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事情不算,石萱其实一直都很聪明。就如那个时候她只是扮演刁蛮,叶青篱也就不需要记恨到如
今。
倒是鲁云比较记恨,心念间传来语调也便每个好声气:管她是什么一丝!你现在只要考虑的是,要是她认
定那两个人的似跟你有关,你该怎么应对。真是个笨脑袋,一点都没危机感!
她认定又有什么关系?她有证据吗?叶青篱安抚性地拍拍鲁云脖子,笑kan着它,我刚才说话有没露破绽,
还轮不到她来下什么结论。再说了,即便水凝寒跟水家有关系,只怕关系也不深,否则她又何必到昭阳峰
来?水家要真想找我麻烦,当时就发作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假如石萱的目的是要吓唬她,让她自乱阵脚,那她就更加要沉住气。
叶青篱不等鲁云大话,又道:水家便是来找我麻烦又如何?明着来他们总要顾忌门规,暗着来的话。。。
哼!
她倒不信,会有哪个金丹修士会自降身份来暗杀自己,而若出售的只是筑基期修士,她也未必没有自保之
力。
虽说灵兽的实力不等于修士本身实力,但她的身边有鲁云,鲁云是她的契约灵兽,这一点也不需否认。
鲁云感受到她的杀气,眼皮子抬了抬,便有些惊异地kan了她一眼。
叶青篱沉吟道:不管怎么说,我总要把准备做的充足一点。
她转身走进房里,用灵石布置了一个简单的敛息小阵法,便取出一个灰色的储物袋。这是门派统一发放的
制式储物袋,内部空间在十尺见方。这样的储物袋她一共有两个,一个装着未曾炼制的低级灵药,这手上
这个便装着她当日让左凌希转出来的东西。
此外,她还有装法器灵丹灵符等物的两个储物袋,那两个空间更大些,全都是紫和真人所赠。
用神识往手上这个储物袋里一探,叶青篱便即数清了里面的灵石。
下品五百六十三颗,中品而百八十颗,上品三颗!
这惊喜不可不谓大,直接叶青篱燃眉之急。毕竟是得自筑基修士的东西,就算删减了三分之二,也依然很
可观。
却不知道左凌希当时是怎么判断的,叶青篱昂他各转三分之一,他转的便全是灵石。不过这样也有好处,
至少是不需担心某些标志性物品难以拿出手了。筑基修士的真正家的那个肯定不止这些,不过做人不可太
贪心,有些以外之财,已经很能让叶青篱暴富一回。
她当时那样做完全是因为不想他们储物袋的东西拜拜让宗纪处的人贪污掉,所以骗子别人不如便宜自己,
就算不能全拿走,总也要那一部分。
当然,这种行为也绝对说不上什么光明正以,反正修仙界弱肉强食,也就是这么回事。
四十九回:战剑
一直到下山去买阵盘的时候,叶青篱还在想着石萱忽然来找自己的用意。
过得一会,鲁云突然:“说叶青篱我发现你做事情有一个习惯。”
“什么?”
“你喜欢把想不通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不想,然后过得一段时间,又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琢磨。”鲁云得意洋洋地宣扬自已看透了人性,“你这种人看起来豁达,其实心里什么都计较得清清楚楚。我要是你的对手,我就不断去做各种看似没有动机的事情,让你绞尽脑汁去想,然后你自已就先乱了。”
“我…”叶青篱愣住,“我是这样的?”
“低调谨慎的人多思多虑,做什么都很难露出破绽。你既然不露破绽,你的对手就只好引导你露出破绽了。”鲁云鼻子里哼气,“石萱那丫头我知道,她最诡诈,轻易不乐意冒一丁点风险,所以她做事情之前就喜欢反复确认。”
叶青篱乍然被人分析内心,倒也只是有些稀奇。因为说这此话的是鲁云,所以她不会有被别人看透的不安感。
“鲁云,石萱不是我的敌人。”她笑了笑,轻拍鲁云的脑袋。
“其实你们有点像。”鲁四砸吧了一下大嘴巴,“不过你比她又更多了一点冒险糟神,而且你没有她狡猾。”
“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叶青篱顿时哭笑不得。
鲁云甩尾巴:“我被那个不知道谁谁谁给抓到御灵阁以后,就碰到过两个想跟我签契约的人。第一个是石萱,被我打跑了,第二个是你,你那时候比现在傻得多。”
叶青篱可以理解,为什么鲁云对石萱如此介怀了。
“她完全没有必要跟我敌对的。”叶青篱叹了口气,“鲁云,难道你觉得她会想要为那两位报仇?”
