。
这两年里,林二郎回国见了妻儿几次面,每一次都带着一车的礼物,诚心悔过,求妻子原谅。
年幼的林焰对父亲的暴戾变态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就是个随时会变出各种进口礼物和零食的哆啦A梦,是个愿意陪他踢足球,带着他吃肯德基等等垃圾食品的好人。
父子关系十分融洽,因而在外人眼里,林二郎出国经商两年,身边一直没有新女人、养小三,稍有闲暇就飞回国陪妻儿,简直是个好好先生。
甚至连林母冰封的心都融化了,以为丈夫真的知道错了,她渐渐放下警惕,放下了离婚的想法。
林大郎也以为弟弟会和弟媳破镜重圆。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林二郎的心机。林二郎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是为了麻痹林大郎和妻子。
因为,林二郎既想要保持好好先生的人设,也要保全财产——公司的钱都是他赚的,凭什么要分给贱女人一半?
何况,林二郎一直害怕别人知道他创业的本钱来自妻子去夜总会唱歌跳舞赚来的。
他觉得这是耻辱,是人生的污点,他认为妻子在夜总会肯定卖身了,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赚那么多钱?一个妓/女,一个玩物,有什么资格当他的妻子,分他的家产!
林二郎在菲律宾矿区翻修了一座有百年历史的葡萄牙城堡别墅,甚至按照妻子喜欢玫瑰花的爱好,开辟了玫瑰园。
林二郎驯养了一个杀手,做好这一切,林二郎向国内的妻子发出邀请,求她带着儿子一起来菲律宾跨年。
林二郎选择在菲律宾杀死妻子,因为国内治安良好,林母又住在到处都是监控的全封闭别墅小区,当时全国正值全国严打,口号是命案必破,林二郎觉得在国内杀妻风险太大,偷鸡不成蚀把米。
菲律宾就不一样了,这里治安混乱,枪支合法,当地人仇视华人,尤其是选举年,悍匪闯进富有华人家里打家劫舍屡见不鲜,而警务侦查资源有限,像矿区这种偏远地方,警察过来拍个照,很快能结案。
然而林二郎没料到的是,林大郎担心这里治安不好,弟媳和两个孩子被歹人盯上,不仅自作主张增加了保安,还暗中多增加了几个隐形摄像头,并且买了枪支随身携带,以确保家人安全。
事发当天,正值工作日,林二郎去矿上之前,故意在儿子林焰书房里放了几页城里嘉年华活动的宣传彩页。
贪玩的林焰果然中招,给父亲打电话撒娇,非要父亲推掉工作,回来带他进城去嘉年华玩耍。
林二郎有了回家的借口,他去了玫瑰园,因为按照妻子的习惯,她上午喜欢在玫瑰园打理玫瑰。
林二郎计划是让杀人假扮劫匪,开枪打死妻子后逃走,然后他抚尸大哭,声称有劫匪闯进来,恰好撞上了回家准备给儿子“惊喜”的他,妻子为了保护他,以身为盾挡枪。
回到车里,为了让杀手完美完成任务,林二郎还将手腕上全钻腕表送给杀手,作为订金。
林大郎在监控里看见了弟弟带了个陌生人突然回家,他还以为矿上出了什么事,于是从监控室跑去花园问弟弟,结果却看见弟弟身边的人举枪,对准了正在剪玫瑰花的林母。
弟弟明明看到这一切,却无动于衷。
刹那间,林大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果断举枪,将杀手一枪爆头。
脑浆,鲜血,脑骨碎片淋了林二郎一身,林母当时吓瘫了,跌坐在尸体旁边。
林二郎捡起杀手掉落的手/枪,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妻子和大哥。林大郎连连开枪,将林二郎逼退。
林二郎情急之下,从喷泉密道逃走,林大郎当时也参与翻修这栋老宅子,知道密道的出口,于是开车去码头追,亲兄弟驾着快艇枪战,同室操戈。
最终林二郎的船翻了,人也不消失了,之后多年都没有消息,林大郎都以为弟弟这个恶魔葬身大海。
之后,林大郎返回玫瑰园,和林母商议对策,决定将错就错,将戴着手表爆头的杀手认作林二郎,大海沉船的是绑匪…
听完林母无比曲折的讲述,林耀第一个难以接受:“怎么可能是这样?如果林二叔真是魔鬼,你们说出实情即可,为什么编出绑匪绑架林焰未遂,二叔为了救林焰被绑匪爆头的假口供?”
