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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辣莫可爱,当然要用很多佐料下酒吃…
花花是经常化人形的,也就是经常有两只眼的,所以大家不用老是数他有几只眼(。
“黑水鬼蜮”四个字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固有称呼,此处写作“蜮”;而如果简称,就是两个字“鬼域”,此处写作“域”。不是错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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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合灵柩棺舟出鬼海 2
话音刚落, 二人一阵脚重头轻, 由躺变立,那棺舟竟是陡然竖起, 又迅速倒下, 生生翻了一个大跟头!
花城一手紧紧搂着谢怜的腰, 一手垫在他头上护住,道:“抓紧我!”
要是在外面,比这会子颠来倒去再三倍, 谢怜也能应付, 坏就坏在眼下囿于一方狭小空间,手脚施展不开, 也不知外面究竟遇上了什么东西,只能凝神戒备暗暗心焦, 道:“万一棺舟裂了?!”
花城道:“没事。裂了也不怕。有我, 你沉不了!”
他们此时紧密相贴,花城这句几乎是吻着他的头发说出来的,谢怜甚至能感觉到他喉结处传来的微震, 心神略略一散,随即, 又被剧烈翻腾的棺舟夺去了注意力。这舟仿佛变成孩童的玩具,被一三岁小儿拿在手里拼命摇晃、狂甩不止。万不得已,谢怜一手搂紧花城,一手扶紧棺木。
混乱之中,两人上上下下、翻来覆去不知换了几轮体|位, 把对方身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撞了个狠、擦了个遍。别看花城瞧着是个少年模样,真被他撞这么久才知道,他浑身上下都是硬的。谢怜被折腾得眼冒金星,好容易感觉消停会儿了,发现他已被花城压在身下,身上沉沉的简直教他喘不过气。谢怜勉强举起一手,抓住花城撑在他身侧的坚实小臂,轻吟一声,头昏眼花地道:“够了没有啊…”
不知为什么,花城没回他的话。而谢怜一句未完,呼吸便猛地一滞。因为,他忽然觉察到,自身某处,发生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变化。
“……………”
刹那间,谢怜的心情,比看到铁树开花还不可思议。至少,看到铁树开花,他不会像现在这样脑海里一片空白。
十二万分的羞惭和窘迫,聚成比棺外更猛烈的风暴,将他打得落花流水。谢怜慌忙屈膝,谁知这个姿势不太巧,他一屈膝,似乎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惹得花城一声低喝:“别动!”
他这一喝,语气极重,谢怜又慌忙收腿。可不屈膝的话,他又怕花城觉察到此刻他身体的反应。那就真的不如一头撞死在棺材里算了。本来是可以用“身不由己”来解释的,但尴尬的是,方才在岛上已有前事。一次两次还能说是无意,三次四次,怎么说得清?!
情急之下,谢怜脱口道:“不行!三郎你…别碰我!”
沉默须臾,花城沉声道:“好。我们出去。”
谢怜如蒙大赦,道:“出!”
突然,一阵强烈的失重感来袭,二人所处的棺舟,竟是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花城和谢怜各自在棺木内壁上拍了一掌,那棺舟登时四分五裂,二人从舟中脱身,双双跃出。月光之下,谢怜回头一望,只见一条巨型水龙衔着那口支离破碎的棺材,正在大雨中咆哮,仿佛一口獠牙咬碎了食物,发现是个空盒子,大为恼怒。方才,必然就是这条水龙一口咬住棺舟狂甩不止,倒腾来、倒腾去。
棺舟本已出海,漂了一阵,却被水龙游过去叼回,二人落地,又回到黑水岛。海岸边上多了两道身影,正是水师无渡和裴茗将军。师无渡法印未收,迎着风雨,似乎还想召那水龙,裴茗拍他肩膀,道:“水师兄!水师兄,你悠着点!这一轮过去了,下一轮不知道又什么时候来,攒着点力气。”
原来,方才那阵突如其来的大雨,是师无渡天劫的伴音。眼下渐渐小了些,师无渡甩手,转向花城和谢怜,质问道:“你们怎么回事?”