“如果你给她机会,我觉得她不会介意踩上两脚,如果你守得稳当,她大概也不会平白树敌。”鲁云喉咙里咕噜咕噜,想是为叶青篱这明显的,不想与石萱为敌的态度而恼火。
“我的事惜已经够多,我想平静地修炼一段时间。”叶青篱笑着,轻抚鲁云脖子上的长毛,“一动不如一静,上次闹了那么大的破绽,现在越补越是困难,不过…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叶青篱在去昭明城的路土念着石萱,石萱也同样在自己住的小院子里念着叶青篱。
“这件事情跟她或许有关系,”石萱坐在秋千架上,侧头打量站在面前的男子,脸上笑意盈盈,“不过我可找不出证据来,你要真想知道何不自己去问她?”
“你既然觉得有关系,就够了。”说话的男子面容有些僵硬,五官分开来看倒是不丑,只是凑在他脸上总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便显得他面容丑陋难堪。他的声音也跟他的相貌一样,从喉咙里吐出来便是七零八落,犹如刮骨之刀,极是难听。
石萱皱了皱眉,旋即又将自己的不喜压下去,打了哈欠,轻笑道:“反正那此对话我都复述给你听啦,你要怎么做可就不关我的事情咯。”
站得跟个瘦竹竿一般的丑陋男子哼了哼。
石萱那对乌眼珠子灵活地在眼眶里溜了圈,嬉笑道:“你非要我再说的话,我就觉得,叶青篱还没本事杀得了那两位。就算她有踏云兽又怎么样?踏云兽总不可能一挑二吧?”
对面的丑陋男子又是冷冷一哼,转身便走。他走得毫无忌讳,光明正大从石萱的萱圆里出来,一路下山,然后就在叶青篱绣苑的小花园正中坐下。看那姿势,明显是在等人。
霜风寒冷,颜se淡淡的太阳只小小露脸了一会,又自顾遮入了云中。
申时将尽的时候,顾砚绷着脸从山下小路不紧不慢地走回绣苑,他一眼看到院中之人,脚步便在坡口的地方顿住。
你是谁?”小男孩清脆傲慢的童声。
丑脸男子抿着唇,不答话。
在顾砚的习惯当中,向来都是他不搭理别人,就没有别人不搭理他的份。
他缓缓地向那丑陋男子走去,在离他三十尺远的地方再次停住,又问:“你是谁?谁准你在这里?”他的眼睛紧盯着这人,眉目间恼怒之se很重。
丑脸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整张脸板得就像是一块被画得很糟糕的人物肖像。
“离开这里!”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支全由金系灵气组成的光箭。
箭出流光,带着逼人的锐气猛地冲向那人头脸。
丑脸男子右手一抬,手上笼罩着一层灵气,仿佛捉小鸡一般轻松将那支灵箭捉在手中。然后握手一捏,噗一声,灵箭便被捏得爆开,瞬间灵气四隘,散碎一地。
顾砚手上挽着怀远真人送他的那把裂天弓,弓身小小,看起来更像个玩具,可他拉弓的姿势却给人一种肃杀凛然之感。
“我再说一遍离开这里!”
丑脸男子不为所动,甚至就连眼睛都懒得向顾砚这边抬上一抬。
顾砚脚下微微向左偏移,同时手拨弓弦,嗖嗖嗖连出十二箭!
这十二箭不同于先前那箭,竟是箭箭偏离位置,好似射箭严重脱靶般,就没有一件是准确冲着敌人去的。
丑脸男子的眼睛却终于正视向顾砚,他轻咦一声,有些惊异。
顾砚的箭射得太快,丑脸男子刚自觉出点门道,这十二箭便已经是四散着按照一定规律落在他身边十尺方圆之外了。
箭位排成星相十二宫,十二支箭的灵气瞬间散逸,一涌动便互相牵引,形成了一个绝妙的平衡。
败神,大凶!
