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仁这一趟找到的全部东西都摆在桌子上,让司徒过目。司徒师傅从怀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说来惭愧,我认识他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竟然需要用眼镜这样的东西。司徒先看了看那个金属莲花片,然后皱眉摇摇头,我不懂他这个意思是他想不明白,还是他没见过。接着是看了那枚硬币,他
说这枚硬币是白莲教一贯都会用的,这一点你们竟然没发现。我嘴硬说,我和白莲教的人接触又不多,我不知道是很正常的。紧接着司徒又看了看我手机里的
那首诗的照片和那张被我带回来的画像,他对诗词文化的了解恐怕是远胜于在座的每一个人,但是他从字面上得到的讯息,竟然和我的理解是差不多的,这不
免让我得意了一把。但是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司徒立刻就开口了,是不假思索的那种。
他说这是雷震子。不过雷震子手里应当拿着铁锤和凿子,就好像开凿石头一样,通过撞击而发出雷击的声音。这我是知道的,因为在传说中,除了有雷公之外
,还有电母,运气好的是,我在很小的时候曾经问我过我爹一个问题,说为什么下雨打雷的时候,我总是先看见闪电,再听见雷声。如果要我现在来回答的话
,我肯定是知道那是因为光和声音传播速度的快慢有别造成的,而当时我爹却告诉我说,那是因为眼睛长在耳朵的前面。虽然是一个很恶搞的玩笑,但是自从
那个时候开始,我却一直把这句话奉为真理很多年。多年以后师从师傅,是师傅告诉了我一些道教的神仙,诸如雷公电母,电母就是负责闪电的,说起来那意
思,闪电和打雷竟然是两件不同的事一样。
司徒接着说,但是你们看这里的雷震子,手里头拿的却是白莲教的两大圣物,判官笔和骨朵。
判官笔我是知道的,那毕竟也算是一代名家兵器了,可是这骨朵是个什么玩意?带着我的疑问我就问了司徒这个问题,司徒先是嘲笑了我几句说我念书少,要
知道这句话对于我来说根本无法构成伤害。他说,这骨朵,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兵器,像锤,但是却没有巨大的锤头。像棍子却又不是两头一样,它的样子就像
这种火柴棍似的,让这个兵器既有了棍棒的戳打,也有了劈砍的功能,甚至还有锤破敌人头骨的能力,所以算是一种在古时候武将常用的兵器。后来的流星锤
,双锤,几乎都是根据这个而改进产生的。
司徒接着说,说骨朵你可能不知道,但是“花骨朵”这个词,你肯定是知道的吧?我说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虽然没文化但是你也别把我当成是个智障儿童啊!
好歹这二十多年前,我也是祖国的花骨朵啊!司徒笑呵呵的说,那花还没有盛开的时候,茎干上长出一个花蕾,当时的人们看见了,觉得其造型和兵器骨朵很
像,花骨朵这个词,就是从那个时候传出来的。
司徒接着说,在白莲教自波斯传入,再和本土的一些宗教加以融合,虽然人数逐渐多了起来,但终究都是一些散兵,无法成气候。后来有两个名气较大的人,
为了争夺谁是这个门派的第一高手,于是展开了一场决斗,其中一人是个武痴,擅使骨朵,另一人是个书生,擅用判官笔,对战了三天三夜难分高下,于是两
人商议先休息一晚再战,结果在那一晚,两人坐在一起闲聊,在此之前双方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得知了对方,从未互相了解过,整整一夜,两人根本就没有休息
,而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武痴被书生的才情折服,而书生则被武痴的武艺感到钦佩,于是两人化敌为友,决定一起统领门派。这虽然并非白莲教最初的形态
由来,但是却是让这两把兵器成为千百年来一直沿用的主要原因。历史上白莲教屡次被当作起义早饭的宗教工具,而他们虽然好几次都差一点就成功,但是最
终还是被暗算追杀迫害,以至于多年来一直被当成最边缘化的一群人,这次他们重聚,想必这枚硬币就是他们每个重新聚首的人都会有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团
结一致。
听司徒说这些,每次都好像小时候在筒子楼里听那些老伯伯讲故事一样精彩。于是我告诉了司徒,关于那个男人说,他们这次加害于梁老头,是为了得到某一
样东西,想要问司徒能否猜测一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司徒却摇摇头说,这个就实在猜不到了。剩下的事情终究还要面对,那么就到了时候,自见分晓吧。
紧接着我又告诉了司徒那双鬼手的事,司徒说,你猜得没错,那双鬼手,定然是逝去的白莲教教徒的鬼魂。我问司徒为什么这么肯定,司徒说,这和他们本门
过往有一些严规有关,而他今天帮我们打听白莲教的动静,那些知情的前辈们,也大多提到了一点,这次白莲教重聚,各坛认祖归宗,在聚集的时候,带了不
少封骨罐来的,有些封骨罐都已经有百年之久了。
封骨罐?那又是个什么东东?
