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那扇神秘的玻璃门又打开了,就没有再说下去。
护士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坐在她前面的那个女人起身走进了人流室。
下一个,就轮到她了,她的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恐惧,甚至想掉头离开。
“唉,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做梦都想有个孩子,有的人怀上孩子却不想要。”卷发女人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周黎花愣了一下,卷发女人把屁股朝她这边挪了挪,凑到她的耳边说:“我有一对夫妻朋友,结婚好多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到医院一检查,说是男人的精子有问题,治不好了,这一辈子也别想怀孕了。”
周黎花“哦”了一声,卷发女人接着说:“他们夫妻俩想孩子都快想疯了,前几天还跟我说想收养一个孩子,托我帮他们打听打听,看哪里有适合的孩子,花多少钱他们都愿意。”
“哎,”卷发女人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看周黎花隆起的肚子说,“要不这样吧,妹子,你不是缺钱花吗?要不你把这孩子生下来卖给我的朋友,如果是个儿子,他愿意给你支付10万块钱辛苦费。”
“如果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呢?”
“女儿他们也要,只要身体健康就行,不过价钱嘛就得减半,只能出5万块钱。”
周黎花有些意外,没想到生孩子也能挣钱。
她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我得回去想一下,毕竟生孩子不是一件小事。”
卷发女人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说:“行,妹子,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只要你愿意生下这个孩子,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生活费及孕检、医疗、护理等费用,全部由我们负责。你只要安心养胎,生下一个健康的小宝宝就行了。”
她拿起周黎花的手机,按了一个手机号:“我姓张,叫张芳,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芳姐。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明天你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
这时候,护士推开玻璃门,叫了一声周黎花的名字。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从长凳上站起身,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医院大门。
回到租住的小屋,周黎花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生孩子居然也能挣钱。生个儿子10万块,哪怕生个女儿,也能挣5万块。这笔钱对她这样一个打工妹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她在外打工多年,除了平时寄些生活费给乡下父母亲,并没有攒下什么钱。如果能挣到10万块回家,爸爸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同时也想到了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男人。我就是要把你的孩子生下来,卖到别人家里,让你和孩子永世不得相见,就当是对你离弃我的一种惩罚吧!她在心里恨恨地想。
第二天早上,周黎花给张芳打电话,说:“芳姐,我想好了,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但你可得替我保密,如果别人知道我生过孩子,以后我想嫁人都嫁不掉了。”
张芳在电话里笑了,说:“行,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你住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周黎花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她,不大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楼下按汽车喇叭。
她走下楼,看见楼梯口停着一辆银白色的丰田小车,开车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平头男子。
她愣了一下,正自奇怪,忽然看见张芳从副驾驶位上走下来,冲她招招手说:“上车吧。”
周黎花说:“我得回去收拾点衣服带上。”
张芳说:“傻妹子,别收拾了,我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只要跟我们走就行了,保证不会亏待你。”
周黎花犹豫了一下,将信将疑地上了车。
墨镜司机掉转车头,往城西方向驶去。
张芳回头递给周黎花一个眼罩说:“你把这个戴上吧。”
周黎花一怔,问道:“为什么要戴这个?”
张芳说:“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必须保密,不能泄露出去让外人知道,要不然我们就会很麻烦。所以陌生人进去之前,都要戴上眼罩。”
周黎花看着那黑色的眼罩,不由得犹豫起来。
张芳笑了,说:“傻妹子,你是不是怕我把你给卖了呀?”
