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也有吃的地方,地方雅致,酒楼上书写着:忘归楼。
迈步进去,就听二楼传来大笑声,“天蓝蓝,海蓝蓝,一杯一杯往下传。”
“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杯不能算。”
左相听着眉头一蹙,这声音怎么那般耳熟,再一听,可是自家那顽劣儿子吗,竟然跑来喝酒来了!
右相见左相皱陇眉头,大笑道,“看来以后自家小子寻不到,来这里寻准没错。”
小厮迎上前来,恭谨道,“几位客官请进,是在楼下用餐,还是楼上用餐?”
徐公公就不解了,能来这里的不是家财万贯也进不来啊,怎么还分楼上楼下了,“有什么区别?”
小厮恭谨回道,“楼下客人来往,怕扰了清净,楼上包间雅致,也隐蔽些,若是想临水,还可以进内院,学着古人曲水流觞。”
文远帝一听,来兴致了,“那便去内院用餐。”
小厮忙请了大家朝后走,饶过曲折的青石地板,眼前豁然开朗,潺潺流水,青翠印帘,水里还有鱼儿再欢快的摆着尾巴。
后院有三个凉亭,由岔道抵达,刚刚好在溪水上,可在凉亭内用饭,也可在溪水旁,真真是叫人大为惊叹。
徐公公望着文远帝,轻声道,“皇上,是在亭子里同饭,还是在溪边用饭?”
文远帝瞅了瞅左相右相,跟他们两个,能玩的起来,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就在亭子里用吧。”
小厮随伺在一旁,麻溜的把菜单奉上,文远帝点了七菜一汤,徐公公站在一旁,心咯噔咯噔的跳着。等文远帝挑饮料的时候,正好看到第一种:心痛的感觉。
价格不便宜,十两银子。
文远帝要了一杯,然后把菜单给了小厮。小厮把菜单给左相,左相吓了一跳,皇上吃饭,他只能看着好么,忙摇头,文远帝笑道,“今天不分君臣,你们也坐下,挑些中意的菜。”
两位相爷受宠若惊啊,赶紧谢恩。一人挑了两个菜,要了些酒和冰淇淋,便让小厮下去准备了。
那边,两个丫鬟端着茶具过来,还有小厮抱着个木头过来。瞧的人新奇,等木头往桌子上一放,再把酒水搁上时,徐公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般方便,转着吃,这么大的桌子。就不必起身夹菜了。”
再看丫鬟拿了六块帕子过来,整整齐齐的叠在木匣子里,上面还绣着兰花,徐公公懂,这是给人擦嘴用的,而且帕子是绸缎的。有些咋舌了,“这也太奢侈了吧?”
一路解说过来的丫鬟,面带轻笑,“确实奢侈了些,但是必不可少。总不能让客官一嘴油的走啊,主子已经在研制最柔软的纸,会代替这些帕子用。”
说完,丫鬟问,“几位客官可要听曲子?”
文远帝点点头,丫鬟就从拿了一本曲单过来,单子上明码标价,“五两银子,曲子五首。”
就是一两银子一曲。
文远帝点了三首曲子,丫鬟拿下去,很快就有人抱琴过来了,不是在凉亭子里,而是在溪水边,清澈溪水边,有琴声,遮纱美人相伴,感觉有些飘飘然。
很快就端了菜上来,上菜的速度很快,很快文远帝就品尝到了心痛的感觉,看那清澈的样子,左相和右相还大为夸赞的一方,等文远帝一尝,眉头一扭,徐公公就在一旁,“皇上,您心痛了吗?”
文远帝差点奔溃,“十两银子就买了一杯白水,谁不心痛?”
左相、右相低着头,若是细细看,可发现两人的肩膀在抖,默默的端起跟前的茶喝起来,又怕惹的文远帝不快,硬是忍了。
徐公公忙道,“皇上,今儿的收入全部用作饷银呢。”
文远帝脸色这才大好,待徐公公验毒后,便吃起来,连连点头,“着实不错,不比御膳房的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左相和右相也连连夸赞,想着一会儿得让人买了令牌去,这里只怕以后会常来,不过这后院来不起啊,价格比二楼贵了三成,一顿饭下来,就贵了三十多两银子啊!
