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奇朝欧阳若使个眼色,两人不再理他,径直走了。
门口的一个警察立即将房门关上,在外面上了锁。
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陈茂盛又惊又怕,叫苦不迭。
他把手铐扯得哗哗直响,在黑屋子里叫闹了一阵,并没有人理会他。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又饿又累,正昏昏欲睡之时,房门忽然咣当一声被人打开。
突然射进来的光线晃得他眼睛发痛,他以为警方又要提审自己,连忙放声惨叫:“快来人啊,警察搞刑讯逼供,警察打人了……”
方可奇上前打开他的手铐说:“行了,别嚷了,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
陈茂盛脸上挂着眼泪鼻涕,张大嘴巴看着他。
欧阳若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确实跟朱广明的命案没有关系,我们抓错人了,我代表专案组向你道歉。”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刺杀朱广明的真凶我们已经找到了。”
“凶手找到了?”陈茂盛不由得大感意外,“是谁?”
欧阳若告诉他,中景豪庭停车场门口的监控探头虽然没有拍到朱广明被杀的过程,但当时有一辆小轿车正好停在停车场外面,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开启了停车唤醒功能,只要有人或者车经过这辆车附近,记录仪的拍摄功能就会自动启动。今天上午,车主查看回放视频时,才发现自己的记录仪竟然恰好拍到了那天凌晨朱广明被杀的经过,于是立即打电话报警。
“凶手到底是谁呢?”
“是一名患精神分裂症的年轻人。”
“侯翔?”
欧阳若点头说:“没错,就是他。”
“不会吧?他可是个疯子呢。”
“疯子难道就不会杀人吗?”
陈茂盛回想了一下,说:“朱广明被杀的那天早上,你们把警车开进小区的时候,我还看见侯翔站在外面的人群里看热闹呢。”
方可奇说:“这一点,也有其他目击证人向我们证实了。但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侯翔,我们估计他很可能是事后感到害怕,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了。现在我们警方正在全力查找他的下落,希望可以早日抓到他。要不然他再出来行凶杀人,那可就麻烦了。”
陈茂盛这才想起来,好像就是从朱广明被杀的那天早上过后,自己就真的没有再见到过侯翔这个疯子。


