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可以肯定,当年刘玉如参与了火车上的失踪案。她可能把陈东方和雷海琼藏在一个装货的大箱子里,带回了S市。”
“大箱子,那不会把人闷死吗?”莫兰随口问道。
“货车车厢里如果没专人看管的话,就算他们钻出箱子应该也没人会知道吧。”高竞的嘴巴里唧唧呱呱在嚼着什么,“对了,你那边呢?有没有去找过王雪?她怎么说?”
“嗨,我的收获可大了,可我不想说了,快累死了。”莫兰仰天躺倒在自己的床上,一顿饭吃得她精疲力竭,她此生最讨厌吃应酬饭了,更何况还有坏消息,“你不知道,我待会儿还得出门呢。”
“都快十点了,你上哪儿去啊?”他问道。
“姨妈病了。刚才表姐打电话来,说十五分钟前姨妈让救护车接走了,所以等会儿我们马上就得去医院。姨妈有乳腺癌,前两个月一直在做化疗。”
“你爸不是神医吗?”高竞没心没肺地说。
这算什么话?
“我爸是神医可不是神仙!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莫兰说完这句就想挂电话,但犹豫了一下,又没挂上,“明天有空吗?明天我妈应该会在医院陪我姨妈。”她不太情愿地问。
“哈哈,好啊。几点?在哪儿?”高竞兴高采烈地问。
这时,莫兰听到母亲在门外叫她,连忙答应:“知道了,马上就来。”她把电话移到嘴边,悄声道:“明天上午九点半,我们在青风中学门口碰头。记住,别吃早饭。”
“好,我不吃,到时候我们一起吃。可是,为什么要在那里碰头?”
“这地点是凌珑定的,她约了一个人来见我。我觉得她对这案子好积极哦!”莫兰还想说说她对凌珑的整体印象,就听到母亲的外屋尖叫起来:“中玉!中玉!这是……”
莫兰顾不上高竞了,赶紧挂上电话,奔了出去。
一个陌生人在客厅的门口正跟父亲说话。他手里牵着一根绳子,莫兰顺着那根绳子朝后望,立刻眼睛一亮——那里有一条黑色的大狗。
“警长!是警长!”她兴奋地叫起来。
警长精神不济,但还是抬起眼睛忧郁地瞅了她一眼。一定是父亲的药起了作用。她想冲上去摸摸它,母亲却惊惶失措地拉住了她。
“别碰,当心它咬你,万一它有狂犬病……”
父亲转过身来朝母女俩瞥了一眼,笑道:“它什么病也没有,健康得很!今后它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从明天起我会负责教育它。”
“它……它……”母亲似乎还没法接受这个现实,“不是说它下星期才来吗?”
父亲没理会她的诘问,说道:“你们两个不是要去医院吗?你们先去,我安顿好它就来。”接着,他热情地跟那个男人握手,“谢谢你,这么快就把那家伙搞定了。你给他挑了条什么狗?是不是叫阿雷的?”
“没错,就是阿雷。”
“阿雷怎能跟警长比?”
“那当然。呵呵,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也得把最好的狗留给你!”那人眉开眼笑地说,“放心吧,警长到了你家,就算是给你家上了三保险了。”
“那碧青到你家呢……”老爸揶揄道。
呀!难道这就是暗恋王碧青的人?莫兰禁不住多看了这人两眼。
46
陈牧野顺着墙根走到他最初爬进来的地方,身子向上一跃,双手正好攀到围墙的上方。他熟练地向上一撑,等整个身子翻过墙头后,便纵身向下一跳,正好稳稳站在地上。
他是听从了王雪的劝告,等女佣走后才离开的。他可以肯定院子里没人,王家除了王雪也没有其他人,所以,当他在墙外立稳时,完全没料到有人会站在他的背后。那个人拍了下他的肩,他刚回头,就看见几个男人像黑夜里的影子一样从四面八方朝他扑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瞬间被按倒在地。
接着,有人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本来低着的头朝上仰起,一道手电光照在他脸上,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是陈牧野吗?”其中一个问道。
“是他,是他。”有人答道。
“再问问。”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有人狠狠推了下他的头。
“是不是陈牧野?”
