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用力挣脱他的手,迈步就走。
“韵儿!”施东一大声地喝住她,“正因为你总是这样,我才会害怕,你知不知道?”
“让你害怕我很抱歉,但是感情的是来不得半点虚假,我不能对你撒谎,否则只会让你我都痛苦罢了!”郁子宁淡漠地说了一句,快步走远了。
施东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屋脊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韵儿,你真是变了太多太多了!”
这似乎跟你无关!
时不时听到巡山的山贼回来说,那些人还跪在山下,让郁子宁心神一阵胜似一阵地恍惚。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脑力活儿做不下去,便改成了体力活。
打扫马厩,晾晒药草和干菜,甚至到菜畦药田除草施肥浇水,把别人的活儿都抢着干了。一天下来,直累得浑身如同散了架一样,可是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
这一天一夜,对她来说如同一个世纪那么长。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起身出门来,便听到换班回来的山贼议论,那些人还跪在山口,她的心止不住地抖了几下。
“我说大当家的…”吕松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凑到她跟前一脸八卦地笑着,“你不会这么狠心吧?人家堂堂一国之君,已经在山下跪了一天一夜了,你难道一定都不动心吗?”
他的话触动了郁子宁极力隐藏的痛处,让她不觉蹙起眉来,“这似乎跟你无关!”她语调里带着些许恼意。
吕松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嘿嘿,的确跟我无关,不过跟你有关啊。做你的压寨相公,我可以很关心你的…”
不等他说完,郁子宁便一掌拍了过来。
“哎呀,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吗?”吕松跟兔子一样跳开,大惊小怪地嚷着。
这话似曾相识,让郁子宁心中的痛楚愈发浓重了几分,她狠狠地瞪了吕松一眼,转身往马厩而来。
拿起扫把来要干活,却发现马厩已经被打扫得干干静静了。放下扫把,又来到菜畦,黑牛正带着几个人在那儿浇水。
看到她来了,赶忙迎过来,“当家的,菜畦药田还有种子田的活儿我们都已经做过了,你就回去歇着吧,啊!”
她只好转身回来,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活儿做。看来有一群体贴的兄弟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她不觉苦笑起来。
正踌躇着,就见虎子赶着那群小马,要出去放牧,她赶忙走过来,“虎子,我今天跟你一起去放马吧…”
什么,晕倒了?
“好啊好啊!”虎子最喜欢跟她在一起,自然巴不得她来。
两个人赶着马群出了山寨,找了一处水草肥厚的地方放牧,那些小马吃饱喝足了,便自行找了有树荫的地方打盹儿。
郁子宁不想闲着,便拉着虎子一起去采东西。两个人忙活了一两个时辰,便采了一堆药草、野菜和野果,端了一窝山鸡蛋,还活捉了两只山鸡。
中午也没回山寨,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升起火来,烤了一只山鸡,就着野果吃了一顿。
郁子宁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个酸甜的野果,山鸡几乎都被虎子吃了。他现在正在长身体,胃口奇大。吃一只鸡还嫌不够饱,又烤了几只山鸡蛋吃了,才心满意足了。
两个人刚刚把火堆浇灭了,孙清便匆匆地找了来,“当家的,跪在山口的人有几个晕倒了,吕松大哥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什么,晕倒了?”郁子宁惊得站起身来,见孙清和虎子惊讶地望着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对吕松愈加恼火了,这个八卦男故意的,故意告诉她这个消息,想看她的热闹!
“随他们去,跟我无关!”她有些气呼呼地坐下来。
孙清疑惑地看了她两眼,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转身走了。
虎子感觉她情绪很不对劲,却很懂事地没问,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这一下午对郁子宁来说,比昨天那一天一夜还要漫长,傍晚时分,和虎子将马群赶回山寨。回到房里却坐立不安,终究还是忍耐不住,出了门往山下走来。
站在一处较高的山坡上,远远地看到百里川依然跪在那里,小榛子和几名侍卫陪在他身边,穗儿和两名侍卫不见了,应该就是孙清所说的晕倒的人了!