第二百一十二章 【案二十三】封骨之罐
铁松子师傅插嘴跟我说,封骨罐都不知道,白莲教信奉浴火涅槃,火这个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神圣的。而所谓涅槃,其实就是重生,重生的前提是必须先
往生。他顿了顿说,在白莲教里,有两种人是死后无法入土的,一种是德高望重的人,这部分人死后,会选择火化后把骨灰收集到罐子里,在香堂里让后辈供
奉,以承袭他的大德。另一部分人则是那些背信弃义或者犯下大错而招致了本门严惩的人,这部分人也是无法入土为安的,但是却不会被供奉,而是放在阴暗
潮湿的地方,任其生前死后都受到折磨。
铁松子师傅说,许多年以前,他曾经亲手收拾过一个白莲教的败类,由于不是同一个门派的人,也就不便于干涉人家的内务。在制服对方以后,还是交给对方
的师门自行发落。白莲教的规矩很严厉,一些小问题大家江湖儿女,也就不去计较,但是如果遇到大的原则性的问题,例如欺师灭祖,例如淫人妻女,例如鸡
鸣狗盗或是利用玄术不择手段的害人性命,这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轻者下咒逐出师门,重者断手断脚,却不要对方的命,就留着一条残命等着自生自灭了。
我哼了一声说,利用玄术伤人性命,这些家伙今天不就是干的这事儿吗?铁松子呵呵笑着说,你还嫩,当一些事情有了明确的动机,有了说服大家的理由,再
错的事情,都不是错了。说完他一副深情的模样看着司徒。
我不愿意去猜测他这个眼神里到底在表达什么!我不愿意!
司徒结果铁松子的话对我说,你们在那个老头子床上看到的鬼手,至始至终你们都没看见那鬼长什么模样,而且床上的距离也显得只有手而已。所以如果我没
有猜错的话,当时床上的那双鬼手,就是过往某个伤风败俗的弟子受罚后被砍掉的双手。想来他们即便是要利用鬼魂,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先辈高人下手。
司徒这么一说,我想起来还觉得真是挺恶心的。原本我们这行人,本来就算是不入流的职业,作奸犯科的人在我们这行人里常常都会出现,如果没有很好的天
资,或是没有过高的悟性,例如我和胡宗仁,那么最起码我们要有一个能够教会我们正确是非观的师傅。而虽然我们干的事在如今我们的社会当中,往往也都
会或多或少的触及到法律的边缘,甚至是违法犯罪,但是无论我们怎么猖狂,也绝不敢拿人家的生命开玩笑,偶尔会让人家受伤,但也绝不会让人家变成残疾
,这首先算是违背了基本的人伦。一个人就算再怎么不堪,再怎么无耻,他的生命也始终是和我们一样珍贵的,用任何一种方法夺去别人的生命,这都不是件
值得夸耀的好事。
而如今得知那些被剁掉手脚的教徒,全都把残肢封印在罐子里,还不让身体这部分的灵魂得以完整超脱,虽说算是在受罚了,但也是在作孽吧,这活脱脱多出
来多少灵缺啊!我对胡宗仁说,还好这次咱们跟踪那个家伙,否则要你我单独来对付一双受了严令的鬼手,谁他妈知道怎么才能对付得下来。
司徒指着画像上的“能文能武”四个大字说,这四个字,肯定就是说的当初白莲教团结一致的时候,那两个决斗的高手了。上次咱们一起说什么来着,如果这
次的案子你们顺利解决,那下一个案子,自让当是四方神兽中唯一没提及的地方,也就是中间。我起初猜测的地方就在鹅岭或者佛图关附近,既然是白莲教参
与进来,那么是佛图关的可能性就会更大,毕竟这佛图关原名就是浮屠关,浮屠二字,和白莲教也有莫大的渊源啊。
胡宗仁问我,你去过佛图关吗?我说小时候去过,印象不深了。旁边的鹅岭倒是去过不少次。这两个地方临近一所规模很大的部队医院,几乎天天都死人,鹅
岭地势比较高,所以上边稍微加了些建筑,用于阻挡和镇压,其中有一处当年建设的时候,还是我亲自参与的呢。我心里其实在想,其实这并非是主要的,我