兴致勃勃的用餐,远处有声音传来,醇厚如泉,“这北苑名字似乎不够响亮,不像是正名,怎么也不取个?”
有附和声传来,“好像是等镇南王和皇上游玩过了,等二人赐名呢,这地儿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我觉着还不错,这地方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啊,我方才去晚了一步,四位棋艺大师的课都招满了,我要想学,得下下个月。”
“我的也是,琴艺大师的琴课,下个月才轮到我,还只有半个月,不过值了,平素我们想见他们一眼,都见不到呢。”
“据说偶尔还会请当朝大臣来讲课呢,不知道会不会请镇南王来教习兵法?”
“怎么不会,上面说好了,镇南王一年少说也会来讲六次。”
“若非家里不许,我还真想学习医术呢,不需要束脩,不需要掏银子,就可以学习医术了,而且招手的名额多,有三十名呢,分上下午,就是六十了。”
文远帝听着,左相也讶异了,怎么琴棋书画就要束脩,学医就不要呢,便问丫鬟,丫鬟也不知道,便望着小厮,小厮笑道,“学医需要持之以恒,还要跟着先生上山采药,多从穷苦孩子中挑选仁厚老实的人教授,将来进可入太医院,出能开药铺替人治病,乃是大善之举,便不收钱财了。”
左相点点头,“请当世大臣授课又是怎么回事?”
“来学习的都是未曾入朝为官的学子们,敬仰当世大臣,便请他们得空给学子们说说为人处世的道理,教他们为国为民,主子说这是讲座,”小厮说完,又道,“已经请了国子监祭酒,陈大人会在本月十五讲课。已经在出售入场卷了。”
徐公公愕然了下,问道,“入场卷多少钱一张?”
“不贵,五两银子一张。只有两百张,这样的机会一个月也不一定有两次。”
文远帝点点头,“着实不错,每月举办个两回正好。”
一刻钟后,用完午饭,小厮就问他们要不要对弈一番,文远帝心情不错,就和左相厮杀了一局,半个时辰后出了忘归楼,走出去。就听裴策舒展着胳膊道,“跑了几圈马,再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被人那么一捏一揉,真是快活似神仙啊。明儿还,还,还…。”
“还什么?”左相脸色肃然,吓的裴策大气都不敢出,暗叫倒霉,爹怎么来了,还是陪着皇上一起来的。
裴策忙上前行礼。然后道,“方才我们从浴室来,皇上,您要不要去沐浴一番?”
左相骂了一声胡闹,文远帝拦住他道,“不妨去瞧瞧。”
左相蹬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要他前面领路,进了欲楼,一楼已经满了,便上了二楼,氤氲的水汽。还夹着淡淡的芬芳,让人沉醉。
独立的隔间,一个白玉砌成的浴池,足课容纳四人共浴,一旁放着梳妆台,还有柔软柔软的躺椅,有小厮伺候在那里。
文远帝见了就觉得不错,“今儿不妨我们君臣共浴一番。”
徐公公就觉得不妥,怎么能这样呢,小厮道,“最里间是将浴池一分为二的,楼上还有一分为三的,可供老爷们挑选。”
这样就不错了,便又换了一间,皇上用一间,左相右相共浴一池,小厮道,“每位客人沐浴过后,这些水会换掉,浴池也会清洗,大可以放心。”
如此说来,那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脱了衣裳,舒舒服服的泡澡,虽然不是温泉,这水却能一直保持一个温度。
泡过后,小厮又帮着他们捏肩捶背,舒服的三人直哼哼,尤其是捏脚,那叫一个舒坦啊!
等他们出浴室,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神清气爽,脚步都轻快了,徐公公笑道,“皇上,赶明儿您可得赏老奴一个恩典,让奴才也来泡上一回。”
文远帝听得大笑,“赏!”