看到百里川没事,她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随即又没命地酸痛了起来。
“皇上,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堂堂一国之君,何必为了我这样一个小女子降尊纡贵、屈膝折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的心会更痛?”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皇上,您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总也要喝口水吧?”小榛子把水囊递到百里川跟前,好言相劝。
连续奔波了好几天,又在烈日下跪了两天,水米未尽,百里川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精神也已经恍惚了,只凭着那股求得宽恕的信念坚持着。
听到小榛子的声音,半晌才缓缓地摇了一下头,连反应都变得迟钝了!
“皇上,您这样下去会没命的啊!”小榛子心疼不已,强行把水囊送到他嘴边,却被他挥手打掉了!
“皇上…”小榛子还想再劝,一眼瞟见山坡上那一抹紫色的人影,眉头一皱,出声喊道:“娘娘,是您吧?”
他声音贯注着内力,穿越了几百米的距离,震得郁子宁耳朵嗡嗡直响。
“是子宁吗?”百里川急急地抬头,用目光搜寻着。她赶忙闪身,躲在了一块山石后面。
“娘娘,奴才知道您在那儿!”小榛子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奴才虽然没有经历过感情之事,但是奴才看得很清楚,皇上对您用情至深。
虽然他曾经冤枉过您,怀疑过您,可是他也是人,不可能一点错误也不犯。您就能保证,您这辈子一次错误也不会犯吗?
姑奶奶是皇上来说是什么样的人,您比奴才更清楚。若是娘娘您碰到那种情况,您又会作何反应?难道您就能保证自己不犯那样的错误吗?
就算有人犯了罪,官府还要酌情量刑,给予改过的机会呢。为什么到了皇上这里,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到了娘娘面前就变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人…”
百里川抓住他的胳膊,“小榛子,不要说了…”
“皇上,您就让奴才说吧,这些话奴才实在不吐不快!”看样小榛子真是气极了,竟然抗旨不遵,继续说道,“娘娘,就算您要惩罚皇上,这些也足够了吧?
几个月来的寝食难安,几天几夜的奔波,两天一夜的跪求,这些难道还不够吗?您难道就感觉不出皇上的真心吗?”
真想一刀宰了他!
“皇上已经两天一夜米水未进了,这样下去会没命的。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您和皇上的感情不仅仅如此吧?您非要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死在您面前才甘心吗?
您难道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会心疼吗?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听了小榛子的声声控诉,郁子宁双手掩面,心痛如割,眼泪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了,顺着指缝不断地流了下来。
她不是铁石心肠,她会心疼,而且很疼很疼!
施东一闻声而来,见她蜷缩在山石后面,急忙掠到她身边,“当家的,你没事吧?”
郁子宁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因为隐忍,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她急急地摇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没事,可是任谁都能看出她很有事!
施东一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心里一痛,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你不要再在这里听那小子胡说八道了,走,我们回去!”
说着也不管她是不是答应,揽住她的腰肢,施展开轻功,一路奔回山寨来。
虎子远远地看见他们过来了,赶忙迎了过来,“当家姐姐,二当家…”还不等奔到近前,就发觉不对了,“咦,当家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施东一不理会他,径直将郁子宁送回房里去了。见她伏在床上痛哭失声,本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却又找不到言辞,只好默默地退了出来。
“二当家,当家姐姐出什么事情了?”虎子守在门外,见他出来,急急地追问。
施东一眼神晃了晃,便有些恼恨地握紧了拳头,“那个该死的男人,真是卑鄙,竟然把当家的逼到如此地步。真想一刀宰了他!”
虎子愣了一下,“二当家说的是山下跪着的人吗?”
施东一没有答话,气冲冲地走了。
虎子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凑到郁子宁房门前,往里望了一眼,见她哭得正伤心,小脸上便有了怒色。
飞奔来找孙清,“孙大哥,走,跟我去杀人!”
谁让他欺负当家姐姐?
“哈?”孙清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一个小毛孩,知道什么叫杀人啊?”
虎子不服气地瞪着他,“我当然知道,你跟我去不去吧?”
“你大哥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陪你这个小屁孩胡闹,去去去,自己玩去!”孙清不耐烦地对他挥了挥手。
“胆小鬼,没种,你不去我自己去!”虎子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转身便跑回自己房里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柄匕首来,插在腰间,想了想,又将郁子宁给他做的那张小弓挎在身上。
去马圈里挑了一匹小马骑上,便雄纠纠气昂昂地往山下奔来。
百里川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隐约间听到马蹄声,精神一振,赶忙抬眼望去,却见来了一个小孩子,眼神复又黯淡了下去。
虎子到了近前,从马上跳了下来,放眼一打量,便伸手一指百里川,板着一张小脸喝道:“喂,是不是你把我当家姐姐弄哭的?”
