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也摇头:“我弟弟从小不靠谱,好吃懒做,到处留情,但我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信他会出家当和尚,他是个喜欢享受的人,怎么可能戒肉戒女色?”
木夏指着信中的句子,念道:“‘你可以心无旁骛的追求目标’,就凭林焰的文化水平,他以前连大写的七都不会写,怎么可能随手写出‘心无旁骛’这个成语?而且通篇完整,没有错字,现在是什么年代?大家使用电脑和手机,提笔忘字,林焰打字用拼音,不是五笔,让他手写一封信,怎么可能一个错字都没有?”
王警官说道:“也有人能做到的。”
木夏一通邪火全发在王警官身上了,“你写个心无旁骛的‘骛’试试?”
王警官:“…”我不会。
林耀把木夏拉到一旁,在他眼里,木夏已经是他的弟媳妇了,低声教训弟媳:“人家王警官放弃元旦休假,自费买机票来菲律宾帮忙,你说话客气点。”
话音刚落,王警官反复播放林焰在车上和父母的视频通话,在一个地方暂停:“这里,有个ATM取款机,应该能拍到当时经过车辆的车牌。”
王警官通过大使馆的关系搞到了银行取款机监控,通过排查,发现林焰乘坐的车辆来自一个租车公司。
众人去了租车公司,通过GPS定位,发现那辆商务车已经开到了菲律宾某个偏远的省区,而且还在继续移动中。
木夏租用了一架小型飞机载着众人,朝着商务车的方向飞去,如今林家没落,林父林母劫后余生,只想安安静静养老,林耀意图东山再起,屡屡受挫,木夏的身家已经反超林家,成了富一代。
飞机上,木夏向王警官道了歉,“对不起,是我心急失态,说那些伤人的话。很抱歉,你放弃休假来帮我们找林焰,等回国之后,你的机票等等差旅费我都给你报销。”
王警官尴尬的摸摸脑袋,“本来…我就不会写那个心无旁骛的‘骛’字。”
木夏强颜欢笑,“我也不会啊,我想连我都不会写,那封信肯定是有人早就准备了模板,逼着林焰用笔抄录一份,我怀疑有人知道林焰是我们公司大股东,也是我的秘密情人,所以绑架了他,引我来这里赎人。”
王警官问:“你打算接受绑匪的条件?”
木夏十分诧异:“你怎么知道?”
王警官说道:“你既然有了个推断,却没有向菲律宾当地警方报警,意思就是决定赎人了。”
木夏点头,低声说道:“钱还可以赚,林焰只有一个。请王警官帮帮我,保住他的性命。”
这时林耀加入了进来,对王警官说道:“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坦白,你们千万不要告诉我爸妈。其实去年七月份,我在菲律宾被人绑架了,是李娅用了我的绑架险,保险公司赔付一个亿,才把我赎回来的。”
木夏和王警官面面相觑:如此看来,林焰被绑架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飞机在商务车定位的城市降落,众人换了车辆,跟着GPS信号开过去,隔着老远,看着望远镜里那栋破败的矿区别墅,林耀觉得那地方太眼熟了——就是林焰的爸爸出事之地,也是他去年被绑架放人的地方。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林耀双手颤抖,把望远镜递给父亲,“爸爸,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父看着望远镜里的荒村别墅,吓得手一松,如同白日见鬼,哐当一声,望远镜掉到车里。

第81章 我是你爸爸

林耀此话一出, 林父讷讷不得语, 林母垂泪不止, 木夏莫名其妙,唯有王警官以警察的本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命人停车, 说道:“各位,大家都是林焰的至亲, 事关林焰的生命安全, 我是警察,定会保守秘密,有什么事情大家摊开来讲,不要隐瞒了。”
王警官指着自己, “我先开始, 木夏, 林焰送给你的那条钻石项链,其实是真的, 价值超过一个亿。”
木夏:“啊?”
王警官继续说道:“那条项链在游艇婚礼爆炸/案的时候,你弄丢了, 被人捡走。”
木夏:“啊!”
