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龙初夏促狭一笑,司马凡提脸飞红霞:“我…”
“好了,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司马凡提抚摸自己的唇,觉得死都值了。
瞿思齐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这一觉睡得很香,他觉得很惬意,翻了个身,打算再赖会儿床,却一眼看见朱翊凯那张熟睡的脸。
呆了半秒,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破苍穹,坐在桌旁拖着腮打盹的白小舟吓了一跳,一个没坐稳,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大清早的鬼叫什么啊?”她不满地吼,“想吓死爹啊?”
“我,我怎么会跟他睡在一起?”瞿思齐指着朱翊凯的鼻子,凯子被他吵醒,睁着惺忪的眼,一脸不爽。
“昨晚你俩都睡着了,我就把你们都送上床咯,总不能让你们在椅子上睡一晚吧?”白小舟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你还不如让我睡地上!”瞿思齐激动地跳下来,“为什么要让我和这讨厌鬼睡?”
朱翊凯被他吼得耳朵痛:“你以为我想跟你睡?你那一身汗臭,我要去洗一万遍澡。”
“你们俩都是男人,这么讲究干什么?”白小舟不满地说,“斤斤计较,跟娘们儿似的。我就你们放一起了怎的?打我一顿吗?”
“你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
“为了弥补我受伤的心灵。”瞿思齐抓住她的手,殷切地盼望着,“小舟,请我吃早饭吧。”
“没出息。”朱翊凯毫不留情地嘲讽,“小舟,走,别理这个疯子,我带你去吃黑安格斯西冷牛排。”
“一大早吃什么牛排啊?小心消化不良。”瞿思齐连忙挡在二人之间,“小舟,我们去吃油条豆浆吧。”
“你就不怕地沟油吗?”
“你们在说相声吗?”白小舟扶着额头:“都别想着吃了,我问你们,谁知道不二哪里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
谁都不知道叶不二哪里去了。
“咔哒”,门忽然开了,一个人提着行李走进来:“你们都在啊?”
三人看着他足足愣了半分钟:“叶不二?”
“呃…有什么事吗?”叶不二被三人的表情吓到,瞿思齐冲过去,狠狠拍了拍他的肩:“你死哪里去了?”
“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回家去了。”叶不二茫然地说,“龙老师不在,我只给学校递了假条。怎么?出什么事儿了么?”
三人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说:“果然傻人有傻福,你真幸运。”
叶不二如坠雾中。
一辆普通的BMW在盘山公路上行驶,银白色的车身在阳光下弥漫着淡淡的光。
“小少爷,这次精神病院之行好玩吗?”开车的司机抬起头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少年,那少年望着窗外,嘴角微微挑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容。
“不虚此行。”少年说,“我还见到了那个人。”
“谁呢?”
“大哥的未婚妻。”少年抱着双臂,饶有兴味地笑,“她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呢。”
“能得到您的称赞,真是不容易啊。”司机说,“夏兮少爷。”
夜深人静,龙初夏独自一人坐在研究所里,面前是很久都没有用的电话,上面已经生了一层厚厚的灰,但她没有去擦,只是静静地等待。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电话铃声猛地响了起来,她悚然一惊,抓起话筒:“托尼?”
“初夏,好久不见了。”
“你能活着太好了。”龙初夏松了口气,“白修谨的情况怎么样?”
那头沉默了半天,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初夏,其实我已经死了。”
龙初夏像被人打了一拳,后背生出一丝凉意:“你说什么?”
“我已经死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忍死术?”年轻女老师倒抽了口冷气,“我听说过这种黑魔法,没想到你竟然会。”
“我答应过你,要回来告诉你真相。我托尼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食言。初夏,你听着,接下来我所说的话你一定要听清楚。白修谨没有死,但他被人追捕,躲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不过,应该很安全。”
“他被谁追捕? ”龙初夏忙问。
“一个组织。”托尼说,“这个组织在研究异能者,甚至,制造异能者。”
制造?龙初夏脸色骤变:“你的意思是,他们将普通人变成异能者?”
