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毅说:“从目前咱们掌握的情况来看,那个凌晨到胡师傅那里配钥匙的留着中分头的年轻人,极有可能就是杀害蔡强的凶手。胡师傅是唯一见过他的人,我已经打电话到局里,请老枪过来一趟,希望他能根据胡师傅的口述,把那个凶手的头像画出来。”
他说的老枪,是市局的模拟画像师。此人画技了得,根据目击者几句简单的描述,就能精准地画出犯罪嫌疑人的头像,有时画得比照片还要像。
欧阳若说:“那这么说起来,周黎花跟这个案子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很可能有重要关系。”龙毅说,“据我了解,蔡强的生活圈子其实很小,再加上他在外人面前一向谨小慎微,不可能招来什么杀身之祸。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这个中分头年轻人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后来在电话里听你说,前天晚上周黎花被蔡强强奸了,并且蔡强表示以后还会去找她。我就在想,也许这才是给他招来杀身之祸的真正原因。”
欧阳若明白了队长的意思:“你是说,那个杀人的年轻人是周黎花的同伙?”
龙毅点头说:“对,不管他跟周黎花是什么关系,总之我觉得,他是在替周黎花解决麻烦。”
正说着话,老枪到了。龙毅转身把胡师傅带到他的面前,老枪听了胡师傅的描述后说:“目击证人对嫌犯的描述比较详细,画起来应该不太困难。”
他朝四周看看,皱眉说:“但是这里太吵,能不能给我找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
龙毅点头说行,带着他和胡师傅来到包子店后面,与包子店后墙隔着几十米远,有一幢待拆的旧楼,里面空空的,没有人住。
老枪看了一下,一面支起画架一面点头说:“行,就这儿吧。”
龙毅说:“那就辛苦你了。”
回到案发现场,负责现场勘查的老毕上来报告说,现场勘查已经基本结束,但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龙毅说:“那赶紧把尸体拉走吧,这大热天的,再在这里躺下去,就真的要发臭了。”
老毕点头说:“好,我这就叫人把尸体拉走。”
不大一会儿,他又在屋里喊:“龙队,有情况,你快过来看看。”
龙毅走进去,才发现蔡强的尸体被两个人抬起来后,尸体下面的地板上溅有几点血迹,血迹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脚印。
老毕摸摸后脑勺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被尸体挡住了,所以没有发现这个脚印。”
几名痕检员立即趴在地上,小心取证。
经过化验,血迹是蔡强身上的,而那个脚印,是一个男性皮鞋脚印。
龙毅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脚印是踩在血迹之上的,所以应该是先有血迹,再有鞋印。也就是说,这个脚印,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一刀刺进蔡强的胸口,有些点状的血迹溅到了地上,被凶手无意中踩到,而蔡强倒地时,正好把脚印压在了身体下面。
凶手用拖把打扫现场痕迹时,并没有搬动蔡强的尸体拖他身下这块地,所以这个脚印就保留了下来。
方可奇上前仔细看了看,说:“这个脚印挺大的,估计脚印的主人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以上。”
旁边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痕检员点头说:“对,而且这家伙应该体形偏胖。”
欧阳若说:“先有血迹,再有脚印,显然是蔡强被刺之后,才踏上去的。但此人身高超过一米八,与胡师傅看到的那个身高不足一米五五的矮个子凶手显然有冲突啊。”
方可奇问:“难道是两个人共同作案?”
老毕摇着头说:“从现场情况来看,案发时屋里应该只有死者和凶手两个人。再说蔡强如果半夜起床,知道门外站着的是两个男人,心里应该会有所警惕,这样的话,凶手想要闯进门在他完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将其杀害,就有点困难了。”
龙毅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很显然,他也被眼前这两条线索迷惑了。
一个是个头不到一米五五的小个子年轻人,另一个是身高超过一米八的魁梧大汉,到底谁是凶手?
他看着手下的人忙进忙出,把蔡强的尸体抬上车又拉走,他却蹲在地上那个用白粉笔画出的尸体位置示意图前,好半天没有起身。
直到老枪在身后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老枪递给他一张画纸,纸上画着一个年轻人的头像,看上去大约二十三四岁模样,小眼睛,尖下巴,中分头。
龙毅问胡师傅:“像吗?”