“是。”他低声答道。
“到底是不是?”有人又大声问了一遍。
“是。”他又回答了一遍。
这似乎终于说服了其他人。手电光消失了,他被从地上揪了起来,推推搡搡地朝前走去,一辆警车已经等在路口了。他的头脑异常清醒,知道自己的处境,在经历过短暂的逃亡之后,警察终于还是抓住了他。只是他想不明白,警察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王雪虽然不是他的朋友,也不喜欢他,但应该还不至于会告发他。那又会是谁告的密?他绝对不相信警方会从音像店附近的小街一直跟踪他到这里。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会容忍他在王雪家待这么久?他们为什么不干脆冲进来抓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躲在墙角候着他?
“陈牧野!”一个声音在他脑门前响起。这已经是在十几分钟之后了。
他在审讯室里慢慢抬起了头,在经过刚才的手电照射之后,他现在仍觉得眼前泛着一片片白光,压根儿看不清面前坐着的是谁。
“嗯。”他答应了一声。他知道身处一个四面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字样的地方时,至少在态度上应该表现出坦白的诚意。
“你叫陈牧野吗?”
“嗯。”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他当然知道,不过,他宁愿等着对方先开口。
“不知道。”
“你刚才去哪里了?”
“刚才?”
“陈牧野!老实点!”对方擂了下桌子。
他故意抖了下肩膀。
“我去了一个有钱人家。”
“那是谁家?”
“不知道。只是以前送快递时去过。”
“你今晚干吗去那里?”
“没什么,就是去看看……我对他们家挺好奇。他们家有钱。”他改变了一下坐姿,好让自己感觉舒服点。他明白警方希望他谈什么,但是俗话说,太容易上嘴的肉不香,怎么也得先绕几个弯才是。
“去看看?你去看什么?”对方的声音很严厉。
“看看就是看看呗。看看有钱人跟我们这些穷人有什么不同。看了之后,觉得还真的不一样,人跟人的区别真不是一般的大。”他笑了,看见对方似乎有再次拍桌子的欲望,便立刻又接上了口,“其实我认识那女的。我是说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对方的怒气被他的新信息压了下去。
“接着说。”
“我八成是有点喜欢她吧,所以每次送完快递,就多看她一眼,她真的是美若天仙,所以今晚我也是想看看她……我在她房间待了一会儿……”
“后来呢?”
“后来?没怎么啊,在她进屋之前我就走了。其实,我就是去看看,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干,你要是不信干脆让她检查一下丢了什么,我真的什么都没拿。”
另一个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这么说,你经常到那户人家去送快递?”
“差不多吧。要不我怎么认识她?”
“陈牧野,你不要以为我们今天把你找来只是想跟你聊你今晚干了什么,我们想知道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其实我们也掌握了一些情况。但按照惯例,我们会先给你一个机会,看看你的态度怎么样。你也知道,有时候态度可以决定一切。”那个人的声音四平八稳的,陈牧野想抬起头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可那人的脸却隐没在一片烟雾缭绕的黑暗中。
“你去那家给谁送过快递?”那人吸了口烟又问道。
“给一个女的。”他想故意避开雷海琼的名字,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他还不知道对方的路数,得先试探一下。“嗯……接快递的不是这个年轻的,是个年纪稍大的,其实……”他又停顿了一下,“我认识那个接快递的女人,她叫雷海琼。这事说来话长。我也没想到会是她。”
“她是叫快递,还是接快递?”
“都是接快递。好几次。”
“你知道她接的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他的确一无所知。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起这个。这跟他的预想有些出入,他的心蓦然紧张起来。
但那个人却并没有就此再问下去。
“你应该也认识你今晚拜访的女孩吧?”那人文绉绉地问。
“嗯……我认识。她叫王雪。”
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找她到底是什么事?”
“我说了,我只是去看看。她挺漂亮,而且家里有钱。我送快递总是送到门口,从来没进去过,所以特别好奇……”
那人沉默了片刻。
“刘玉如你认识吗?”
“认识。那是我父亲的朋友。”
“在这两个星期里,你有没有去过那里?”
终于问到这件事上了。终于。
他知道他们就是为这件事来找他的,因为那天门卫看见他离开时曾在背后叫他,但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大楼。
“我……没有。”他还是习惯性地抵赖。
“呯!”有人重重拍了下桌子。
“陈牧野!你看看四周的字!你要明白你这是在什么地方!”那人厉声威胁道。
他低下了头。现在是不是该承认了?是时候了吗?
“陈牧野!”
“……”
“陈牧野!”