左相舒展着眉头,“郡王爷这园子妙绝,虽然说是给世子少爷们打发时间用的,可每个地方都是启发人上进的,就方才那捏肩,也不知往背上涂的是什么东西,浑身香香的,没了汗臭味,还让人毛孔都舒坦了。”
徐公公笑着接口道,“方才奴才打听了,那是药,可护肤去疲劳,有多种选择呢,据说三楼还有奢侈的牛奶浴,泡出来,啧啧…。”
文远帝扭眉,用牛奶洗澡,这未免也太奢侈无度了,徐公公一见文远帝不高兴,忙道,“那牛奶据说是从异族买来的,前面铺子里就有售卖的,据说味道很不错呢,每天早上喝上一杯肉牛奶,身体健康,比吃燕窝还好,而且不贵。”
牛奶腥味重,羊奶还有羊膻味,谁爱喝啊?
徐公公这么说,明显是要文远帝尝尝的,外面铺子里卖的是给大众的,园子里就有,便去要了一杯,没有腥味,也没有羊膻味,着实不错。
又四处闲逛了逛,徐公公发现园子里少说也有两三百号人,还不加上琴楼和琴楼后院的人,算来差不多有五六百人。
正闲逛着,就有小厮上前禀告道,“皇上,王爷来了。”
文远帝轻点了下头,就见镇南王龙行虎步的上前,无视文远帝,直接走了,文远帝的脸色啊,都青了。
左相见镇南王脸色有些差,加上皇上又没有穿龙袍,王爷当做没看见完全可能,只是小厮禀告个哪门子啊,正纳闷呢,就听小厮道,“王爷请皇上过去。”
文远帝差点气晕,无视他走了,还请他去说话,谁才是皇帝!
可是气归气,不去又不行,文远帝一甩袖子,也迈步走了过去。
直接上了二楼,楼内有三名暗卫,还有四名掌柜的,正拿了账册,垂手以立,态度恭敬。
第一百八十四章 殷勤
文远帝进来,左相右相也进来了,余下的人除了徐公公,都守在了门口。
镇南王正翻看着账册,面色不变,见文远帝进来,还是起身行了一礼,然后把账册递给了文远帝,文远帝翻开一看,差点手抖,“有这么多?”
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二十八两五钱。
桌子上摆放的是银票,足足一箱子。
文远帝还没说话,就有敲门声传来了,又是一箱子,账册原是要送给镇南王的,结果文远帝先抬了胳膊,就到他手里了,文远帝这下眼珠子险些没瞪出来,“五十万两?!”
“皇上,是五十六万两。”
暗卫好心提醒,八千五百的零头免了就算了,六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好么?
前面的账册是北苑的收入,后面的是南苑的收入,竟然还要多些,原本四十三万的收入已然不少了,结果竟然这般吓人,这挣钱也太夸张了些吧?
暗卫不打击人不死心似地,“现在时候还早,今天的收入应该还能加个五万有余。”
左相右相站在一旁,见文远帝的神情就知道军饷的事解决了,他们也知道园子收入不会差了,京都遍地权贵,嫡子嫡女,夫人老爷,怎么也要买吧,比起两个月,买一年才划算,最少也是一千六百两银子了,一百家就是十六万两了,京都大小官员,富豪官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有吃食,沐浴,进来一个人,少说也要花个几两银子,有这么多收入不足为奇。
这里面的钱,大多是卖牌子来的,一年也就这么一回。
文远帝把账册合上。递给徐公公,徐公公送到镇南王手里,镇南王翻看了下,算了算道。“取一百万两,我拿走。”
啪嗒,文远帝的心碎了,被震碎的。
徐公公直接傻眼了,“这么多呢?”
镇南王望着文远帝,“我都是为了大越,越儿没几天就回京了,我得去边关躲着。”
虽然暗卫说,这里的钱可以随他取,但是一次取一百万。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会高兴啊,正巧要打战了,得赶紧跑了。
文远帝听着有些想笑,不过面上没有表情,不然以镇南王的性子。肯定会只拿一半了,“越儿还要五六日才能回京,你三日后出京也来得及。”
商议完,镇南王就和文远帝等人出了屋子,结果发现好些大臣都便衣游园,瞧见文远帝,赶紧上前行礼。他们都是来给郡王爷撑场子的,连皇上王爷都来了,他们能不来么?