胡师傅点头说:“像,像,太像了,简直跟真人差不多,今天凌晨找我配钥匙的,就是他。”
现场勘查结束后,龙毅回到局里,立即把图纸冲洗成照片,发给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让他们围绕周黎花的人际关系圈查找这个人。
欧阳若问队长,要不要拿着照片直接去问周黎花。
龙毅说:“暂时不用。咱们手里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两人之间有关系,她绝不会承认的,问了也是白问,还是先从外围查起吧。”
欧阳若说:“行。”
下午,她和方可奇拿着照片首先问了富临苑小区的保安和居民,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又到丢家垸镇周黎花的老家调查过,她所有的亲戚朋友中,都没有这样一个人,也没有人认识这个人。又打听到周黎花多年前曾经在南州大酒店工作过,去那里问了,也没有结果。
再调查其他一些关系圈,仍然一无所获。
看上去周黎花跟这个人之间好像毫无交集。
欧阳若甚至对龙队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也许蔡强的死,跟周黎花并无关系,他是因为另外的原因,才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杀死的。
方可奇跟队长说,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侦查方向,龙毅想了一下,说:“这事肯定跟周黎花有关,我相信我的直觉,只要围绕她调查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
第十章 应聘风波
9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十分凉爽。
于小全渐渐适应了没有爸爸的日子,跟周黎花这位后妈也更加亲近了。
但是自从于成全出事之后,家里就没有了经济来源,日子开始过得困难起来,周黎花决定出去工作。开学的时候,她把小全送进了幼儿园,然后开始四处找工作。
有人告诉她,在离富临苑小区不远的长河路,有一家新开业的超市正在招售货员,叫她过去试一试。
周黎花问准具体地址,赶过去一看,只见街边有一家叫作“好宜家”的超市,门口吊着彩球,摆着花篮,真的是刚刚开业,大门前还竖了一块木板,上面贴着一张用红纸写的招聘启事。
她走进店去,找到超市经理道明来意。
这位男经理看了她的身份证,简单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当即决定聘用她为超市售货员。
经理告诉她:“咱们超市是一家连锁店,大老板已经在整个南州市及周边县市开了好几家大超市,只要你好好干,一定会有前途的。”
周黎花感激地说:“谢谢经理。”
就这样,周黎花成了一名超市售货员,虽然工作有些辛苦,但只要能让小全和自己把生活过下去,她就很满足了。
平时上班,她没有时间接送小全上下学,所以就让他在幼儿园全托,星期一至星期五都寄宿在学校,只有星期六和周期日接他回家。
但就是回家双休这两天,周黎花也不可能在家里专门照顾他。为了不耽误上班,她只好把孩子带到超市里来,让他在自己旁边玩耍,她则一边上班一边偷偷照看他一下。
10月的一个星期天,小全照例跟妈妈一起到超市上班。中午的时候,他在超市里玩耍跑动时,不小心撞到一排货架,只听哗啦啦几声响,货架上的三瓶白酒掉落下来,摔了个粉碎。
经理闻声赶来,一见这个情况,顿时火冒三丈,对周黎花说:“你平时违反店规带孩子来上班,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是你别让他在店里捣乱啊。你看看,这一下子摔了三瓶酒,而且都是咱们店里最高档的酒,一瓶售价七百多,你一个月的工资也赔不起这三瓶酒钱啊。以后,不要再让我在店里看到这个孩子。”
周黎花脸都吓白了,一边搂着孩子,一边哀求经理:“这三瓶酒的钱,我……我赔就是了,只是我儿子周六周日没地方可待,求你准许他以后可以到店里来玩,我……我保证他再也不会捣乱了。”
经理用脚踢着地上的酒瓶玻璃碎片,不耐烦地摆手道:“没有以后了,要么你别让他再到店里来,要么你就滚蛋!”
周黎花急得几乎要哭起来,见哀求经理没用,忽然心头火儿起,一手扯着小全的胳膊,一手啪啪啪地打着他的屁股,嘴里一迭声地骂道:“叫你捣乱,叫你捣乱,看我不打死你……”
小全还从来没有挨过妈妈的打,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听一个声音说:“不要打孩子,孩子没有错,货架上的货这么容易被碰掉,说明咱们超市的货架摆放是不科学的。”
大家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回头看时,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体略微有些发福,理着平头,穿着西装,目光温和,但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威严。
经理急忙迎上去,满脸堆笑地说:“林总,您怎么来了?”