“…”
裴茗也道:“是啊太子殿下,你们解释下吧,怎么回事?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那棺舟炸开的时候,他们紧紧相拥的姿势必然被看得一清二楚了。谢怜眨了眨眼,正要开口,忽然发现,他和花城,在狭窄的棺舟里颠来倒去一阵后,都是发丝凌乱,衣衫散乱,要多不正经,有多不正经。而抹去脸上雨水,他面颊还是滚烫的。
花城走了一步,挡在他身前。半晌,谢怜轻咳一声,道:“…没怎么回事,就是…棺材太小了。”
师无渡莫名其妙:“我又没问这个。”
裴茗则指指他们之前在海滩上留下的一堆废木料,道:“那棺材是你们现做的吧。你们不会把它做大点吗?”
“…”
这棺舟的型是花城和谢怜一起定的,当时似乎真的谁都没想过要做大点。谢怜只好道:“说的也是,哈哈,哈哈。二位大人是刚刚才漂到这岛附近的么?”
裴茗道:“不错。水师兄和那黑水鬼蜮的洋流斗了一路,刚刚才到了这岛上,居然就看到一具棺木漂浮在黑水鬼蜮的海面上,真是神奇。”
谢怜的心缓缓悬起,微笑道:“是啊,真是神奇。”
师无渡道:“你。”
他转向花城,眯眼道:“在大船上不是说,在黑水鬼蜮能不沉下去的,只有装过死者的棺材木吗?”
裴茗拔出了剑,悠悠地道:“是啊。棺木有了;那死者,又在哪里?”
花城也微笑道:“这么惦记着谁死了的话,我建议你自杀。”
裴茗举剑向他,道:“好嚣张。不愧是血雨探花!”
他果然已经猜到了。花城哈哈一笑,眼看着要兵刃相见,谢怜拦在花城身前,道:“二位大人,稍安勿躁。大可放心,此行三郎是好心。”
裴茗道:“三郎?我从没听说过血雨探花阁下是哪家的儿郎排行第几。好心?太子殿下,你确定你这个词说的是他?”
师无渡一定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于是他一把推开裴茗,厉声道:“这一路上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把我们诱到黑水鬼蜮有什么目的?青玄呢?”
花城道:“这里别人的地盘,你道我想来?”
谢怜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了,娴熟地转移话题,道:“风师大人还没找到么?裴将军不是去捞他们了吗?”
裴茗摊手道:“本来要捞着了,水师兄一个大浪打来,冲散了。”
师无渡道:“裴兄你不要搞错了。我不起浪,海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接着出来,你根本捞不到他们!”
谢怜忙道:“别激动别激动,那个…风师大人和地师大人在一起,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
师无渡哼道:“地师?地师有什么用!高不成低不就,他又不是武神,法力还不如青玄。”说到这里,他似乎才想起,师青玄已经一丝法力都没有了,面色微凝,住口不言了。谢怜心想,术业有专攻,明仪虽不是武神,法力也不算特别强盛,但也没水师说得这么差。况且,在半月关的时候,地师展露出来的身手还算不错,就算不是上上等,也不会太差。裴茗也道:“先别太担心。只要没对上玄鬼,地师大人应该也能应付。”
花城笑道:“天劫都追着你打到黑水鬼蜮境内了,你们把他的水域搅得乱七八糟,还指望这一带的主人没发现?”
忽然,师无渡脸色微变,从衣领里掏出一枚长命金锁。裴茗道:“水师兄,有什么情况?”
那长命金锁似在他手心里微微震动,师无渡道:“青玄在这附近…而且受伤了!”
