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远点!”
朱红匆匆地奔了过来,“娘娘,来了,来了!”
窦心琼用眼角一扫,果然见郁子宁穿过石桥往这边走来。唇边泛起一抹笑意,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朱红和绿萝见状惊慌大呼,“来人啊,救命啊,贤妃娘娘落水了,快来人啊…”
郁子宁听到喊声,吃了一惊,急忙循声奔了过来,就见窦心琼正在水里起起伏伏地挣扎着。顾不得多想,扔下彤册,纵身跳下水,奋力地游了过来…
无限的诱惑…
百里川匆匆地进门来,“心琼,你没事吧?”
“皇上!”窦心琼挣扎着起身,俏脸苍白,没有半分血色,看起来楚楚可怜。
“躺着别动!”百里川赶忙将她按回床上,又转头来问太医,“心琼怎么样?”
“回皇上,贤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只要好生调养就没事了!”太医一板一眼地答道。
百里川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又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会落水呢?”
“是臣妾太笨了,看着那水清澈得很,就想上前去掬一把来,不小心就掉进了水里。幸好有郁彤史及时相救,不然臣妾这条命就没了!”
百里川听她说到郁子宁眼波飞快地动了两下,帮她掖了掖被角,“已经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朕…”
“皇上!”不等他把要走的话说出口,窦心琼便扯住他的手,哀哀切切地望着他,“您留下陪臣妾一会儿吧!”
百里川有些迟疑,朱红见状赶忙说道:“皇上,娘娘受了不小的惊吓,刚才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皇上,您就陪娘娘说会儿话吧。”
百里川看着她渴望和依赖交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抹愧疚。是他把她找来带进宫的,在这里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她刚刚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却草草安慰了两句,就想逃开!
“好,朕不走了,朕留在这里陪你!”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柔声地说道。
“谢皇上!”窦心琼眼中带着无可掩饰的欣喜,让百里川又是一阵愧疚。
从前那个率真敢为的女孩儿,如今却变得这般小心翼翼,患得患失,都是因为他吧?
朱红见状招呼了太医等人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那两个人四目交接。
“皇上,臣妾刚才真的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窦心琼偎进他怀里,满是依恋。
柔软身子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一股幽香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在鼻侧氤氲着,让百里川不觉一阵心意摇荡,身体有些燥热了起来。
窦心琼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暗喜,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皇上…”
声音轻柔如梦幻,樱唇微启,吐露芬芳,带着无限的诱惑…
你到底对朕使了什么妖法?
百里川心中升腾起渴望,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窦心琼感觉这个吻分外炽热,喜不自胜,热情地回吻着他,一只纤纤玉手抚上他的下腹,似不经意地摩挲着。
那渴望愈发浓烈了,百里川呼吸粗重了起来,身子一歪,将她压在身下,大手往她衣襟探了进来。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喜悦和激动让窦心琼身体止不住地战栗,全身心地迎向他。然而那只手却僵在衣襟处,迟迟没有落下来。
她睁开眼睛,就见百里川愣愣地盯着她,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心猛地沉了一下,“皇上…”
这一声呼唤,让百里川如梦初醒,倏忽离开她的身体,慌乱地别过身去,“对不起,朕…朕一时间忘记你身体不适了!”
窦心琼愣了一下,继而哭笑不得,没想到皇上还是个君子,这个时候了还想要怜香惜玉。可是她现在不需要一个君子,她需要一个勇往直前的男人!
“皇上,臣妾…身子并无大碍…”她娇羞地靠过来,柔软的胸紧紧地贴在他宽大的背上,无声地诱惑着。
百里川身子僵了一下,霍地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
“皇上…”窦心琼愕然地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一颗心瞬间凉透了。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用媚香就可以得到他的宠幸,为什么她用了却不行?皇上,难道在你心里,我真的还不如一个贼寇吗?
她握紧了拳头,死死地咬着唇,眼中现出凛凛的寒意!
出了锦萍宫老远,百里川尚自觉得有一股幽香在鼻边绕来绕去。
“该死,我这是怎么了?”他恼恨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又不是禽兽,怎么能对卧病的人起了色心?最可恨的是,他竟然产生了幻觉,差点把心琼当成那个该死的女人!
“皇上,您没事吧?”小榛子感觉他浑身怒气,担心地问道。
“朕没事!”他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一抬眼,却看到郁子宁从若水宫走了出来,一股心火油然而生,几步奔了过来,一把扯住她,“说,你到底对朕使了什么妖法?”
