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让火气把自己烧焦了,掏出手机给陆向东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陆母在门外等着,陆向东在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把电话挂断了。
两个女人,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谁也没吭声,陆母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看田蜜,田蜜倒是一直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说道:“照你往自己身上添置的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那笔钱就要用完了吧?”
“这个不用你来操心,我生了个能干的儿子,”陆母不屑的扫一眼田蜜,“法院的传票就算发也不是发到你手里,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很快,陆向东就从楼上下来了,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走到门口啊看着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陆母,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无声的看着她。
别看先前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真的面对陆向东的时候,陆母却能让人感到明显的气短,就连看着自己的儿子,都只是用眼角瞄着。
“有话快说,别说你是想我了所以来看看。”陆向东站在田蜜身边,看了陆母一会儿,开口对她说。
陆母看着自己的鞋面,喘了几口气,好像给自己鼓劲一样,然后才抬起头看着陆向东,对他说:“我是想提醒你,明天就到咱们约定好的日子了,你下一笔钱如果不按期转给我,我还是会去法院起诉的。”
陆向东看着她不说话,嘴角微微向上挑着,带着一点点讥讽的笑,眼睛却好像是两潭漆黑的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知道了。”他终于开了口,没有更多的讥讽,只是不含任何情绪的平淡语气。
陆母好像一直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被陆向东的毒舌狠狠的打击一番,没想到他这一次竟然什么都没说,一下子反而有些诧异的反应不过来。
田蜜看着陆母有些惊讶的表情,心里只觉得一种深深的心痛。就连她这个做女朋友的都体会到了陆向东此刻心中的感觉,身为人母的人却浑然不觉。
即便陆向东嘴上不说也不承认,田蜜知道,他内心深处还是对陆母怀着一丝希望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陆母的功利和贪婪感到伤心,用冷嘲热讽来掩饰内心的失望,而现在,他连嘲讽的话都没有说,内心里的失望该有多大,田蜜完全可以想象。
陆母看看儿子,见他没有再说别的,默默的转身走了,陆向东没有动,站在公安局门前的台阶上,看着陆母走出公安局的大门,身上的白金项链在阳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
一直到看着她走出公安局的大门,坐上一辆主动迎上来的出租车扬长而去,陆向东才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转脸看到田蜜一脸复杂表情的看着自己,对她微微一笑:“走吧,买晚饭去。”
第三十一章 好人坏人
陆母的出现,把田蜜原本就不怎么旺盛的食欲打击的更加萎靡不振,晚餐吃的意兴阑珊,田阳和墨窦不知道这中间的插曲,只当她是因为案子的事情而已,只有陆向东非常清楚,有破案的压力垫底,再加上方才的那一幕不算愉快的见面,才让田蜜的心情犹如雪上加霜一般。
和田蜜相比,陆向东的情绪居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甚至除了在陆母开口的那一会儿格外低沉之外,之后很快就恢复过来。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的心这么宽。”田蜜看他若无其事,心里倒也放心了不少,忍不住想要偷偷逗他几句。
陆向东只是莞尔,轻声对她说:“有人替我愤愤不平,我就不需要再自己怨天尤人了。”
经过财务科同事的帮忙,田蜜他们没花多久时间就得知,在那个从楚含尸体下面找到的光盘里,存着17笔账目,虽然都只有一部分,不是完整的,但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并不见什么做假账的痕迹。
这个数目与楚含留下的“认罪书”中所陈述过的自己经受过的那17个做假账的大客户相符,光盘中的电子帐目最后的编辑时间是楚含遇害前一天,与警方收到视频光碟的时间相差不远,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他早就已经是被“判官”拘谨,限制了行动自由的。
那么,强迫自己的“阶下囚”把自己所承认的那17笔假账逐一改正过来,然后才开始对他的折磨,直至杀害,凶手仅仅是把修改账目当做是对死者的惩罚之一,却并没有将这种行为视为一种赎罪。
