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祈佑那寒冷如冰的目光,我知道连曦做这个动作的目的,只是为了激怒祈佑。
对他这样的举动,我感到无奈,低声道,“连曦,这样的你很像个小孩子。”话才落音,腰际上的力道突然收紧,呼吸顿时有些困难。
“勿用话激我,今日我让你看看自己在纳兰祈佑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他在我耳边轻道一声,后仰头望祈佑,“纳兰祈佑,想要你的女人吗?若想要,就单枪匹马带着连思过来交换。”
我一惊,单枪匹马过来不是送死吗,连曦这是在说什么鬼话!我气愤的回头道,“你要做什么!”
眸子微低,“心疼了?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声音极具有危险性。
“我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我的声音方落,一把坚韧的匕首已经抵住了我的咽喉,“纳兰祈佑,说话啊,敢不敢过来。”
苏景宏的脸色一变,立刻挥着手中的大刀指向连曦,怒斥,“你为何不单枪匹马带着雅夫人过来赎你的妹妹!”
连曦狂傲一笑,“任何一个筹码都有他本身的价值,连思是一个背叛我的妹妹,而馥雅,则是为了救亓国自我牺牲的女子,谁的价值更高,你们应该很清楚。”
苏景宏听罢也笑了起来,单手按着缰绳,“既然我们肯将雅夫人送出去,就已经做好了她回不来的打算,你拿这样一个没用的人来和皇上谈条件,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是不是天大的笑话,得纳兰祈佑说了才算。”连曦的脸色一冷,寒光直射祈佑,“你什么决定,回个话吧。”
祈佑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投放在我的身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观察他人的所为,我更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连曦对他所说的话。
突然,祈佑松开了鞍绳,由马上跳了下来,顺势也带下了木然的连思,“好,我过去。”
“皇上!”
“皇上!”
苏景宏和展慕天齐声唤了一句,马蹄嘶嘶之声响遍荒原。
我不可置信的盯着祈佑拽着连思一步步朝我走来,没有欣喜,只有心惊,“祈佑,不要过来。他不会杀我的!”
“闭嘴!”连曦一把掐住我的下颚,不让我继续说话。我奋力挣扎着,连曦手上的刀划破了我的颈项,他一惊,连忙将匕首移开半寸,死死固定着我的身子,不让我继续挣扎下去。
祈佑的脚步没有停,一直朝前走着。苏景宏翻身跃下马,横手挡住祈佑的去路,激动的冲他喊道,“皇上,你要为亓国的将士,百姓着想。您肩负的是一个国家,不可为一个女人丢弃你的国家啊!”
风氅翻飞,踏雪无痕,他伫立在雪地间,深深的看着我,“或许……曾经的我认为一个女人是绝对抵不过一个江山,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一个女人与一个江山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每个人所看重的不一样罢了。”似在对自己说,似在对苏景宏说,也似在对我说,“连曦是昱国的皇帝,我相信他不会再做暗箭伤人之事,毕竟,决战是你提议的。”
一个女人与一个江山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每个人所看重的不一样罢了。
不再挣扎,唯独泪水渐渐涌出,只能无言相对。
同样的,连思的眼眶中也溢出了泪水,木然死寂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笑的异常讽刺。
苏景宏霍然扬起大刀,锋利的刀锋抵上自己的脖子,双膝一弯,跪倒在地,“皇上,您若过去,老臣就死在您面前。”
语声淡定,蓄满坚定之意“朕意已决!”
没有受他的威胁,祈佑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苏景宏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越过了自己,手微微的颤抖着,大刀终于还是无法握住,轰然摔落在地,“天要亡我亓国。”整个身子一软,匍匐在冰雪之中,痛苦出声。
展慕天并没有阻止祈佑,只是下马朝苏景宏走去,口中说,“苏将军,皇上也是凡人,他也有自己拼了命想要保护的东西。皇上对雅夫人不仅仅是那刻骨铭心的爱,更有对她十年的亏欠!”