多次去那个地方,其实是垂涎那附近有一家非常美味的大排档,爆炒小龙虾是我每次去都要吃两份再打包两份的东西。胡宗仁摊了摊手说,咱们很快就会知道
了。
司徒说,这四方神兽分别对应了五行金木水火土,但是神兽只有四只,你们大概要问,为什么没有土。这中央指的是地龙,地龙就是我们说的蚯蚓,就是属土
的,虽然五行相生相克,但是严格来说的话,其余四元素都可以从土当中得以萃取,所以中间绝对是个关键所在,当然,这是我所料位错的前提下。
开玩笑,司徒什么时候所料错过的,尽管有了他的这么一番预测,但是我还是觉得前途未卜。忙活了一整天还没吃饭,于是等到饭菜都上齐了以后,我和胡宗
仁狼吞虎咽了起来,吃完大约临近夜里11点,于是我们打算先各自回家等消息,司徒特别叮嘱,如果你们接下来遇到了新的不可预料的麻烦,害怕牵扯到家人
的话,就把你们家的女眷送到我这里来,我来帮你们照顾。他顿了顿说,反正她们俩都情同姐妹…说完看着铁松子,司徒继续说,当然,还有你。
这段时间回家都比较晚,于是彩姐还是会担心。我简单的把我遇到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也说如果你觉得不放心或者害怕的话,这段时间就先跟付韵妮一块儿
住到司徒那里去。那天很累,躺下后我很快就睡着了。我算是一个不怎么经常做梦的人,因为听说如果频繁做梦的人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脑子也是得不到休息
的,不过在那一晚我却反复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梦里我就好像一个正在被人追赶的人,总感觉身后有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但是要我说出那是什么,在醒
来以后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具体几天我是不记得了,但是在那期间胡宗仁还专程带着付韵妮来我家吃了顿饭。也当是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了。又过了大概两
天,胡宗仁打来电话,我从接触轩辕会开始,对于胡宗仁的电话都有种莫名的心慌,因为我知道那多半就不是好事。胡宗仁拿起电话来说,司徒说中了,咱们
的下一站,就是佛图关。
其实在这几天时间里,我也不可能一点调查研究都不做,我早就调取了不少关于佛图关和我们这次的事件有关的东西。脑子里记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到现在
却依旧不知道那儿到底藏着什么玄机。胡宗仁告诉我,电话还是先前那个人打来的,说让我们从明天晚上开始就到佛图关找个地方藏起来,因为有人来偷东西
。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了,只是没跟对方说罢了。胡宗仁告诉我,当时他还装傻问,偷什么东西,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偷的咱们的东西。对方说,让
你们去你们就去就行了,这次你们的任务不是去解决鬼事,而是阻止对方偷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胡宗仁当时问他,对方是什么人,想必胡宗仁肯定是故意这么
问,装出还不知道是白莲教的样子。对方却始终没有正面回答,拐弯抹角东拉西扯的,显然,对方可能没有察觉到我们已经知道是白莲教这件事情,他可能单
纯的以为我们只是解决了梁大爷的事情后,也对此没有深究了。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我们身后有司徒这样的高人,这就是他们低估我们的结果。
