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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玉道:“挖不穿…吧?”
“啊?”
师青玄道:“那就是说,这宝铲虽然是神器,但挖来挖去也还是在仙京。那岂不是没用吗?”
引玉挠了挠头,道:“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现在各位武神官的殿外都被设了阵,那阵会削弱他们的法力,延缓他们伤势的恢复速度。我以为,如果继续待在他们殿里,怕是几年也恢复不了战力。不如用地师铲在底下某处挖出一个密室,把各位武神都送到那里,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试试能不能闯出去。”
师青玄道:“等等!花城主说,你叫那群废…那群武神藏着自己养伤就好,别想试着从君吾手底下闯出去,找死。”
引玉惊讶地道:“太子殿下,你…能和城主通灵?不是不能吗?”
谢怜道:“不不不,刚才跟你说话的不是我。”
师青玄道:“是我,是我啊引玉殿下!”
但说来说也也是一张嘴,引玉糊涂了:“是你啊,还是你啊,不就是你吗太子殿下?”
师青玄道:“嗐,是我,我风师!不对,现在应该称我为前风师。我用了移魂大法。唉,传话真是累死了。”
他进到这边听了看了,再回到那边自己身体里把听到的看到的传给花城,进|进|出出反反复复的,想想都累死了。引玉忙道:“哦哦哦辛苦了辛苦了。原来如此!”更加卖力挖地。二人匍匐前进好一阵后,引玉才道:“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太子殿下你们先藏在这里,我去接下一位神官。”
来时的地洞渐渐合拢,谢怜道:“啊?你一个人去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引玉道:“还是算了,实不相瞒太子殿下,这地师铲开的洞越大,耗的力量就越大,我一个人兴许还能快点儿。离这里最近的武神殿是…”他似乎想了一会儿,道,“总之,我去去就回。”
师青玄反复使用移魂大法、频繁消耗大量法力的疲倦之意也感染到了谢怜,他坐在地上,勉强点点头,感觉头和身体都有些沉重,以手支额,道:“…好。”
于是,引玉便自己开了新洞,继续向前挖去。谢怜则躺在原地,阖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惊醒过来,道:“引玉?”
四周黑洞洞,一片死寂。很明显,引玉还没有回来。师青玄一开口,也证实了这一点:“太子殿下你醒啦,很累吧?引玉还没回来呢。”
休息了一会儿,谢怜便恢复了精神,道:“他离开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师青玄道:“快两炷香了,该不会迷路了吧?”
谢怜感觉不对劲,道:“我去找他。”
说着,他便翻了个身,朝引玉离开的那条洞道爬去。因为引玉还要从这条地道回来,所以地师铲挖开它后,这条地道并没有自动合拢,谢怜在里面小心翼翼地爬行着。须臾,师青玄道:“血雨探花说:‘哥哥,你最好别去。’”
谢怜停下爬行,道:“怕是有些不妙是吗?”
师青玄道:“是啊,我听花城主口气还挺严肃的。”
谢怜道:“就是因为不妙,所以才得去找。否则引玉要是遭遇什么不测…”
正在此时,他背脊忽然窜上一股寒意,谢怜一怔,猛然回头。
师青玄也感觉到了他身体的那股寒意,道:“我的妈,刚才怎么回事?背上忽然一阵哆嗦!”
背后,就是黑洞洞、空荡荡的洞道,没有任何东西。谢怜却盯了良久,才道:“没事。”
师青玄当即闭嘴,屏住呼吸。因为,谢怜说完那句“没事”之后,又以口型无声无息地说了五个字:“别出声,有人!”
这条地道中,有其他人。刚才,就在谢怜身后,但他一回头,就消失了。
谢怜对危险的直觉绝不会错,所以不能让对方发现他已经觉察了,佯装无事。而师青玄最恨这种情形,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以口型道:“不是引玉殿下吗?”
谢怜道:“是他的话就没必要这么鬼鬼祟祟了。”
静默片刻,谢怜无声地道:“三郎有说什么吗?”
师青玄道:“呃呃呃,你那位三郎看起来脸色好吓人…他说,‘哥哥,若到万不得已,先用移魂大法移入风师体内。’”
可是,且不说他眼下法力够不够施展移魂大法,就算够,谢怜也不能拍拍屁股抛下仙京这烂摊子一个人溜之大吉。谢怜道:“三郎放心。”
还没说是放心什么,他又猛地抬头望去。前方!