林母落泪,“都是为了林焰啊!当时林焰都吓傻了,他幼小的心灵承受着丧父的痛苦,难道我还要告诉他,你的父亲是个魔鬼,你的母亲一直被虐待、家暴,甚至差点被父亲杀害的真相?一个成年人尚且接受不了的真相,林焰当时才六岁,他会崩溃的。”
林大郎安抚林母,给她擦去泪水,说道:“我杀了魔鬼,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从不后悔。现在魔鬼阴魂不散,回来复仇,我来承担后果,我杀他一次,我也能杀他第二次。”
王警官开口了,“你们所说的一切,如何证明是真的?”
林大郎冷笑:“当年花园的监控,我一直留着,在某个国家银行保险箱里,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等出去了,我会取出来,自证清白。”

第86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龙生龙,凤生凤,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而林焰和他父亲, 简直是云泥之别, 虽说他自小叛逆, 行事荒唐,腹内都是草莽,可是他善良的本质始终如一,否则, 木夏也不会爱上他。
当然, 这也和他颜好腿长胸肌大,天生的好皮囊有关系。
木夏听完林母的血泪控诉, 第一反应是林焰其实是幸运的,一直被母亲用谎言保护着,林焰至今都没有走出童年阴影,可是他何尝晓得,真相比童年阴影更可怕!
木夏说道:“现在林焰在恶魔手里, 虎毒不食子。恶魔估计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是如果恶魔颠倒黑白,告诉林焰当年伯父和伯母开枪杀父, 林焰会如何?”
林大郎说道:“我有监控录像为证。”
木夏环视奢华的样板间,“这周围估计到处都是监控, 你的话已经被恶魔知晓, 他会想尽所有办法逼你说出录像的藏地, 然后毁掉证据。”
林大郎笑了, “都是网络时代了,我既然敢说出来,就留有后招,我委托律师,只要我死于非命,律师会把备份的证据交给警局,我就是死,也要把他拖到地狱。”
果然生意人都好狡猾!木夏问:“那个律师可靠吗?”
林大郎说道:“律师也不知道光盘里是什么内容,而且,我不止委托一个律师。”
林大郎整了整衣领,站起来,拖着一把黄花梨椅子走到紧闭的大门前,然后抡起椅子,狂砸大门,嘶吼道:“弟弟开门啊!别像缩头乌龟躲在外头,我知道你在看我们,你有本事抓我们,你有本事出来啊!你这个只会打女人的懦夫!软蛋!霍家游艇婚礼爆炸案肯定有你一份,你为了挤走霍家,收购伊甸园,做下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你就是一只阴沟的老鼠,只会悄没声的躲在背后害人,天道轮回,老天最后一个都放过!”
几十万的黄花梨椅子就这样砸得灰飞烟灭。
林大郎砸了椅子,就累得瘫倒,被儿子林耀扶到沙发上休息。他是游艇婚礼爆炸案的受害者,之前身体很好,一口气上五楼,可是现在,伤病加速了他的衰老,原本和林母差不多年纪,现在单看外表,两人之间起码相差十岁。
纵使这样,林大郎依然挺身而出,事事维护妻子,这就是爱情的样子了。
这时,客厅里的投影自动开启,一个阴影头像出现在屏幕上,只见轮廓,不见具体相貌,无线蓝牙音响里传来一个男声:“你就会这招激将计吗我的好大哥。”
林母听到这个声音,吓得嘴都发紫了。
林大郎坐在沙发上,“这不是挺有效果吗?你终于出现了。”
音箱:“你们刚才讲的故事太精彩了,只是那个贱人把你们的关系美化了吧。其实你应该乘着我和贱人分居的时候就勾搭上了,死到临头,还装什么装!”