“我去过。”他终于说了出来。
他强烈感觉到审问他的警察长舒了口气。
“好吧,具体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去干什么的?”那个文绉绉的警官似乎看了下手表,“时间不早了,陈牧野,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一个警察讪笑了一下。
那好吧,说就说。
“我是七月二十二日上午去的,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刘玉如的办公室,只知道我爸在那里开了一个公司,他经常在那里。我想……我只是想弄点钱花花……儿子拿老子的钱也不算偷吧……可是我没找到什么钱,最后只在他们的抽屉里找到几百块。我不知道那是谁的,那是我父亲的办公桌,钱应该也就是他的吧,所以我拿了就走了……我就拿了那三百块!就拿了那三百块!”他大声道,他相信坐在他对面的人不仅能听清他的话,还能看清他的表情。
三百块,那次他的确只拿了三百块!
这是大实话。
47
高竞第一眼看见张细妹就从心里不喜欢这个人。因为这个年近五十,身材矮胖,皮肤黝黑,外加长着一对吊梢眉的中年妇女,怎么看都跟他那个生性刁钻、说话刻薄的小阿姨有几分相像。自从父亲去世后,这个小阿姨就再也没搭理过他,妹妹高洁曾向他告密,小阿姨在他母亲面前说过他不少坏话,所以他相信母亲现在对他这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态度,跟小阿姨的挑拨多少有点关系。
“高竞,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有人捅了一下他的背,他知道那是莫兰。他向来就不太懂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今天一看到张细妹,他就虎起了脸。
“没什么!她长得好丑!”他低头说。
“别乱说话!小心让她听见!再说,她长得怎么样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能把我们想知道的告诉我们不就行了。”
她说得有道理。
“这不能怪我,我是先看到你了嘛,谁让你打扮得那么漂亮的!”他笑着打量她。其实她今天穿得很朴素,仅仅是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短袖衬衫配条蓝色牛仔短裙而已。但是跟街上大部分走过的女孩相比,皮肤白皙的她还是显得异常醒目,他觉得她就像滴水的青葱那样鲜嫩诱人。
他的夸赞让她脸上泛起两朵淡淡的红云。
“我哪有打扮?”她轻声道,又提醒他,“别再胡说了,她们来了。”
说话间,高大的凌珑和矮胖的张细妹已经走到了跟前。大概是由于她们两个的体型对比十分鲜明,高竞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他今天的早饭,大饼+油条。
“你们来啦。”凌珑趾高气扬地朝莫兰点了点头,又扫了高竞一眼。
“这位就是张阿姨吧?”莫兰朝张细妹望去。
张细妹习惯性地露出谦卑的笑,随即就啰里啰嗦地解释起来。
“是这个妹妹叫我来的。唉,我本来也不想来,我想去看看我大姐,天气太热,她前几天中暑了,我想给她去烧点粥,再买条河鲫鱼,香葱烤烤,再买几个咸鸭蛋,这都是她喜欢的……”大概是忽然意识到她说的这些,别人未必想听,声音就越来越低,到后来终于停了下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凌珑说:“妹妹,我头有点晕,这个地方太阳太大了。”
“那我们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坐会儿吧?”莫兰提议,“张阿姨,我们去喝碗冰冻绿豆汤好不好?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环境很好。”
“环境很好?是哪家?”凌珑微微皱了下眉。
“就是海悦大酒店啊!”
海悦大酒店!高竞的心颤了一下,他身边的现金只剩下三百块了,以现在三女一男的格局,他肯定得负责埋单,但海悦可是五星级大酒店啊,也不知在那里吃碗绿豆汤得多少钱。
“哈,只要到时候你们付帐,随便去哪里都行。”凌珑道。
高竞真想对莫兰说,就算我付得起帐,我也不想请这个女人吃,凭什么让她占便宜?这时,莫兰从她的牛皮双肩小背包里拿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纸。
“这是什么?”高竞问。
“是海悦大酒店的自助早餐券,昨天我妈妈的朋友送她一叠,今天我从抽屉里随便拿了几张。标准是每人六十八元。听说那里的冰冻绿豆汤特别好吃。我们就去那里吧!”莫兰得意地摇摇手上的早餐券。
怪不得让我别吃早餐呢,原来有高级的早餐等着我!高竞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他从她手里接过早餐券,问道:
“是自助餐吗?”