周黎花看了她一眼,只好伸手接过眼罩,戴在眼睛上。
张芳又探身过来检查一下,确认她两只眼睛都被遮住,什么也看不见,这才放心。
周黎花戴上眼罩后,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瞧不见,索性就靠在座位上休息。
丰田小车驶出人声嘈杂的市区后,拐了个弯,又行驶了半个小时,估计已经到了郊区。接着小车忽然变得颠簸起来,好像是走上了一段坑洼不平的土路。
周黎花正被颠簸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小车终于停了下来。
张芳说:“到了,你把眼罩拿下来吧。”
周黎花摘下眼罩,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外面的光线。
她打开车门走下车,举目四顾,发现小车停在一个大院子的天井中。
这院子东南西北四面各有一排平房,合围成一个封闭的回字形,乍一看,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
张芳把她领进一间房,那是一个小套间,一房一厅,装修得很别致,家用电器和生活用具等一应俱全。
张芳说:“你就住在这里,饮食起居,一切生活,都会有专门的护理人员照料,另外还会有医生定期来给你做孕检。这里有产房,生孩子也不用去医院。我有时间也会过来看你。总之,你住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安心养胎,顺利将孩子生下来,就可以拿到钱了。”
周黎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只能一切听从这个芳姐的吩咐了。只要能赚到那10万块钱,其他的也无所谓了。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多谢芳姐。”
“还有,为了保密,你在这段时间内,不能跟外面的人联系,包括你的家人,所以你的手机要先交给我保管,等生完孩子,咱们的交易完成,我会把手机还给你。”
周黎花迟疑了一下,看见那个身材魁梧的司机摘了墨镜,正站在张芳身后凶狠地瞪着她,她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只好乖乖地掏出手机,交给张芳。
张芳接过手机,关了机,塞进自己的手提包,又向她交代几句,然后钻进丰田小车,一溜烟走了。
周黎花在屋里休息了一会儿,中午时分,果然有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给她送来了午饭。饭菜很丰盛,味道也不错。她吃饭的时候,保姆就忙着给她收拾屋子。
保姆笑眯眯地告诉她:“你叫我安婶就行了,以后我每天都会按时按点过来照顾你,等你快要生产的时候,我会全天候陪护,一定会保证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下午的时候,周黎花看了一会儿电视,闲得无聊,出门到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发现这四合院里,竟然住着好几个像她这样腆着肚子的年轻孕妇。看见她在门口张望,个个都警惕地关紧了房门。
她又转悠到院子门口。院子的铁门紧锁着,旁边的门卫室里坐着两名保安,看见她走近,都站起来,阴沉着脸狠狠地盯着她。
她心里怦怦直跳,赶紧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不用多想,她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张芳的真实身份了。
这个芳姐,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从这大院里的情况来看,她很可能是某个人贩子集团的领导人物。
她到处物色即将生孩子的年轻女人,说动她们到这里来生孩子,生下之后就高价卖给她,再由她转手卖给那些需要孩子的买家。这样比直接从别人家里拐卖孩子隐蔽得多,也安全得多。
看来这个张芳的来头还真不小啊!
不过嘛,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来了,她也懒得去管这个芳姐到底是什么身份,反正等自己生下孩子拿了钱就走,也不会跟她再扯上什么关系。
这样一想,她的心就放宽了,就安安心心地在这神秘大院里住了下来。
后来张芳又到这大院里来了几趟,每次来,都带了一两个怀有身孕的年轻女人进来。
几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周黎花忽然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地痛,陪护在她身边的保姆安婶知道她要临产了,赶紧给张芳打电话。
张芳很快就带着两名妇产科医生赶过来,把周黎花推进了大院角落里的一间产房。没过多久,周黎花就把孩子顺利地生了下来。
接生的医生把孩子抱给张芳说:“是个男孩,身体健康。”
周黎花挣扎着坐起来,想看看孩子,张芳却转过身去,把孩子交给安婶,说:“好生带着,过几天买家就会来领孩子。”
安婶答应一声,抱着孩子快步离去。
周黎花想要下床追上去瞧孩子一眼,却被张芳拦住。
张芳掏出一个大信封拍在她的枕头上,说:“这孩子一生下来,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说话算话,这里是10万块钱辛苦费,你收好。明天一早,会有车子送你回去。”
“可是……”周黎花见她转身要走,急忙叫住她说,“芳姐,我的孩子会卖到什么地方去?”