看着祈佑朝我缓缓走来,而连曦紧紧掐住我的手也缓缓松着力气,他低声在我耳边轻语着,“没有想到,祈佑也是如此性情中人……你看到答案了吗?你在祈佑的心中已经大过了江山,大过了他的命。也许你自己都无法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吧,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纳兰祈佑就会是我的俘虏,我只用一个女人就得到了这个天下统一。这样的统一天下,不费一兵一卒,更不用流血……”
下颚得到丝丝的舒缓,我立刻挣扎着恳求道,“求你……放过他,求你……”
连曦不再说话,只是笑着望祈佑一步步的朝我们走近。突然,连曦已将我松开,带着我翻身下了马,对着近在咫尺的祈佑笑道,“曾经一直很奇怪,这个女人为何总是傻傻的痴痴的为你付出那么多,换来的却是你的利用,你有什么吸引她的?算你还是个男人!若你今日不是选择馥雅,而是江山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出这片荒原。”顿了顿,他苦涩一笑,“既然下了战书,我便会与你对决战场,一决高下。馥雅现在还给你,过不了多久,我会由你手中重新夺回她的。”
祈佑停在我们面前,终于将视线投放在连曦身上了,眸子里含有钦佩与赞赏,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对手流露出此般眼神,就连我都不敢相信,连曦竟如此大度的放我们就此离开。看来,连曦真的已经在慢慢看淡仇恨,越来越有属于王者的风范了。
“我很期待与你的较量。”祈佑的唇边勾出若有若无的微笑,“你的妹妹,我毫发无伤的还给你。”
一直被祈佑挟制住的连思突然回首,与他相对而望,我看不清楚连思的表情,只听得她一声质问,“你对不起馥雅,那你就对的起我吗!”
祈佑没有说话,脸色有些痛苦,我深觉不对劲,轻易的摆脱了连曦的控制冲上前,那触目惊心的场面让我彻底呆住了。
连思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匕首,刀锋已经完全刺入祈佑的小腹,血一滴一滴的洒落在雪白的地面。连思的目光中带有悲愤,也有不甘的泪水,“纳兰祈佑,为了你我背叛了哥哥,你却从来不觉得自己亏欠了我吗?你的眼中只有这个女人,你对的起我么!”
祈佑再也支撑不住了,无力的后退几步,双腿一软便要倒下。惊呆了的我立刻冲上去扶住他,“祈佑,祈佑……”
亓国的侍卫一见祈佑出事了,立刻飞奔过来,口中喃喃着,“快救皇上,快……”七手八脚的将他扛起,目光戒备的盯着连曦与连思。尤其是苏景宏,若不是此刻祈佑情势危急,他铁定会与连曦拼命的。
连曦上前扯住冷静的让人觉得可怕的连思,“你做什么!”
“我恨他,我恨他!”连思突然激动了起来,瞪着连曦,“还有你,为什么要将我送去亓国,还要害死我的孩子!你没有人性,连自己亲妹妹的孩子都要杀!”
“你疯够了吧。”连曦一把扯过她,将其丢上马,侧首凝望了我片刻,“记住我们之间的承诺!”
深深的凝望连曦,吐出“谢谢。”一词,蓦地转身,追上了亓军的步伐,祈佑的伤势已经让我乱了方寸,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绝对不能出事,不能。
第六十一章 憾血再生缘
站在军帐外,望进进出出的侍卫在我面前晃过,我很想拉住一人询问祈佑此刻的状况,可是无人理会我。想进去悄悄祈佑,更是被苏景宏的兵拦在了帐外。我的双手紧紧纠结缠绕,在帐外徘徊不定,手上的拷链依旧挂着,随着我来回的步伐发出铿锵之声。
时不时见侍卫端着满满一盆猩红血水而出,我的便猛的一颤,偶尔听见有侍卫的低语。
“那女人下手可真重,匕首几乎全部埋进了皇上的小腹……”
“看军医的神情,皇上的情况似乎不大乐观啊……”
“若是皇上也个万一,咱们是不是不用打这场仗了……”
“瞎说,皇上是天子,有天神庇佑。这场仗打了近三年,若在此刻不战而败,我是决不甘心的……”
听他们的话语,我的脸色愈发的凝重,望着被帘幕紧掩着的军帐,我几乎望眼欲穿。
深冬寒浓,浮云尽散,夜幕渐晚。
当一脸疲惫的军医与苏景宏,展慕天出来那一刻,我立刻提步冲上前欲问祈佑的安危。还没迈出两步,一直守候在外的士兵皆围涌了上去,你一言他一句的问着。我被挤在最边缘,一句话也插不上。
“静一静,皇上已安然无恙。”军医的声音在喧哗的询问声中异常低弱,这一声并没有引来多大的反映,将士们皆喊着要见见皇上,苏景宏勃然大怒,“都给本将军住嘴!”