王警官继续说道:“后来捡走项链的人迫于压力, 快递还给了警方, 警方还给林焰。”
木夏松了一口气:“哦。”她的心犹如在过山车上,忽上忽下。
王警官又道:“但是林焰在地铁线上被人设了套, 偷走了项链, 偷项链的人一直在暗中跟踪他, 而且很谨慎,戴着帽子和口罩。但田雨辉在偷拍老鼠视频的时候,无意中拍下了他脱去口罩的样子。”
王警官把从视频里抠图出来的灰帽子照片递给木夏,“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木夏目光茫然,“没见过。”怎么办?心好痛,一个亿的项链就这样没了,林焰也不见了。
递给林耀,林耀也是摇头,“好像…有些眼熟,但这个人相貌平平无奇,还戴着帽子,路人脸,我应该不认识这个人。”
轮到林父和林母,夫妻两个脸色大变,尤其是林母,当即吃了一把速效救心丸,“这个人…他老了,应该还整过容,但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林父说道:“这个人…他应该早就死了,化成灰。”
林母面色苍白,嘴唇青紫,浑身都在颤抖着,“都伤成那样了…他居然没有死,难道从地狱里爬出来向我们复仇?”
林父抱着林母,细声安慰:“不要怕,他不会再伤害你了,我们能逃脱第一次,也能逃脱第二次,林焰是他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他不会对亲儿子动手的。”
林耀和木夏听到这句话,好像一道炸雷下来,把脑子给劈坏了。
王警官憋了好久,才把“你们别忘了我是警察”这句话咽下去。
林母泪水如狂风暴雨,“可是林焰会以为一切都是我们的错,他会恨我这个当母亲的,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王警官脑子转的飞快,对司机说道:“快!往回开,这是个圈套!那人故意留下线索和破绽,就是想把我们从国内引到菲律宾首都,然后引到荒郊野外,把你们一网打尽!”
又对林耀说道:“报警,立刻报警!”
可是司机突然停车,还往商务车车厢里扔了一个催泪瓦斯,然后跳下车,用遥控器紧锁车门…
与此同时,废弃矿山破败的荒宅里,林焰摸着新剃的光头,对面前那人说道:“我说多少次了,绑我也没用,一个亿的绑架险已经退保,退的钱都用来投资了,现在公司刚刚起步,还没有盈利。”
那人没有反应,只是定定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林焰又说道:“我知道,那条项链是在地铁上被你偷走的,价值一个亿。咱们这样好不好?项链的事情我撤案,不追究了,就当没这回事,项链归你,你放我我走。”
那人还是不说话。
林焰索性开始哭穷,“我们林家早就破产了,我爸妈都有病,家里那点老本只够他们的医疗费和养老金。我大哥再次创业,想东山再起,但运气太背,不是矿井被盗采一空,就是矿里出了事故,血本无归,连俄罗斯的项目都被黑手党吞了,东营的油井又打不出油来,他现在自身难保,据说现在坐飞机从头等舱变成了经济舱,他没有钱赎我的。”
那人置若罔闻,缓缓向林焰走进,林焰吓得步步后退,“再说我自己吧,我现在一穷二白,给人打工,带着团队满世界飞,看起来风光,其实心里苦逼的要命。我只想抱着女朋友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偶尔亲手做个饭,早上跑步,晚上牵着女朋友的手在沙滩上散步,再过几年养只猫,在民宿里给客人做杯咖啡,调个酒,听天南地北客人们的故事,这是才我想要的人生——我是个直男,真的,你不要过来。”
那人一直把林焰逼到了满是灰尘的窗台边,终于开口说话了,“转身。”
林焰缓缓转身,背对着那人,面前是个四面漏风的窗户,空洞洞的,像是被人抠去了眼珠子。
还好,没看见肥皂。
那人伸出右手,林焰身体一紧,“你…你别乱来啊,强扭的瓜不甜。”
那人个头和林焰差不多,他呼吸的气息喷在林焰脖子后面,林焰汗毛直竖,他想逃走,但是室内室外都有荷枪实弹的人守着,他不敢乱动。