林大郎呵呵冷笑,“你为什么不说我在这之前就和她好上了,林焰其实我的儿子呢?”
音箱有短暂的沉默。
林大郎哈哈大笑,“其实你怀疑过,但你绑架了林焰,验过DNA,所以才说我和她是在你们分居的时候苟且。”
音箱:“不然的话,在玫瑰园里,你怎么可能对我开枪,保护那个贱人?我是你的亲弟弟,而那个贱人只是个外人,你却朝我开枪!”
林大郎说道:“跟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争吵一点用都没有,你自己内心龌蹉,把别人也想的龌蹉。世上除了血亲关系,亲亲相互,还有大道和公义,大义灭亲。”
啪的一声,投影那边开了灯,林二郎的脸出现投影布上,一张面瘫脸被放大四倍,连眼角的皱纹纹理都清晰可见。
连林大郎都没认出这是亲弟弟,相由心生,岁月和怨恨改变了弟弟的容颜,浑浊的双眼迸出的戾气穿透了投影荧幕,犹如毒蛇的信子般,似乎随时能喷出毒汁来,曾经的煤矿第一美男子,变成了黑黄消瘦,干瘪怨毒,如海盗般的老男人。
林二郎说道:“现在,我会叫人送纸笔进去,你把监控录像所藏的银行保险柜,还有各个持有复制光盘的律师的名字统统写在上面。”
林大郎:“我要是不从呢”
林二郎拿出一把枪,指着摄像头,“现在样板间有五个人,如果你拒绝合作,每隔一分钟,我就杀一个人。”
林二郎的枪口微斜,说道:“不如,就从你儿子开始吧。林耀,二叔的见面礼是一颗子弹,还请笑纳。”
林大郎愤然而起,“你这个变态!我们老一辈的恩怨,何必扯到下一辈人身上!”
林二郎就是喜欢看到大哥心痛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他玩着手中的枪械,好像猫逗着老鼠,“急什么,咱们老一辈的账慢慢算。”
林二郎晃了晃一瓶药,“贱人做了亏心事,谋杀亲夫,得了心脏病,每天都要吃药。我们做个试验吧,看心脏病人停药之后,能有几天的生存期。”
看到药瓶,林大郎说道:“你最好把药和纸笔一起送进来。不管我们上一辈的恩怨如何,她始终都是林焰的母亲,你要是逼死她,林焰不会原谅你的。”
林二郎说道:“一个红杏出墙的母亲,他只会觉得耻辱——”
话没说完,音箱里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似乎还有女人的尖叫,林二郎切断了视频,信号中断。
怎么回事?
尖叫的女人是谁?
众人一头雾水。
另一件样板房,几个雇佣兵用胶带封住一个年轻的嘴,居然是李娅!
李娅呜呜大叫,奋力挣扎,但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强壮雇佣兵的对手?雇佣兵粗暴的把她往房间里拖。
“住手!”李波跑过来,枪指雇佣兵,“放开她!不准伤害我女儿!”
雇佣兵看着刚刚从书房走出来的林二郎,这才是他的BOSS。
“放手。”林二郎转身对李波说道:“管好你的女儿,这事一旦被她捅出去,你就成了国际通缉犯,一辈子东躲西藏。”
李波连忙点头,“是,我会和她讲的,她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李波撕开了李娅嘴上的胶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李娅比李波更加惊讶:“爸爸?他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林耀人呢?我是跟着林耀身上的定位找到这里的。”
原来,自从林耀李娅离婚,经历了游艇爆炸案、林耀被绑架联系李娅用绑架险索赔赎金等事件,两人的关系反而比行婚时要融洽一些,时不时出来约会聊天。
林耀家道中落,一个人扛着压力,瞒着父母,艰难重振家业,反而激发了李娅的同情和欣赏,这一年,两人关系渐渐暧昧。
自从林耀在菲律宾被绑架,李娅担心满世界飞的他再次遇险,送了他一串佛珠作为护身符,佛珠里有定位芯片。
林焰在菲律宾出事,林耀刚开始以为是同一拨绑匪所为,悄悄告诉了知情的李娅,李娅和他一直保持联系,直到前天林耀手机关机,失去联系。
李娅赶紧搜寻佛珠里的定位,发现佛珠就在公司以前的房地产项目——伊甸园里!