这一声让众将士立刻噤声,原本吵杂一片立刻鸦雀无声,睁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他清了清喉咙,肃穆着一张脸道,“如今皇上的伤势已被军医止住,皇上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的休息。众将士可以放心回去坚守自己的岗位,昱军随时可能来袭,咱们要严阵以待,不得露出弱点让他们乘虚而入。”
展慕天也站了出来,用坚定有力的语气道,“相信皇上,他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皇上休养的数日,为他守住这个江山!”
“是。”众人半信半疑的应了声,最后四散而去,唯留下军医,苏景宏,展慕天三人,脸色异常凝重。
我凝望着他们的表情,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上升,难道祈佑的伤势很重?军医这样说只是为了稳定军心?我箭步冲了上去,“祈佑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事?我要去看看他。”
“不行。”苏景宏一把挡住我,厉色而斥,“若没有你,皇上怎会受如此之伤!”
满肚子的焦虑与担忧因他这句话转变为愤怒,我一声冷笑,“苏将军,若没有你求我来昱国,今日你们能这样堂堂正正与连曦正面交锋?若没有你,今日我会反被连曦利用来交换连思?她本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工具,到最终却将她用在交换我之上,你很失望吧。这就是一个道理,你要得到一样东西,注定要舍弃一样东西,这便是天理循环。”
“本将军做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批驳,你没有资格。”苏景宏气的满面通红。
“好了,你们别吵了。”展慕天终是克制不住的怒吼出声,“皇上现在命悬一刻,你们还有心情再此争吵。”
“命悬一刻?”我压低了声音重复着这死个至关重要的词,立刻用质问的目光看着军医,“你不是说他已无大碍吗?”
“那是为了稳定军心。连思那一刀是下了八分之力,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完全是冲着皇上的命来的,现在我已为皇上止血,稍微控制了一下伤势。北方荒原之地,药材稀少,要找药更是难上加难呀。若派人不眠不休马不停蹄的回亓国去取,往返的时日最少也要十日,皇上的病情怕是拖不了那么长的时日了。”军医也压低了声音,生怕皇上的病情会泄露到将士的耳中,那将又是一场大乱了。
我紧蹙眉头问道,“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军医望望我,再望望苏景宏与展慕天,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快说,婆婆妈妈的。”展慕天的情绪有些波动,很不耐烦的冲他吼了一声。
军医抬起食指,指向右侧一端。我们皆顺着他的手势望去,他所指之地不偏不倚,正是几里外那凝结了百丈冰雪的雪山,“破晓腊雪之露,雪莲。露水要在巅峰取最纯澈干净的露,若我没猜错,如此恶劣四季如冬的地方,定然会生长雪莲。只要在那找到这两味药,雪露为引,雪莲为药,将其磨成粉末混合在一起,一半内服,一半外敷,定能缓和伤势坚持到十日后名贵的药材送到。”
“好,我这就去。展相,你文采好嘴巴利,留下稳定军心。苏某一介武夫,甘愿为皇上上雪山找寻两,若是找不到,定然不归。”苏景宏丝毫没有犹豫,提刀正欲离去,我立刻挡在他面前,“我也要去。”
“你去只会给我添麻烦。”苏景宏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皇上伤势未定这事断然不能泄露,现在只有我能帮你的忙,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上雪山我不怕,严寒我也不怕,在你面前我绝对不会喊上一声苦。若我喊了一句,你便可以丢下我独自离去,我只想与你一同上雪山,真的想为他做些什么,仅此而已。”我的语气近乎恳求,如今的祈佑已经危在旦夕,我只想为他做些什么,而不是一味的等待。
苏景宏那圆圆的眼睛上下打量我许久,终于是轻哼了一声,“你爱跟着去便去,你若跟不上,苏某定然不会等你片刻。”