谢怜看那枚金锁,竟和那日师青玄戴在身上、取下来压阵、又被遗落的一模一样,道:“风师大人身上还配着那枚长命锁吗?我记得他取下过。”
师无渡道:“我收起来给他戴上了。”
原来,这两块长命锁是由两块兄弟金精打造而成的。当它们离得不远,而其中一方的主人流血受伤时,会相互呼应,离得越近共鸣越强。这并非法术所致,而是天然奇性,故不受鬼域法场的影响。师无渡把那长命锁从脖子上取下,握着链子悬在手中,平举于前方,缓缓转了一圈。当他迎着某个方向的时候,金锁的震动陡然增强。
那是森林的方向,对着孤岛深不可测的中心地带。师无渡凝神道:“青玄眼下就在这岛上。”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朝森林走去。裴茗自然随行。谢怜想了想,既然风师地师在这岛上,并且风师疑似受伤流血了,还是先找到他们再说,道:“二位大人,森林里有小鬼潜伏,留神暗箭偷袭。”
花城也跟了上来,谢怜原本想去拉他的手,但想起方才自己在棺舟中极不像话的失态,伸出去的手又情不自禁一缩,最后,拉住了花城的袖子,不敢多看对方脸上神色。裴茗却频频回头,看得很起劲,道:“血雨探花,太子殿下,你俩可真是如胶似漆。你一个鬼王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跟我们走,也不避嫌么?”
谢怜从容地道:“裴将军说的什么话?这种情况下,他跟上来才是避嫌。否则要是二位大人遇到危险,又怀疑是他背地做了什么,他怎么说的清?”
裴茗道:“做到绝这个份上了,他在不在我们眼前有什么区别?使个分|身术不是轻而易举吗?”
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破风之响,裴茗一举手,握住一支暗箭,道:“果然有东西,好险!水师兄,小心…”
一句未完,又是“嗖嗖嗖”,七八只暗箭朝他飞来,叮呤当啷,裴茗举剑扫落一圈,纳闷儿道:“这是干什么?”
师无渡哈哈道:“裴兄,你还是自己小心吧!”说罢,加快了步伐。
若只是潜伏在暗处放放冷箭,倒也不足为惧,只是烦人得很,裴茗不耐之下,踏平了灌木丛,不多时,拎出了几个小鬼,道:“你们胆子大得很啊?”
那几只小鬼长得面黄肌瘦,只是最低等的小喽啰,给他拎在手里,被这将军吓得缩成几个球,不住求饶。毕竟是别人家里看门的,抵御外来者入侵也无可厚非,裴茗恐吓了几句便放走了。但后来又遇到格外歹毒狡猾的,他就索性抓了捏成球,在手里拍着走。四人在密密的森林中分林拂叶,行了不知多久,师无渡手中金锁的共鸣越来越强烈,最后,他们终于来到森林中央的一片空旷地带。
森林的中心是一片湖泊,四人朝那处走去,忽然,裴茗道:“血雨探花,你再开玩笑,我可没法忍了。”
花城和谢怜都望他,然后对望。裴茗皱眉道:“要打就堂堂正正约战,裴某可与那三十三神官不是同一路,未必怕你,时不时推两把可没意思。”
花城挑眉道:“哥哥,你要相信,与我无关。”
谢怜道:“裴将军,他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的。”
裴茗怀疑道:“是吗?”
谢怜警惕起来了,道:“当心是这岛上其他东西在作祟。”
裴茗不说话了。这时,师无渡放慢了脚步,道:“在这里。”
那长命金锁在此地的共鸣是最强的,说明师青玄就在这里,近在咫尺之处。但是,这里看得清清楚楚,除了一个湖,没有别的东西了。裴茗道:“莫不是地下有地宫?”
师无渡凝望水面,谢怜道:“也有可能,在水底。”
然而,这黑水岛上的湖,可不能随便乱下,下去了说不定就上不来。那湖面平静不起一丝波澜,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高悬于夜空的惨白月亮,无星无云。四人沿着湖岸边缘走了一圈。谢怜正在思索,该如何一探湖底究竟,猝不及防,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走在最前的是师无渡,走在最后的是裴茗,前方三人齐齐回头一看,惨叫的是裴茗路上抓来的那只小鬼。它瘦骨嶙峋的身体立在地上,头颅消失不见,脖子里黑血喷起近丈之高,脑袋飞到了空中,正在尖声大叫。谢怜道:“裴将军,你干什么突然杀它?”