“这不关你的事。”张芳沉下脸来,瞪着她说道,“如果你还想再纠缠孩子的事,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周黎花被她瞪得打了个寒战,拿了那10万块钱,再也不敢提孩子这两个字,想了一下说:“芳姐,我那手机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
张芳说:“手机有定位功能,一下就能查到这个大院的位置,所以只要你还在这院子里,手机就不能给你。不过你放心,明天司机载你回去的时候,会把手机还给你的。”
周黎花见她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再也不敢多问。
第二天早上,还是那个戴墨镜的平头司机,开着那辆丰田小车来接周黎花。
她一上车,就被戴上了眼罩。
等取下眼罩时,人已经站在以前租住的楼房下。
司机把手机扔给她,一踩油门,小车一溜烟开走了。
周黎花站在出租楼下,眼前景物依旧,只是自己却多了一次奇特的经历,她想到那个抛弃她的男人,想到那个生下来还没有看一眼就被卖掉的孩子,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她却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她爬上楼,想回自己以前租住的房间,把上次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衣物重新收拾一下,可是发现房间里已经住上了别人。
这也难怪,她一连几个月没有消息,房东当然会把房子再租给别人住。以前留下的几件衣物,估计早已经被人当垃圾扔掉了。
她摸摸口袋,还好,生孩子挣的那10万块钱还在。
当周黎花拖着疲惫的身体,搭乘乡镇班车回到乡下老家时,已经是晚上时分。父母亲正为她失踪几个月毫无音讯而着急,看到她忽然回来,而且还给家里带回了10万块钱,自然惊喜万分。
她的妈妈拉住她的手,左看右看,心疼地说:“黎花,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周黎花自然不敢说自己刚刚生过孩子,还没有恢复过来,只是摇着头强笑道:“妈,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
她爸说:“既然这么累,那以后就别再出去打工了,安心待在家里,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嫁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看村子里跟你一般大的姑娘,个个都已经抱上娃娃了。”
周黎花本就对城里的生活感到心灰意冷,听了父亲的话,就点头说:“我知道了,爸,以后我就留在家里,专门伺候你们二老。”
她的父母听了,自然十分高兴。
老人家脸上亲切的笑容,让在外漂泊多年的周黎花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个伤心的城市,我再也不会踏足半步!
春节过后,周黎花她妈请了个媒婆,给女儿做媒,说了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是一名小学老师,很老实本分的一个年轻人。
两人相处了一年多时间,周黎花的父母看这对年轻人谈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张罗女儿的婚事。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城里男人开着小车到村子里找周黎花。
周黎花躲在屋里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就匆匆向父母道别,坐上他的小车,再次进城了。
第二章 进城嫁人
出租车司机于成全,开着他那辆红色夏利车,驶出小区时,正是早上7点。
从他所住的富临苑小区出来,拐个弯,就到了富民路。
街上行人很少,狭窄的街道两边,稀稀落落地立着几间灰蒙蒙的旧店铺。
拐上富民路之后,于成全照例把出租车停在“小蔡包子店”门口吃早餐。
“小蔡包子店”真的很小,一间小平房,门前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临街的墙壁上掏了一个玻璃橱窗,顺带着卖点啤酒、香烟、打火机之类的。门口摆着三张小桌,几张凳子。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腰里系着一块油腻腻的围巾,正在灶台前忙碌着。
于成全拿着自己的不锈钢水杯跳下车,冲着店主喊:“菜包,今天生意不错嘛。”
被他称作“菜包”的店主抬头瞧瞧桌旁零星坐着的几个食客,咧嘴笑道:“还行吧,比不上你满大街拉客赚得多。”
这店主姓蔡,又是卖包子的,所以认识他的熟人都叫他“菜包”。时间久了,叫他本名“蔡强”这两个字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于成全跟蔡强说来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
早几年,两人都是一家物流公司的长途货运司机,整天开着大货车天南海北地跑,后来蔡强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撞伤了人,被公司辞退,就回到家里,开了这间小店维持生计。
他比于成全小几岁,因为在那场车祸中落下了一点残疾,走路时稍微有点跛,所以至今没有哪个女人肯嫁给他。
两年前,于成全的老婆得病死了,为了能留在家里照顾年幼的儿子,他只好辞去货车司机的工作,当了一名出租车司机。
蔡强一边在围巾上擦着手,一边问他:“今天吃点什么?”
于成全找了张凳子坐下,说:“给我来一笼小笼包吧。”
蔡强把小笼包端上来的时候,又问他:“这么早你就把小全送到托儿所去了啊?”