第九章 咸鱼翻身

从公安局回来的第二天中午,陈茂盛正在店里忙碌着,忽然看见两个警察从街道对面往他的小店走来,仔细一看,正是欧阳若和方可奇。
他不由得心生忐忑。
两个警察来到他的小店门口,买了两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然后方可奇问他:“陈茂盛,这两天有没有看见侯翔?”
陈茂盛摇头说:“没有。我知道他是在你们那里挂了号的人物,如果看见他,肯定会通知你们的。对了,我知道他家住哪里,要不要我带你们去他家里问问情况?”
欧阳若说:“我们已经去过他家里了。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家里人已经基本不管他的事了,而且他这个样子,家里人想管也管不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陈茂盛犹疑着说,“这个侯翔嘛,虽然平时看着有点儿不正常,但看起来也不像拿刀杀人的武疯子啊?”
“这就涉及他的杀人动机了。”欧阳若说,“我们经过调查发现,朱广明长得有点像当初反对侯翔跟自己女儿交往的那位女生家长,所以警方怀疑侯翔是在精神错乱之际,把朱广明当成了拆散自己和初恋情人的仇人,所以才会出手杀人。”
陈茂盛一怔,说:“那朱广明岂不是死得太冤了?”
欧阳若说:“这只是警方目前的推断,具体情况还要等找到侯翔之后才能搞清楚。不过他患有精神分裂症,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就算抓到他,最后也只能把他关进精神病院,不可能要求他负刑事责任。”
陈茂盛忍不住叫道:“这也太便宜那小子了吧?”
方可奇瞪了他一眼,说:“这不是你要管的事。总之,你一旦发现他的踪迹,马上打电话报警就行了。”
陈茂盛在公安局吃过他的亏,现在还有点怵他,缩了缩脖子说:“我知道了,警官,看见那个疯子,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们的。”
晚上的时候,陈茂盛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一边在手机里观看着自己偷拍到的安妮和侯翔的激情视频,一边在心里想:侯翔这个疯子杀人之后,到底会躲到哪里去呢?
他之所以拿刀刺死朱广明,难道真的是因为朱广明长得像那个女生的爸爸?还是另有隐情?
当他在手机视频里看到侯翔激动地冲进厨房,拿着一把菜刀杀气腾腾跑出来时,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明白朱广明命案的来龙去脉了,原来杀死他的真正凶手并不是侯翔,而是安妮。
安妮之所以要嫁给朱广明,完全是冲着他的财产去的。
两人结婚之后,安妮要想得到朱广明的所有财产,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死朱广明。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她不能亲自动手。这时她想到了经常在小区门口徘徊的侯翔,想到了这个因为犯花痴病而拿刀砍人的疯子。
于是安妮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勾引少年侯翔,让他为自己痴狂。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他,朱广明是她的丈夫,自己虽然喜欢侯翔但不能跟他在一起,侯翔顿时花痴病发,当即拿起菜刀,就要去找朱广明。当然,这只是安妮对他的试探。
第二天,安妮打电话把朱广明叫回家。晚上的时候,她故意牵着他的手在小区外面散步,还装出一副夫妻恩爱的甜蜜模样,并且故意让守候在小区门口的侯翔看到。
这一幕,对侯翔的刺激太大了。头脑简单的他,一心只想得到安妮姐姐全部的爱,绝不允许其他男人跟自己分享同一个女人。于是就像以前冲动之下去砍那个女生家长一样,他拿着一把水果刀,翻墙进入中景豪庭,守候在停车场门口,等朱广明来取车时,突然冲上去,对着他胸口一阵狂刺。
杀人之后,或许是他自己感到害怕,也有可能是受了安妮的指引,他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想明白这个案子中所隐藏的玄机之后,陈茂盛立即找出欧阳若给他的名片,拿起手机正要拨打上面的号码,却又停住。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打电话报警,协助警方把安妮抓起来,好像也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而且他偷拍别人隐私的事也会随之曝光,说不定还会因此受到警方追究。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里,他又犹豫着把手机放下来。
可是,如果不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坐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我把这些视频拿给安妮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陈茂盛终于下定决心,自己本来有两次可以从朱广明和安妮身上赚到大钱的机会,都白白错过了,这次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干一场大买卖。是的,确实是大买卖。
他连早餐也没有吃,就急匆匆地跑到手机店,买了两张手机储存卡,将手机里的视频复制了两份,分别藏在家里不同的地方。
然后他带着手机,往中景豪庭走去。
自从朱广明命案发生后,小区加强了门卫保安,外人如果没有小区住户带领,禁止入内。但陈茂盛跟小区保安也算是熟人,他在肩上扛了一个空着的矿泉水纸箱,说:“D幢307房的安妮打电话叫我送一箱水上去。”
保安没有多问,就放他进来了。
进入小区后,陈茂盛找个没人的地方丢掉纸箱,乘坐电梯来到D幢三楼,找到307房,按了一下门铃。
屋里传来安妮的声音,问:“谁呀?”
陈茂盛没有说话,继续按着门铃。安妮觉得有些奇怪,凑到猫眼处向外一看,认得他是小区门口小店的店主,就问:“有什么事?”
陈茂盛说:“安妮小姐,我有事找你,你先把门打开。”
安妮并没有开门,而是警惕地问:“有什么事?你在外面说吧。”
陈茂盛见她警惕性这么高,估计不使出杀手锏她是不会开门的,就说:“我知道杀死你老公的凶手侯翔躲在什么地方了。”
“真的?”这一招果然奏效,安妮应声开门,问他,“他在哪里?”
陈茂盛一闪身,从她身侧挤进门去,反手将门关上,两手一摊说:“不好意思,我是骗你的,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那个疯子躲到哪儿去了。”
安妮脸色一沉,似乎意识到来者不善,怒声说道:“那你到我家来干什么?快给我滚出去,要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美女,别这么大火气嘛!你上次不是还说我是一个好人吗?”陈茂盛嬉笑着说,“你放心,我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看点东西,等你看完,我马上就走。”
安妮一怔,问:“什么东西?”
陈茂盛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偷拍到的她跟侯翔在客厅里偷情的视频播放给她看。
安妮只看一眼,脸色就变了,瞪着他说道:“你竟敢偷拍人家的隐私,如果不赶紧删除,我就要报警了!”
陈茂盛冷笑道:“你不要着急嘛,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
他又打开侯翔在听到她的某句话后,冲进厨房拿出菜刀做砍人状的视频,让她细看。
安妮脸色一变,踉跄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茂盛得意扬扬地说:“美女,现在你是不是还要报警啊?如果你想报警,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给警察。相信警方看了这些视频之后,一定会明白侯翔持刀杀人,其实是有幕后推手的,而这个推手不是别人,就是你!”
安妮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脸色苍白,呼吸短促,用手捂着胸口,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她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报警把我抓起来啊!”陈茂盛语带嘲讽地说。
安妮低声说:“只要你不报警,不把这些视频交给警方,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你才肯删除这些视频?”
“呵呵,你看我像一个贪财的人吗?”
陈茂盛乜斜着眼睛,瞧着她U领连衣裙上方露出的半边雪白的胸脯,吞了一口口水。
安妮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咬咬牙,把手伸到背后,拉开连衣裙的拉链,那件薄薄的黑色连衣裙就沿着她凹凸起伏的身体缓缓滑了下去,一具光滑洁白近乎完美的胴体就完全暴露在陈茂盛眼前。
安妮斜着眼睛瞧着他,双眸中透出无限的诱惑:“我说了,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陈茂盛哈哈一笑,说道:“如果你以为我像那个精神病人侯翔一样,跟你睡上一觉就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那你就错了。”
安妮不由得脸现怒色,弯腰穿上衣服说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茂盛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跟你结婚!”