江玉镜作为一名老师,班主任,所教授的科目又是语文,凶手便罚她抄写一些自辱的话。楚含的职业是会计,修正自己经手的假账似乎也与他的职业十分相符。
这个凶手的行为方式除了古怪而缺乏人性之外。似乎还透着一种强烈的戏剧性,用对死者的惩罚来凸显自己的掌控力。
田蜜不甘心的又去了一次那家小快递公司取到视频光碟的那个小区,在现场来回转了几次,又反复的同小区保安确认,得到的答复始终都是在那个时间段里,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出现过,外来人员都做过来访登记,姓什么叫什么。来这里找的是那一户居民,都有详尽的记录,就连监控录像也调出来让田蜜看了两三回,的确没有看到任何可疑迹象。
就这么忙碌到很晚。收获却并不多,带着一身疲惫下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沉重心情。
回到家,田蜜连吃夜宵的心情都没有,和父母打过招呼之后就回房间去洗漱,早早的就上床休息,田妈妈原本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见女儿疲惫不堪并且情绪低落的样子,便又放弃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蜜还在去公安局的半路上就接到电话,说是楚含的妻子到公安局来了,正等着认尸呢。一听这个消息,田蜜赶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单位,见到了等在重案组办公室门口的楚含妻子。
楚含的妻子自我介绍名叫范雅琴,和楚含是同年生人,不知道是本身就比较老相。还是得知失去丈夫的打击太大,让她憔悴的太厉害,她看上去比楚含仿佛年长几岁,因为是来认尸,身上穿着一套黑衣黑裤,一头未经染烫的直发拢在脑后,衬得脸色更加黯淡。
范雅琴是个很安静的人,能够看得出。不是因为情绪低落,也不是因为丧夫之痛,这两者都只是让她愈发安静罢了,这个女人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文静劲儿。
田蜜询问她要不要立刻和自己去法医那边认尸,范玉琴出乎意料的摇了头。
“可以等一等么?”她问田蜜。
田蜜答应了,把她带进办公室里。安顿她坐下来,又替她倒了一杯水,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范雅琴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两只手捧着田蜜端给她的水,不喝也不放下,微微垂着头,一声不响的枯坐着。
起初田蜜还有些纳闷,为什么范雅琴坐了夜车连夜赶过来,一大清早还不到八点就等在公安局门口,现在却只是木头人一样的呆坐着不肯抓紧时间去认尸处理手续上的事,田蜜也出于对她处境的同情,不好意思催促,就默默的在旁边等着,一直到她发现范雅琴的肩膀一直在微微发抖,这才意识到,她是害怕去面对丈夫的尸体。
明白过来之后,田蜜就更加于心不忍,虽然身为刑警,本质上自己也终究是个女人,不需要有切身的经历也同样可以想象对方此刻心中那种痛苦和纠结。
人,在面对已知无法避免同样也难以接受的痛苦时,都还是会本能的想要逃避,哪怕晚一分钟面对也好。
于是田蜜就什么也不说,安安静静的陪着她坐在那里。
没过多久田阳他们也陆陆续续的都到了,看到田蜜和一个黑衣女人面对面安静的坐在办公室里,起先都有些错愕,随后便很快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知趣的选择了安静的不去打扰。
一直到陆向东处理完去银行转账的事情赶过来,田蜜还在和范雅琴“相面”。
“你这一早上就这么和她面对面枯坐着?”他把田蜜叫到一旁,轻声问。
“没有,我也处理了一些别的是,只是不好把她自己扔在这里一个人枯坐着太久罢了。”田蜜叹一口气,悄悄看不远处的范雅琴一眼,“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可怜!我有几次想问问她要不要再喝点水,刚一叫她的名字,她就吓的差一点把手里的水杯都扔掉。”
“我知道你同情她,可是同情也要有限度,如果你一味的等着,人逃避痛苦的本能可以让她这么一直坐到晚上。”陆向东不赞同田蜜的做法,“给予一定的理解和同情就可以了,她就算再怎么逃避现实,楚含也不可能活回来,但是你们的案子还是要破的。”
田蜜知道他虽然讲话有时候比较缺少感**彩,却从来不乏理智,和范雅琴这么干瞪眼儿的枯耗着的确不是那么回事,想要有进度,就必须横下心来。
这话虽然说着容易,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田蜜站在范雅琴面前几次欲言又止,都生怕自己一开口又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范雅琴,你跟这位田警官去认尸吧。”似乎看出田蜜狠不下心,墨窦在一旁助她一臂之力。
范雅琴好像猛地被人唤醒一样,脸色惨白的抬头看着墨窦,那表情仿佛是想要说不,却又不敢一样。
田蜜伸手去扶她,被她拒绝了,表示可以自己走,田蜜便没有坚持,跟着范雅琴身后,快走出重案组大门的时候,陆向东跟了上来。
“我在门外等你们,如果需要,也多个人帮忙扶着。”他对田蜜说。