得到苏景宏的应允后,我并没有立刻与他启程,而是带了些许干粮与火匣子。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没有照明之火如何上那陡峭的雪山。要取巅峰之晨露,想必是要在山上过夜的,没有干粮哪来的力气继续寻找。
准备好了一切,我便背着一小包袱的东西与他上了雪山,临走时慕天让我万事小心,紧跟苏景宏的步伐,千万不要走丢。他是了解苏景宏的,若我跟不上,他铁定会丢下我不管的,哪会管我是不是雅夫人。
祈佑能有这样一个臣子真是他今生修来的福气,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祈佑不惜甘冒欺君之罪也要将我送出去。只要祈佑有丝毫的不对,他必定坚持自己的原则与祈佑对着干,现在朝廷上能有这样的官员已经不多了。只是苏景宏的思想过于迂腐古板,遇事不懂变通,一味的往前冲,这样便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这也是他为何在朝廷中独来独往,没人愿意与他打交道的关系吧。
月照雪成霜,寒气侵狐裘,冰雪浸雪靴。
我紧随在苏景宏的身后一同攀岩雪峰,虽说雪峰之路并不陡峭,但是夜黑风高,大雪蔽路,唯有手上的那一盏灯勉强可以照明前方的路途,确实难以行走。约摸攀爬了两个时辰我们才上了半山腰。
那路途很难行走,我们的脚踩在冰凉的雪花之中发出‘孜孜’之声,我的体力也渐渐不支,喘的很厉害。苏景宏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我,一个劲的往上走,我很疲惫,但是不能喊累,因为上山之前我承诺过的。
眼看着苏景宏离我越来越远,我很想追赶上去,但是双腿已经软了,再也走不动了。一个踉跄,摔在冰凉的雪地中。我想,我要完了,苏景宏肯定会将我丢在这个冰天雪地中不予理会,我不怕死……但是至少要让我见到祈佑没事,这样我才能走的安心啊。
脸颊整个贴在冰寒的雪面,冰寒刺骨的冷让我的全身麻木,直到一双手将我由雪地里扯了起来,“不能爬山路,何必自讨苦吃。”
瘫坐在地,借由苏景宏的手臂才勉强支撑住自己几乎殆尽的身子,“你不是说,不会管我吗。”
苏景宏一声轻哼,“你以为老夫愿意折回来?若不是干粮与火匣子全在你身上,你死活才不关老夫的事。”
我轻咳几声,露出惨淡的笑容,“那还是干粮与火匣子救了我一命。”
“好了,你省点气力吧,休息半个时辰继续赶路。我们必须在破晓之前到达山顶,取得最干净的腊雪之露,这样,皇上才有救。”
我深深吐纳着呼吸,平缓自己的体力,苏景宏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用手臂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子。其实苏景宏也并不是如此蛮不讲理的粗人,否则他大可丢下我自己出去寻找甘露雪莲,粮食……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吧。
半个时辰后,我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服了一些粮食补充体力,立刻与他一同继续朝雪峰攀爬。快要到达巅峰之时,愈发的陡峭,我的体力依旧不支,险些由雪峰摔了下去,幸得苏景宏紧紧拉住了我,才免遭一难。
他温实带茧子的手突然让我想到了父皇,父皇的手也是这样的,年少时他多次领兵出征,无数次奋战沙场才稳定了夏国,他手的茧子一点儿也不亚于当年父皇,一股酸涩之感涌上心头。
万里荒原茫茫白雪,风势猛烈,衣角飞扬。
破晓那一刻,我匍匐着身子用手中雪白的羽毛轻轻将雪面上那层露水扫进瓶子中,片刻就装了满满一大瓶,随后小心的收入怀中。
“四处找找看有没有雪莲,听军医说它一般生长在雪峰的山峭边缘。”苏景宏见我已经收好瓶子,便在漫漫雪峰之巅四处找寻着。
我小心翼翼的踩在边缘,探出脑袋朝下望去,这雪峰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若是人摔下去铁定粉身碎骨吧。
“雅夫人,小心点。”苏景宏突然回首,僵硬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担忧。
“会的。”我冲他一笑,真没想到,一向对我有偏见的苏景宏竟会关心我。他不是巴不得我死吗,这样祈佑就可以安心当他的皇帝了。
突然,我在雪峰的山峭边看见一朵绚烂的白,在风雪中傲然生长,色泽娇艳。那不是雪莲又能是什么!