超市员工中有认识他的,马上也都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林总!”
原来此人名叫林迪森,既是这家超市的老板,也是“好宜家”旗下数家连锁店的幕后大老板。
他一向为人低调,平时极少露面,今天不知道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林迪森看了经理一眼,说:“你这个经理是怎么当的?货架的位置摆放不科学,容易遭到碰撞,说明你业务不精。店里员工有困难,你不但不关心,反而叫人家滚,说明你管理方式简单粗暴,领导能力太差。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这个经理就不用干了。”
他又把目光转向周黎花,语言温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周黎花说了自己的名字后,林迪森说:“以后你就是这家店的经理了。还有,我会叫人在超市后面隔出一个单间,里面摆放一些玩具,店里如果有同样困难的员工,可以把孩子带来,安置在这里,指派专人照顾孩子。”
店里的女员工听到这话,不由得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晚上9点,超市打烊,周黎花带着小全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一辆黑色奔驰小车忽然停在他们面前,林迪森从车里探出头说:“周经理,今天让你和你儿子受惊了,晚上我请你们娘俩吃麦当劳压压惊吧。”
周黎花不由得愣住了,旁边一个女店员用肩膀碰了她一下,悄声笑道:“周姐,赶紧上车吧,你没见今天林总一进店,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你啊?听说他已经离婚好久,目前正抢手的钻石王老五呢!我估计他是看上你了。”
“别瞎说!”
周黎花的脸忽然红了。
小全一听有人带他们去吃麦当劳,立即蹦蹦跳跳地拉着妈妈的手,往奔驰车里钻。
第十一章 幕后老板
“龙队,周黎花要跟林迪森结婚了!”这天一早,欧阳若忽然跑进龙毅的办公室,兴奋地嚷起来。
龙毅有点莫名其妙,问:“林迪森是谁?”
欧阳若说:“你不知道林迪森,总该知道‘好宜家’超市吧?”
“这个当然知道,光这南州城里,就有好几家‘好宜家’连锁店。”
“林迪森就是‘好宜家’旗下数家超市的幕后老板。”欧阳若说,“蔡强的命案一直没有进展,你不是要我盯着周黎花吗?这段时间我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放松。9月的时候,周黎花应聘到一家新开的好宜家超市做售货员。上个月,也就是10月的一天,她因为违反店规带着孩子上班,被超市经理发现,经理当即就要辞退她,林迪森这时正好到店里视察,知悉此事,不但没有责怪周黎花,反而撤了那个经理的职,让周黎花当上了这家超市的经理。后来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还宣布下个月要正式结婚呢。”
“这个林迪森多大年纪啊?”龙毅有点漫不经心地说,“像他这么有钱的企业家,怎么到现在才结婚啊?”
“林迪森今年45岁,他这是二婚。他原本有个儿子,一年多前,他儿子十岁的时候,坐他的车出去旅游,结果遭遇车祸,林迪森受了轻伤,但他儿子死了。没过多久,他的老婆也心灰意冷地跟他离婚了。没想到这回林迪森竟然看上了自己店里的一名普通女员工。据超市里的人说,他们俩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那周黎花不是还带着于成全留下的一个孩子吗?”
“听说林迪森很喜欢这个孩子,周黎花自然是要带着孩子一起嫁人。”
“他们两个都是二婚,我觉得也挺般配的啊。”
欧阳若喘口气说:“这并不是今天我向你报告的重点。”
“那你的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我在最近的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咱们没有掌握的情况。四五年前,周黎花在南州大酒店当服务员时,曾经被一个已婚男人包养,并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后来听说这个男人的老婆发现了她,找到她住的地方大闹了一场,逼得那个男人跟她断绝了关系。她伤心欲绝,跑到医院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回老家去了。她在老家待了两年多时间,今年年初第二次进城打工,租住在出租车司机于成全家里,结果就成了于成全孩子的后妈。”
龙毅说:“嗯,这确实是一条线索,但好像算不上什么重要线索吧,几年前的伤心往事,看上去在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痕迹了。”
“我已经查证过,”欧阳若忽然一字一顿地说,“当年那个包养周黎花的有妇之夫,就是林迪森。”
“你的意思是说,周黎花跟林迪森早就有关系了,但周黎花去他开的超市打工时,两人却玩起了浪漫,假装相见不相识,重新恋爱了一次,现在正准备结婚?”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若有点着急地说,“我是怀疑,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从周黎花去林迪森开的超市打工,到两人意外相恋,再到宣布结婚,其实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那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双簧给那些不相干的人看?两人都是单身,就算光明正大地重续前缘,也完全没有人干涉啊。”
“这正是我疑惑不解之处。他们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呢?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呢?是不是别人知道以后,会对他们产生不良后果?他们到底在掩饰什么?”