百里川愣了一下,“你说子宁她哭了吗?”
“什么子宁?”虎子抱着胳膊,想装酷,却没那个范儿,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我就问你是不是你把当家姐姐弄哭了?”
百里川苦笑起来,“是我,除了我还有谁那么混蛋,会让她流泪呢?”
“哼,果然是你,我要杀你了!”虎子从腰间摸出那柄匕首,就朝百里川冲了过来。
小榛子吃了一惊,身形连晃,一把抓住他的小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谁让他欺负当家姐姐?”虎子挣了几下没挣脱,恼火地又踢又咬,“放开我…”
小榛子一边躲闪着,一边肃起了脸色,“不许胡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话还没说完,突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他反应稍迟了一瞬,手臂便被打中,大半条胳膊登时酸麻不止,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虎子。
急急地抬眼望去,就见那天跟郁子宁同乘一骑的男子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不觉恼火,“你想干什么?”
这孩子惹祸了!
吕松嘿嘿一笑,“不想干什么,就是看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看不过眼而已。啊,对不起,我好像说错了,你应该不是大男人。那该怎么说呢?半个男人?半个男人也不该欺负小孩对不对?”
小榛子被他戏谑了一顿,愈发恼火了,“你想怎样?”
“没想怎样!”吕松耸了一下肩,“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我这是在帮你们!这小子可是我们大当家捡回来的,当宝贝弟弟一样看待,你若是伤了他,大当家就更不会原谅你的主子了,是不是?”
小榛子眼神晃了一晃,想要说什么,却见虎子趁众人分神的空当,窜到了百里川跟前,举着匕首正要刺下去。
他和那几名侍卫眼看扑救不及,齐齐惊叫道:“皇上!”
吕松也蓦然变了脸色,手臂一挥,一枚小石子便疾射过去…
郁子宁痛哭了一场,心情却没有缓解多少。正靠坐在床边怔怔地发着呆,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她眼珠动了一下,却懒得起身去查看。
谁知道那嘈杂声越来越近,直奔她的房间而来,紧接着们被砰地一声踢开了,吕松抱着虎子便冲了进来,“当家的,不好了,这孩子惹祸了!”
郁子宁抬眼一看,就见虎子脸上身上都是血迹,大吃一惊,“虎子,你受伤了吗?”
“不是他受伤,是他把别人刺伤了!”
“什么?”郁子宁愈发吃惊了,“把谁刺伤了?”
虎子第一次动手伤人,一张小脸煞白着,眼睛里转动着惊恐,嘴上却强硬地道:“当家姐姐,我替你报仇了,我把山下那个人杀了!”
“你说什么?”郁子宁愕然地张大了眼睛,“你说山下那个人…莫非是他?”
吕松面色少有的严肃,“对,就是他!”
郁子宁眼前黑了一黑,强撑着才没让自己跌倒,随即拔腿便往外奔去。挤在门口来一探究竟的山贼赶忙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施东一闻讯赶来,正看到郁子宁没命地往山下奔去。愣了一愣,也随后追了上去…
您就原谅皇上吧!
郁子宁火急火燎地奔到山下来,果然看到百里川倒在地上,小榛子和穗儿等人正手足无措地围在旁边。
她顿时心如火焚,将轻功提升到极致,奔到近前来,拨开侍卫,俯身抱住了百里川,急急地唤道:“皇上…”
百里川左胸的衣服被直直地划开了一道口子,血迹在那道口子周边晕染开来,甚是触目惊心。他脸色灰败,双目紧闭,任她怎么叫都不一动也不动。
郁子宁恐慌至极,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皇上,你快睁开眼睛,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真的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了…”
小榛子见她这样,知道她误会了,忍不住出声提醒她道:“呃…那个,娘娘,皇上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啊?”郁子宁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关心则乱,竟然忘了自己会医术这一茬,赶忙来给百里川号脉。他脉搏虽然弱了些,可是并没有生命危险。
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胸口的伤口很浅,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肉,胳膊上的稍微深一些,已经被好好处理过了,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拭去眼泪,见几名侍卫正捂嘴偷笑,顿时窘迫起来,起身要走。
“娘娘!”穗儿伸手拉住她,眼带恳求。这丫头中午有些中暑晕倒了,在阴凉的地方待了一下午,症状缓解了不少,不过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郁子宁见她这样,心兀自软了几分,却没有开口说话。
“娘娘,如果换做别人指认您,皇上定然不信。可是奴婢就不一样了,因为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奴婢跟您要好,正因为这样皇上才误会了您,说来都是奴婢的错。您连奴婢都可以原谅,为什么就不能原谅皇上呢?”