掩不住的兴奋,我立刻蹲下身子,伸手想去够那朵雪莲,“苏将军,我找到雪莲了!”一边回首冲苏景宏喊,一边用力去够下边的雪莲,可是离的实在太远,我要够上还差好大一节。
苏景宏也兴奋的奔了过了,站在我身侧探脑而望,整个眉头深锁,“离的实在太远了,雅夫人你让让,我用刀鞘做几个能够踩踏的雪坑。”
待我让开,他便动手在陡峭险峻的峭壁之上凿下一个个雪坑,看他如此用力,我担心他脚底打滑,立刻托住他的胳膊,以免他不小心摔下去。苏景宏的身子被我触碰之后僵硬片刻,随后立即恢复,继续凿着。
片刻,终于凿出一个个可以抵达下方的雪梯,“好了。”说罢,苏景宏便将手中的大刀插入冰雪之中。
“我去。”一把拦住欲下去的苏景宏,坚定不容拒绝的声音由我口中吐出,侧首凝望着有些讶异的苏景宏,我冷着一张脸道,“你是亓国的大将军,要号令万千将士与昱国一搏,不能出事。我馥雅是红颜祸水,遗留在世只会祸害皇朝,若我出事,这世上便也少了一个祸害。”顿了顿,我笑道,“况且了这个地方如此之滑,万一您一个不小心以我的力量是绝对拉不住您的,若我滑了,以您的力量或许还能拉扯住我呢。”
“好。”他没有拖拖拉拉,直接应下。他很聪明,知道考虑事情的严重性,不愧是久战沙场的大将军。
在下去之前,我看见苏景宏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亮光,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当我与苏景宏带着好不容易摘采到的雪莲下山之时,又下了漫天的大雪,纷纷扰扰,萧潇袭襟。苏景宏默然将雪莲与雪露递给军医让其磨成药粉给祈佑服下,我与苏景宏皆在帐外等待着,大雪落了我们满身尘霜。
展慕天听闻我们回来了,立刻由军队脱身而来,站在我身边低低的问,“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含着淡笑而摇头,“没有。”
“看见姐姐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他松了口气,细心的为我拂去发丝上片片雪花。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始终凝视面前那紧掩着的军帐,脑海中浮现的是在雪峰之上的情形。当我摘采到那株雪莲之时,我清楚的看见了苏景宏目光那抹杀意。
其实早在上山之前我便已经知道,苏景宏定然会对我下手,但是我没有遗憾了不是吗?虽然明白,但是我还是含着笑容将手中的雪莲递给了他,“一定要救活祈佑。”
苏景宏的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雪莲,紧握着我的手有些生疼,突然间感觉到我的手一松,在我以为要摔下去之时,手再次被收紧。
他竟将我带上了雪地,没有再看我一眼,便孤身离去。
看着他矛盾的身影,我怔住了,他竟然将我救了上来。他方才那明显的杀意,根本就是想将我置之死地,他松手了,却再次握紧了。
无数的雪花片片打在我的脸颊之上使我回神,侧首望着站身侧的苏景宏,那刚毅的脸以及满面的胡腮,炯炯淡漠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军帐。我动了动口,却没有说出话语。