那人的手按住窗台,然后缓缓摩擦,擦去灰尘,露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来。
“王八蛋。”
林焰暗自腹诽:窗台那么坚硬的大理石,居然有如此清晰的刻痕,也不知熊孩子是用什么东西刻的。
那人像是猜出林焰心中所想,说道:“从前,有个小男孩,很是顽皮,和堂兄打架,个头小,打输了,就偷了妈妈的钻戒,在窗台上刻字骂人。”
原来是钻石戒指刻字,这熊孩子真是不一般的皮。
那人的右手继续在窗台上摩擦,露出了“王八蛋”前面三个字“林耀是”。
林焰不禁读出声来了,“林耀是王八蛋”
那人:“嗯,那个小男孩就是你。”
这行字像是一个时空转送门,将林焰送回到了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小时候:那时候,矿山很热闹,他亲生父亲林二郎在山西挖煤起家,跑到菲律宾继续淘金,看中了这里的铜矿山。
为了运输方便,林二郎出钱修路,将高质量的铜矿石源源不断送到海港,漂洋过海送回国内,廉价高质量的铜矿石让林二郎事业更上一层楼。
林二郎有两个最信任的左右手,一个是一起创业的李波,也就是李娅的父亲。另一个就是他的亲哥哥,林大郎,他们两个也是公司合伙人。
林二郎是个商业奇才,眼光独到,善于抓住机会,因而是公司总裁,重大决策都是林二郎拍板做出来的。李波和林大郎负责执行,三人配合默契。
林大郎在这里修了别墅,过着土皇帝般的生活,乘着孩子们放寒假,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林大郎是个鳏夫,儿子林耀一直由弟媳代为照料,因而林耀也跟着婶婶堂弟一起来菲律宾度假。
山西冬天滴水成冰,菲律宾就不一样了,跨年夜都穿着短袖,林耀和林焰都喜欢这种热带异国风情,成天结伴在外头野,玩的很开心。
跨年夜,林耀和林焰都收到了礼物,一人一台遥控器小汽车,堂兄弟在楼上遥控赛车,林焰的车把林耀的车撞下来,摔坏了。
林耀要堂弟赔,林焰不肯,两兄弟为了车打起来了。
林焰小,打不过哥哥,输了,林母还要他学会和哥哥一起分享。他委屈不过,偷了母亲的钻石戒指,在窗台刻了“林耀是王八蛋”,取笑哥哥。
林耀抢过戒指,以牙还牙,刻了“林焰是王八”,还以颜色。
兄弟上午打架下午和,大理石窗台却留下永久的痕迹。
林焰的手心磨蹭着小时候稚嫩潦草的刻纹,喃喃道:“这就是我父亲去世的地方,困扰了我前半生的噩梦。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那人递给他一个信封,“你自己看。”
林焰打开沉甸甸的信封,抽出一厚摞照片,最上面一张,是他父母的结婚照,典型上个年代暴发户造型,父亲梳着油头,油腻腻的大背头连苍蝇站在去都打滑。母亲穿着中西合璧的大红色婚纱,头发烫成香肠卷,造型像李连杰《黄飞鸿》系列电影里的关之琳扮演的十三姨。
很漂亮。
下一张,母亲抱着一个白胖婴儿坐在椅子上,父亲站在母亲身后,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吾儿林焰满月纪念”。
第三张,是林焰幼稚园汇报演出照片,额头点着胭脂记,双腮抹着红云般的腮红,胳膊挂着两个银圈圈,COS小哪吒。
第四张,林焰和林耀拿着遥控器赛车…
第五十七张,林焰在林耀和李娅婚礼上,瞠目结舌的看着哥哥顶替他当了新郎,背景里有木夏…
第五十九张,林焰在地铁十一号线看着窗外的风景。
还有小半摞没看完,但林焰猜到都是他的照片,“你知道我的一切,你为什么一直跟踪我?”
那人面无表情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林焰啊,我是你爸爸。”
林焰手一松,照片撒满窗台。
那人从兜里拿出一只镶满钻石的手表,“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把爸爸留给你的物件拍卖了,爸爸现在把它买回来了。”
那人把手表戴在林焰手腕上,“物归原主。”

第82章 罗生门

林焰不敢相信:“你应该确定已经死了…为什么?”