伊甸园是林李两家合作项目,李娅手里还有这个项目的图纸,熟知这里的安保系统,她偷偷潜入了这个岛屿,按照信号找到一个样板房。
然而她还没找到佛珠,就被雇佣兵发现了,将她拖走。
没找到佛珠,却意外发现父亲李波就在这栋样板房里。
面对女儿的质问,李波支支吾吾。
与此同时,隔壁被钢板封闭的样板房里,林二郎带着荷枪实弹的雇佣兵送了纸笔,逼大哥交出监控录像。
王警官已经被五个雇佣兵绑在黄花梨椅子上,不得动弹。
木夏看起来吓呆了,抱着一瓶纯净水不停地打哆嗦。
林大郎不从,林二郎枪指林耀的后脑勺,打开枪/支保险栓。
林母跪在地上求饶,“你先打死我,一切都由我而起,你先打死我!”
林二郎冷笑,“我不打你,我只想看着你心脏病发,慢慢的死。”
林二郎正要开枪,餐厅投影又自动开机,林焰出现在屏幕上,看到此情此景,林焰先是一怔,而后拿起一把裁纸的美工刀:“爸爸,放开大哥。”
这个大哥当然指的是林耀。
林二郎怒道:“我是在为你报仇,为你夺回林家的家产,这本该都属于你。你这个傻子!你这些年被他们养傻了!你以为他们安了什么好心!”
“放开大哥。”美工刀在林焰的咽喉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淋漓,显示他是动真格的,“再不放,我就割断喉咙。”

第87章 大结局

且说父亲归来,向林焰控诉母亲和大伯当年的各种不堪, 一开始的时候, 林焰的脑子像是被高压电电过了, 休克死机。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相信谁, 他甚至觉得这是个噩梦,不是现实,他不停的催促自己快醒过来,木夏还在等着他一起跨年。就像之前无数个噩梦一样, 纵使痛苦, 都有醒来的那一刻。
但这次的噩梦不一样了,无论他如何心理暗示, 就是不醒,一切都那么真实。当父亲带着他来到马来西亚的伊甸园项目所在岛屿,林焰霎时清醒过来了:这不是噩梦,这是个蓄谋已久的圈套。
林焰从不过问家族产业,但是伊甸园项目最后如何以白菜价卖出, 导致林家破产, 一蹶不振的过往,他是清楚的。
原本最有希望的买家是香港霍家, 后来霍先生老夫聊发少年狂,坐着轮椅也要娶新娘, 在游艇举行婚礼, 家中长子杀父弑母, 在轮椅下方安装炸/弹…
如今看来, 游艇婚礼爆炸案其实没有那么简单,背后有父亲的影子。
父亲曾经以为他是大伯和母亲通奸生的私生子,他复制我的手机,跟着共享单车行驶路线,头戴脸基尼,想以抢劫之名把我打残疾…
父亲在地铁设圈套,偷了我的项链…
父亲逼我剃光头,伪造写给木夏的亲笔信,谎称出家…
这一切,父亲都是复仇的理由做下的。
林焰被迫剃光了头发,但是脑子还在。
复仇啊复仇,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林焰现在是创业公司海外大区CEO,不再是当年傻白甜富二代了,他有自己的判断。
一下飞机,林焰看见伊甸园这个民居项目居然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他就明白父亲早就不是童年印象中的好爸爸了,他是个暴君,杀人不眨眼。
林焰担心触怒暴君,对木夏等人不利,干脆假装被父亲的故事说服,一切任由父亲安排,以麻痹父亲。
然而,父亲也没有立刻相信儿子,父子分离多年,加上父亲在化验NDA之前一直认为林焰是妻子与大哥通奸所生,仇恨已经耗干了六年父子情,哪怕已经证明林焰是他的儿子,多疑的父亲对林焰依然有所保留。
所以林焰被没收了所有通讯工具,受到严密的监视。
林焰为此抗议过,但父亲坚持要完成他的成人礼,才肯放他自由。至于成人礼是什么,父亲什么都没说。
直到李娅突然闯入伊甸园,一直深藏不露的李波跳出来,父亲带人去隔壁样板房,林焰才得以脱身,他打晕看守,闯入监控室,看到监控里父亲要开枪打死林耀,母亲跪下苦苦求饶这骇人一幕,立刻联网投影仪,威胁父亲,如果不放人,他就直播“自杀”。
裁纸刀划破咽喉,林焰心想:糟糕!没想到美工刀这么锋利!我下手太重了!