此后成了我们三人之间的沉默,天地间唯剩下风声呼啸,雪声簌簌。
直到军医出来,我们的眼睛一亮,不约而同的冲了上去,可是我冲到一半之时却停住了步伐,呆呆在立在原地,望着展慕天与苏景宏焦急的询问着祈佑的伤势。
军医终于是松了口气,笑道,“皇上已然没大碍,现在已经转醒……”
话未落音,二人已冲进帘帐,我的心也渐渐放下。
“雅夫人,您不进去么?”军医奇怪的看着我。
“不了……他没事,我便放心了。”苦涩一笑,挪动着步伐缓缓后退。
展慕天和苏景宏却突然揭帐出来,“姐姐,皇上要见你。”
“见我?”瞬间,我乱了方寸,也不知该用何表情面对祈佑,又该与他说些什么呢。我想退却,但是心中却是如此渴望着想要见到他,见到他没事。
当我揭帘而进之时,眼眶猛的泛酸,望着虚弱着躺在床榻之上的祈佑,上身没有穿衣裳,唯有雪白的纱布将他的腰际缠绕了一圈又一圈。脸色异常苍白,但是目光却深炯的凝视着我。
虽然帐内很暖,生起了四个暖盆,热烘烘的感觉油然而生,我还是担心他会冷,蹲下身子加了几块碳。
“馥雅……”他暗哑的声音唤了一声,气若游丝,几乎用尽了全力。闷哼一声,似乎扯动了伤口。我立刻跑到榻边担忧的望着他,“怎么了,伤口疼了?”
“没事。”清寂的眼中略带着深软幽亮,巍巍的握住了我的双手,拉着我坐在床的边缘。
见他想起身,我立刻按住他,“别动,你有伤,万一扯动了伤口怎么办。”
他乖乖的不再动了,唇边划出淡淡的笑容,“方才苏景宏进来,只对我说……雅夫人是个好女人。”他扬起手,轻拂过我的脸颊,将散落在耳边零落的发丝勾至耳边,“头一回,他在朕面前夸一个女人,一个他讨厌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先是被苏景宏突然对祈佑说的话给怔愕住,随后又被他那句‘讨厌了大半辈子的女人’之语逗笑,“大半辈子?那时的我还未出生呢,如何被他讨厌大半辈子。”
他无奈笑却是多过宠溺,轻轻勾起了我的发丝,凝望了许久,“以后……不要再落发了,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再也不会。”
原本带着笑意的我被他一句话弄的眼眶酸酸的,看他对我那浅浅情深的目光,我仿佛回到了从前。终于忍不住,我俯身靠在他的怀中,泪水一滴滴打落在他的赤裸胸膛,“你真是傻,为何要亲自带着连思过去,你真的不要你的江山了么?你舍得放弃吗?”
“我舍不得。”很坚定的吐出几个字,随后又道,“但是看见连曦那把刀抵在你的脖子上,我很想赌,但是不敢赌……因为赌注是你的命,我输不起。”
感觉到他的手一直轻抚着我的脊背,那言浅意深的话语,前所未有的安心让我黯然一笑。
他将我埋在他怀里的头勾起,轻柔的抹去我的泪珠,看他刚毅的轮廓因唇角浅浅的笑意而柔软,我不禁有些呆愣,好久没有见到如此沐人的微笑,只属于他!
在我怔忪之时,他微白干涉的唇已经覆了上来,冰凉的舌尖触碰让我有些适应不过,向后退了分毫。他勾着我的颈项,不让我躲闪,唇齿间的嬉戏纠缠使我无法抗拒,就如一杯香溢四射的酒,愈饮愈醉。
他厚实的手绕过我的腰间,隔着厚实的衣衫抚弄着我的酥胸,我立刻伸手制止他继续下去,“祈佑……你……你有伤!”在空隙之间,我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