田蜜心里也有同样的顾虑,还没有去认尸,范雅琴的心里已经怕成了那样,呆会儿真的看到丈夫的尸体,天知道她会不会当场昏厥过去,变成一滩软泥。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是远远的出乎他们的意料,原本以为会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失去意识的女人,在看到丈夫的尸体时,只有一瞬间的恍惚,被田蜜及时扶住之后,很快便振作起来,尽管身子几次摇摇摆摆几乎快要摔倒的样子,终究还是最大限度的保持着冷静,把需要她处理的手续都处理好,就连处理完认尸的事情回重案组去,范雅琴都拒绝依靠任何人的搀扶,虽然慢,却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
期间,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陆向东看她这个样子,眼神里反倒多了几分难得的同情。
“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你们就问吧,只是我对楚含工作上的事情了解不多,不知道能帮到多少。”范雅琴被田蜜安排在会客室,坐在相对更舒适的沙发上面,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足够冷静,只是说出话来,连呼吸间都带着哭泣一样的颤抖。
“和我们说说楚含吧,从妻子的角度。”陆向东对她说。
提到楚含这个名字,范雅琴的眼圈微微湿润了一下,但她并没有让自己哭出来,从来到重案组到现在,她还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呢。
“我知道,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楚含工作上的一些事了,你们可能会觉得他不是个好人,钻法律的空子,”范雅琴轻声说,如果不是会客室里足够安静,她的声音几乎很难被人听清,“但是在我看来,他是个好人,好男人,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爸爸。我们刚结婚的那会儿,两家都很穷,我们俩住在亲戚家的毛坯房里,墙上连粉刷都没有,冬天冷,怕浪费电,就悄悄自己烧炭盆,结果有一次差一点一氧化碳中毒,接着又了孩子,生活就更捉襟见肘。楚含是从那时候开始发誓一定要赚很多钱,让我们一家过上好日子的。请允许我说句不该说的,这个世界上,大奸大恶的人有很多,楚含除了为了我和女儿做了一些违法的事,黄赌毒一样都不沾,就算有错,也是罪不至死的。这个杀人犯,错杀了一个好人!”
【小莫从楼梯半截儿摔下去,把脚踝扭伤了,暂时沦为跛脚莫,哭一鼻子,呆瓜果然是不可救药的。。。】
第三十二章 双重性格
“我能理解。”田蜜安慰性的对泫然欲泣却又极力忍住的范雅琴说。
范雅琴对于她的话却并没有感到欣慰甚至于感激,她只是摇摇头,指指自己的脑袋:“不,你不理解,你的理解只是大脑的理解,在你们外人眼里,楚含不过就是一个钻法律的空子为自己谋私利的会计,就算罪不至死,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又指指自己的心窝:“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会从心里头理解我刚刚的话。他没有用赚来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只要我和孩子回来,就连应酬都不去,在家陪着我们,做饭烧菜,和我一起带孩子出去玩,我自从有了孩子就一直在家里做全职主妇,他一个人把养家糊口的胆子都扛过去了!我再没见到哪个男人能比他做的更好!从头到尾,都是那些人主动找上他,让他做假账,就算是该死,也应该是那些人排在前头。”
说道最后,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两只手在膝盖上紧紧的握着拳,咬着嘴唇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们之前和楚含事务所里的同事也聊过,他们对楚含的评价也不错,说他在事务所里口碑一向很高。”即便范雅琴不这么说,田蜜心中也有估量,不管是用道德还是法律来衡量,江玉镜和楚含这两个人,的确都不算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为什么凶手以“判官”自视,却不对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坏人下手,偏偏找上这种小虾米级别的呢?
范雅琴对田蜜的说法,只付之冷冷的一笑:“那些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说一些场面话罢了,没有哪个打从心眼儿里真的喜欢楚含,真的拿楚含当朋友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丈夫的性格。我最了解,他虽然表面上挺随和,但是心里特别有数,平时那些人为了争业绩,背后的小动作他心里都很清楚,也从来没有真的和他们做过什么朋友,”范雅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楚含不喜欢和人发生矛盾。但是他心里其实挺孤傲的,事务所里头那些人,他私底下没有几个真的打心眼儿里看得起,觉得和这些人共事很委屈自己。”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楚含对你说起来的?”