然而,事到临头,没有退路,林焰内心害怕,面上保持镇定,“放人,不要杀我大哥。”
林二郎气得发抖:“你…你这个逆子!”
林焰不看父亲,他拿起母亲的药,晃动着药瓶:“妈,不要害怕,儿子给你拿了药,你会好起来的。”
这时监控室门外响起了枪声,视频中断,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二郎拿着对讲机说道:“别他妈乱开枪!我要活的!”
可是对讲机那边无应答,林二郎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只得先收枪放过林耀,带着手下离开了。
样板房归于平静,木夏忙给王警官解开了手脚的绳索,王警官从兜里掏出一把方才暗中收集的食品袋里易燃易爆炸的石灰干燥剂,“现在监控室八成没有人,我们要抓住机会逃跑。”
王警官开始分配任务,首先他指挥木夏打开所有瓶装饮用水的盖子,撕开所有石灰干燥剂的袋子,干燥剂的塑封不好撕,但木夏有徒手撕快递的本领,手劲不一般,难不倒她。
刚才林大郎发怒抡起黄花梨椅子砸门,地上散落着椅子的残骸,王警官捡起一根椅腿,在手里掂了掂,递给林耀,命他站在门后面。
“接下来,你们都听我的…”王警官讲了他的计划。
王警官把一袋袋干燥剂倒入瓶装水里,并拧紧瓶盖。这些干燥剂的成分基本都石灰,石灰遇水发生化学反应,在封闭的条件下就是个小型炸/弹,十分危险,几乎每年都有熊孩子把干燥剂倒入水瓶里发生爆炸,炸瞎眼睛的案例。
木夏把干燥剂“调味”的瓶装水搁在客厅配电箱里,一分钟后,轰隆一声巨响,水瓶爆炸,沸腾的石灰水炸飞配电箱,样板房短路了。
失去照明,被钢板封死窗户的样板房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木夏问:“王警官,他们真会上当开门吗?”