“嗯!是自助的,什么都有,你就放开肚子吃吧。”莫兰笑嘻嘻地答道。
张细妹也笑了起来。
“哎呀,是五星级大酒店啊,我还没去过呢。”她说话时微微低着头,眼睛斜斜地瞄着地板,好像是在跟地板说话。
大家都为能吃到免费的高级早餐欢欣鼓舞,只有凌珑一个人反应古怪。
“呵呵,看来你也是个千金小姐啊。”凌珑的语调阴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莫兰。
莫兰一只手叉在她的细腰上,笑道:
“什么千金小姐啊,如果你知道我每天要在厨房干多么活,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可是这句话对凌珑并不起作用,在那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她始终郁郁不乐,那神情就好像是无意中自己上了一个大当。
张细妹倒是安之若素,来到海悦大酒店豪华的中餐厅后,她很快就加入到了取食物的行列中,不一会儿,就见她笑嘻嘻地捧着两个装满食物的盘子走到桌前。
跟她相反,莫兰只端来两碗冰冻绿豆汤,一碗给高竞,一碗给自己。
“你就吃这点吗?要不要我再给你去拿点?那边有人在煎荷包蛋,你不是最爱吃鸡蛋了吗?我帮你去拿好不好?”高竞热情地提议。其实他是在心疼那张六十八元的早餐券,还没听说有人花六十八元只吃一碗绿豆汤的,那也未免太浪费了吧!
“不用啦,吃多了会发胖的,再说我一早起来,妈妈硬逼我喝了一小碗五米粥,我一点都不饿。”莫兰在张细妹对面坐了下来,“张阿姨,你应该认识雷海琼吧?”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认识认识。她是王老板的秘书。”张细妹咬了口煎饺,看看莫兰,又低下了头,“小姑娘,我是来吃东西的,你可别问我那么多哦。我什么都不知道。”
高竞看见莫兰乌黑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
“张阿姨,我上次去过王雪家,你还记得我吗?”莫兰笑着问道。
张细妹盯着莫兰瞧。
“嘿,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面熟。可是你那次好像跟今天不太一样……”张细妹端详了莫兰好一会儿才用肯定的语调说,“这次你穿得比较洋气。”
“阿姨好记性啊!那次我穿着条旧裙子!”
“哎呀,真是要要衣装啊,嘿嘿,我说句难听的,你可别动气啊,上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刚才从乡下来呢,怪不得王雪连茶也没让我倒!”
“那天我说了不少话,嘴巴好干,本来想向她要水喝,但看她冷冰冰的,我就没好意思提。”莫兰可怜兮兮地说。
张细妹皱皱眉头没开口。
“我昨天听凌珑说,阿姨你不在她家做了,想找你问点事……”莫兰好奇地看着张细妹盘子里的大个煎饺,“这煎饺里有韭菜吗?”
“有有有,味道不错,我就喜欢吃韭菜。”张细妹连连点头。
“哦,我不喜欢韭菜,有味儿的……张阿姨,你走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补给你两个月的工钱?”
“两个月的工钱?!”张细妹立刻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莫兰倒了一小碟醋放在张细妹的面前。“我们这边的规矩是这样的,如果是主人临时解雇保姆,就应该赔她两个月的工钱。他们有没有给你?”
小丫头在挑拨离间。高竞想。
“没有啊!她只给我这个月的工钱!而且还算得正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张细妹顿时大怒。
“阿姨,那你得去向她要啊。不然就吃亏了。”
“要什么,我跟他们没签过合同!”转眼她的怒气就变成了幽怨,叹了一口气道,“唉,别看王雪比你大不了几岁,人长得漂亮,又随和,其实她骨子里别提有多精了,现在家用的钱都是她管着。”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雷海琼才跟她合不来的吧?”莫兰趁机问道。
此时,神情恍惚的凌珑端着一盘炒面坐到了张细妹的旁边。
“她们两个合不来的原因可多了……”张细妹瞄了一眼莫兰,踌躇良久,才道,“雷海琼说是王老板家的私人秘书,其实说白了,就是王老板的女人。”
“你怎么会知道?”高竞插了一句。
“我怎么会知道?我不知道谁知道?有好几次,我在王老板的房间地板上拣到这个女人的东西,什么丝袜啦,手表啦,耳环啦,有一次还拣到她的内裤。呵呵,那可是在早上!我八点去打扫王老板的房间,哪次没看见纸篓里都是那个……用过的纸巾!”张细妹神秘地朝莫兰眨眨眼睛,但莫兰好像没听懂她的暗示,只是好奇地望着她,“唉,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一定懂,反正我能肯定,他们两个有关系。”她有些失望地说。