他语无伦次,从空空如也的窗台翻出去, 入眼处一片断壁颓垣, 杂草和人肩并肩, “这里以前是一片玫瑰园, 你就死在这里,就在我面前被绑匪射杀了。”
“而且你的脸…”林焰步步后退,“和照片里的父亲并不像。”
照片里的父亲,风流倜傥, 春风得意, 头发茂密,总是带着笑容。面前的男人, 发际线后退,仅存的头发已经花白,而且剃得很短,短到像个光头,他的肤色头皮都微黄发黑, 应该是经常在紫外线强的地方生活, 头发又短,整个脑袋就像褐色的卤蛋。
男人几乎没有表情, 好像面部神经退化,又像注射了过量的玻尿酸, 即使说着悲伤的往事, 面部肌肉没有起伏, 连语音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好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那人说道:“我的脸被人用石块砸伤,伤了面部神经,简称面瘫,这张脸瘫了快二十年,仇恨和伤痛会改变一个人的容颜。”
林焰:“是谁伤了你?”
那人:“你的母亲…”
根据那人的讲述,他的悲剧是个现代版武大郎和潘金莲的故事。
山西有林家兄弟,都是煤矿工人,林母是矿上文工团的台柱子,歌舞俱佳,几乎是矿区所有未婚男青年心中的白莲花。
而后国企改革,矿场倒闭,林母加入了某野鸡歌舞团,四处跳舞卖唱为生。老实的林大郎转投私人矿井,继续当矿工。聪明的林二郎不甘心一辈子卖力气钻煤矿,和同样有野心的好朋友李波一起去南方下海创业。
林二郎和李波通过从香港走/私彩色电视机赚到一桶金,然后回家乡买矿井,自己当了煤矿大老板,并且在一个酒局上为被灌酒的野鸡歌舞团领舞林母解围,英雄救美,林二郎的财富和勇气征服了林母,两人结婚,林二郎成为人生赢家。
刚刚成为鳏夫的林大郎抱着襁褓里的儿子林耀,投奔当了大老板的林二郎。林二郎对大哥深信不疑,把大哥当做左右手,林母也把林耀这个大侄儿当做亲生儿子养活。
林大郎性格稳重,林二郎和李波出门跑业务的时候,公司和家里都交给林大郎。
林大郎丧偶后一直未娶,而林二郎总是出差,忙于工作,忽视家庭,渐渐的林母不甘心寂寞,冲破道德和伦理的界限,和林大郎干柴烈火,两人勾搭成奸。
大伯子和弟媳妇上床了。
林大郎心思缜密,林母狡猾,两人通奸就在林二郎眼皮子底下通奸数年,林二郎都浑然不觉。
后来李波退出矿业,转战房地产行业。林二郎将林氏矿业的战略重点从国内转到海外,国外环境复杂,政局动荡,林二郎出入皆有保镖,几乎用生命在拓展海外矿业资源,而公司里,失去了李波这个左右手的牵制,林大郎的贪欲和对美色的欲望渐渐膨胀了,他不甘心当副总,他不满足和弟媳妇地下婚外情。
无论公司还是男女关系,林大郎都想转正。
如此一来,林二郎就是个绊脚石。
林大郎泯灭兄弟情,把屠刀对准了亲弟弟。
首先,林大郎怂恿弟弟买下矿区一栋有百年历史的葡萄牙氏山庄别墅,修缮一新,然后说服弟弟把家人接到菲律宾来过年,一家团聚。
原本林二郎是不愿意接妻儿来这里的,这里资源很好,但治安不好,枪械合法,本地人对华人,尤其是有钱的华人并不友好,时不时的兴起反华暴动,去华人商店和工厂打砸抢。
但是林大郎又花了不少钱雇佣了保镖公司,加强矿区和家里的安保,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保护弟媳妇和侄儿的安全”,还振振有词质问弟弟:“你还记得上一次和家人跨年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上一次抱林焰看烟花是什么时候你上次在林焰期末考试成绩单上签字是什么时候?”