被田蜜这么一问。范雅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复杂的表情,慢慢的吐了口气,说:“楚含他…就是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平时在工作上遇到的压力或者不开心,他都不能在工作上面表现出来,所以心里有什么不愉快的压抑的负面情绪,就喜欢向身边的人发泄。”
“他打过你?”田蜜看范雅琴的表情,似乎心里除了夫妻感情之外,对楚含还有几分惧意。以为她曾经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范雅琴摇摇头:“楚含是个书生气很重的人,别说是我,就算是对我们的孩子也从来没有动过粗,他就算是最暴跳如雷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嘴上凶,绝对不会动手的。”
田蜜点点头,把楚含表里不一以及私下里的坏脾气记了下来。从范雅琴那里听了这么多。到现在她才觉得楚含在自己的脑海中终于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在此之前,事务所里同事的描述,仿佛他是个行走的计算机,除了对工作领域的各种褒扬肯定,就是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场面话,而范雅琴方才更是把楚含几乎描述成了一个为了家庭忍辱负重的悲情英雄,完美的丈夫、父亲典范。
“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范雅琴把脸埋进自己的手掌里。半晌才重新抬起来,在认尸和办理相关手续的时候,她已经从田蜜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如果我早料到他帮人作假这种事会要了他的命,我早就该劝他放弃的!不!不对!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早点劝他收手的!这种不合法的事情做多了。早晚要惹上麻烦!如果他早点收敛,如果我劝过他,可能现在他就不会丢了性命!”
她的话让田蜜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的事,每个人当下做过的事情,终究会在远近不一的未来拿到账单,账单上究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还是一笔无力偿还的债,等到清算的那一天,已经变得无法逆转。
“之前你最后一次和楚含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田蜜问,既然安慰是徒劳的,她索性避开那个让人不知如何应对的话题。
“4天前,”范雅琴计算了一下日期,“我白天的时候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孩子快要放暑假了,他说好了要休假过去接我们,我们俩带着孩子在外面旅游几天再回来,当时他还说已经和事务所打过招呼,但是手头还有一个客户的生意刚刚接下来,不知道能不能马上就动身。”
“四天前的白天?”田蜜回忆了一下,发现范雅琴的说法与从会计师事务所听到的结果是相一致的,楚含的合伙人也说,他曾经同自己打过招呼,说打算休假一段时间去陪陪老婆孩子,“之后就没有再和他取得过联络么?为什么不选择晚上通电话呢?”
“因为晚上他有很多时候有应酬,回家的时间不固定,而我也要照顾孩子,脱不开身。第二天我是给他打过两次电话,想问问他能不能订下来具体过来找我们的时间,因为孩子前一天晚上一直问个不停,可是电话没有人接,我以为他工作忙,就没有再打给他。”
“你难道没打电话到他单位去问一下么?”田蜜对范雅琴的这个说法有点怀疑,如果她打电话到沧海事务所去,就会立刻得知丈夫已经请下休假,没有到那里去上班了。
如果范雅琴早点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及时报警,警方或许就能够迅速掌握线索,趁着楚含还没有遭毒手把他营救出来。
当然,这也只是田蜜想一想而已,就像她自己很清楚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如果的事。
范雅琴垂着头,闷闷的说:“楚含他不喜欢我打电话到他的工作单位去,之前因为这件事我们俩吵过,所以我一般不会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平时你们多久联系一次?”
“一周一次或者两次。”
给范雅琴做完笔录,送她出门,田阳拿着楚含手机的通话清单回来了,一看田蜜送人回来,立刻对她招招手:“过来看你哥发现了什么!”
田蜜凑过去,结果他手上的通话记录,一眼就看到了上面被田阳做过标记的那个号码。
“这个号码…江玉镜的通话记录上也有!而且都还出现的比较频繁!”田蜜很快便想起了这个之前就有些印象的电话号码,“在江玉镜出事前停机,办卡的身份证是伪造的,现在又出现在楚含的通话记录上面…”
她看了一下最后一通电话的通话时间:“这个号码是楚含失踪那天最后一个和他通过电话的人!下午四点多…这个时间段的通话内容会是什么呢?这个打电话的人,是不是最后一个和楚含见过面的人?”
田阳还来不及回答她一连串的问题,墨窦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对他们说:“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楚含的车!”墨窦因为案子有了进展,显得很兴奋,“刚才有个电话号码打进楚含的手机,他电话里恰好存了号码,显示是咱市里那个挺有名的金湾大酒店,我就接了一下,结果对方说,四天前楚含把车留在他们的停车场里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去取,所以打电话想要提醒他去取车,压根儿不知道他人已经死了!”