“那你觉得他们在掩饰什么?”
欧阳若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我在调查周黎花的过程中,已经见到过林迪森,他长得十分魁梧,身高超过了一米八,体形偏胖,而且喜欢穿皮鞋。”
龙毅忽然想起在蔡强尸体下发现的那个皮鞋脚印,不由得心中一动,盯着她问:“你怀疑蔡强的案子是这个林迪森做的?”
欧阳若点头说:“对,这样一来,整件事就解释得通了。”
周黎花被蔡强强奸后,百般无助之下,只好打电话向这位老情人倾诉。
林迪森对她旧情未了,不忍见其被人欺侮,于是替她出头,杀死了蔡强。然后为了帮助周黎花,他又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安排周黎花到自己的超市工作,并且让周黎花刚刚进店不久,就当上了分店的经理。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他和周黎花假装并不相识,然后再上演一场大老板爱上打工妹的好戏,最后两人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在一起重续前缘了。
龙毅想了一下说:“如果要确认你的推理是正确的,那咱们就得先证实在蔡强命案现场发现的那个脚印是林迪森留下的。”
欧阳若说:“这个不难,像林迪森这样的商场成功人士,所穿的皮鞋应该档次都不低,高档皮鞋一般都经久耐穿,蔡强是6月10日被杀的,至今也不过五个多月,林迪森当时穿的皮鞋应该还没有被扔掉。”
“虽然那双皮鞋还在,但不一定他现在还穿在脚上,你想拿到那双皮鞋的脚印来比对,只怕有点困难。”
欧阳若微微一笑说:“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
龙毅不知道她心里打什么鬼主意,笑笑说:“那你自己小心。第一要注意自身安全,防止对方狗急跳墙;第二不要打草惊蛇,以免让对方心生警觉。”
欧阳若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她早已侦查到林迪森住在市中心的锦绣花园小区,家里有一对男女用人,男的叫根叔,负责家里的保安,女的叫蓉嫂,负责照顾林迪森的饮食起居。
这天早上,蓉嫂提着一个菜篮,走出小区去买菜,身穿便装的欧阳若迎面上前,问她:“请问您就是林迪森林总家的蓉嫂吧?”
蓉嫂警惕地望了她一眼,点点头说:“是的,你有什么事?”
欧阳若说:“我是一家皮鞋商场的市场调查员,现在正在进行一项最受我市成功人士欢迎的十大皮鞋品牌调查。我想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帮我完成一份调查问卷。当然,为了感谢您的配合,我这里会赠送给您一双适合您穿的新皮鞋。”说完,她从手提袋中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式皮鞋,递到蓉嫂手中。
蓉嫂顿时大感兴趣,坐在花坛边试了一下新皮鞋,大小正合适,说:“哎哟,这双皮鞋应该老贵的吧?”
欧阳若说:“也不算贵,在我们商场售价是四百多元。”
“真的送给我?”
“当然是真的。”
有道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蓉嫂收了这双皮鞋,态度顿时就变得积极起来,问:“闺女,你想调查什么尽管说,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欧阳若拿出一张打印的表格,一边问一边装模作样地往上面打钩:“我想问一下,你们家林总平时都喜欢穿什么鞋?”
“当然是皮鞋啊。”
“哪个牌子?”
“他啊,最喜欢穿法国的老人头,从来不穿别的牌子。”
“请问他家的鞋柜里,大概有多少双皮鞋?”
“鞋柜里啊,少说也有十来双吧。”
“好的,蓉嫂,多谢你了。”欧阳若收起表格说,“现在还要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蓉嫂问:“什么忙,你尽管说!”