“是啊,娘娘!”小榛子也附和地道,“奴才那会儿的话说得过分了些,那也是因为实在心疼皇上和您,明明心里都记挂着对方,却非要这样折磨彼此,何必呢?”
“娘娘,您就原谅皇上吧!”几名侍卫也都七嘴八舌地劝说着…
我帮的是你!
穗儿见她有些动容,赶忙趁热打铁,“娘娘,您看天都黑了,我们在这儿跪了这么久,都已经吃不消了。若是晚上碰见野狼什么的,连打狼的力气都没有了,您就忍心看我们暴尸荒野吗?”
“是啊,娘娘,您就行行好吧!”侍卫们也都摆出一副可怜相,就差拄根棍子端着破碗了!
郁子宁眼波晃了晃,转身,“跟我来吧!”
“哦,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侍卫们顿时欢呼起来,穗儿和小榛子对视一眼,也都面露喜色。
论轻功,施东一要比郁子宁高上一截,可是郁子宁情急之下超水平发挥,竟然将他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还不等他赶到,郁子宁已经带着一群人折了回来。他一眼瞟到趴在小榛子背上的百里川,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
他几步奔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当家的,跟我谈谈!”
“东一,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谈,很抱歉!”
“当家的,你…”
“东一,拜托你,我现在没有力气听你说话!”
施东一见她眼带哀求,心头一软,嘴巴张了又张,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放开了她的手臂。
“谢谢你!”郁子宁看了他一眼,便带着那些人往山上而去。
施东一站在原地看着她身影隐没山后,不觉心生凄凉。果然,他还是会失去她!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后悔,后悔当初怂恿她去做什么皇后。他以为这样既能保住她的性命,又能对将来的大计有所帮助。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失了心,喜欢上她所痛恨的人!
后悔之后,又是浓浓的愤怒,施展开轻功,一路奔回山寨,直直地闯进吕松的房间,一把拽住好友的衣领,“你是故意吧?”
“你在说什么?”吕松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是故意的,故意让虎子刺伤了他,引当家的下山去。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说,你为什么要帮那个该死的男人?”
听了他愤怒的咆哮,吕松收起了笑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帮的是你!”
你最终的下场只会是身败名裂!
“哈,我没听错吧?你说你这是在帮我?”施东一气极而笑,“你帮人的方法还这是特殊!”
吕松用手中的箫敲了敲他的手背,等他会意松开了手,才一本正经地道:“我不知道你跟当今皇上有什么仇怨,可是我知道,你招揽了这些山贼,不单单是为了拦路打劫谋生活。
我暗中观察许久了,你造出的那些东西,你训练他们的方法,都不是为了拦路抢劫,更像是在练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假以时日,一旦这些山贼有了攻城略地的能力,你就会造反吧?”
施东一被他说中了心事,眼神连闪,却没有出言反驳。
吕松叹了一口气,“施兄,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你凭什么如此断言?”施东一语气里带着恼怒。
吕松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凭这个。我粗略地算了一下,按照你的山寨如今的发展速度,想要拥有与朝廷抗衡的能力,最起码要有十年…”
“你…”
“你先别打岔,听我说完!”吕松止住施东一的话茬,继续说道,“这还是最快速度,必须有大当家那样的人帮你谋划才行。如果没有了大当家,至少还要再多五年!
就算是大当家跟皇上决裂,留下来帮你,那也是十年。据我所知,当今的皇上并不是昏君,十年,他足以让东宸国国泰民安。
施兄你想想看,大部分百姓都安居乐业,谁还愿意去做山贼?更有谁愿意去造反?而你造反就是拂逆民意,是实实在在的反贼,失去了百姓的拥护,你最终的下场只会是身败名裂!”