门口的王警官:“接下来,要看运气了。”
众人:“…”
王警官:“你们放心,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众人:“…”
话音刚落,门锁方向有了动静,有人开门。
门口的林耀握一手握着椅子腿,一手捂住眼睛,对着墙壁站着,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王警官的运气。
门开了,一支枪口先探进来,受过训练的雇佣兵进门当然是一人先检查门口是否藏人,另一人继续前进,两两配合。
但王警官早有所料,按照刚才木夏倒入干燥剂到水瓶爆炸的时间,一共一分七秒,王警官在大门刚启的时候藏身暗处倒入干燥剂,拧上瓶盖,默念着数字数秒,念到六十秒时,持枪雇佣兵已经试探着迈进大门。
“扔!”王警官朝着大门唯一光亮处扔瓶内已经沸腾的石灰水,木夏也紧跟着扔出第二瓶,只闻得崩得两声巨响,水瓶在雇佣兵头顶爆炸,强腐蚀的石灰水如天女散花,滴入眼睛,灼烧眼球,雇佣兵瞬间失明,双手捂着眼睛哇哇乱叫,枪械落地。
藏身门口的林耀听到信号,转身将落地的枪械往王警官处踢过去,挥着棍棒轮向第二个捂眼的雇佣兵。
但第二个雇佣兵反应迅速,耳听风声,本能的蹲下,林耀一棍子轮空了,雇佣兵睁开眼睛,朝着林耀开枪。
听到枪声,林耀心想完了完了,中枪连一丝痛觉都没有,我一定已经死了。
可最后倒下的是身边的雇佣兵,王警官已经接到枪,枪法极准,一枪命中。
两个守门雇佣兵被干掉,林耀扔了棍棒,捡枪,说道,“大家快走,恶魔来了就跑不了了。”
可是林父林母都没有动,随着大门的开启,阳光倾斜而来,光线在林母脚尖处停止前行,林耀站在门口一边探头看着外面,一边催促,“爸妈,快点。”
木夏说道:“林耀啊,伯母她…刚才心脏病发作,没有呼吸了。”
一切都在王警官,木夏,林耀自救时发生的,林母林父老弱,两老口躲在沙发后面,林母心脏病很严重,一天都离不开药物,现在停了两天药,又连招打击,再也挺不住,撒手人寰。
林耀顿时双膝跪地,“妈。”
自从他记事起,就是这个女人照顾着,无微不至,他早就视她为亲妈,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绝对不亚于弟弟林焰,小时候总是和林焰打闹,其实也是争宠的意思。
现在,他才真正失去了母亲。
林父异常平静,他用手掌将林母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了,就在一分钟前,一生所爱死在他怀里,“你放心,等我救出林焰,就过去陪你。”
林父将林母抱到沙发上,从雇佣兵尸首的口袋里取出一把刀,割下白色蕾丝窗帘,从头到脚盖住了她。
“我们走吧。”林父拉起跪地不起的儿子,“我们去救你弟弟。”
经历一番生死,木夏内心充满愤怒,忘记害怕,说道:“我也去。”
“你开车技术不错——那边停着一辆敞篷越野车。”王警官从雇佣兵裤兜里摸出一把车钥匙,“你把车开过来,负责接应。”
王警官带着复仇心切的林家两父子往隔壁样板房里头冲,木夏去开车,她开车技术一流,一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旋转调头,比林父王警官林耀老中青三人敢死队更快开到样板房门口。
“上车!”木夏挥挥手,“这个样板房是钢筋玻璃结构,我开车冲进去,这辆车就是你们盾牌。”
“还愣着干什么?”木夏被激出了三分血性,说道:“林焰是我的管家,我要是连自己人都罩不住,还当什么老板。”
且说林焰在监控室里直播“自杀”,威胁亲爹。门外雇佣兵闻讯赶来,用枪打穿反锁的房门,进来抓林焰。
林焰中断直播,一不做二不休,拿起室内消防栓的斧头砸烂了监控室,雇佣兵们涌进来,监控画面已经都黑屏了,林焰知道这帮人不敢杀他,干脆仗着运动员的好体力,挥着斧头和雇佣兵们周旋。
为首的雇佣兵冷笑,“Boss说要活的——把老子的麻/醉枪拿来!”
同伴递给老大一支麻/醉枪,“够放倒一头大象了。”
正说着话,两个东西从后面扔过来,众人本能找最近的掩体卧倒,监控室瞬间腾起辣眼睛也辣鼻子的浓烟,这是催泪/弹。
林焰也被呛得瞬间失去视力和反抗,有人往他头上扣了个防毒面具,还低声说道:“别出声,跟我走。”
一瞬间,林焰以为自己幻听了——因为听起来像是前任大嫂李娅的声音!
林焰任由李娅搀扶出去。守在守门的李波又往里头扔了几个催泪/弹,还“体贴”的关上门。
李波对这栋样板房的结构路线驾轻就熟,说道:“上电梯去顶楼天台,上面有辆直升飞机,我们坐飞机逃走。”
李娅打开林焰头上的防毒面具,顿时一愣:“怎么是你?你哥哥呢?”