方才那危险的感觉还是来自后方的,现在却又来自前方了。可看过去,还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师青玄以口型道:“太子殿下你又觉察到什么了?怎么办啊?这说明该往前还是往后啊?”
凝神观察片刻,谢怜道:“这说明往前往后都一样,随便啦。”说着,便往前爬去。爬着爬着,他又停了下来,微微愕然。
师青玄情不自禁道:“怎么会这样?”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一条岔路口。有两条地洞!
师青玄道:“这…难道引玉挖了一条路,发现挖错了,又挖了另外一条?”
谢怜心道:“引玉肯定熟悉仙京的路线,怎么可能挖错?只怕更可怕。”但他也没说出来,只道:“青玄,帮我问问三郎,选哪一条吧。左边还是右边?”
须臾,师青玄道:“血雨探花说…这个建议给不了,‘哪一条都不要选’。”
谢怜哭笑不得。虽说他也觉得估计两条路都有不好的东西在等着,但总不能一直原地不动,思忖片刻,道:“那青玄你来选一条吧。”
师青玄:“啊?我吗。”
谢怜道:“嗯。如果你选,还有五成可能选到较好的那条道;而如果让我来选…”师青玄立即道:“好吧,我懂了。”纠结片刻,把头转向左边。
谢怜点点头,爬了进去。
越是深入,这洞道越是狭窄,简直逼得人喘不过气,但还算能通行。弯弯曲曲地爬了好一阵后,这才豁然开朗,来到一处较大的空间。
还好,一路上虽然提心吊胆,却并未遇到什么实质危险。谢怜打量四周片刻,道:“这是哪里?”
师青玄疑惑道:“不知道,看不清啊。不过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眼熟…啊?!”
不光是他发现了,谢怜也发现了。
果然眼熟!这里不就是方才谢怜躺着休息了一阵、等着引玉回来的那个地下密室吗?!
千真万确。另外一边还有一个地洞,就是引玉离开时用地师铲打开的那条,谢怜也是从这条地洞爬出去找他的!
师青玄毛骨悚然道:“我们怎么回又回来了?刚才这里有…有我们爬回来的这条地道吗?!”
当然没有!刚才他们离开时,这个底下密室仅仅有一条地道通出去。而他们爬回来的这条地道,是不知什么时候凭空多出来的。他们遇到的那个岔路口,左边那条路绕了一大圈,又通了回来!
这肯定不是引玉开的,他不会费这么大力悄悄干这种没意义的事。恐怕,他也遇上了十分诡异的事情。谢怜心道果然刚才应该跟着一起去的,二话不说,又从他们出去的那条地道爬了出去,快速爬到那个岔路口,这一次,选了右边的地洞。爬着爬着,师青玄道:“看来、看来这一次,我的运气也没好到哪里去啊,选错路了。应该一开始就选右边的!”
谢怜却道:“不,我想你的运气还是很好的。”
师青玄道:“啊?怎么说?”
谢怜尽量委婉地道:“怎么说呢…因为,右边这条路,可能比左边那条更恐怖…”
二人都听到了,从他们身后,传来什么东西“嚓嚓”“嚓嚓”飞速爬行逼近的声音。
谢怜解下若邪就往后一甩,道:“若邪先帮忙拦一下!”随即奋力向前狂爬,几乎一蹬一丈,师青玄紧张得快失了智,道:“哈哈哈哈哈刺激刺激!刺激刺激刺激!”
谢怜道:“更刺激的还没来呢!来!请看——!”
师青玄:“又是啥?!”
谢怜停止狂爬,吐出一口长气,只见两人面前,再次出现了一条岔路口!
师青玄胡乱道:“右!”
谢怜果断往右,接下来一路上,居然不断地出现岔路口,师青玄道:“左!右!左!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了,在这种危急万分、瞬息万变的情形下,更是根本来不及撤出谢怜的身体回那边问花城该怎么办,因为很可能下一个岔路口一转,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身后那东西被若邪阻挡一阵,却仍在不断逼近。而两边洞道也越来越狭窄、越来越逼仄,最终,已经到了根本挪不动手臂的地步!
谢怜的肩已经被卡住了,道:“爬不下去了!”
师青玄道:“那怎么办?!难道还往后退吗?!”那个追在后面的东西,已经快追上来了!
谢怜道:“不要怕!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进则退,退就退!来!”说着就退了两步,腾出一只手,正要去握住芳心的剑柄和追在身后的那东西正面战个痛快,头皮却忽然一凉。
谢怜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抬头一看,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是似乎有谁在黑暗中轻笑一声,伸出一只手放到谢怜头上。他睁大了眼,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谢怜这才发现,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整个身体都被扎扎实实绑住了。挣了两下,他才发现,绑住他的,就是若邪。
谢怜莫名道:“若邪,你搞什么?”