“是的。”
龙初夏沉默,普通的人并不具有异能,他们可以通过学习术法来得到一些能力,但是需要一些东西才能实现,例如东方的符纸、桃符剑,西方的魔杖。而真正的异能者生来便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他们的身体本身就能使用异能,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从古至今,很多人想要走这条捷径,例如中国人的炼丹术,但是成功者寥寥无几。
“他们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或许是从基因着手。”托尼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我的时间快到了,初夏,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龙初夏紧握着话筒,眼底的哀伤蔓延如河:“托尼…”
“初夏,其实我对你…”电话断了,只剩下刺耳的嘟嘟声。
“托尼。”龙初夏吟哦着这个名字,让它在自己的唇齿间萦绕,“你这个傻瓜,遇到危险你就该赶快跑的,真是个大傻瓜。”她捂住自己的眼睛,“是我害了你。”
有晶莹的东西从她的指缝中流淌下来,划过她光洁白皙的皮肤。
一时间,天地静默。
当瞿思齐开始庆幸自己活着,并享受人生的时候,期中论文的结果下来了,好歹及了格,但分数很难看。他点了根烟,庆幸自己没有需要在成绩单上签字的家长。
为了庆祝期中论文过关,他打算去吃顿好的,可惜没人能赴宴,白小舟有解剖课,朱翊凯要忙学生会的事,叶不二要去见他的导师,连龙老师这种以蹭饭为乐的人都不愿意来,说她心情不好。
这些家伙联合起来欺负他是吧?不给他面子是吧?那更好,他节约了好几百块钱呢。
他叼着烟,哼着小曲上了公交车,一上车就被乘务员勒令扔掉香烟,他一脸不爽,唉,今天是怎么回事,个个都看他不顺眼。
过了几个站,车上有些拥挤,人群中,一个少年朝前面的年轻女子靠过去,用自己的胸膛去蹭那年轻女人的背,年轻女人尖叫一声,回身就是一个耳光:“臭流氓!大庭广众的,性骚扰啊?”
少年涨红了脸:“我,不是的,我只是…”
年轻女人不依不饶地骂,用词很难听,少年也不还嘴,只是低着头,仿佛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周围的乘客都用鄙夷的目光盯着他,窃窃私语,有个热血青年还高喊一句:“干脆送警察局得了。”
这种时候,瞿思齐当然要挺身而出,他朝那少年脸上一拳打过去,少年本能地伸手,接住了他的拳头,他愣了一下,这少年还是个练家子?但他没有多说,顺势抓住少年的手腕,往后一扭,将他制服:“像你这种流氓,就该送警察局,师傅,停车。”
司机很听话地将车停了下来,瞿思齐拉了那少年下去,找了个僻静地方,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为你了。”
少年似乎也不吃惊:“你已经看出来了吧?”
“你胸前是不是有什么?”
少年看了看四周,卷起自己的T恤,他的胸膛上纹着一只重明鸟。
“原来是重明鸟,古书上说它能驱逐兽狼,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那女人身上附着一些低等的妖物,怪不得你刚才用胸口去蹭那女人呢。”瞿思齐颇为吃惊,“不过,你这是用什么东西纹的?竟然是红色,难不成是朱砂?也没听说过纹在身上的妖怪图案能驱邪啊。”
“你也是学术法的吗?”少年问。
“学过一点。”瞿思齐将他上下打量,这少年看外表只是个普通人,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似乎很落魄,“你是哪个门派的?”
门派?少年茫然地挠了挠头:“我没有门派,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这好像是胎记,从我出生的时候就有了。”
胎记长成这样也算是奇闻了,瞿思齐想,要不要带回去给龙老师看看呢?