没有这些大臣给面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收入?
文远帝摆摆手,“出了宫,不必拘谨。”
左相便上前问了。“尚书大人买了几张牌子?”
尚书大笑,“本来我还不知道这园子的妙处,是小儿来玩了一遍,说的天花乱坠,又说今儿开张大喜。有各种优惠,我这不被生拉硬拽的来了,买的不多,就六张,三张南苑,三张北苑的,南苑没去瞧,北苑着实叫人叹为观止,南苑那里的千里马,我买了一匹,左相大人没买?”
“这也可以买?”左相惊呆,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文远帝蹙眉,暗卫便解说道,“尚书大人买的是输赢,每隔五日,会赛马一回,提前下注。”
左相恍然大悟,这他知道,文远帝今儿高兴,就移驾去了马厩,在即将参赛的十匹良驹里,挑了一匹下了一百两。
他们去的时候正巧,碰到有人赛马,赛马场提供赛马,也供大家下注,但是会抽取百分之二十的佣金,余下的才是赏头。
此时是五人在赛马,有一百多号人下了注,差不多一千两银子,马场可得两百两,听到暗卫的禀告,徐公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挣钱也忒容易了些吧啊?
今儿一天的收入,足够建三四个这样的园子了,一天就赚回了本钱,还富足有余啊!
时辰不早了,文远帝还兴致勃勃,徐公公不得不扫兴,请文远帝进宫,“皇上,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宫吧,回头寻了空再出来?”
文远帝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回宫差不多就能吃晚膳了,便点了点头。
左相陪同,裴策苦瘪瘪的求道,“爹,我定了包间,打算在这里好好玩的,今儿就不回府了。”
左相狠狠的瞪了裴策一眼,也没敢说不许,这里可是郡王爷的地盘,不会出事,再者,裴策在这里消费的钱全部用在了边关将士们的身上,是好事,不能阻止啊!
不过他也放心,这里不是那种烟花之地,连伺候的丫鬟都没几个,便点头同意了。
裴策那个高兴啊,行礼,赶紧溜,生怕他爹反悔了,这一走半天,不知道好有没有他的位置了?
等他去的时候,四个人麻将搓的麻溜,正是邢宽,元皓,楚沛,还有容景轩。
他的位置被顶了,总共只有十桌麻将,没空位置让他。
邢宽瞅着元皓,见他自摸,不由的吃味道,“你们三个,禁酒令一下,挣了多少银钱,挣我这两个钱好意思么?”
楚沛得瑟扬眉,“一码归一码,愿赌服输。”
财大气粗的感觉顿生,邢宽嘴角猛抽,“还是你们好,随了郡王爷身后混,官职有了,钱也有了,郡王爷的大腿我是抱不上,我就抱你们三个了。”
裴策连连点头,“还有我,本来我们就年纪相仿,自打郡王爷失宠,被逼着当了将军,你们三个噌的一下就离我们远了,总之,你们已经是京都世子少爷羡慕妒忌恨的对象了,就连我也没少因着你们几个挨我爹的骂。”
越说越是委屈,元皓瞧了忍不住大笑,“得了吧,还是别比了,你瞧瞧人家郡王爷,儿子都封了王爷了,能比的上么?”
楚沛笑的端茶的手都抖,容景轩摇头轻笑。“小心叫越兄知道了,你可就有罪受了。”
元皓身子一凛,“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裴策见了就纳闷了,“也没说什么啊。元兄这么怕郡王爷?”
元皓看了裴策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啊,整死人不偿命啊,我可不想累的晕死在浴桶里爬都爬不起来。”
邢宽勾唇一笑,“是那三千府兵训练吧,早就听闻训练方式别具一格,果然这般呢,元兄的武功可是精益了不少。”
元皓得意的扬眉,“这个自然。谁在里面没脱个四五层皮?我长这么大吃的苦头也没这一个多月吃的多。”
“这么狠?”