裴茗却道:“不!”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沉,单膝落地。花城笑道:“也不必行此大礼?”
然而,裴茗的神情却是愕然至极,喝道:“水师兄,当心!!!”
可是,要当心什么?湖边除了他们四个人,什么都没有!
裴茗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了一般,师无渡抢过去要帮手,空中却迎面闪过一道寒光。他避的即时,然而,半边脸颊上还是多了一道血痕,用手一抹,脸色陡变。
谢怜把花城护在身后,道:“隐身术?!”
裴茗终于挣开了那无形中压制着他的东西,喝道:“聚拢!不要散开!”
师无渡才不管那么多,一感应那长命锁又起共鸣,拿着它一边绕湖奔走,一边高声喊道:“青玄!青玄!”
场面混乱至极,然而,就是在这混乱之中,谢怜忽然发现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
湖岸边缘,空旷平坦,什么都没有。然而,在湖面倒映出来的岸边,却不是这样的。
倒影里,对岸的湖边,立着一座黑漆漆的建筑。那屋子阴森森的,不像是给人住的,倒像是一座牢房。没有门,只有一扇高窗,被一道道铁栏无情封牢。而铁栏里探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正在拼命地挥动着,似乎在求救。
谢怜猛地抬头,望向对岸,的确是空无一物,师无渡正在那里举着长命锁。再低头,湖里的倒影,又的的确确映出了一座森然铁牢,师无渡眼下就在这座铁牢前环望四顾,却根本看不到它。
他脱口道:“二位大人!找到了!看…”
正在此时,他一双瞳孔一下子收缩起来。黑水湖里,映出了新的东西。
一个漆黑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和花城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那一天,一直以为自己是X冷淡的太子,发现自己石更了~
第122章 幽冥水府黑衣白骨
而在岸上, 他们的身后, 却还是空无一人!
谢怜一路上都提着芳心,一见此景, 反手回刺。那黑影分明被他刺中, 却如刺中一团水波, 散开一阵涟漪,原地消失。花城也微微侧首,望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皱起了眉。随即, 水中倒映出现了更多影影绰绰的人形, 一张张惨白的脸和一双双惨白的手是他们在黑夜中唯一的醒目之处。谢怜一剑扫出,喝道:“裴将军!到水边去, 看倒影!水中倒影能映出那些东西!”
若非是在鬼域之中,这些小鬼根本近不了神官的身, 裴茗方才是看不见敌人, 眼下觉察端倪,盯着水面,刷刷两剑便把围向他的一群鬼影尽数解决。而师无渡也终于注意到了倒影的异样, 跪在水边,低头道:“青玄?你在那儿吗?!”
那水是黑漆漆的, 铁牢也是黑漆漆的,融为一体,难以觉察,只有那只手是白的。须臾,一张脸忽然探到铁栏中间, 正是师青玄!
他似乎也看不到铁牢外的师无渡,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情,双手抓铁栏,拼命把头往外挤,似乎正在大喊呼救,却一点儿声音也传不上来。喊了没一会儿,突然有五六只干瘪的枯手,扒满他的头、脸、脖颈、肩,生生把他拖了下去!
见状,师无渡骂了一声就要往水里跳,裴茗一把拉住他,道:“水师兄不可!焉知这不是陷阱?南海的水调不过来了,你身为水神官进到别人的水域里,岂非人为刀俎你为鱼肉?”
师无渡拍上他的肩,只说了一句:“那麻烦你帮我在外面照看着。”说完就推开了他,纵身一跃,跳入了黑水湖中!
他一入水就再没浮起来,裴茗道:“水师兄!”却没法跟着下去,只因他清楚,这湖下大约有个“界”。就像一些古墓里设置的机关,外人闯入,可以从外面打开墓门,但一旦进去了,墓门自动关上,从里面就打不开了,盗墓贼就这样被困死在里面,难保这个“界”没有类似的设置。谢怜道:“裴将军!你别下去,你现在脚边就有尸体,快回海滩去做棺材准备离开,我下去!”