竟然想要吻她?
自从那夜同床共枕之后,他总是刻意疏离,即便是她去若水宫当差与他碰面,他也不肯正眼直视。
对此郁子宁心中有些黯然,更多的却是释然。这正是她所期望的,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那让她心神动摇过的一吻,也只当是梦!
她不知道他现在发的是什么疯,看着他微微地眯起眼睛。
百里川见她这淡漠神情,心尖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虫子咬了一口,又疼又痒,“朕在问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奴婢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能不能请皇上再问得明白一点?”她表情平静无波,声音更是淡淡的,如一缕一闪而逝的清风。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奴婢,感觉很陌生,也有点怪怪的,百里川忍不住皱了眉头。目光在她不施脂粉的玉面上流连,落在她的唇上。
她的唇很小巧,如两片粉嫩润泽的花瓣,隐隐散发着清香,让他有想要一品芳泽的冲动。
郁子宁被他盯得不自在起来,“皇上如果没事,奴婢可以走了吗?”
百里川霍然回神,抓住她手臂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该死,他到底着了什么魔?竟然想要吻她?他是不是疯了?
“走,快走,马上从朕眼前消失!”他愤怒地低吼着。
“奴婢遵旨!”郁子宁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女礼,举步离去,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响,像是拳头砸在什么地方发出来的,紧接着是小榛子的惊呼声,“皇上,您没事吧?没伤到吧?”
“朕没事!”百里川怒意昂然的声音。
郁子宁脚步慢了一慢,却没有回头。对他的喜怒无常,她早已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有了淡淡的心酸!
这样就好,因为他们的路本应就是两条不应相交的轨迹。就这样,背道而驰吧!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抬眼,就看到一个墨绿的人影。
“你还愿意跟我聊聊吗?”他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只是深邃的眸子里有着别样的落寞。
百里云,她似乎好久没有看见他了!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两个人相互道了声许久不见,便相对无言,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这使得气氛有点点尴尬!
百里云看了她一眼,“听皇兄说,你拒绝了封妃的圣旨?”
郁子宁没想到他上来就提起这个,淡淡一笑,“嗯!”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皇兄吗?”他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
“我不喜欢复杂的感情!”这个问题袁彤史也问过,她也是这么回答的。
百里云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既然不喜欢复杂的感情,为什么又要侍寝呢?”语调里带着微微的颤音,昭示着他心情的不平静。
郁子宁微微愣了一下,是啊,百里川当众宣布临幸过她,传遍了整个皇宫,他会知道也不足为奇。
“我只是为了救人,没有想别的!”
“救人?”百里云不解地望着她,“那是什么意思?”
“他中了媚药之毒,当时也只有我能救他!”她简略地解释着。她本不愿意提及那天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百里云解释。
也许潜意识里不想他误会什么吧?因为在这里她朋友并不多,没有了小玉,就更想要珍惜。
百里云听她这么说,神情释然了些,见她眉宇凝着淡淡的愁绪,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小玉的时候我也听说了,你一定很难过吧?”
“嗯!”郁子宁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的酸楚却扩大开来。
“没想到我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一定很辛苦吧?”他伸出手来,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发,“我如果能在你身边就好了!”
一句辛苦,让郁子宁心中升起暖意,抬眸对他笑了一笑,“谢谢你!”
百里云眼神一深,“子宁,我…”
“喂,你们在干什么?”旁边蓦地响起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话。
两个人扭头看去,就见穆娅满脸怒气地站在那儿,都有些吃惊。
穆娅几步奔过来,扬起小脸瞪着二人,“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郁子宁见她误会了,赶忙解释道。
“你骗我,我刚才分明看到云表哥在摸你的脸!”
我喜欢的是她!
“穆娅,不要胡闹!”百里云沉了脸色。
“我胡闹?”穆娅不服气地叉腰,“那你说,你已经跟我好了,为什么还要摸山贼姐姐的脸?你说啊!”