若邪也很委屈,耷拉着蹭了蹭他。谢怜再仔细一看,若邪居然被打了个紧紧的死结。
难怪若邪没法反抗,它最害怕被打成死结了。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喜欢瞎绕着自己玩儿,玩儿着玩儿着就把自己打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死结,每次都是谢怜无奈地帮它解开,后来它学乖了,聪明了,就再也没把自己打成死结过了。谢怜无奈,又试着能不能直接把椅子挣散架,很遗憾,椅子也纹丝不动,看来,是被注入法力加固了。
既然动不了,那就先观察一下周围环境好了。谢怜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哪座神殿的内部,颇为崭新华丽,只是不知究竟是哪座,反正不是神武殿。
刚这么想,一只手便放到了他肩上,头顶一人温声道:“仙乐啊仙乐,你真是太顽皮了。”
听到这个声音,谢怜的头皮蓦地一阵发麻。而背后那人负手转了出来,果然是君吾。
他的手还放在谢怜肩上,一步一句,道:“你上来这大半年,仙京是这里坏了那里坏,砸了这里砸那里,你说你,淘气不淘气?又不是小老鼠,在地下打洞钻来钻去,好玩儿么?”
这种温和、仁慈、仿佛长辈看着疼爱的晚辈瞎胡闹的语气令谢怜毛骨悚然,十分不适,真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说话。接着,又忽然感到脚边一阵冰凉,低头一看,只见一团白色的东西抱住了他的靴子,正用一种极其邪恶的眼神盯着他看。
正是那胎灵。
谢怜抬头,大概猜到了。引玉用地师铲挖坑,却被君吾抓住了。君吾派了一些东西去地下拦,他才遭遇了方才那阵可怖的经历。
谢怜终于知道该说什么了,无语一阵,道:“…你真是恶趣味至极。”
那阵地洞追逐,让他想起了当初被白无相追得喘气不得、胆战心惊的日子。如果是要抓他,直接抓就是了,何必非要弄得那般恐怖诡异、令人心惊不已?
君吾却看起来十分愉悦,微笑道:“仙乐却比当初要勇敢多了。”
这话没法接,谢怜道:“引玉呢?”
君吾手放在椅子背上,帮他整个人转了个方向,道:“不着急,你会看到的。而且,不光有他。”
谢怜转了个圈,面对着一面镜子,然而那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他,而是面色苍白的引玉。
而在他脚边,还躺着一人,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昏迷不醒,只能从那满头卷毛辨认出来,是权一真。
谢怜立刻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
第212章 不能尽善问心有憾
镜子里, 映出的是墙壁另一面的情形。那边,引玉狂推权一真,道:“醒醒,醒醒?”
权一真好容易才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地道:“呵兄,刚才嘿打我?李吗?”
…可怜的奇英,已经被打得口齿不清了, 谢怜不禁心生怜悯。引玉道:“我打得过你吗…”
权一真抓了抓头发,这才想起来:“哦, 四帝君打的我。”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兴奋起来, “他把李的铲子抢走了。要我帮李抢回来吗?”
引玉:“你打得过他吗…”
谢怜总算看出来了,这里是奇英殿。看来, 引玉是来找权一真时被君吾逮住的。
趁君吾又绕到他身后去了, 谢怜低下头,以口型无声地道:“风师大人,你还在吗?”
谁知,没等到师青玄,却等到了君吾。君吾在他身后道:“当然不在。”
“…”
君吾道:“我忽然想起, 仙京的锁界似乎有个漏洞, 所以,刚刚把移魂大法也禁了。”
“…”
君吾拍拍谢怜的肩, 亲切地道:“想当年,这移魂大法还是我教给你的, 仙乐活学活用,我真的十分欣慰。”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那镜子里便出现了君吾的身影。权一真率先注意到:“!”
引玉也猛地转身,警惕道:“帝君?!”
权一真跳起来就跃跃欲试,君吾随手一掌就把他拍回榻上,整张榻都给拍塌了,权一真直接躺在了地上,头一歪又不省人事了。引玉万分戒备,君吾却道:“不必如此戒备。你要这么想,就算你戒备也是没有任何用的,何不放轻松呢?”