林二郎也是人,除了赚钱,他也有正常人对亲情的需求,尤其是儿子,儿子一直是妻子管着,典型“丧偶式”教育。
林二郎决定听大哥的话,把妻儿连同大侄儿林耀一起接到菲律宾跨年。
空荡荡的葡式别墅有了女人和孩子们,瞬间热闹起来,有了活力,林二郎享受和事业和家庭的双成功,着实过了一段舒心日子。
那段时间,林二郎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唯一的缺憾,就是林二郎辅导儿子林焰写寒假作业的时候,经常觉得脑袋要气炸了,觉得早晚要被儿子气出心脑血管类的疾病。
但没有缺憾的幸福是不存在的,目前的状态,林二郎大体满意,觉得儿子学习成绩不好,纯属还没开窍。
相比林焰的“总不开窍”,大侄子林耀就是“林氏之光”,每天刷一遍奥数题,还能和英文老师无障碍口语沟通,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林二郎有时候被儿子气出内伤,又舍不得打骂儿子,就端起猎/枪带着保镖进山打猎,发泄怨气。
一个周一,林二郎去了矿区,林焰打来电话,说家里无聊,周围山区也玩腻了,想要父亲带他去城市里转一转。
林二郎心想,寒假短暂,一结束儿子就要回国,过一天少一天,于是开车回家。
林二郎为了给儿子一个惊喜,谁都没告诉,连回家都是走后门,从后花园里偷偷进来。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另外一个“惊喜”。
他看见妻子在玫瑰园里摘玫瑰,提着花篮,拿着一把剪刀,还是不小心被玫瑰的刺伤了手。
他看见大哥跑过去,将妻子受伤的食指放在嘴里吮吸。
接着,两个人投入的拥吻在一起,就连林二郎靠近都无知无觉。
“奸夫淫/妇!”林二郎暴露之下,掏枪指着两人。
妻子当即跪下求饶,“求你看在林涵的份上,放过我吧!儿子不能没有母亲!”
林大郎吓哭了,“我是你亲大哥,父母死后,我们兄弟相依为命。最困难的时候,我把馒头留给你,自己啃玉米饼子。我把最好的都留给你,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在亲情的压力下,林二郎放下枪,对妻子说:“离婚,孩子归我,我会给你一笔赡养费。”
对大哥说:“马上带着你的儿子滚,明天,我要看见你的离职申请,这些年估计你中饱私囊捞了不少钱,我就不给你遣散费了。”
说完,林二郎就走了,他不想再看见这对狗男女。
可他刚刚转身,后脑就遭遇重击,他倒地,大呼救命,手/枪落在地上,妻子拿着一块沾血的大理石朝着面部狠狠砸过去!
保镖闻讯赶来,林大郎老远就口口声声有劫匪,并指向东面,等保镖去了东面搜查,林大郎捡起手/枪,朝着保镖背部射击。
保镖当场死亡,林二郎毕竟是个男人,比妻子力气大,他用力推开轮石头砸人的妻子,冲向玫瑰花园中央的喷水池。
在和妻子的搏斗中,林二郎手腕上全钻手表落下来了。
这里治安不好,华人遭遇入室打劫已是家常便饭。狡兔三窟,林二郎修理这栋百年葡萄牙别墅时,在水池里修了机关暗道,以防万一。
万万没有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防来防去,老婆大哥合起伙来杀他。
林二郎跳下水池,从石像下面的地道逃走,并关上机关。
林大郎捡起手表,戴在死去的保镖手腕上,并且对着尸体面部开枪,一枪爆头。
林大郎把失魂落魄的弟媳拉到爆头尸体旁边,“这就是你丈夫,待会警察过来,你就抚尸大哭,就说绑匪想绑架你儿子,结果你丈夫想陪儿子玩,半途从矿山回家,和绑匪在玫瑰花园撞上了…”
机关不能再进人,但是林大郎知道机关的出口在那里,和弟媳安排好说辞,他开车去出口堵人,林二郎驾着快艇跑路,林大郎换船去追,在海上击沉游艇。
当时没有找到林二郎尸体,但是之后林二郎也一直没现身,林大郎和弟媳都以为他被鲨鱼吃了。
林大郎接管了公司,掌控林家矿业,两年后,娶了弟媳。