郁子宁见这小丫头醋意十足,不把话说清楚会给人家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穆娅公主,你真的误会了,我跟宣王爷…”
“我喜欢的是她!”百里云大声地截断了她的话。
郁子宁不由愣住了,穆娅更是愕然地张大了眼睛,半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骗人,你说过会去给我父皇提亲的…”
“我是一时糊涂说过那些话,现在我收回!”百里云声音冰冷着,让郁子宁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宣王爷…”
“我要把话跟她说清楚,你不要管!”百里云看了她一眼,缓和了语气。
穆娅狠狠地抹了一把泪水,指着百里云,“你骗我,你是大坏蛋。”又一指郁子宁,“还有你,抢我的云表哥,你是坏女人!”
“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很抱歉,不过我不想再骗你了。你还是不要缠着我了,赶快回西隅国去吧!”百里云复又沉了语气。
“我恨你,我恨你们!”穆娅扔下两句话,哭着跑了。
“穆娅公主…”郁子宁想拦,可是她眨眼就跑远了,心情沉闷了起来,扭头看了百里云一眼,“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百里云看着她唇边有了苦笑,“我说的是真心话!”
郁子宁有些恼火,“说出去的话可以收回,可是付出的感情是收不回来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穆娅公主的心情吗?”
“你说得很对,付出的感情是收不回来的!”百里云凝视着她,眼神愈发深邃了起来。
郁子宁心神动了动,火气不觉散了一些,“你明知道我对你只有朋友情谊,这又是何苦?”
“我知道!我只有说出实话,穆娅才会死心,才会回西隅国去。她是好姑娘,为了我跟父母闹翻,不值得!”
郁子宁怔了一下,“你是想让穆娅回国,才故意那么说的吗?”
“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百里云笑得有些苦涩。
三个人的宴席
“郁彤史!”朱红跑过来截住郁子宁。
“有事吗?”郁子宁认得她是窦心琼身边的侍女,停住脚步。
朱红笑吟吟地地道:“我家娘娘很感激你救了她,特地在锦萍宫设宴,想请你过去吃顿饭!”
郁子宁眼波动了一下,“麻烦你回去转告娘娘,她的好意我心领了。那是我应当做的,况且不过是举手之劳,让她不用挂在心上!”
“郁彤史!”朱红见她要走,赶忙拉住她央求道,“娘娘吩咐我一定要把你请过去,你要是不去,那我就没法跟娘娘交差了啊!求求你,跟我去一趟吧!”
郁子宁见她神情恳切,也不忍心难为她一个宫女,“好吧,我亲自去跟娘娘说!”
朱红这才松了一口气,展颜笑了起来,“多谢郁彤史!”
跟着朱红来到锦萍宫,本想亲自拒绝,无奈窦心琼殷切劝阻,百般挽留,她也不好拂了这位娘娘的好意,只好答应留下来吃饭。
闲话了一会儿,天便暗了下来,窦心琼赶忙吩咐朱红和绿萝掌灯,准备布膳。
刚刚摆放好桌椅,就听到门外传来通禀声,“皇上驾到——”
“皇上来得好早!”窦心琼微笑拉了她的手,“我们快去接驾吧!”
郁子宁听她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早算到皇上要来,有些后悔答应留下来。她很不愿意跟百里川碰面,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
百里川也没料到郁子宁会在这里,有些发愣。
窦心琼嫣然一笑,“郁彤史救了臣妾一命,臣妾很感激她,所以请她来吃顿饭表示感谢。皇上不介意一起吧?”
“朕随便!”百里川别看眼睛,语调里听不出喜怒。
郁子宁心里清楚,一起吃饭注定无趣,她可不想折磨自己的肠胃。于是福了一福,“奴婢还是不打扰皇上和娘娘的雅兴,先行告退了!”
“哎,郁彤史可不能走!”窦心琼拉住她,不由分说将她按到桌前坐下,自己和百里川也在上首并肩坐了,便吩咐朱红上菜。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再走就显得不识抬举了。郁子宁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那儿…
要命的汤…
这宴席的气氛不出意外显得很沉闷。
百里川明显心不在焉,窦心琼在他旁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还时不时地夹点菜送到他嘴边,却没能博得他几次青眼。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坐在下首的人!
郁子宁对那边投过来的目光以及恩爱戏码一律视而不见,只顾埋头苦吃,却不知道吃进嘴里的东西是咸的还是甜的。
窦心琼有些惊讶看了她一眼,“郁彤史是不是饿坏了啊?怎么吃得这么急?”
“让娘娘见笑了!”郁子宁淡淡一笑。
“吃急了可是会伤肠胃的啊!”窦心琼扭头去吩咐朱红,“那松露乌鸡汤炖好了吗?快去盛来,让郁彤史缓缓肠胃!”