“你叫什么?”瞿思齐问。
“蛋挞。”
“什么?你叫什么?”瞿思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蛋挞。”少年双颊酡红,“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吃了一个蛋挞,那时候蛋挞还是稀罕物,她想要一辈子都吃蛋挞,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不过那是小名,后来上学了,我爸给我起了个大名,叫王耀一。不过大家都喜欢叫我的小名。”
“小名好,好记。”瞿思齐点头,“你有空没?我带你去个地方,见一个人,她可能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纹身。”
“现在不行。”蛋挞说,“我得去工地,要不然老板得扣我工资了。”
“那另外约个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
“今晚吧,我下班了去找你。”
“行,我在凝华学园长寿门外面等你。”
互相留了电话,蛋挞匆匆走了,瞿思齐一个人吃了饭,觉得很没意思,回到寝室,想给小舟打电话,但想想她现在应该在图书馆,也就作罢,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龙老师可以联络了,拨通了电话,话筒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谁?”
“老师,你又喝酒了?还喝醉了?”
“没醉,我只是微醺尔。”
瞿思齐没兴趣跟她谈论醉不醉的问题:“老师,有没有人天生身上就有图腾?”
“哦?图腾?那东西西方叫圣痕,东方没有多少相关记载,只是有些古籍说,如果某些灵兽附身在人类的身上,人类的皮肤就会浮现花纹。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今天碰见一个身上有重明鸟胎记的人,那胎记还能驱魔。”
“那得带来我见见。”她打了个酒嗝,“头好痛,晚点再说。”
“等等,喂。”老师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
他起身去拿饮料,就在碰到水杯的时候,他仿佛看到很多小孩朝他围了过来,他们都抬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像一个个无助的孤魂。
“你们是谁?”他知道这只是幻觉,是他的预知能力,但他忍不住想问,“你们要告诉我什么?”
“救救我们。”孩子们竟然说话了,“救救哥哥。”
瞿思齐大惊,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自己预见的‘幻影’说话,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能力,难道他的身体里,还隐藏着自己所不知道的力量?
“你们的哥哥是谁?谁要伤害你们?”
“把我们变成这样的人。”其中一个男孩抬起双手,他竟然有一双狼的爪子,指甲闪着银光,锋利得可怕,“我们都是逃出来的,我们不想被那个魔鬼控制。”
瞿思齐本想问他魔鬼是谁,但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幻影顿时消失无踪。他拿起手机,竟然是蛋挞打来的:“喂,蛋挞?”
“瞿先生,你说有个人可能知道我胎记的来历?”
“是啊。”
“她很强大吗?”
“没错。”瞿思齐自豪地说,“我还没见过她办不成的事。”
“那太好了,求求你,快带我去见她,我一个弟弟快不行了。”
瞿思齐约了他在龙老师家见面,这是他第二次来龙老师家,这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很有些年头了,墙壁斑驳,过道窄小,仅容一人通过,楼梯又高又抖。传说这是C市有名的鬼楼,住进去的人非死即残,售价可想而知很便宜,龙老师买下的时候,屋主差点给她跪下了,说要回去给她立个长生牌位。
等了足足半个小时,瞿思齐还以为被蛋挞耍了,龙老师睡觉的时候脾气极坏,谁吵醒她绝没有好果子吃,他正打算走,忽然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停在他面前,车上的人取下头盔,正是蛋挞。
他将后车座上的男孩抱下来,满头大汗:“对不起,路上大堵车,我绕了远路。”
大热的天,那男孩还穿着一件带帽的长袖厚衣服,袖子很长,遮住了他的双手,兜帽也戴着,遮住了大半个脸。
“他怎么了?”
蛋挞看了看四周:“进去说。”
瞿思齐将门敲得如山响,好半天才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谁啊?”