“这还是越兄人不在,不然我们三个指不定已经是皮毛骨,不复风华了。”
“…”
九山湖,行船之上,一声响亮的喷嚏打出来。男子手上的笔墨一时不慎,滴落而下,生生毁了那张画了一大半的稿纸。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探过来,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放心道,“没有着凉。”
白芍拿了两件披风过来,轻声道。“湖上夜风冷,郡王爷郡王妃还是早些歇息吧?”
茯苓在一旁点头,哈欠不断,眼皮直打架,她是困的不行了,船她算是坐够了。真恨不得早早的回京才好,算算日子,还要四五日呢。
知晚点了点头,两个丫鬟就下去端了铜盆进来,伺候两人舆洗。
五天后。天气晴朗,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八辆马车朝京都城门奔驰而去,为首的是两个容貌俊朗的男子,其后一辆马车奢华至极,车角四周挂着玉佩,玉佩下缀着流苏,车里是波浪鼓咚咚声和银铃般的笑声。
畅通无阻的进了城,茯苓掀开车帘望着车窗外,看着人流攒动的街道,茯苓笑的是见牙不见眼,“总算是回来了,好像出去了一年半载似地。”
白芍赞同的点头,瞅着街道,惋惜道,“可惜铺子早早的就开张了,也不知道铺子怎么样了,好想进去瞧瞧。”
茯苓咽了下口水,好想吃糖果,巴巴的望着窗外,等着出马路过铺子。
一刻钟后,马车停了,不是主动停的,而是路被堵,走不了,不过正好停在了铺子跟前。
前面是轰闹声。
冷风上前打探了下,近前禀告道,“郡王妃,是霁宁郡主和芸香郡主的马车争抢停车的位置,吵了起来。”
知晚嘴角轻弧,走了快两个月了,没想到回来就遇上她们争吵,想着尘儿思儿也饿了,知晚就下了马车,让钱嫂和春香给他们喂奶。
穿过堵上的马车,轿子和层层围绕看热闹的人,知晚瞧见了霁宁郡主和芸香郡主。
秀儿正叉腰怒骂,芸香郡主的丫鬟柳儿杏眼圆瞪,“有谁规定了这地儿是你们的,自己磨磨蹭蹭的,却跑来怪别人!”
秀儿气红了眼眶,“你们停车便是,为何撞我们马车,害我们郡主磕到了脑袋!”
霁宁郡主咬着唇瓣,揉着后脑勺,而芸香郡主则是一脸的嚣张神情,一脸她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如何的神情,气的霁宁郡主没跳脚,秀儿见她要被气哭了,忙劝道,“郡主,咱们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一般见识,没得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芸香郡主脸色一变,一个丫鬟也敢对她明讥暗讽,说她是小人,柳儿气的直磨牙,“你骂谁是小人!”
秀儿叉腰冷笑,“又没有骂你,你激动什么?”
当然骂的不是她了,霁宁郡主身份尊贵,犯不着跟个丫鬟一般见识,她骂的是她的主子,芸香郡主,柳儿气的有话说不得,回头委委屈屈的看着芸香郡主。
芸香郡主冷笑一声,“还真是伶牙俐齿,以前是代替你家主子说话,如今倒是代替你家主子骂人了!”
刚刚骂完,就传来一声大笑声,“哎呀呀,几年没有回京,想不到刚回来就撞上这么一出好戏,真真是巧了,越兄,你这铺子经营不善啊,人家在门口吵。都不见有人出来调节一下。”
叶归越骑在马背上,冷冷的扫了芸香郡主一眼,勾唇道,“你去调节。”
承郡王当即就腌了。还没说话呢,柳儿就呵斥道,“敢笑话我家郡主,找死!”
霁宁郡主站在那里,望着承郡王好几眼,越看越是眼熟,最后眼睛一亮,“承哥哥,你是承哥哥!”