林焰林耀堂兄弟身体相貌有些相似,方才催泪瓦斯的浓烟中,李娅还以为监控室里倒地的是林耀。
林焰的双眼被催泪瓦斯“催”到双眼红肿,差点睁不开眼睛,他更惊讶:“你们父女怎么在这”
李娅含泪指着李波,“你问他!他一直在出卖你们!是他骗林家把几乎所有的资产都投在伊甸园项目里,他本身是搞房地产的,明明知道这个项目有巨大的政治风险!却不惜制造我和你哥的商业联姻,表现他对这个项目充满信心的假象!”
林焰听了,仿佛一桶冰块从头到脚浇在身上,他尊重的李叔叔,居然是个叛徒,早就和父亲同流合污了!
然而,更令他心寒的还在后面。
李娅说道:
“他伙同你父亲,里应外合,把林家搞垮,拖到欠债泥潭,然后合伙合法的吞掉你们林家的资产,当初白菜价贱卖伊甸园,就是他当间谍透露了我们的底牌!还有你哥在菲律宾矿井发生矿难后被绑架,他表面和我一起来救你哥,却暗地里和绑匪联系,出卖消息,骗了保险公司一亿美元的绑架险保险金!”
林焰不敢相信:“李叔叔,这是真的吗?”
女儿的控诉和林焰这句“李叔叔”让李波羞愧难当,“我没有办法,五年前,死而复活的林二郎当时只给我两条路,第一是把你卖到暗网拍卖当玩物,被人折磨致死,第二是和他联手搞垮林家,把林家掏空。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别无选择。林二郎丧心病狂,他早就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话音刚落,林二郎就带着雇佣兵过来了,“李波!我就知道你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李波看见林二郎,犹如看到阎罗王,他伸开双臂,将女儿护在身后,“你答应过我的,事成之后,还我自由,不会伤害我的女儿,你明明答应我的!”
林二郎阴戾的双眼逼视李波,“说得好像你没赚一样?这个伊甸园你明明有三分之一的股份,就连林耀的一亿元绑架保险金,你也拿走一半现金。李波,别装了,你累不累?你的女儿,只是你最好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李娅和林焰简直不该相信谁的话。隔壁样板房却传来爆炸声,连同这栋样板房也瞬间停电,直到五秒后备用电源自动启动。
林二郎面色一变,对对讲机说道:“出了什么事?开门进去看看,有不老实的,除了林大郎,都立刻开枪!”
林二郎还惦记着哥哥所说的监控录像。
对讲机:“是,老板。”
对讲机一直是开着的,三秒过后,两声惨叫,枪声响,有人闷哼倒地,林焰和李娅心头都是一紧,然后,他们听到了对讲机传来林耀声音:“大家快走,恶魔来了就跑不了了!”
林焰和李娅心头一松,还好,死的不是自己人。
林二郎看着儿子瞬间紧张又放松的表情,最后一丝父子之情也消磨干净了,呵呵冷笑,“原来你这两天乖乖听话,只是为了哄住我!很好,你和你那个贱人娘一模一样的性格,表面上是个贞洁烈妇,内心早就红杏出墙,我要这样的不听话的儿子有何用!去死吧!”
林二郎正欲开枪,李波拦在前面吼道:“虎毒不食子,林焰是你亲骨肉!你会后悔的!”
林二郎有一丝犹豫,枪口微微下垂,然而,只是一瞬,枪口又抬起来,“你舍不得女儿,也舍不得林焰,既然如此,你就下去陪他们两个吧,黄泉路上作伴,热闹些。”
李波见林二郎起了杀心,不再多说,从腰间拔枪,但他晚了一步,林二郎连发三枪,李波倒地。
林焰拖着李娅进了隔壁房间,林二郎不依不饶,继续开枪,打碎了玻璃房门,直到枪没有子弹。
林二郎换弹夹,对身边的雇佣兵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啊!”