第十章 血溅婚礼

半个月后,陈茂盛和安妮的婚礼在南州大酒店举行。
男女双方的亲人并不多,陈茂盛给中景豪庭的每一个住户都发了请柬,并注明凡来参加婚礼者,将回赠1000元红包一个。
不知道是红包的吸引力大,还是新郎新娘人缘好,婚礼当日,偌大的婚宴大厅里坐满了客人。
谁也没有想到,年轻貌美的安妮在丈夫朱广明被杀,继承了他的巨额财产之后,竟然会闪电般嫁给小区门口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店店主。
直到陈茂盛和安妮穿着婚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才敢百分之百确认这不是一场恶作剧,而是一场真正的婚礼。
站在台上,陈茂盛从下面男宾客的眼中看到了羡慕与嫉妒的表情,他扯扯身上的西服,把腰杆挺得更直。
他感觉到在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扬眉吐气过。
他不但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而且一步跨进了千万富翁的行列,他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叫他疤脸陈,谁还敢瞧不起他陈茂盛。
陈茂盛花高价请来的金牌婚礼主持人果然不同凡响,几句话就将婚礼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他手持话筒,对着全场宾客高喊:“下面,请新郎向新娘献上深情一吻,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
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台下拿了1000元回礼红包的宾客很配合地振臂高呼。
陈茂盛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搂住新娘柔软的腰肢,俯下身,伸长嘴巴,就往她红艳艳的双唇上亲去。
安妮近距离地看着他脸上那块黄褐色疤痕,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心,忍不住厌恶地把头扭向一边。
陈茂盛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咱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安妮怔了一下,勉强把头扭过来。陈茂盛搂住她腰肢的手臂稍一用力,安妮身子前倾,两人的嘴唇就碰到了一起。
宾客席上有人叫好,有人鼓掌,还有人吹起了口哨,现场气氛顿时沸腾起来。
主持人大声宣布:“下面请新郎新娘切蛋糕!”
现场的钢琴师弹奏起《婚礼进行曲》,两名女服务员将一个寓意为长长久久的九层婚礼蛋糕放在手推车上,缓缓推到新郎新娘跟前。
一名女服务员戴着白手套,递上一把不锈钢蛋糕刀。
新郎新娘各伸出一只手,正要共同握刀去切蛋糕,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冲上台来,一把夺过服务员手里的蛋糕刀,猛地刺进了陈茂盛的胸口。
陈茂盛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啊,杀人啦——”
台下的宾客像炸开了锅一样,尖叫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当几名保安闻讯赶来时,那个持刀刺死陈茂盛的凶手,早已经不见了。
有眼尖的宾客认得那凶手,说:“那不就是经常在小区门口溜达的疯子侯翔吗?”