裴茗道:“太子殿下?你行吗!”
谢怜道:“你的法力到了这儿也折扣得差不多了,咱们差不多,干打我比你有经验!”
裴茗再看他身边的花城,想起他能浮于水面,这两人在这里用处只比他大,不比他小,不多一句废话,拎了地上那小鬼尸体奔出林去。谢怜回头道:“三郎,还是借我一点法力…一点,一点就够了!”
花城一语不发,在他后腰轻轻一拍。芳心剑端登时扫出一道巨柱一般的白光,包抄而来的众小鬼一击毙命。谢怜无言片刻,随即收了剑,道:“我走了!”
二人一齐跃入水中。然而,黑水湖底,除了湖水异常冰冷,居然并无异常。而且和黑水鬼蜮的“入水即沉”不同,这水明显能浮人,和寻常的湖水无异。谢怜心觉怪异,主动往下游去,不一会儿便游到了湖底。水下没见到什么奇异的机关,也没见到风师和水师。他蹙眉思索片刻,向上游回。片刻过后,谢怜破水而出,吸了几口气,抹去脸上湖水,这才发现,岸边景象,已经不一样了!
黑水湖边,已然多出了一座铁牢,正是方才倒映在水中的那座。
但除此之外,湖边其余的景象,都还是一模一样的,而且过分静谧,反倒显得十分诡异。师无渡已经上了岸,正抄着一块大石,怒砸那铁牢的大锁。他乃是水神官,眼下进入了其他水法大能的地界,调不来自己域内的水,正如拔了牙、去了爪的猛兽。谢怜和花城上得案来,师无渡一见谢怜便双眼一亮,举手道:“武神!来得好!快,用你们武神的方式解决掉它!”
“…”
谢怜心想,这下大家都知道武神的好了吧,默默上前就是一脚,那大锁应声断裂。再一脚,牢门大开。师无渡冲进去道:“青…”
谁知,他还没冲进去,里面先冲了一堆人出来,鬼哭狼嚎:“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呜呜呜哇哇哇!”
这群人个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双眼无神、衣不遮体,肮脏得仿佛十年没有洗澡,胸前肋骨一排排凸出来,双手乱抓,捶胸顿足,甚为可怖,嘴里还鬼吼鬼叫,如同一股奔涌的浊流泄出,师无渡简直被惊呆了。
不过,这些人只是逃了出来,并没纠缠,因此他呆了片刻也不管了,继续往里冲:“青…!”
没冲几步,脚下猛地一个趔趄,那地竟是极滑,险些摔倒。而且铁牢内还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谢怜在外面尚未进去都闻到了,屏住了呼吸,师无渡则以袖掩口鼻,继续往里冲,终于喊出来了:“青玄?!”
牢内黑漆漆的,私下都是呜咽的哭声和奇怪的窃窃私语。半晌,一个声音道:“…哥…”
果然,师青玄就跌坐在铁牢最深处,倚靠着一面墙。墙上是铁牢里唯一一面高窗,窗外漏入的月光映得他整个人都惨白惨白的。而他身旁,围满了一群肮脏不堪的怪人。有的浑身生满烂疮,有的在学猪叫,有的当自己是只鸡正在啄米,有的正抱着师青玄,一边痛哭叫一边他宝宝,竟都是疯疯癫癫的。
师青玄好歹当初也是神官之尊,这辈子还没落入过这样的境地。师无渡上去就是一轰,道:“滚开!这都是群什么鬼!”
他和师青玄容貌虽似,气势却截然不同。眼下法力大折,强势却更盛,那些疯人吓得抱头鼠窜,谢怜不禁心生怜悯,师青玄也道:“哥,别打,这些不是小鬼。这些…都是活人!”
千真万确,这些人虽然个个比鬼还像鬼,但仔细一看,还真都是活人。谢怜不禁微怔,心道:“黑水玄鬼为什么要关这么一堆人在这里?”