“老师,是我,急事。”
龙初夏打开门,双眼浮肿,一脸不爽:“你最好给我个强有力的借口,否则两次吵醒我的罪可是很重的。”
“老师,这男孩快不行了。”
“送医院,我又不是医生。”
蛋挞将小孩的袖子稍稍挽起,龙初夏和瞿思齐都悚然大惊,那竟然是一只狼爪子。
这男孩竟然就是他‘预感’里的那个狼爪男孩?瞿思齐想伸手去掀那男孩的兜帽,被龙初夏一把抓住:“都进来。”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阴暗,门窗上都用朱砂画着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药香。到处都乱糟糟的,似乎很久都没有收拾了。她将沙发上的东西草草收拾了一下:“把孩子抱过来。”
蛋挞将小孩平放在沙发上,龙初夏轻轻掀开他的兜帽,那张脸半人半狼,长满了绒毛,看上去煞是吓人。
“狼人?”瞿思齐低呼,龙初夏瞪了他一眼,“吼什么?怕人听不见啊?”她侧过脸去问蛋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本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的,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突然就开始变了。”蛋挞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求求你,救救他吧。”
龙初夏将面前这个少年上上下下打量,忽然出手,少年大惊,匆忙后退,却始终满了一步,被她抓住衣襟,用力撕开,露出胸口的重明鸟胎记。
“你,你干什么?”少年捂着胸口大喊。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龙初夏侧过脸去问瞿思齐,瞿思齐点头,她忽然觉得很头痛,来到狼爪少年身边,掰开他的嘴,从他口中吸出缕缕青烟,少年狼一样的脸缓慢地缩下去,直到恢复了原貌。那是一个长相很清秀的孩子,十岁左右,还在昏迷之中,只是呼吸平稳了,小小的鼻翼微微扇动。
龙初夏十分不淑女地打了个饱嗝儿:“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妖气了。”
瞿思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在说啥,吃妖气?龙老师吃妖气?什么人才会以妖气为食?
妖怪…吗?
“谢谢。”蛋挞松了口气,疼爱地抚摸小男孩的额头,“要不是您,我弟弟就死了。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
“他真是你亲弟弟吗?”龙初夏问,“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蛋挞低头看了看小男孩,迟疑了片刻:“其实,他们都是我父亲收养的孤儿。”
“你父亲?”
“我父亲是个很神秘的人,他过世快六年了,可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听妈说,他是很多年前突然来我们村里的,像在躲避什么人。六年前,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和我妈,要我们到一个非常偏僻的森林里找他,我们到了那里,看见他修了一栋小茅屋,身边多了一群小孩,每个孩子都有些地方与常人不同。”他摸着小男孩的头发,“升平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呢?”瞿思齐忍不住问。
“他叫我照顾好这些孩子,就一个人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
“那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死了呢?”
蛋挞低下头,眼底黯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但就是知道,他一定不在了。”
龙初夏看着兄弟俩,沉默着不说话。
“后来我妈妈也过世了,弟弟妹妹们长大,我得让他们上学,就带他们到城里来了。本来一直都没事,昨晚他们放学回来,升平突然双手变成了狼爪,他原本只在满月的晚上才会这样,我吓了一跳,怕他出事,就把他锁在屋里,没让他去上学。今天上班上到一半,小茵突然打电话来说他变成了狼,在屋子里乱咬东西。我马上赶回去,发现屋里乱成一团,他倒在地上,变成了半人半狼,心跳很弱。”蛋挞抓住龙初夏的手,乞求道,“龙老师,他以前从来没这样过,他到底怎么了?”
龙初夏从桌上拿起烟,点了一根,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缓慢而优雅地从她唇间吐出来。她低低道:“如果我没料错,他一定是吃了狼人的肝脏。”
蛋挞和瞿思齐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只鸡,龙初夏自顾自地说:“故老相传,只要在血月的夜晚,子时二刻,取出刚死妖物的内脏吃下,就能得到妖物的力量。不同的妖物,需要吃的内脏也不同,狼妖是肝脏,狐妖是心脏,蛇妖是蛇胆。这种方法对于想要得到力量,却又不肯花力气去学术法的人,可谓速成之法。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像吃了丹药绝大多数人不是成仙而是肠穿肚烂而死一样,吃了妖物内脏的人,极易被妖物反噬。妖气沉积在他们的身体里,妖力用得越多,妖气越多,最后它们会被妖气吞噬,丧失人类的理智,完全成为妖物。”
“是谁给升平吃的肝脏?”蛋挞急切地问,“狼妖不是那么好杀的吧?”