“是!”朱红应着去了。
郁子宁有些吃惊,她知道松露是稀有食材,一克松露一克金,她也只是去吃意大利菜的时候见过一次,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吃到松露。
不由精神一震,沉闷的心情稍稍雀跃了起来。
不多时,朱红便带着两个宫女端了汤进来,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弥漫开来,让郁子宁更添几分期待。
两个宫女分别把汤送到百里川和窦心琼跟前,朱红则直奔郁子宁而来,“郁彤史,请喝汤!”
她把汤碗从托盘上拿起来,递到郁子宁跟前,却不知道怎么的,身体猛然晃了一下,手中的汤碗直奔郁子宁脑袋扣了过去。
郁子宁吃了一惊,急忙侧身躲避,却没能完全避开,滚烫的汤从她肩头泼下,顺着衣服流淌下来,所到之处一片灼痛,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众人均是惊得变了脸色,百里川更是霍地站起来,两步奔到郁子宁跟前,“你怎么样?烫伤了没有?”不等她回答,就急声地吩咐道,“快宣太医!”
关切之情表露无疑。
郁子宁感觉有两道阴冷的目光射来,循着感觉望去,正撞上窦心琼一双关切的眼睛。是错觉吗?她不由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
“让朕看看!”百里川忘记了男女之嫌,伸手来脱她的衣服。
“没事!”郁子宁躲开他的手,起身直奔出门…
不欢而散
一口气奔出锦萍宫,纵身便跳进了水道之中。
“你干什么?”随后追出来的百里川见状大吃一惊,急急地奔过来,“你跳进水里干什么?莫非烫坏了脑子?还不快上来?”
郁子宁不答,将肩头以下都浸在水里。清凉的感觉让痛觉缓解了许多,不过也只是暂时的,片刻过后,那痛感又浮现出来,半边身体都火辣辣的!
“朕让你上来,你听到没有?”百里川见她不理自己,急得吼了起来。
窦心琼和一干宫女太监也奔出门来,见状也都面露不解,“郁彤史,你快上来吧!”她喊道。
郁子宁依然不作理睬,直到小榛子带了太医来,才从水里出来了。
“太医,她怎么样?”百里川见太医从偏殿出来,急急地问道。
“禀皇上,好在郁彤史自己处理得当,创面并没有加重,只是肩头稍微严重一起,其他的并没有大碍。只需好好用药,注意调养就会好的!”
百里川闻言这才意识到,郁子宁跳进水里是为了疗伤。听说她没大碍,多少放心了些,却还是心生愤怒,狠狠地瞪向朱红,“你是怎么办事的?”
“奴婢该死!”朱红吓得一个哆嗦跪了下来,“请皇上饶命!”
“来人,把她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皇上且慢!”郁子宁从里面走出来,出言制止,“朱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没怎么样,还请皇上息怒,放过她吧!”
窦心琼也面露愧色,“是臣妾管教不严,皇上要惩罚就罚臣妾吧!”
百里川虽然生气,但是也知道对后妃来说,贴身侍婢就是脸面。惩罚了侍婢,就等于打主子的耳光。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彤史去打妃子的耳光吧?
“这次就算了,下次做事仔细着点儿!”他冷冷地看了朱红一眼。
“是,奴婢遵命,谢皇上恩典!”朱红感恩戴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出了这么一件事,谁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这顿宴席也算不欢而散了!
“娘娘,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奴婢故意把汤泼到郁彤史身上?”百里川和郁子宁走了之后,朱红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们决斗吧!
为什么?窦心琼冷笑了一声,她不过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她现在明白了,皇上之所以冷落她,果然是因为那个女贼!皇上刚才那紧张和关切的神情,她无一遗漏尽数收进了眼中。
她不能允许皇上喜欢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既然已经清楚地知道障碍是什么了,下一步就该动手清除了!
“这几天你不用当值了,好好休息吧!”到了轻涟斋门口,百里川冷冷地说了一句,便带着小榛子离开了。
郁子宁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绪凌乱着。她不知道到底该拿那个人怎么办,爱不得,放不得,躲不得…
“喂,你总算是回来了!”正发愣间,听到身后有人出声。
她扭头一看,就见穆娅在两个宫女的陪伴下站在那儿,灯笼朦胧的光亮映得她表情也有些模糊,看不清她的表情。
“穆娅公主!”郁子宁迈步走了过来,“我们谈谈吧!”