这倒是实话。引玉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习惯性地尴尬笑,又连忙收住。君吾倒是很悠闲自然,道:“引玉啊,从前,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这么聊过,是吗。”
引玉拘谨地道:“…好像是这样的。”
他过去虽是镇守西方的武神,但品级并不高,香火势力不大,地位也不高。虽不至于在上天庭的神官里垫底,但大概也是中等偏下,几乎没有机会能离上天庭最高的神武大帝这么近。大概从前君吾从他殿门口路过他都紧张,现在更是紧张,又道:“不过上天庭本来很多神官都没跟我聊过,也不认识我。”
君吾却道:“那可未必。很多人都认识你。就算不一定见过你,但也知道你。”
引玉怔了怔,道:“是吗。”
君吾道:“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你师弟。而提到你师弟,你往往会和他一起被提出来。作为陪衬的那个。”
这话可十分刺人了。虽然只是毫不带感情色彩的陈述,但正因叙述者本人不带偏见,只是描述事实,所以才更刺人。权一真还晕晕乎乎没回过神,引玉低下头,握了握拳。
谢怜隐隐有些猜到君吾想干什么了。
良久,引玉鼓起勇气,道:“帝君,您到底想做什么?您已经是神武大帝了,上天入地,三界第一武神,没有人可以比肩你的位置,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您到底…想要什么?”
君吾当然没有回答他,忽然道:“引玉,你想回上天庭吗。”
“什么?!”
谢怜也给这个问题问的一惊。君吾想干什么?在这个关头劝引玉倒戈,有何意义???
君吾道:“你并不喜欢在下界为鬼界之卒吧。”
“…”
引玉终于反应过来了,道:“您想多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谢怜心叫糟糕:“不能这么答。这下恐怕要给他拿下破绽了!”
果然,君吾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吗,你这么回答,意思就等于在说:‘是的,我不喜欢,避而不谈’。”
“…”
不错。如果引玉心里当真很有底气,真的很喜欢现在在鬼界的位置,会直接明确答“我喜欢得很”。而避其锋芒,答案便很明显了。
君吾道:“你出身名门,门派正统,从来不走邪魔外道,又是派中之长,从小耳濡目染,以得道飞升为毕生之求。这种追求,是很难改变的。流落鬼界,只能说是迫不得已,无奈而为之。你当然没法说你很满意现在在鬼界的位置。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
引玉底气果真不足,弱弱地道:“城主于我有恩,救了我…”
君吾道:“我知道。还帮你超度了死于被贬途中的鉴玉的怨魂,是吗。”
引玉道:“…不错,所以不管我满不满意现在的位置,都…”
君吾道:“那就是不满意。然而,你受缚于恩,又走投无路,故勉强自己。”
“…”
引玉低头不语。谢怜心中捏了一把汗。
他已经能大概猜出君吾打算怎么进攻了,而引玉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从头到脚,浑身都是破绽!
君吾道:“那么,反过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于权一真有恩吗?”
“…”
君吾道:“凭什么旁人于你有恩,你就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并不合意的位置上效忠报答,而你于权一真有恩,他却让你沦落到这个地步?
“引玉,总是习惯委屈自己成全他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要知道,没有人会感谢你。”
他简直步步紧逼,每一步都踩在引玉最痛的点上!
君吾接着道:“你一生都渴望飞升正途。你渴望着在上天庭博一个好位置,位列神武殿。就算后来权一真让你那般难堪,沦为他的陪衬、诸天仙神的笑柄,你还是在仙京挣扎隐忍,难道不就是为了能留在这里?
“你是属于这里的。但是权一真把所有事弄得一团糟,然后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凭什么?
“你没他付出的多吗?不,你比他付出的更多。而且。真要论起总体才干,他未必比得上你。为何如今奇英在上天庭孤立无援?因为他头脑简单,懵懂无知,横冲直撞、不能服众。而你,比他心智成熟,比他懂人情世故,比他能屈能伸,比他肯吃苦耐劳。如果你有他的天赋,他的法力,你的成就会比他大上许多倍,也更能服众。”
引玉有些沉不住气了,道:“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如果’都是没有意义的,他的法力就是他的…”突然,他大叫一声,举起自己的手,惊恐道:“什么?!这是什么?!”
他一只手上突然爆出了炫白的灵光,刺眼到无法直视。君吾却无动于衷,道:“不必害怕,一点法力而已。”
引玉这才稍稍冷静,不可置信地道:“谁的法力?…我的?我没有这么…”他没有这么强劲的法力。
君吾道:“现在还不是你的。会不会变成你的,就看你怎么选了。”
引玉道:“不是我的那是谁的?!难道…”
他猛地想起一人,望向一旁,恰好此时,生命力无比顽强的权一真也再次醒来了,一脸懵然,看来又糊涂了。君吾道:“不错,这是权一真的法力。”
权一真:“啊?”