欧阳若从包里拿出一沓白纸说:“我们想具体调查一下林总每双皮鞋的大小尺寸,磨损程度等,以便我们商场以后能更有针对性地对他宣传推广我们的商品,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把他鞋柜里的所有皮鞋都在这些纸上拓出一个脚印,我们好拿回去仔细研究。”
蓉嫂说:“这个不难,我马上帮你去办。”
她拿着那沓白纸,脚下生风,乐颠颠地跑进了小区。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小区,把手里的白纸递给欧阳若。
欧阳若看了一下,每张白纸上都印了一个皮鞋印。她满意地点点头,向蓉嫂说了些感谢的话,蓉嫂白赚了一双价值几百元的皮鞋,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欧阳若拿着这一沓印着林迪森鞋印的白纸回到局里,直接交给了技术科的同事。
下午的时候,比对结果出来了,证实其中的一个鞋印与蔡强命案现场发现的脚印完全吻合。可以确认,林迪森就是穿着这双皮鞋在小蔡包子店作案的。
欧阳若兴奋地问:“龙队,要不要立即抓捕林迪森?”
龙毅说:“不,现在咱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你是说那个找胡师傅配钥匙的中分头年轻人?”
“对,”龙毅说,“虽然现在没有找到这个人,但我已经大概知道他的身份了。如果我没有推断错误的话,他应该是林迪森手下的员工,平时跟这位林总关系应该比较亲近。林迪森杀死蔡强,锁门出来,离开现场后,把小蔡包子店大门钥匙交给此人,让他马上想办法复制一把钥匙。而这个年轻人显然不知道这把钥匙的用处,以为是林总自己家里的钥匙,所以即使是凌晨时分,也马上去敲开锁匠的门,复制钥匙。”
欧阳若说:“咱们已经有了这个人的画像,去林迪森开的几家超市问一遍,应该能找到这个人。”
“现在想要立即找到这个人,估计有点困难。如果我是林迪森,事成之后,一定会给他一笔钱,找个借口让他离开南州市。”
果不其然,傍晚的时候,欧阳若和方可奇拿着那个中分头年轻人的画像在好宜家城东分店问到了一些消息。
那里的店员说,这个人叫毛子,四川人,是他们店里的一名货车司机,因为会一些修车技术,林迪森的轿车平时有点小毛病,都是叫他去处理,所以他跟林总关系不错。
欧阳若问:“这个毛子,现在在哪里?”
店员说:“他已经辞工走了,说是回家修房子娶老婆去了。”
“那你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辞职的吗?”
“应该是6月11日吧,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本来想请他一起去KTV唱歌,结果却找不到他了。”
欧阳若和方可奇对望一眼,两人暗自点头,蔡强是在6月10日被杀,这个毛子第二天便辞职走人,看来龙队的推理完全正确啊。
他俩回到市局,把侦查到的情况,向队长做了汇报。
这一切都在龙毅意料之中,所以他听完汇报,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双眼一直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看着,对这两个助手也没有多加理会。
欧阳若觉得有点奇怪,凑过去一看,才发现队长的电脑里正在播放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显示的,好像是某个小区的大门,一名右脚微跛的男子正在往小区里走。
她看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这是富临苑小区门口的监控视频,拍摄时间应该是周黎花被强奸的那天晚上,那个走进小区的男人正是蔡强。
她见队长把这段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不由得有些奇怪,说:“龙队,这段视频我跟方可奇都已经看过,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龙毅说:“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搞不明白。”
“什么问题?”
“蔡强对周黎花垂涎已久,于成全死后,他曾多次不怀好意地去敲周黎花的家门,周黎花都没有开门理会他。为什么这次他去周黎花家里却能顺利得手呢?”
“应该是强行闯入,使用暴力手段将其强奸吧。”
“不对,如果周黎花跟平时一样,根本不开门,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闯进门去。而他对周黎花实施强奸时,只要周黎花拼死反抗,大声呼救,他也会心存顾忌,难以得逞。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跟她同住一栋楼的邻居,也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响。而且事后警方上门调查时,周黎花也并未就此事向警方报警,这是为什么?”
经队长这么一分析,欧阳若也觉出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却又一时想不明白,只好跟着队长重复了一句:“这是为什么?”
龙毅说:“我看过前几次蔡强进入富临苑小区去找周黎花的视频,每次他都畏畏缩缩,心虚得好像是去做贼一样,但这一次他进入小区的时候,你看他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一杯可乐,给人的感觉,有点大摇大摆、有恃无恐的样子。”
“有恃无恐?”欧阳若和方可奇凑上前仔细看视频,感觉还真像队长说的这么回事。
方可奇问:“他为什么会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