雇佣兵有些犹豫,“可是…那是您的亲儿子。”
“我知道。”林二郎换好了弹夹,轻轻说道:“可是人要想摆脱一切烦恼,最好的方法,就是灭绝七情六欲,当你没有亲人、没有牵挂的人,人生纵然寂寞,却是无敌了。”
“我不要儿子了,我只要无敌。”林二郎说道:“开枪吧。”
老板当场发号施令,雇佣兵们再无忌惮,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玻璃房。
样板房外,木夏将车速跳到最快,油门踩到底,越野吉普车像是一头猛虎,朝着门口直冲而去。
强劲的动力撞飞了拦路的一切,哗啦啦吹古拉朽,等雇佣兵听到巨响,调转枪口时,这个钢铁怪兽已经冲到了眼前。
钢铁怪兽碾压而过,如割韭菜般撞倒一片,后面车厢里还有三个男人开枪射击,瞬间局面发现转变。
林二郎被劲风刮倒,紧握着手/枪,他看到了车上的大哥,犹如见到宿敌,毫不犹豫的开枪。
林大郎中枪,转身,对着弟弟开枪,亲兄弟双目都被复仇的怒火染红了,匪夷所思的互开了五枪,双双在同一时刻断气。
不同的是林大郎最后面露微笑,合上双眼,林二郎至死都不瞑目…
三年后,“Mu xia home”(木夏家)在纳斯达克上市,木夏敲了钟,并当场半跪,拿出戒指,向公司海外拓展部总经理林焰求婚。
林焰捂嘴,擦泪三次,说“yes”。
又一年,木夏辞去公司CEO职位,向董事会推荐霍晓玉继任,理由是老公的抑郁症反反复复,她要陪老公治病。
木夏和林焰重新回到他们梦想开始和认识的地方——木夏家的民宿,那个只有十三张床小民宿。
他们重新装修了民宿,一切都用最好的材料,就像装修自己的家一样。这一次,这个民宿只有八张床,五个房间。
民宿依然很美,依然夜夜爆满。木夏依然是老板,林焰依然是她的金牌管家。
夏天,两人顶着烈日,戴着黑色脸基尼在自家菜园里摘小黄瓜,林焰突然说:“我最近觉得好多了。我想我已经做好了担负另一个人人生的准备了。”
次年夏夜,林焰和木夏躺在床上,讨论三胖早恋的问题。
林焰说道:“三胖十二岁,上初一了,放在古代,他都可以订婚了好吗?谈个恋爱不算什么。我十八岁就失身了。”
木夏沉默片刻,问,“你觉得很骄傲吗?你还记得对方叫什么名字吗?”
林焰忙说道:“这位正方辩友,我们的辩题是十二岁谈恋爱正常还是不正常,你不要跑题,不要挖掘我的隐私。”
木夏正欲反驳,床头柜上婴儿监视器有动静了,先是哼哼,而后转为大哭。
木夏扶额,“怎么又醒了?三胖小时候比她好带多了,吃饱就睡,像头小猪。”
林焰起床,“我去看看,可能又饿了。”
林焰冲了九十毫升的奶,滴在手腕试了试温度,拿着奶瓶去了隔壁育儿室。
木夏听着婴儿监视器的动静,林焰先是给女儿换了尿布,然后用硅胶奶嘴成功堵住了女儿嚎哭的嘴。
监视器里传来咕噜噜吞咽的声音,而后还有林焰轻轻拍背,女儿打奶嗝的动静,应是吃饱了。
监视器里传来林焰和女儿说悄悄话的声音,“睡不着吗?爸爸给你讲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王子,为了反抗父母包办婚姻,逃婚跑了,小王子跑到一个叫木夏国的地方,遇到了木夏国女王…这女王对小王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非小王子不嫁。小王子不从,女王恼羞成怒,把小王子贬为管家,天天命他扫地做饭,刷马桶洗衣服,大冬天的,滴水成冰,手指肿成了胡萝卜…”
听到林焰对着女儿胡说八道,木夏却很高兴:老公的抑郁症应该好了。那些阴影,那些伤痛,无药可医,唯爱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