施东一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一句反驳他的言辞。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脑海里偏偏又冒出那么一个该死的声音,在呐喊他的话很有道理!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推波助澜,让大当家去见那个该死的男人?”憋了半天,只憋出这样一句怨气十足的话。
吕松看了他一眼,“因为我知道,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这里,而且…”
(今天更完 4.28)
奴婢替你们把风!
“而且,我总感觉,你造反的念头大半都源于她,如果她不在这里,你也许就能想开了!”
施东一皱了一下眉头,“你这是什么歪理?”
“错了错了,不是歪理,是歪想而已!”吕松又恢复了一贯的嬉笑模样,伸手揽住他的肩,“我说施兄,你这样潇洒的人物,不适合搞那些国仇家恨的名堂,不如就和我一起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吧!”
“你做梦!”施东一狠狠地甩开他的胳膊。
吕松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施兄啊施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确是为了你好!”
郁子宁将百里川等人安置在临近自己房间的空房里,吩咐人熬了解暑汤,让他们每人喝了一碗。
虽说百里川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可是天热容易感染,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去药材库寻了一些药草熬了,让穗儿送过去。
“奴婢还有事情要跟榛公公商量,还是娘娘自己送去吧!”穗儿贼兮兮地笑着,寻了一个借口逃开了。
郁子宁无奈,只好端着药碗出门来,本想交给侍卫,却四下找不到人影。想来是穗儿那丫头把人支走了。她略作踌躇,便推门走了进来。
百里川还没醒过来,屋里静悄悄的。
她将药碗放在桌上,本想就此离去,可是迈了几次脚都没迈动,反倒鬼使神差地到了床边。他仰面躺在床上,昏暗的烛光在他脸上打出一片阴影来,使得他看起来愈显憔悴。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他的脸庞,却听他低吟了一声,似乎要醒来,又触电般缩了回来,慌忙转身往门边奔来。
“子宁?”百里川睁开眼睛,看到她有一瞬的愣怔。
她不予理会,伸手去开门。可是拉了几下,那门却分毫不动。
“嘻嘻,娘娘,既然已经来了,就跟皇上好好谈谈吧。你放心,不会有人偷听的,奴婢替你们把风!”门外传来穗儿的贼笑。
“穗儿,别闹了,快把门打开!”郁子宁急急地敲着门…
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工夫百里川也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不过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哪里肯让她就这么走了?
翻身下床,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奔了过来,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子宁,不要走!”
郁子宁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别开眼睛,“我只是来给你送药的,这会儿已经凉了,你赶快喝…”
后面的话被他的唇封住,淹没他滚烫的唇舌之间。
她身子僵了一下,试图挣扎,却被他双臂紧紧地圈住,动弹不得。他热烈的吻,让她压抑了许久的思念决堤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这几个月来,一边思念一边心痛,总是逼迫这自己去淡忘。可是一旦见到他,才发现,这个人在自己心里根深蒂固,根本无法忘怀!
身子柔软下来,由抗拒到顺从到回应,她忘记了伤痛,再一次不顾一切地将心交了出去。
长长一吻终了,百里川深深地凝视着她,“子宁,对不起,我错了。请你跟我回家吧!”
“回去了又能怎么样?要是再遇到同样的事情,你还是不会相信我!”她有些赌气地说道。
“不会的!以后不管再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相信你!”
“你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百里川以为她还在生气,急急地道:“子宁,你相信我,我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如果我再怀疑你,我就天打雷…”
“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郁子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的干什么赌咒发誓?”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郁子宁看他急得那个样子,暗觉好笑,念在他是个伤病之人,经不起刺激,便收起玩笑之心,“算了,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但是!”郁子宁板起脸来,“如果再有下次,我们就真的彻底完了。就算你跪到死,我也不会再原谅你了!”
百里川将她拉进怀里抱紧,郑重地道:“好,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怪瘆人的!
穗儿和小榛子趴在门缝往里偷瞧,见两个人终于和好如初,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雨过天晴了!”穗儿抚着胸口说道,这几天跟着那俩人提心吊胆的,别提多郁闷了!
“是啊!”小榛子也深有同感,紧张了好几天,今天心情才终于得以放松,“穗儿,你想喝酒吗?”
“好啊!”穗儿心情好,便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们今天就喝个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