第二宫主位,金败在午,木败在子,火败在卯,水土败在酉。用神化入败爻凶,忌爻化入败爻不成凶。
顾砚脚下踏出奇异步伐,手指掐诀,遥遥对着在灵气互相牵引下粗粗成形的阵法,念动法咒:“天煞流金,申末当折,疾!”
形成阵法的十二支灵箭在空中显出十二生肖凶兽的虚影来,天上乌云滑过,隐隐有风雷声响,仿佛是山雨欲来。
被困于阵法中的男子再也坐不住,那一张似乎被涂抹坏了的平板脸上现出惊疑之se。他豁然起身,目如冷电般射往顾砚所在的方向,身上强大的灵气波动犹如怒海奔腾,蓦然四射而出!
他的手臂一挥,五指间顿时射出十二道毫光,分散着向那十二只阵兽的眉心要害直逼过去。
他的破阵之法并没有错,因为顾砚本身不能外放灵力,只能借助异宝裂天弓临时聚集一些灵气来布阵,所以这个灵力循环本身就很容易被打破。他这是以力破巧,反正双方实力相差巨大,就算顾砚出其不意完成了阵法,真要碰到蛮力,也只能乖乖被打散。
但若是有资深的阵修在此,定会捶胸顿足大叹此人粗鲁蛮勇,破坏了阵法的艺术。
阵法是艺术,绝大多数阵修都会这样认为,所以破阵,也必须是艺术。
丑脸男子不是阵修,所以当他爆发出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时,顾砚的艺术再猜巧,也终究如同废纸般被撕到了一边。
十二宫阵眼被蛮力绞碎,组成阵法的灵力平衡轰然倒塌!
顾砚闷哼一声,不退反进,又傲慢地扬起下巴道:“你是谁?”
峰顶出怀远真人的神识从此处一扫而过,丑脸男子从破散的灵阵中现出身形,眉眼间含着一丝恼火与无奈。
顾砚毫不担心他会再对自己不利,因为刚才阵法爆裂的强烈灵气波力已经弓起了怀远真人的注意。
“我是水乐冰。”丑脸男子喉咙里冒出刀刮般难听的声音,他冰刀样的目光紧紧落在顾砚身上,“你的手段很强,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顾砚哼了声,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你可以走了。”
这样的傲慢真是辱人得很,丑脸男子豁然变se,那张丑陋的脸土都显出丰富之极的愤怒与杀机来。他的杀机一闪而逝,即刻便被他收敛得很好。
他身上渐渐腾起了一股阴森冰寒的气息,这股气息凝而不散,正中刃仿佛隐含着一头獠牙锋利的猛兽,猛兽的利齿紧紧指向顾,砚仿佛随于准备着将他吞噬入腹。
这是筑基后期修仙者的气息威压,如顾砚这般修为,但凡定力稍微差一点的,就是不用这丑脸男子动手,只触到这气息都有可崩溃。
顾砚反又上前一步,身上旋转出一股更加神秘隐晦难以捉摸的气息。
他手上仍然挽着那把形似玩具的裂天弓,小脸上露出一个极尽嘲讽的笑容,进一步挑衅道:“你想杀我?你敢吗?”
仗势压人说的就是顾砚这种典型,这里是昭阳峰,刚才怀远真人的神识扫过,便相当于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警告。顾纨绔从小霸王上升到了恶霸境界,欺负的还是修为比自已高一大截的筑基期高手。
任谁被一个修为比自已低这么多的人挑衅都不会痛快,丑脸男子本身气息阴鸷,更加不会是擅于隐忍的那种人。
他一步从石桌边跨出,瞬间就逼到了顾砚面前,身上阴森冰寒的凶兽气息更是狂涨,就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是要逼得顾砚屈服。
丑脸男子心里非常清楚,怀远真人不但是金丹后期的高手,更是昭阳峰首座,只要他不下杀手,以怀远真人的身份地位也不便对这孩子太过护短。既然不能杀他,那就要压服他,从精神上击垮他!