昨天她赌气跑了,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
“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的方式!”穆娅扬起小小的脸庞来,“我们决斗吧!”
“决斗?”郁子宁有些发愣。
“没错!”穆娅小脸上有些坚定的表情,“我们决斗,如果你输了,就放弃云表哥;如果我输了,我就把云表哥让给你!”
晕,这小丫头从哪儿学来的?竟然要决斗。
“穆娅公主,你听我说,我跟宣王爷之间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她试图解释。
“明天午时,到校场来!”穆娅根本没打算听,报出时间地点来。
郁子宁哭笑不得,“我们没有必要决斗…”
“你必须跟我决斗,我要让云表哥看清楚,谁才是值得他喜欢的人!”
这小丫头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郁子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现在认输!”
“不行!”穆娅断然拒绝,“说好了,明天午时,校场,你若是不来…”她伸手一指轻涟斋,“我就放火烧了这个院子!”
言罢也不等郁子宁回话,便招呼了两个侍婢起身离去了。
“这都算什么事儿啊?”郁子宁哭笑不已。
(今天更完 3.15)
异香扑鼻…
回房来脱下衣衫查看,虽然及时泡了冷水,肩头上还是起了一片水泡,被太医用银针放过水液,混合着药膏瘪瘪地贴在发红的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药膏有一点清凉,会忽而让人忽略痛觉。不过灼痛还是会层层叠叠地袭来,让人心焦意燥。
郁子宁盘腿坐在床上,用力地吸气吐气,想让自己心绪平和下来。可是总会想起自己那两道阴冷的目光!
是错觉吗?为什么当时的感觉那么清晰?
而且她总感觉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如鲠在喉,甚是憋闷。
再加上百里川那张关切的脸庞时不时地在眼前晃动,让她越发烦乱了起来。
索性也不打坐了,熄了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胡乱地想着心事,迷迷糊糊地竟然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浑身发冷,脑袋又沉又痛,仿佛压了一块千斤大石。挣扎着醒来,伸手试探了一下,脑门滚烫滚烫的,她竟然在发烧!
唉,她向来不易生病,按说她前身的身体素质也不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翻身坐了起来,想要下床去湿条帕子来冷敷。谁知道双腿酸软,像是两根面条一样,使不出半点力气,刚一起身便栽倒在地。
爬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意识渐渐模糊,就此晕了过去。
混混沌沌之间,似乎有什么人进门来,惊呼了一声,将她放到了床上。而后又有什么人来了,吵闹了一通又走了,还有什么人在床边照料着她。
她头疼欲裂,睁不开眼睛,看不见是谁,也没有力气去分辨那些声音。
仿佛在黑暗的深渊之中挣扎了许久,痛楚慢慢消散,意识也逐渐清明了起来。她睁开眼睛,触目一片黑暗,寂静无声,看来还是深夜。
她感觉口干舌燥,翻身起来,想要下床去倒杯水来喝,突然间听到门边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她顿了动作,竖耳细听,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正当她以为是错觉的时候,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什么味道?还不等她分辨清楚,意识一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火光冲天
百里川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万岁爷,时辰不早,歇息吧!”小榛子一边归置着散乱的奏折,一边劝说。
“嗯!”百里川点了点头,明天是大朝,他把积攒的奏折全都批了,还真是累了。站起身来,又想起什么来,“对了,她怎么样了?”
小榛子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贼笑起来,“您是问郁彤史啊?”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百里川着恼地瞪了他一眼。
“您不是让郁彤史休息了吗?她今天没来,奴才也不知道!”小榛子不再开玩笑,实话告诉他说。
百里川皱了一下眉头,“不是说烫得不轻吗?明天让太医再去给她看看!”
“奴才知道了!”小榛子应了,眼神闪了一下,“皇上…”
“怎么回事?”百里川蓦地皱起眉头,“外面怎么那么吵?”
小榛子侧耳一听,果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似乎是从轻涟斋传来的,赶忙扬声喊道:“外面出什么事情了?”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轻涟斋走水了!”
“什么?!”百里川大惊失色,拔腿往外就奔,小榛子赶忙追了上去。
火光冲天,整个轻涟斋都笼罩在火海之中,空气膨胀着,带着灼热的温度,充斥着刺鼻的烟味和东西烧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