胡宗仁告诉我,当时他也是装出一副没好气的口吻答应了对方,并承诺我们明天晚上一定会去,不过胡宗仁多问了一句,说如果我们没能拦下来怎么办?对方
的回答却是,那这次考验,就算我们输了。后果可想而知。听胡宗仁说完,我觉得我和胡宗仁根本就没有什么周旋的余地,甚至我们在这条单行道上已经走了
很远,想要逃避或是回头,根本就没有机会,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在我们身后,到底是一片坦途,还是万丈深渊。胡宗仁告诉我,让我这一天在家里好好休息,
咱们明天中午午饭后碰头,把能带的不麻烦的东西都多带一点,因为咱们这次虽然不是和鬼魂打交道,但是这群人说不定比鬼魂更可怕,要做好打一架的准备
。
挂上电话后,我虽然没有告诉彩姐可能明晚会打架的事,但是要我好好休息,我却怎么都无法松懈下来。为了保证第二天的体力,我很早就睡下直到快中午的
时候才醒过来。跟胡宗仁约好了时间,我们就直接在鹅岭车站对面的马路口碰头。因为那个地方有一个部队,就算真有什么人跟着我们,也不敢在哨兵面前对
我们做什么。我告诉胡宗仁我今天不开车,因为打完一架万一伤了,还开个屁车。
我跟胡宗仁约定的时间稍微提前了一些,因为佛图关虽然现在是个公园,并且是对社会免费开放的,但是人家终究晚上是要关门的,很小的时候去过,这几天
也在网上查了这个地方的占地,倒是不小,想要躲开管理人员藏到晚上,那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充分的了解地形,以及对一些可
能要去的地方做了下预判。
胡宗仁来了,从来都是牛仔裤的他,今天却穿了一条卫裤。我正在嘲笑他的打扮滑稽的时候,他却跟我说,这种裤子裆部松,要踢腿儿的时候,能踢得高一点
。但显然他也知道他的打扮其实很难看,只是嘴硬罢了。
于是我和他蹲在路边抽了根烟,这里人多密集,应该问题不大。丢掉烟蒂,我对胡宗仁说,走吧,过去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案二十三】佛图古关
于是我和胡宗仁走到天桥上,打算过马路。天桥可是个好地方,因为地势高,且通道只有那么两个,虽然在热闹的大街上,但是只要在上头稍微停留几分钟,
到底有没有人跟踪,马上就可以一目了然。不过我和胡宗仁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们知道,如果真的有人要来跟踪我们的话,那么我们怎么躲都没用。况且这
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从天桥走下来就是对面的鹅岭车站,这是一个巴士车站,客流量还算是比较大。继续朝前走十几米,就会遇到两个呈倒八字型的斜坡,两个斜坡之间大约相距
不到100米,中间是一些例如配件门面,或是摩托车修理厂之类的小店面,因为这一带,算是载具销售相对集中的区域,附近有不少车商的直营店和销售点,
想当年我想要买车的时候,也曾经在这一带转悠过。
面朝倒八字的路口,我右手的斜坡上去就是鹅岭公园,以前战争时期,有不少国外的大使馆曾经修建在这里,沿着这一条路走下去,就能够直接走到李子坝。
李子坝这个地方对于我来说虽然并不常常去,却是一个无法忘记的地方。去年跟胡宗仁面对刹无道,而刹无道的纷争最根源的起因,则是因为我当年轻狂不懂
事,撞破了一个魏姓商人的奸计,曾在李子坝的某个防空洞里,踢翻了他用于炼鬼续命的祭坛,此人因此半身不遂,但是偏偏又没死,于是时隔多年后,来找
我复仇。而最近一次来李子坝,则是因为胡宗仁得罪了轩辕会的事情了,我们甚至还在李子坝找到了那口装了附灵洋娃娃的棺材。我一生办了许多案子,以至
于若是让我去回想的话,我可能会想不起来很多案子,但是对于这个我仅仅只来过几次的地方,我却说什么都无法忘记,因为这两件事,算是我这辈子遇到的