顾砚闷哼一声,他的修为毕竟太低,一旦近距离直面筑基后期高手的威压,他天生的那股奇异气息在得不到他灵力增援的情况下,渐有枯萎之势。
然而,他修的是剑阵残篇。
何为残篇?那就是即便不完整,即便要付出十倍百倍的艰辛才能有所回报的大无畏意志!
剑阵既残,一如人心。
没有退路没有畏缩,以弱搏强,哪怕结局惨烈也永远都要一往无前,这就是顾砚的剑!
顾砚没有拔剑,他只是又再往前一步,然后艰难地并起剑指,将所有锋芒集聚于一点,猛向丑脸男子气息最凌厉之处点去!
无声地交手,气息相撞,顾砚的剑意竟如泥牛八海,没能激起对方分毫涟漪。
接手的人是怀远真人,以他金丹后期的实力,当然可以轻松接下顾砚这点剑意。他袍袖一卷,带着顾砚后退几步,然后对水乐冰沉声道:“这里是昭阳峰,不是你水家的霜叶岭。”
水乐冰脚下踉跄一步,唇边浮出点鲜血。
他僵硬的神se微有扭曲,终是压下一口气道:“真人,在下只想请问,叶青篱在何处?水凝寒死出何因?昭阳峰可是能够容纳同门相残之事?”
“我不记得水凝寒是你水家之人。”怀远真人脸se微沉,不怒自威,“我竟不知,什么时候我昭阳峰的事情,竟能轮到水家一斤低辈弟子指手画脚了!水乐冰,不要以为你修炼了枯死化生功我就不敢动你了!”
他话音一落,就仿佛有重锤狠狠敲击在水乐冰心头。
水乐冰又退一步,唇边鲜血止也止不住地直往外流。他用手背拭去唇角鲜血,低下头僵硬地行了一个礼,道:“真人,是晚辈鲁莽。”然后他又用眼角余光擦过顾砚,这才真正低眉垂目。
顾砚早就自已坐在地上,竟仿佛有所顿悟,就地修炼起来。
他身边强烈的锋芒气息刺激得周围空气都仿佛有点扭曲,紫和真人放出一个伞状的法宝将他护住,同时也将他的气息掩盖在法宝护罩之下。
水乐冰见紫和真人不说话,顿了顿,又行礼道:“晚辈告退。”
不等紫和真人有所表示,他便放出一个环状法器,自顾跳到环上逃命也似的往山下飞去。
刚飞过半山,他就见到一个穿着门派统一服装的清秀少女乘在一只踏云兽背上,向自己迎面飞来。
少女的神情安详闲适,见到他也只是略略扫过一眼,并未多做留意。
水乐冰心中疑惑:“真的不是因为她?那左凌希为什么要突然向凝寒反戈?难道真的是凝寒勾结魔门?”想起曾经与水疑寒相处的细节,水乐冰有些痛苦地发现,这个说法并非没有可能。
事实上,只要刘洪确属魔门之人,水凝寒与魔门勾结的这个罪名便不算冤枉了他。叶青篱不敢说真话,主要还是因为红线蛊,以及害怕牵连出与罗珏相关的那此事情。
两人在空中错身飞过,互相隔着五尺的距离。
叶青篱看向水乐冰,目光中只是纯粹的好奇。因为这种纯粹,让水乐冰越发怀疑自已的判断。他回想着与石萱的时话,最后心想:“若真是她,她今日如何能有这般悠闲姿态?”
错身分过之时,叶青篱仿佛听到那圆环之上,容貌有些死板过度的修士冷哼了一声。
鲁云飞得很快,绣苑已然在望,叶青篱很快就将路遇的怪异修士抛到脑后,心里犹自有些走神地念叨:“今天又耽搁了时间,没去成药谷。那就…晚上过去看看吧。”
当鲁云降下云头,一人一兽一齐看到怀远真人的时候,叶青篱的思路也就自然被打断。
她翻身跳下鲁云的背,先恭敬行了个礼,然后看向盘膝打坐的顾砚,惊讶道:“首座,顾师弟这是?”