第十一章 故技重施

“杀死你新婚丈夫陈茂盛的那个凶手,你认识吗?”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当时现场一片混乱,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看清凶手的面目。不过后来听现场宾客说,凶手就是那个疯子侯翔。”
“咱们警方查看过酒店的监控视频,无论从身材还是相貌上来看,那个凶手的身体特征都与侯翔高度相似。”
刑警欧阳若和方可奇再次找到安妮时,已经是陈茂盛在婚礼上被杀的第三天了。
“前后两任丈夫都被侯翔所杀,你觉得这仅仅只是巧合吗?”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安妮抬起头来看着两个警察,“是在怀疑我吗?”
欧阳若的语气有点生硬,说:“在你身边接连发生了两起命案,你觉得你不值得被警方怀疑吗?”
安妮与她对视片刻,忽然叹口气,缓缓低下头去,说:“好吧,我承认侯翔杀人跟我有关,但他杀人只是他的个人行为,并不是我唆使,或者说指使的。”
欧阳若与方可奇对视了一眼。方可奇说:“说说看,为什么跟你有关?”
“我跟朱广明结婚后不久,就发现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他经常十天半月才回家一次,我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总感觉自己被寂寞和空虚包围着,内心蠢蠢欲动,总想用什么方法突围。有一次,我逛街回来,因为买的东西太多,就让正在小区门口溜达的侯翔帮我提回家。到家后,我看他身上又脏又臭,觉得怪可怜的,就让他在我家里洗了个澡。当他换上我拿给他的新衣服时,我突然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当时我喝了一点酒,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就跟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生了关系。后来他又来过我家几次,渐渐地,我发现他好像迷恋上我了,我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就决定跟他断绝来往。可是这时候他的花痴病又犯了,见不得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结果我前夫朱广明仅仅因为前一晚跟我在小区门口散步,第二天早上,就被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杀死了。本来我以为他作案之后,已经逃离了这里,想不到我跟陈茂盛结婚的时候,他居然又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而且还……”
说到这里,安妮的声音有点哽咽,但是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
停顿了一会儿,她接着说:“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排遣一时的寂寞而跟侯翔发生关系。如果不是这样,朱广明和陈茂盛都不会死。”
欧阳若盯着她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侯翔的杀人行为,完全是他个人意志的体现,并没有受到你的任何暗示,或者说是怂恿和指使?”
“是的。”
“但是从咱们警方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侯翔绝不可能会在你和陈茂盛的婚礼上出现,更没有可能拿刀再次杀人。”
安妮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大声说道:“你们的结论未免太武断了吧?就算你们警察在这周围都仔细搜寻过,没有找到侯翔的下落,也并不代表他不会潜伏在附近,更不代表他不会再次出现,并且拿刀杀死任何一个跟我关系亲近的男人。要知道他是一名精神病人,是一个花痴,犯病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无论他的精神病严重到什么程度,都绝不可能再出来杀人。”欧阳若走到她的跟前,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早在你和陈茂盛举行婚礼的一个星期前,他就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大约十天前,有人在南峰山下的山底湖发现了他的尸体,经过我们勘查确认,他最近一直躲在山上,应该是在下山寻找食物的途中失足落水,被淹死的。”
“什么?”安妮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突然从沙发上跳起,看看欧阳若,又看看方可奇,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又不安地坐下了,“那……那在婚礼上杀死陈茂盛的人……”
“侯翔有个弟弟,只比他小一岁。兄弟俩无论身材相貌,都长得十分相似。很显然,那个在婚礼上杀死陈茂盛的凶手不是侯翔,而是他的弟弟。”说到这里,欧阳若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看安妮脸上的表情,接着说,“他的弟弟是一个正常人,跟陈茂盛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如果不是受人指使,绝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冒充他的疯子哥哥去杀人。”
安妮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下,差点从沙发上滑落下来。
方可奇说:“目前咱们警方的另一组人马已经赶到侯翔家里,准备先将侯翔的弟弟抓捕归案,然后再仔细审问。”
他看了安妮一眼,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安妮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体都从沙发上滑落下来,瘫软在地,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
“我说我说……警官,是我花10万块钱,请侯翔的弟弟装扮成侯翔的模样去杀陈茂盛的。陈茂盛偷拍到了我跟侯翔在一起的视频,还记录下了我曾暗示要侯翔去杀掉朱广明的话,他以这个为把柄,逼我跟他结婚,要不然就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也在到处寻找侯翔,想故技重施,让他杀死陈茂盛。可是我找不到侯翔,最后只好花重金请侯翔的弟弟冒充侯翔,在婚礼上刺死陈茂盛。反正警方会把一切罪行都算在侯翔这个疯子头上,但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侯翔他早就已经……”