最大的两件事,时间跨幅最长的两件事了。
对于鹅岭公园,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今天这件事不久以后我还会来一趟,那是由于我的婚纱照就是在这个公园拍摄的。而左手侧的那个斜坡上去,大约几
十米,就会看到一个非常古朴的石头门,圆拱顶,非常狭窄,门并不大,而且是那种单开式的铁栅栏门。门口的路非常狭窄,如果不仔细看,压根就无法相信
这么狭窄的路后头,竟然是重庆历史上的一座遗迹。门口有保安,有小卖部,还有些三三两两在这里看书打拳的居士和老百姓。胡宗仁问我,这里怎么还有居
士啊?我说我也不知道,大概这里头有个什么小庙子之类的吧。
走进那道狭窄的小门以后,地势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我在网上看过不少佛图关的照片,从地理位置上看,原本是和现在鹅岭公园连成一线的,假如把渝中半
岛从朝天门的地方开始,沿着弯弯曲曲的走势取中间点画一条线的话,佛图关和鹅岭都在其中。也就是说,虽然算不上是最高点,但毕竟也是在悬崖峭壁边上
。佛图关三面都是悬崖,只有还有两面是环水的,这个地方之所以称之为“关”,那就意味着是一个难以通过的地方。胡宗仁问我,这地方看上去不错啊,没
想到在主城区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这是什么人修建的呀?基于前几天曾经查阅了不少资料,于是我解释给胡宗仁听,我说,这个地方最早是当年刘备托孤的
将领李严挖山的时候修建的,本来是驻兵,但是后来最终以失败而告终。
我跟胡宗仁解释说,这个地方除了我们所知道的佛图关、浮屠关这些名字之外,还有浮图关,虎牢关,复兴关等许多名字,因为这个地方对于重庆来说战略地
位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历来都会被争夺,每个时代对于这个地方都赋予了不同的使命,所以有不少名字,而咱们所知道的佛图关,已经是公园了。而这佛图关
是古时候重庆的三关之一,也是三关之首,另外两关,则分别为二郎关和龙洞关。我拍了拍胡宗仁的肩膀说,幸好咱们这次不是去那两个地方,否则的话,光
是开车都得开很久呢。
胡宗仁摸着一块石头上那些看上去饱经风霜的痕迹说,你说这地方如果是个人,那他得见证过多少惨烈的事情啊。我虽然对胡宗仁这个五大三粗的人,突然在
我面前说出这么童话般的话感到非常肉麻,但是我还是告诉他,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人活的时间久了,见证的事情也一样会很多,一辈子到头来可能还是带着
许多不甘的情绪离开,更何况这是千百年的东西。我继续对胡宗仁说,你要知道,咱们俩可能在很多方面比起大多数人幼稚,那是因为咱们接触的社会层面其
实是不同的,但是说道见证的悲欢离合,人世百态,我们这么年轻的人,却活得像个老人。
胡宗仁哼了一声笑出来,并没有接我这句话,但也不是在不屑,而是一种无奈的感觉。我指着位于公园门口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有个小小的雕塑,我告诉胡宗
仁,那个地方,据说就是杨闇公先生被杀害的地方。胡宗仁问我杨闇公是谁,我说你没文化我不怪你,杨闇公先生,是前国家领导人杨尚昆的兄弟,那可是我
们的革命烈士!说道烈士两个字的时候,我刻意加上了重音,以强调我对革命先驱的尊敬。胡宗仁听到以后,却淡淡的说了一声哦,这让我好像被一盆冷水给
浇了一样,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俩先是沿着步道走,这里的步道大多数是沿着悬崖边的山壁修建的,虽然说不上狭窄,并排过好几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毕竟是个公园嘛,太险峻,也说