“他修的剑道,需以战养剑。”怀远真人先是淡淡地回答,顿了顿之后,这平淡的声音里又多了分凉意,“凡有所战,只要不死,必能进步。”
叶青篱听着觉得后背凉飕飕,怀远真人这话别有意味。什么叫做“只要不死,必能进步”?是说顾砚的剑道太强大太逆天?还是说顾砚的剑道太容易天折?以战养剑的意思也就是,顾砚此后不但不能选择战斗,还必须经常主动寻找战斗。
叶青篱此前从不知道顾砚修的居然是最为凶险的战剑,此刻听怀远真人这么凉凉的一说,心里顿时交杂了惭愧和担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担忧顾砚早死多一点,还是担心,被怀远真人怪罪多一点。
修仙者并不忌讳死字,只是这“早死”二字着实有些掺人。
不等叶青篱回话,怀远真人又淡淡道:“他既然修了战剑,你便陪他去一趟白荒吧。”语气虽然随和,却没有筷毫商量的余地。
叶青篱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转折,心里着实鄙视顾砚这个借势压人的纨绔,面上却只能恭恭敬敬应着。
“你且好生照料他…”顿了顿,怀远真人瞥到旁边的鲁云,脸上又显出点笑意,“有这只踏云兽在,只要你们不进入白荒外围五十里内,性命应当无碍。我给你们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后,你们再回吧。”
“遵首座之命。”表面的恭敬并不影响叶青篱内心的腹诽,“这倒好,我变成全程保姆了。”
她想到自己借酿酒来提升修为的原计划,顿觉前途有些无光。
两年时间,对修仙者而言,两年很短,但对现在分妙必争的她而言,两年又太长。
不知道还有多少机会,给她浪费两年?
叶青篱对白荒之行,一开始就失去了期待。
五十回:玄天真解授机宜.
冬日里干冷的寒风不紧不慢地吹着,偶有树叶落下来,打个旋儿,使这空气显得不是那么沉闷。叶青篱垂眸不言,怀远真人也没有跟她说话的兴致。顾砚盘膝坐在地上修炼,怀远真人的目光落旁落,眉头徽微皱起。过得一会儿,他的眉眼稍稍舒展开采,面se却显得起发沉静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做下了决定,让顾砚远走白荒。过后其实不是没有后悔的。促使他做下决定和导致他后悔的原因是同一个,那就是顾砚的剑。他说顾砚修的是战剑,这其实只是一个统称.战剑也分很多种,而顾砚这一种,恰好最为门派忌讳。
昆仑并非没有战剑,只是从那个人故去以后,有关于“退步即的那一种剑,终为门派厌弃。
没有别的理由,老一派的长老们直接将这种剑归入刭了魔障当中。惨烈到极致的战剑,几近魔道,不是昆仑正统的路子。更因为当年那件事,所有人都对顾砚的身世讳莫如深,也没有人会希望顾砚也修剑道。
没错,他最好是平庸到底,连剑都不要再碰才是正途。
这孩子四系灵骨的资质本来已经足够让人放心,可怀远真人没有料到,他居然当真能将战剑的剑意修出来。上次见到顾砚对苏紫晴出剑的时候,怀远真人还没有在意,.可这次顾砚显露出来的气息却让他不得不有所决断了。
要么放任,那等到被掌门一脉发现之时,顾砚在昆仑将再不会有任何容身之地。要么就压下来一一而怎么压下来,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个做不好,不但是顾砚前景垂危,就连他这个昭阳峰首座,都很有可能会被带累。
将顾砚递刭白荒修炼当然不是最好的选择,白荒凶险,任是修为多高的人,一旦深入进去,都不能保证一定就可以全身而退。但怀远真人再三思量之后,还是坚持了选个决定。
首先,顾砚自己就提出过要去白荒;其次,白荒再凶险,其中险恶的也多是自然气候而非人类或者妖兽;再次.白荒本来就在昆仑境内,他将顾砚递到那里去,也不算违反当初的约定。
而这其中最最重要的一个缘由,却是怀远真人有些不敢触及的。
他也一一害怕了。
从来就没有人教过顾砚战剑.他原本学的,也是昆仑玄门最为正统平和的《玄天真解》。既然如此,那他的战剑从何修来?那人过世的时候,顾砚还只有两岁,就算他血脉特殊,远真人也难以想象一个两岁的独子雒记得些什么东西。可到现在,顾砚已轻踏入了战剑的门槛却是事实。
“叶青篱。”随着天se变暗,怀远真人眼中的复杂情绪也被掩盖得更好。“首座。”叶青篱躬身行了一个礼。怀运真人仿佛闲聊家常:“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回首座,青篱修的是家传《太元经》。”
叶青篱中规中距地回答,脸上的神情既不显得紧张惶恐,也不显得谄媚谦卑。怀远真人看在眼里,见这姑娘眉眼俱是淡淡的.仿佛远山书墨,倒也清秀雅致,而那神情姿态,无一不严守礼节,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么严谨的神态并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少女身上,这会掩盖掉年轻姑娘本有的青春与俏丽光彩.不过怀远真人也并不对比反感。他暗暗审视,觉得这小姑娘规矩听话些总比不安分要来得好,他也更能放心
“《太元经》不在我昆仑七大功法之内,紫和师弟不曾教过你别的功法?”