“王老板为什么不跟雷海琼结婚?他不是早跟太太离婚了吗?”莫兰问道。
“就算王老板想跟雷海琼结婚,也得过女儿这一关哪。王雪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一直想把雷海琼赶走。她经常说,雷海琼跟王老板在一起,就是看中了王老板的钱。这个,其实我觉得也没说错。”
“可她再狠也斗不过她老爸吧,雷海琼最终还不是留下了?”凌珑突然插了一句。
“那是她自己不争气,呵呵。”张细妹低声笑起来。
“她怎么不争气啦?”莫兰问。
张细妹慢吞吞地吃着蛋糕。
“嗨,还不是为了一个男的。”
“雷海晨?”莫兰道。
“名字我不知道,但应该也姓雷,他是雷海琼的弟弟。他们有一次在家里吵架让我听见了。一开始呢,是王雪当着她爸的面大骂雷海琼吃里爬外什么的,好像还说她喜欢乱翻东西。她到底骂什么我都忘记了,但后来雷海琼说的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时,她就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这女人最喜欢涂指甲油了,现在买东西倒方便,打个电话就有人送,所以她一会儿买一瓶,一会儿买一瓶,涂好指甲油就把纸巾丢得到处都是,到时候又让我去扫……呵呵,我记得她当时就说了一句话,她说她看见王雪跟她弟弟肩并肩走在马路上,还说她弟弟有先天性心脏病,很需要钱。”
雷海琼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在说雷海晨接近王雪很可能是为了钱——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姐姐!高竞心道。
“后来呢?”莫兰又问。
“后来啊,雷海琼这么一说,王老板当然很不高兴,他马上就把王雪叫到自己的书房去了。他们两父女在里头说了些什么我是没听见,不过二十多分钟后,王雪冲出书房时眼泪汪汪的。从那以后,王雪就再没对雷海琼大呼小叫,至少现在,从表面上看她们两个关系还马马虎虎,反正,她们两人做戏功夫都蛮好,我是看不懂的。呵呵。”
“我听说雷海琼出事那天,白天她还陪王雪去上课了呢。”莫兰道。
“啊,那个啊,说是让雷海琼照顾王雪,但依我看,多半是王老板叫雷海琼看着她。他好像很怕王雪跟那个穷小子混在一起。有一阵子,每天放学她都让雷海琼去接王雪下课,看得还挺紧呢,不过那有什么用啊。”张细妹忽然抓起盆子站起了身,“我再去拿点吃的,五星级酒店好不容易来一回……”
“啊,张阿姨,我陪你。”莫兰连忙说。
高竞可不想错过听张细妹说话的机会,“正好,我也想去拿份炒面,我跟你们一起去。”
在一排琳琅满目的小西点面前,莫兰递给张细妹一个盘子。
“张阿姨,你刚才只说了一半,你说看得那么紧也没有用,那是什么意思啊?”
“王雪还不是一有机会就去找那个小子?趁王老板和雷海琼不在的时候,她常打电话给那小子。”
“那天,就是雷海琼出事的那天,王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点半吧,那里我在烧菜,我看她一个人回来了,就问她雷海琼去哪儿了,她说不知道,当时王老板也在家,但是他也没多说。下午他在家会客,吃完晚饭后,就出去应酬了。他出门的时候关照我,雷海琼回来,让她给他打个电话。他好像在什么咖啡吧谈事情,我现在也忘了。”张细妹用食品钳夹了两块不同颜色的鲜奶蛋糕放在了盘子里,笑道:“呵呵,大饭店的蛋糕做得真不错,我今天得多吃点。”
“张阿姨,你就放心地吃吧,这里是自助餐……王雪是不是等他爸出门后就出去了?”莫兰接过张细妹手里那个装蛋糕的盘子,又递了个空盘子给她。
“是喽,王老板前脚刚走,她后脚也跟着走了。”
“她走的时候大概几点啊?”
“六点多吧,不太晚,天还亮着呢。她说要去同学家。她大概是怕我会跟踪她吧,那天还给我布置了一大堆活,其实我哪有这空啊。这小丫头不像你,心机深得很。”张细妹亲热地拍拍莫兰的手。
“那天晚上,她是几点回来的?”
“大概是十点多吧。王老板比她晚一个多小时。要说王老板,还真的挺关心雷海琼的,回家后听说她还没回来,别提有多急了,当时还准备去报警呢,可后来被王雪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王老板就没打……呵呵,那个小笼包好像也不错……”张细妹摇摇晃晃朝蒸品区走去。莫兰连忙又跟了过去。
“张阿姨,我想问问你,她是不是有件衣服掉了几颗纽扣?”
“是啊。那纽扣可烦死我了。因为那纽扣都是外国货,国内配不到,所以,她让我把其他的纽扣都剪了,重新再找差不多样子的缝上。你说麻烦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