引玉道:“他的法力为什么会在我这里?法力怎么还能嫁接?!这怎么可能做到?!”
君吾道:“连命格都能嫁接,法力又有何不可?很多事没你想的那么困难,上位神官几句话、动几笔的功夫罢了。”
引玉哆嗦道:“这…这…!!”
他甩了甩手,仿佛想甩掉什么烫手山芋,那强盛的法力却欢快地在他手上跳跃,指哪打哪,霎时,奇英殿的一排墙壁都被他炸开了花,神像倒栽下去,屋顶都几乎要塌下来。引玉更惊,不敢再乱甩,君吾微笑道:“别紧张,慢慢来,收好就是。”
引玉用另一手握住那只手,一脸惊魂未定,两条手臂都在颤抖。君吾道:“引玉,我再问你一次,你想回来吗?”
引玉喘了几口气,双眼布满血丝,望向他。君吾道:“如果你想回来,我不但可以帮你除掉咒枷,还可以把权一真的法力,全数嫁接到你身上。”
权一真似乎从没想过还有这种邪法,整个人已经惊呆了。谢怜愕然道:“???疯了?!?!”
君吾缓缓地道:“从此以后,只知奇英不知引玉的人,再也不会出现。谁还会敢记不住你的名字吗?永远不会了。”
引玉倒退几步,混乱地道:“我…我…我…”
谢怜精神绷得连自己还被若邪绑在椅子上都不记得了,屏住呼吸,双手抓住椅子,身体前倾。
至少有一点,君吾说的没错。他也看得出来,引玉心底,的确是更向往天界的。他本来就是属于上天庭的,这一点是从小便根深蒂固的,很难改变的。
而且,引玉真的对权一真没有半点怨怼之意吗?
不一定。
在发生过这么多事的人们之间,“我完全不恨你”这一句,是没办法这么轻易就说出口的。这种“恨”可大可小,而引玉本身便不是性格坚定之人,他怎么想怎么做,旁人的影响恐怕不小。因为并无太多交集,谢怜也无法确定,引玉到底会怎么做,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
引玉殿下…小心啊!
“我…我…”
引玉好一阵魂不守舍,坐下来双手捂脸。半晌,终于抬起面容,目光也渐渐冷沉了下来。
他盯着被揍成一堆破烂物的权一真,良久,低声道:“…帝君,你,真的…能把他所有法力都,换给我吗?”
谢怜的心沉了下去,权一真则张大了嘴,道:“…师兄?”
君吾道:“不如现在就换给你,你自己试试便知我能不能。”
引玉仿佛还不放心,又问道:“那…他还能夺回来吗?毕竟是他自己的法力,如果他想抢回去…”
君吾道:“除非你自己愿意还给他,或者你死了,否则是不可能夺回的。”
引玉迟疑道:“那如果把法力嫁接给我,权一真…会死吗?还是会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他大概还是不太想让权一真死在他手下的。君吾道:“不会怎么样,只是过程会比较痛苦罢了,可这世上谁没受过痛苦呢。想怎么处置他,要死要生,全看你。”
引玉又道:“别的神官怎么办?上天庭有那么神官看到了之前神武殿上那一幕,万一传出去…”
君吾微笑道:“知道了又如何?都是些一只手就可以碾死的蚂蚁罢了,全部灭了,换一批新的神官上来,你再改头换面换个名字造个出身,谁又会知道什么呢。”
他说这句话时神色轻描淡写,仿佛在说茶水凉了就倒了换杯新的,轻描淡写,轻车熟路。
最后,引玉道:“在新的上天庭,我,我…会是什么身份?”
君吾道:“灵文为我的左手,你便是右手。你们以上,除我再无他人。”
引玉一咬牙,终于,道:“…好!”
他沉声道:“请帝君记住今日对我的承诺。那么,现在…”
他没说下去,只是视线转向了权一真,君吾道:“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权一真突然面容扭曲起来,大叫一声,七窍流血,抱头打滚,似乎痛得厉害,而引玉的身上则发出一阵突兀的灵光。
他整个脸庞都被映得透亮,举起一手,打向上方,奇英殿,轰然倒塌!
金殿上开了个大洞,站在废墟之中,引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握紧拳头。君吾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个小儿试他新买的玩偶,道:“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