叶家就是依附昆仑而存在的家族,所以这《太元经》虽说是叶家祖传,门派本身却有录有这个功法的副本。怀远真人作为一脉首座,自然对门派所存的功法有着具体了解。
“回首座,青篱入门较晚?而师尊近来都在闭关。还没来得及传授青篱别的功法。”叶青篱说话更是谨慎.生怕这话说下来.被怀远真人听出什么抱怨意味。她本身自然没什么好抱怨的,怕只怕怀远真人会多心。
怀远真人一直微沉的脸上倒露出些笑容,他的目光在叶青篱身上轻轻一落,道:“既然你师尊还没来得及传你什么,他出关之日又难以预测,我选个做师伯的便传代他传你《玄天真解》如何?”
“长者传功,弟子不敢推辞。”叶青篱又行一礼,“弟子拜谢。”
她的神情依旧未变,仿佛得传昆仑七大秘典之一的《玄天真解》也不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怀远真人不免又多看她一眼,心中略感惊异。
按照天、地、玄、黄采划分,《玄天真解》乃是地级三品的功法,若是放到外头,一部《玄天真解》就足以引起一场大范围的血雨腥风。
好功法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若是同等资质的人修炼,功法更好的那个修炼速度定然更快,若是同等修为的人战斗.功法更好的那个人战斗力也会更强。
“《玄天真解》乃是门派七大秘典之一,非昆仑精英弟子不能得传。”怀远真人笑容稍敛,又道,“你本身的资格倒也足够,但要想得传全部的《玄天真解》,?必须祭告祖宗天地,现今你这白荒之行却不能托廷,我便先传你筑基之篇吧。”叶青篱的屑毛微微动了动,紧接着还是恭敬应是。
若是机灵点的,这时候就该趁机对着怀远真人大表真心了,若是傲气点的.也该表达一下修炼得道的决心。偏偏叶青篱什么都不做,还是像块木头似的规规矩矩站着,仿佛不知道《玄天真解》是多么强大的东西.哪怕,她现在能得到的只是其中筑基之篇。
怀远真人的唇角往旁边微不可查地撒了撇,他对叶青篱的反应说不上什么错处,但他也确实是有些不满。
“既是如此,你且跪迎!”他的声音略沉,掌管昆仑一脉势力而形战的威严显露无遗。
叶青篱屈起双膝跪下去,恭敬嗑了三个响头,这是所有修仙者传承的规矩,当年她从家族中得传《太元经》之时也是如此。这三嗑头已算简化,真正规矩严的,她还没有接触过。怀远真人宇宇句句,缓缓说道:“玄力无极,真解有道。入我门来,无惧、无畏、无骄、无踩、戒嗔、克己、忠诚不移,肩负我道。叶青篱,你可有疑问?”“弟子谨遵教诲!”叶青篱将双手举过头顶。
怀远真人放将玉简放入她手中,又道:“此乃昆仑秘典,若无门派允许,不可传于其他任何人!若有违背,不论天涯海角,势必诛你肉身元神,打入九幽,永不翻身!”
叶青篱神情一凛.收起秘典,又磕了三个头:“弟子谨遵首座教诲。”这样的秘典,在昭阳峰也就只有怀远真人能够直接传授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