小全是于成全的儿子,还不满三岁。
于成全说:“没办法,谁叫他是没娘的孩子呢?不送他去托儿所,我这也没有办法出来开工啊。”
他一边喝着自己杯子里的水,一边吃着包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蔡强:“哎,菜包,我想拜托你个事。我那套两室两厅的房子,就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住,有点浪费,想租出去一半,跟人家合住。你消息灵通,看这附近有没有想租房子的人,帮我留意一下。”
蔡强说:“行啊,没问题。事成之后,第一个月房租你得给我当作中介费。”
于成全抬腿踹了他一脚,笑骂:“王八蛋,给老子帮个忙还要收中介费?半毛钱也不给。”
“哎哟!”蔡强夸张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歪,顺势跌倒在旁边的一位食客身上。
于成全吓了一跳,自己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这一脚踢得并不重,这小子虽然腿脚不那么灵便,但也不至于这么经不起折腾啊!
于成全急忙起身,正要去扶他,却见他靠在那位食客身上,正朝他眨巴着眼睛。
于成全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旁边桌上坐的那位食客,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脸皮白皙,长得也挺漂亮,蔡强两只手趁机在她身上胡乱抓了好几下,才站起身。这小子,是在趁机占人家姑娘便宜呢。
于成全不由得暗暗好笑:这小子就这德行,狗改不了吃屎。
蔡强在物流公司当货车司机的时候,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开车的时候,在驾驶室里带了一个三陪女排遣寂寞,结果一不留神,就出了车祸。
邻桌那姑娘被这个猥琐的包子店老板占了便宜,气得满脸通红,但又不好发作。
等蔡强站起身,从她桌边走过时,她忽然把一个玻璃杯碰倒,一杯热茶正好全都淋在蔡强脚上,烫得他跳脚大叫。
于成全见罢,不由得哈哈大笑,暗赞这姑娘机灵。
他吃完早餐,回到车上,正要开车上路,刚才往蔡强脚上倒水的那个姑娘走到他的车子边,问他:“师傅,您这车现在搭客吗?”
于成全点头说:“搭啊,你想去哪里?”
姑娘说:“我想去南州大酒店。”
于成全说:“没问题,你上车吧。”
姑娘说了声“谢谢”,跑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于成全一打方向盘,红色的夏利车就在富民路上飞驰起来。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就驶上了城区主干道,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信号时,于成全怕那姑娘着急,说:“南州大酒店就在前面,过了这个路口,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正在这时,姑娘的手机响了,她接听电话,只“哦”了一声,挂了电话,脸上就现出失望的表情,沉默半晌,扭头对于成全说:“师傅,我不去南州大酒店了,你掉头载我回去吧。”
于成全愣了一下,问:“怎么了,姑娘?”
那姑娘叹口气说:“我叫周黎花,是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已经在这里找了一个多星期的工作了,昨天好不容易在南州大酒店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经理让我今天早上去面试。可是刚刚又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已经招满人手,叫我不用过去了。”
于成全“哦”了一声,说:“那怎么办呢?”
周黎花无精打采地说:“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工作呗。”
于成全问:“那你现在去哪里?”
周黎花想了一下,说:“还是先回住处,买几份报纸,看准了上面的招聘启事,再出去找工作吧。我住在顺意旅店,就在刚刚吃早餐的那家包子店旁边一点,师傅,麻烦您先载我回去吧。”
于成全只好在十字路口转弯,掉头往回走。
半路上,周黎花忽然问:“哎,师傅,刚才吃早餐的时候,我听您说您有房子要出租,是吧?”
于成全说:“是啊,我老婆两年前去世了,家里的两室两厅,我带孩子住着,感觉有点浪费,所以想匀一半租出去。”
周黎花说:“师傅,我想租您的房子住,您看合适不?”
“你?”于成全吃了一惊,扭头看她一眼,面露难色,“这不太合适吧?”
周黎花说:“我现在住在旅店,不但价钱贵,而且环境很不好,整天吵吵闹闹,最主要的是,一点儿也不安全,所以想自己租一间便宜点的房子来住。正好您家有多余的房间,所以我就想租下来,等以后找到工作,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
周黎花扑哧一声笑了:“我都不怕,难道你还怕我把你吃了呀?”