林二郎劫后余生,去瑞典的银行启用了他的备用账户,改名换姓,去了非洲成为石油商人,积累资本,回来复仇。
大人可以东山再起,小孩子则要留下一生的阴影。年幼的林焰听到枪声,本能的跑来玫瑰园找母亲,却看见母亲抱着一个爆头尸体大哭:“老公,你死的好惨啊,林焰才六岁…”
林焰当时就吓傻了,像一具木偶似的待在原地,不发一言,医生说是应激障碍。这是他一生的心理阴影,至今都没有逃脱。在噩梦里,林焰以各种方式看着父亲倒地,六岁男孩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二十年过去,二十六岁的他面对父亲叙述的真相,他也像个六岁的孩子,步步后退,跌坐在台阶上,“不可能,我妈不会骗我,她说爸爸是被绑匪打死的,我抱着爸爸的骨灰回老家下葬,叶落归根。”
林大郎递给他一份DNA检测报告,“我曾经以为你是奸夫淫/妇通奸所生,我半生辛苦,却是为了别人养儿子。所以我回来报仇,第一个目标就是你。”
林焰大惊,回想他经历的险境,“那四个打劫木夏的劫匪,是你——”
“是我。”林大郎坦白承认,“当时我戴着脸基尼,黑客复制了你的手机,检测到你用手机打开了一辆共享单车,我们根据单车行驶路线跟踪你,在拆迁无人村设下包围圈,想借抢劫为名,把你打到下辈子瘫痪在床,让奸夫淫/妇痛一辈子。但没想到骑单车的是个姑娘,我们将错就错,抢了她的包,还故作凶狠追赶,只想吓吓她,让她认定除了抢劫还要劫色,以防警察怀疑到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你。但你中途开车回来,把我的人撞死了。”
林焰手心额头满是冷汗,原来是木夏替他闯了一道鬼门关。
林大郎掏出纸巾,替林焰擦去额头的汗珠,“后来我觉得你的长相比较像年轻的我,带着最后的一点希望,我跟踪你,找机会收集你的DNA,从垃圾桶里翻出你扔的奶茶吸管,做了这份DNA亲子检测,老天有眼,你是我的儿子。”

第83章 有毒

林焰看着地上散落的老照片,脚尖就是父母的结婚照, 六岁“丧父”, 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他其实早已忘却父亲的长相。但从老照片上来看, 他的确和年轻的父亲相似。
幼年的他心理承受能力有限,见到被“爆头”的父亲,意识当场崩溃,几天都不开口说话, 心理医生说他是应激障碍, 唯一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抹去当时残酷的记忆, 因而警察也没有问过他,一切的证词都来自于抚尸大哭的母亲。
母亲说绑匪乘着丈夫去矿山,从花园后门偷偷进来绑架儿子,然而丈夫半途而回,在花园和绑匪撞见了, 双方开始枪战, 丈夫被爆头,大伯子闻讯赶来, 赶跑了绑匪。
当时菲律宾是选举年,有极端政客煽动当地人攻击“占据了当地资源狡猾的华人”, 治安混乱, 针对华人的绑架打劫事件屡见不鲜, 又亲眼见到受害人妻子抚尸大哭的场面, 故警局并没有对受害人尸体进行深一步的检验,草草以绑架未遂杀人的判断结案,将尸体火花。
林大郎带着儿子、寡居的弟媳、已经捧着骨灰的侄儿林焰回国,他们并不知道,林二郎蛰伏非洲,伺机复仇。
此时的林焰又变成了当年六岁无助,不知所措的小男孩,他本能的否认着残酷的现实,“不,都是假的,这些照片都是你PS的,DNA报告也是假的,你就是想绑架我,让我乖乖听你的话。”
林二郎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钻石项链,“这条项链是奸夫用我的财产从拍卖场上买给淫/妇的,本来应该是我的东西,所以我从你的口袋拿走了。这东西价值超过一个亿,你现在绑架险都没有了,林家没落,你的女朋友虽然是创业公司CEO,但公司那么多股东掣肘,会容许她动用公款给你赎身?别做梦了。我要是绑匪,才不会绑架你这种没有价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