不过去。但是如果说宽敞倒也谈不上,因为靠近崖壁一边的石头,大多都是不规整的,偶尔有棱角伸出,所以如果你自以为很宽敞的走在路上,也许会因为身
高的问题,而额头撞上。这一排石壁上有很多摩崖题刻,这些也是我一早就知道的,基本都是刻在内斜面里,这样虽然阻挡不了风化的速度,但起码也能够阻
挡雨水的侵蚀。据说这个地方在早年的时候打算对民众开放做公园之前,已经被政府拓印了全部碑刻,并且对现存遗址上的碑文做了相应的保护措施。但是中
国人始终都是这样,总有个别素质底下的人喜欢翻越栏杆,然后在这些遗迹上写下某某到此一游的字迹。当然我和胡宗仁的重点虽然不是这个,但是这一路我
们走走停停,对这些宏伟的题刻感到惊叹,一时间,我和他竟然忘记了我们是来办案,反倒像是来观光了。
中途路过几个悬崖边相对开阔的地方,那儿有人摆了个简易的茶摊,有老人在那里下象棋,也有在一边逗鸟的人。胡宗仁问我说,咱们这一阵瞎走也不是个办
法啊,要不坐下歇会儿,顺便跟这附近的人打听打听?我点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里的人肯定不是住在公园里,但是茶摊老板应该不是刚刚在这里开
茶摊的了,这附近下棋逗鸟的老人也绝不是头几回到公园里来。身为重庆人,我深知重庆人尤其是老人那独有的乡情。他们居住的环境改变了,也许从以前的
平房变成了现在的小区房,从以前只需要两三步就能够跨越的小路到现在必须要过天桥才有机会通过的大马路,环境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当我打算享受安逸
的时候,我还是会选择那些我记忆中的地方,例如这佛图关。
于是我和胡宗仁找了个位置坐下,说是位置其实都不算,只不过是一高一矮两个板凳,坐在矮的那个上,高的那个自然就成了小茶几了。这也是重庆人一直以
来不拘小节,好不好看倒无所谓,自己过瘾了才是真的。茶摊老板见我们坐下,于是走到我们边上来,问了一句,喝茶还是打牌?我说喝茶。于是老板马上转
身离开,胡宗仁问我,怎么这家伙都不问我们喝什么茶就自己走了?我说你以为还能让你点碧螺春铁观音啊,这里没的选择,就一种茶,喝这消遣下就行了。
胡宗仁问我,什么茶啊?我告诉他,不就是重庆人最常喝的老荫茶吗?
老荫茶我虽然不知道产地是哪儿,但是打从我小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这种茶。通常去吃火锅,倒茶也都是老荫茶,因为这个能去火。重庆的夏天非常炎热,而
老荫茶则就成了家里边常备的东西,清热消暑,比什么冷饮可强多了。胡宗仁来重庆时间也不短了,期间我带他走遍了几乎全部我觉得美味的干锅或火锅或汤
锅店,对于老荫茶胡宗仁也是不陌生的。不过当店老板把两个看上去使用了很多年的搪瓷杯端上来的时候,揭开那好像奶头一样的杯盖子,冒出来的一股热气
,那一刻,茶香四溢。
第二百一十四章 【案二十三】姚公德政
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候学校每天上午四节课,第二节课下课后,都会有20分钟休息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广播里会放眼保健操,当同学们都在闭着
眼睛做操的时候,老师们则会在我们自带的小碗里,放上葱油饼或者蛋糕面包一类的东西,用作加餐,还有豆浆。而当时我妈妈给我准备的,就是这么一个搪
瓷杯子,用来装豆浆。虽然名字里有个瓷字,但却摸上去是金属的感觉。茶摊老板端上来的杯子就跟我小时候用的一样,只不过这个杯子的底座上,有不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