龙初夏和瞿思齐都看着他,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这不可能,我爸不会这么做的。龙老师,您有没有办法把他们治好?”
“治不好的。”龙初夏摇头,“唯一的办法就是永远都不要使用妖力。但这个很难控制,特别是这种年纪小的孩子。”
这个时候,蛋挞放在兜里的山寨机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是神曲《忐忑》,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喂,小茵,出了什么事?”
山寨机漏声严重,众人都听见从话筒里传来的哭声:“哥哥,有人要杀我们。”
蛋挞大惊失色:“谁?谁要杀你们?”
“我不知道,他们,他们会法术,小金已经被杀了,小林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一直在流血,我,我止不了血啊。”
蛋挞几乎握不住手机,瞿思齐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体里弥漫出来的杀气,蓝色T恤下面的红色胎记浮现淡淡的红光。
“龙老师,拜托你们照顾升平。”他转身就往外冲,龙初夏叫住他:“你家住在哪儿?”
“张家坪。”
“等你到了,人都死光了。”龙初夏说,“跟我来。”
她带了两人来到卧室,从床底下拉出来一只纸箱子,封着黄色的符纸。她将符咒撕开,箱子里静静躺着一面黄铜镜子,或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镜面凹凸不平,映不出人影。
“蛋挞,把你的血浇上去。”
蛋挞想也没想,咬破自己的食指,血珠子涌了出来,滴在镜面上,镜子就像海绵一样将他的血吸收,快速弥漫出去,瞬间整个镜面都变成了暗红色,龙初夏又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镜面像变成了水面,一层涟漪荡过去,现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小茵!”蛋挞抱住镜子,镜中的小女孩怀抱一个男孩,男孩的胸口被鲜血染得猩红,“小林!小林坚持住,哥马上来救你。”
话音未落,龙初夏忽然朝他背上推了一把,他往前一栽,一头撞在镜子上。他觉得自己沉入了水中,冰冰凉凉的,片刻之后已经站在小茵面前,小茵抬头看到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哥,小金死了,小林也死了。”
蛋挞将男孩抱起来,摸了摸他的脖子,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心口像被掏空了一样,将他狠狠抱进怀中,他的血还是热的,但身体已经开始冰冷。
“小林…”
“哥哥,他们来了。”小茵尖叫,紧锁的门被一下子踢开,蛋挞回过头去,看见两个年轻人,女的、头上长着耳朵,也不知是狐狸还是狗,男人身材高大,肌肉结虬,脖子上露出一小块豹纹。
“哦,还有一个大的。”女的看着蛋挞,嘴角上勾。
“从年龄看,应该就是王博士的儿子了。”男的声音低沉,“上面的意思,是要把这些失败品杀了,但王博士的儿子必须活着带回去。”说罢,他身形一起,如离弦之箭,扑向蛋挞。蛋挞不仅不躲,反而扑过去,朝他面门打出一拳。他颇有些身手,却不是对方的对手,只打了两招,就被对方拍在肩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水泥墙壁上。
那个女的走向小茵,指甲猛地长长,锋利无比:“小丫头,你是个失败品,活在世上也是受罪,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其实你和她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口香烟喷在她脸上,她惊诧地抬头,看见缓缓走来的龙初夏和瞿思齐:“你们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人帮你控制了妖气反噬,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龙初夏吐着烟圈,“就像用石头去堵河流,就算一时能够堵住,但妖气仍在,积攒到一定数量,必然会决堤,到时候,你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