第四卷 黎花绝煞

第一章 买卖孩子

医院里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妇产科人流室外的长凳上,已经坐满了人,其中还有两名身着校服的少女,脸上稚气未脱,看上去像是两名中学生。
周黎花静静地坐在最后面,等待着医生叫她的名字。
贴着“人流室”三个蓝底白字的玻璃门忽然打开,一个年轻女人披着头发,脸色苍白、步履踉跄地走出来。
护士拖长声音,面无表情地冲着走廊里叫了一个名字,长凳上一个女人应声站起,犹疑着走进人流室。
就在玻璃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走廊里忽然安静下来,就连那两个本来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正在叽叽喳喳交谈的中学生,也忽然闭上嘴巴,眼含惊惧地望着那扇神秘的玻璃门。
那扇不透明的玻璃门,就像一个怪兽的嘴巴,不断地向外吐出一个个被它蹂躏过的脸无血色、表情麻木的女人。
当那两个女中学生捂着肚子,流着眼泪从人流室走出来时,周黎花前面,就只剩下三个女人了。
这三个女人都有男朋友或老公相陪。当那扇玻璃门再次打开时,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抓紧了身边男人的手。
看到这一幕,周黎花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小腹部已经隆起得十分明显。
刚才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个月大,如果想要终止妊娠,不能做人流,只能引产。引产的风险比人流大,而且还要住院,最好让孩子的父亲过来陪她。
她默默地点头应着,却不敢告诉医生,孩子的父亲已经不要她了。
周黎花出生在南州市丢家垸镇的一个小乡村。丢家垸镇靠近长江,是长江沿岸的一个蓄洪区,在三峡大坝建成以前,一遇长江发大水,这里就要平垸泄洪。因为经常被淹,洪灾泛滥,所以这里成了南州市最贫穷的地方。
因为家境贫寒,周黎花高中毕业后,就到城里打工,先是给别人家当保姆带孩子,后来又应聘到南州大酒店,当了一名服务员。
两年前,她认识了一个经常来酒店请客吃饭的男人。
男人比她大十多岁,在城里做生意,开着豪华跑车,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人士。男人已经结婚,儿子正在读小学。男人说喜欢她,要离婚娶她。
她辞了工,住进了男人在碧桂园给她租下的豪华套间。
就这样,她成了那个男人的情人。
后来,她怀上了男人的孩子,正在她做着富家太太的美梦时,男人的老婆忽然带人找上门来,连打带骂,将她羞辱了一番。
她哭着给男人打电话,男人没有接。
几天后,男人才给她回电,说他老婆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的老婆威胁他,如果不离开她,他的老婆就把儿子带走,让他们父子永世不得相见。
周黎花知道,男人虽然和妻子的关系并不融洽,但他很疼爱自己的儿子,并将其视为自己事业的接班人。男人绝不会拿儿子去冒险。
果然,男人对她说:“我们分手吧!”
从此以后,男人就从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因为靠男人养着,她没有再出去工作,现在男人一离开,她的生活顿时陷入困境,很快就因为没有钱付房租,从碧桂园搬了出来。
身心俱疲的她,决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城市,回乡下老家过平静的生活。
坐在人流室外面的长凳上,看到前面几个来做人流的女人都有自己的男人相陪,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那个负心薄义的男人,周黎花就不禁心酸地落下泪来。
泪珠沿着她秀丽的脸庞滑落下来,打湿了衣襟。
忽然,一张洁白的纸巾从旁边递过来。
周黎花怔了一下,接过纸巾,擦干脸上的泪痕,扭头看时,才发现身侧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中年女人,烫着大波浪卷发,身上透着一股好闻的香水味,脸上带着笑意,显得很亲切的样子。
周黎花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了一声“谢谢”。
“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卷发女人忽然开口问。
周黎花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这才明白她是在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点了一下头说:“是呀,已经五个月了。”
卷发女人叹息一声说:“五个月呀,胎儿都快长成人形了,打掉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