秀儿忙上前俯身行礼,“见过越郡王。见过承郡王。”
霁宁郡主也行礼,柳儿已经吓白了脸,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把青石地板砸的咚的一响,自己也疼的呲牙咧嘴。暗恼自己有眼无珠,忙请罪道,“奴婢有眼无珠,还请承郡王饶了奴婢这一回。”
承郡王望着霁宁郡主笑笑,他身后的随行暗卫却沉了脸色,郡王爷离京几年,没想到才回来就被个丫鬟给骂了。这要是忍了,郡王爷如何在京都立足,当即上前一步,冷哼道,“当众辱骂郡王,蔑视朝廷。罪同…。”
暗卫话还没说完,柳儿身子一凛,抬起手就掌嘴,巴掌声啪啪响,“奴婢知错了。请郡王爷饶命。”
芸香郡主气煞了脸,想把柳儿拉起来,可是柳儿骂承郡王是当着众人的面骂的,她没法狡辩,秀儿见柳儿那样,觉得脸颊疼,可还是忍不住轻骂了一声:活该!
承郡王初次回京,得罪荣华公主,便是得罪太后,只怕以后会寸步难行,便摆手道,“行了。”
柳儿脸颊红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芸香郡主跺了跺脚,迈步便朝前走,柳儿忙跟在身后。
霁宁郡主上前两步,就瞧见了知晚,脸上一喜,清脆脆的唤了一声,“知晚姐姐!”
知晚笑着点点头,上下打量霁宁郡主,笑道,“一段时间没见,又变漂亮了许多。”
霁宁郡主被夸的脸一红,声音若如蚊蝇,“才不是我变漂亮了,是蒹葭阁里卖的胭脂水粉好用。”
蒹葭阁掌柜的这才匆匆忙赶了来,俯身行礼,解释道,“铺子里客人多,招呼不过来,迎接来迟,还请主子见谅。”
知晚点点头,和霁宁郡主朝前走,瞅见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四个字:在水一方。
掌柜的见知晚打量石块,忙道,“在水一方是皇上题的,还有蒹葭阁和达观轩也是,园子里的阁楼院子则是王爷题的。”
知晚又看了看石块,琢磨了下,觉得在水一方四个字不错,就算不好也不行啊,还能叫人换了不成?
霁宁郡主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钦佩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能把园子设计的那么漂亮呢,我可是天天来玩。”
秀儿瞅了瞅天色,有些急了,道,“郡主,时辰快到了,再不去,一会儿该迟到了,会被先生罚的。”
霁宁郡主撅了撅嘴,知晚捏了捏她的脸道,“先去吧,我才回京,有些乏了,明儿再来玩。”
霁宁郡主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真真是一步三回头啊,茯苓望了知晚一眼,趁着机会溜进蒹葭阁,买了三包牛肉干和十根小棒棒糖。
冷风伸手胳膊,找茯苓要,茯苓撅着嘴,很不想给,可是又怕是郡王爷要的,只好忍痛割爱给了一包,然后撒腿跑了。
承郡王左看看右瞄瞄蒹葭阁,发现进去的要么是姑娘,要么是丫鬟婆子,少爷小厮也有,要少很多,半天才见到一个,便问冷风,“达观轩也卖牛肉干?”
冷风点头笑道,“自然卖了,两间铺子一楼没有区别,主要区别在二楼三楼,等你去了达观轩就知道了,那里面好玩的东西太多。”
承郡王有些心动了,想进去看看,这园子到底是什么样子,让人趋之如骛,单看这些马车也知道,来的都是贵家夫人和大家闺秀啊!
不过今天才回来,得先去承王府看看,等会儿再出来。
知晚上了马车,两个孩子吃饱喝足,正睡得安稳,知晚端茶轻啜,就听冷训道,“郡王妃,郡王爷有事进宫一趟,让您先回王府。”
两刻钟后,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
马车刚刚停下,叶总管就迎了上来,先说话的却是大太太,“总算是回来了,一路舟车劳顿,肯定是累坏了。”
掀了车帘,知晚便瞧见了大太太,正笑望着她,手伸着,要扶她下来,知晚微微一愣,她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除了王妃,余下三位太太都到齐了,就为了迎接她回来?
叶云衾、叶妍衾一人揽着知晚一条胳膊,巧笑嫣然,一个劲的和她的说话,知晚都有些晕乎乎的了,大太太笑道,“别闹你们大嫂,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头肯定晕的厉害,还不扶着她进府,有什么话,晚点儿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