师无渡却不关心这些,一手举起那长命金锁,一手抓师青玄胳膊,道:“你怎么到了这里来的?你哪儿受伤了?”
师青玄身上的确是脏兮兮的,腿上流了点血,但似乎也没什么了,道:“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一个浪打来晕过去了,醒了的时候就到这里了。我这是一点小伤,不碍事!明兄伤的比较重。”
几人这才发现,明仪就躺在一旁地上,脸色极差,却不是不高兴的差,又青又紫的,交替变幻。谢怜道:“地师大人这是怎么了?”
师青玄道:“好像给海里的东西咬中了,那些骨鱼的牙和刺生着绿藓,都是有毒的!我把身上带的药都给他用了,但是…唉。”
谢怜蹲下来,本想细细查看,却险些被这里的恶臭熏得晕过去。望望四周,放着一些木桶,桶里都是泔水,一股馊味儿霉味儿,还有烂疮脓血的腐臭味,甚至还有疑似几个月夜壶没倒的可怕味道。
师无渡再也不能忍了,道:“如此令人作呕的恶趣味,这黑水沉舟的品味也不怎么样。青玄,我们走!”
他抓起师青玄就往外拖,师青玄却道:“我还好,不用扶。”架起了明仪,这才缓缓出了铁牢。
可是,来时容易去时难。黑水湖的过界通道却已封闭起来。下了几趟水,再出湖面,景色没有任何变化,证明他们果真被留在黑水湖界内,没法出去了。
师青玄道:“裴将军呢?”
师无渡道:“我让裴兄留在外面了,他应该也会想想办法。”
谢怜道:“我让裴将军先去造棺舟了,等你们出去好立刻动身。”
师无渡道:“若是他造好了棺舟,先回去报信再来找我们也可。”
但是,明仪已负伤,虽不知毒性有多厉害,还是越早离开越好,恐怕等不了那么久。思忖片刻,谢怜道:“这位黑水玄鬼虽然隐居海外,但他自己应该不会永远不出去吧。难道他想要出去时,都必须得渡过一整片黑水鬼蜮才行吗?”
师无渡道:“嗯,你说的很对。这岛上一定有一个地方,可以使用缩地千里。”
他原本对谢怜并无区别对待,但眼下共历劫难,谢怜又三番几次救了师青玄,自然也另眼相看起来,是以毫不吝啬地予以赞同。这时,明仪微微举起一手,师青玄道:“明兄?你想说什么?”
似是为了节省力气,明仪并未开口,只把手举得更高了。众人顺着他举手的方向望去,只见森林深处,耸立着一座黑沉沉的建筑。
明仪放下手,哑声道:“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你们知道吗?”
谢怜道:“不知道。原先我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东西。”
师无渡眯眼,道:“那就是那黑水玄鬼的幽冥水府了吧。”
传闻中,黑水玄鬼所居之宅,就叫做“幽冥水府”。断定完,师无渡道:“走吧。”
他竟是毫不避讳,直接朝那里出发了。虽然看似莽撞,但眼下这个情况,除了走还能怎样呢?
如果说方才他们是一直在人家院子里打转,那眼下就是要去闯人家大门了。谢怜低声对花城道:“三郎,你若不便,不要跟来。”
花城却也是凝了神色,道:“快走吧,哥哥,早些离开。”
谢怜点头,不说了。但他隐隐看出,花城似乎有所顾忌。而且,并不是顾忌此地的主人,而是别的东西。
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想到了许多长久以来积攒下来的细小疑问,略感不安。不多时,一行人无视那群疯疯癫癫四处逃窜狂奔的怪人,穿过森林,来到了那森森黑筑前。
来到了才发现,这“幽冥水府”,竟是一座巍峨大殿,规格和那些首屈一指的风师殿、水师殿差不多。大殿殿门紧闭,几人迈上数级台阶,谢怜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朗声道:“打扰了。我等冒昧来犯,实属意外,当真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