“四天前的晚上?”田蜜一听这个时间,只觉得眼前一亮。
“走吧!过去看看!”田阳也没有含糊,招招手,自己一马当先的第一个出了门。
金湾大酒店对于田蜜和陆向东而言并不陌生,在他们两个第一次合作调查乔琼伪自杀的案子时,曾经和其中一个惹上嫌疑的大老板黄猛在这里约见过一次,并且因为当天身着休闲装扮,还被服务员刁难了一番,多亏当时还互不对盘的陆向东替她开口解围。
一转眼一年过去,曾经近乎于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如今却成了情侣。
再次来到这里,田蜜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很快就抛开杂念,开始调查了解其楚含的事情来。
根据酒店的值班经理说,四天前的晚上,楚含和其他几个酒店的熟客们曾经在这里聚餐,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大约晚上十点散席的时候因为喝了酒有一些微醺,就把车留在了酒店,自己乘出租车离开,之前他也曾经这样做过,所以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一直到今天,迟迟不见有人来提车,酒店才着急找人。
三天前重案组收到了视频光碟,又过两天,楚含的尸体被发现。也就是说,那天晚上酒席上的人,便是最后见到过楚含的。
这些人的身份,顿时变得重要起来。
第三十三章 神秘女人
幸运的是,作为c市较负盛名的大酒店,金湾的监控设备还是比较完善的,距离楚含最后一次到这里来的时间也不算很久,想要找出那一天的记录倒也不是难事。
酒店经理立刻帮田蜜他们调取了当天的监控录像,从傍晚的时候开始放给他们看。
从监控录像上的时间来看,楚含的车子是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出现在金湾大酒店的门口,起初,楚含把车子停了下来,降下车窗和保安说了几句话,之后在保安的指挥下,把车停在了比较靠近角落的位置。
“他为什么要把车停在那个位置?”田蜜敏感的察觉到楚含选择这个车位可能的原因,“一般人到饭店吃饭,不是都会本能的选择一个比较容易离开的车位么?楚含停车的这个位置,一侧靠着墙,后面距离另外一排车位也并不远,停进去倒是不难,想要出去可就费了劲儿了!他特意挑了这么个位置,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打从来的时候,他就没打算开着自己的车离开。”
“是是是,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在一旁的一个保安自告奋勇的对田蜜说,“那天给他安排车位的人就是我!他还真是自己主动提出来要我给他找一个最僻静的车位,免得旁边的车总是出出进进的,搞不好容易剐蹭!”
田蜜仔细端详了那个保安几眼,这才发现,他的身材轮廓倒是和监控录像里头的那个保安十分相近,只是外面的摄像头成天风吹雨淋,难免挂了许多污垢,要不是事先看过了楚含的车子,她也未必能迅速的就认出来,更别说保安的五官,现在一听对方就是当天和楚含有过接触的那个保安,连忙问他:“他有没有特别说些什么?”
令她感到意料之中却又略有一点失望的是,那名保安摇了摇头。表示楚含当天除了让自己帮忙找一个相对僻静的车位之外,就什么都没有再多和自己说。
相比酒店门外的监控摄像头,大厅角落里的就相对清晰度好得多,从画面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楚含走进门,在吧台处说了几句话,接着便有服务员来把他带到楼上去,一直到夜里快十点的时候才再次出现在监控录像的镜头内。
再次出现的他,身前身后跟着几个同行的男男女女。其中有两个人走路已经可以明显的看出重心不稳,需要有人在一旁帮忙搀扶着才不至于摔得倒在地,看样子是喝得不少,从画面上看。楚含的状态倒还算是相对清醒,一直在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一行人慢慢腾腾的走出酒店的大厅,走出了监控器的摄像范围。
再调出门外的摄像头,结果除了能够看到这几个人走下酒店大门前的台阶,逐渐从灯光下走到了光线黑暗的夜幕中,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知道那天和楚含一起到你们这里吃饭的人都是谁么?”田阳问站在自己身旁的酒店经理。
经理叫保安把监控录像向前退了一段,仔细瞧了瞧那一群人从大厅走过的画面,端详了一会儿才说:“有一个看着好像是一个什么公司的小老总来着!”
“能确切一些么?”
“如果我看的没错。应该是杜总。”经理又看了几眼,语气笃定了一点。
“杜总?名字叫什么?”田蜜问。
经理想了想,也答不上来:“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倒算是个常客了,之前总听和他一起来这里吃饭的人开口闭口的叫他杜总,从来也没和他本人直接说过什么话,也没听他自我介绍过。不过如果你们需要。我倒是能联系到他!他经常打电话订包房什么的,我们这里有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