于成全脸上一红,说:“那好吧,那你先租住着,如果感觉有什么不妥,再搬出去另找地方也行。”
周黎花瞧了他一眼,认真地说道:“没有什么不妥的,师傅您一看就是老实厚道的人,跟您合住,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于成全听罢,不由得呵呵大笑起来,说:“那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租,那我也没有意见。”
他开着出租车,先把周黎花送回富民路顺意旅店,周黎花进去拿了自己的行李,结账出来,他再把她载进富临苑小区。
他住在小区A栋三楼。在楼下停好车,他带着周黎花上了楼。
开门进屋,周黎花“呀”了一声,说:“师傅,您家挺大的嘛。”
于成全说:“这房子大概有一百平方米,是好多年前买的老房子了。那时我跑长途挣了点钱,所以结婚的时候就买了一套大一点的房子。两年前我老婆去世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住这么大的房子,就显得空荡荡的了。”
虽然妻子已经去世两年,但他提及此事,眼眶仍然有些湿润。
他把周黎花带到要租出去的那间房里,说:“我可以把一室一厅租给你,厨房、厕所可以共用。你住在这里,应该比住旅店清静。我儿子还不到三岁,白天他上托儿所,我出车,基本上不会待在家里,应该不会吵到你。”
周黎花在屋里转了一圈,点点头,表示很满意。虽然屋里有点凌乱,但收拾一下,应该是个理想的住所。
她跟于成全谈好价钱,觉得很划算,就先预交了两个月的房租。
于成全说:“我姓于,叫于成全,我儿子叫于小全。我应该比你年长几岁,你就叫我一声哥吧,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我现在要出车,晚上回来我顺便把大门钥匙配好给你。”
周黎花说:“行,于大哥,您先忙,屋里由我来收拾就行了。”
就这样,于成全就成了周黎花的房东。她就在他家里租住下来,也算是在这城里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往后,她每天都出去找工作,可是一连找了半个多月,工作的事仍然没有着落,她就不由得发起愁来。
于成全安慰她:“别着急,慢慢来,你这么年轻漂亮,又能干,肯定能找到适合的工作。再说,实在不行,我请你做保姆,你就在家里帮我带孩子也行。”
“真的呀?”
于成全点头说:“当然是真的。”
这几天,他也正为孩子的事头疼呢。
他儿子年纪小,送到托儿所去,不但费用高,而且还老是被其他孩子欺负。
这不,前几天于小全又被托儿所的一个捣蛋鬼打破了头,他把孩子抱到医院缝了两针,现在小全的额头上还包着纱布呢。
最让他发愁的是,现在小全对托儿所产生了恐惧心理,早上一送去,他就哇哇大哭,不肯进门。
可于成全是个单身汉,白天要开出租车挣钱,没有时间带孩子,孩子再哭再闹,他也得硬起心肠把他塞进托儿所。
今天早上,他把小全送进托儿所后,心里就在寻思,这几年自己开出租车也存了一些钱,如果能请个保姆在家里专门照顾儿子,应该还能负担得起。
周黎花听他说了,也不禁有点动心。
小全这孩子,这几天晚上从托儿所回来后,也已经跟她玩熟了。
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一点儿也不调皮,在家里带着他应该不费劲。
于成全说:“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让小全从托儿所退学回家,让你帮我带着。工资嘛,你上次去南州大酒店见工的时候,他们承诺给你多少工资,我就给你开多少工资。你看行不?”
周黎花高兴地点头说:“行啊,反正我也挺喜欢小全这孩子。”
第二天一早,于成全就去托儿所给小全办了退学手续,把孩子正式交到了周黎花手中。
周黎花拉着小全的手,蹲下来问:“小全,你以后不去托儿所了,就跟阿姨一起在家里玩,好吗?”
“好啊好啊,以后再也不用去托儿所了,阿姨真好!”小全高兴地抱着周黎花,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于成全见他俩相处得这么融洽,就呵呵一笑,放心地上班去了。
中午的时候,他拉了一个长途客人,刚回到市区,感觉肚子有点饿,就把车停在路边,正想找家快餐店填饱肚子,手机忽然响了,一接听,是周黎花打来的。
周黎花在电话里问:“于大哥,你现在有空吗?”
于成全说:“有空啊。”
“那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怎么了?是不是小全在家里捣乱了?”
“你回来就知道了。”
于成全顿时紧张起来,快餐也不吃了,开着车就往家里赶。
回到家,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他抬头一看,只见饭厅的小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
周黎花正和小全坐在地上玩游戏,看见他回来,周黎花抱起小全说:“小全乖,爸爸回来了,咱们赶紧洗手吃饭。”
于成全这才知道,周黎花打电话叫自己回来,是要他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