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错将猫眼收好,还是对她微微一笑:“这猫眼是十年前,在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以408万港币成交的一枚金绿猫眼,它的主人可不是善茬,你惹他不起。”
楚蓝见他越抱越紧,不肯松手,伸脚朝萧错跺去,萧错一疼,松了手,哪知楚蓝却因用力过猛,激起了脚伤。楚蓝眉宇微微一怒:“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我想亲眼见识一下你的身手,我有个大买卖,希望你能帮我。”
“我从来不与人合作。”
“大汗崛起文物精品正在全国巡展,130件一级绝世文物,一起走向全国各大城市。我需要一代天骄的画像,帮我解开驼皮之谜,你应该知道运输的路线,我会在嘎纳隧道等你。”
楚蓝听到“驼皮”,眉头紧皱,见萧错又伸手过来抱她,“呼”的一声,左拳猛击而出,这一招势急劲雄,弄得萧错躲闪不及,正中胸口。接着楚蓝又是一拳,逼得他连连后退。一边暗赞她身手精奇,匪夷所思,一边以快打快。
萧错见楚蓝脚步踉跄,腰间飞虎爪时隐时现,看样子脚伤实在疼痛难忍。萧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快步跟上,一把抓向楚蓝肩头,这一招去势奇特,迅捷异常。
当楚蓝回头仰望萧错时,萧错却忍不住说了句:“跟我回葬狗坡吧…如果再不及时治疗,你整只脚都要烂掉,格格这一辈子最愧疚的就是她没给你红舞鞋,但是她给了你生命,对吗?她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但她一直在为你准备红舞鞋,最小的那双,她才五岁…”
楚蓝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但她很快控制住情绪,她迅速挣脱萧错,向后折腰,满以为轻松躲了过去,却听“哗啦”一声,从背包里掉出一样东西。楚蓝低头一看,是那日潜水,从干尸身上拿到的东西,她急忙伸手去捡,萧错却抢先下手。楚蓝一急,伸手朝萧错脸上打去,萧错后仰相避,哪知她这一招竟是虚招,右脚突然飞出,直踢萧错手腕。萧错手腕一疼,那东西脱手飞出,楚蓝顺势接在手里。
虽然楚蓝出手更快,也能忍疼翻越,扑在地上闪避。但数招一过,颇感吃力,斗得久了,只怕支持不住。片刻之间,楚蓝就被萧错逼到了楼梯走廊。
“这次你跑不掉的。”萧错说着脸上露出坏笑,就手按下报警器,警铃一响,保安纷纷往这边跑来,这下楚蓝是逃无可逃了。
可楚蓝毫不惊慌,朝窗外环视一圈,当下凝神,计从心生。只听“嗖”的一声,就把手里的东西,朝萧错眉心砸去。
萧错吃了一惊,心想刚才还拼命争夺,这会怎么就砸过来了。萧错知道就此闪过,那东西就会掉下楼底,下面人多眼杂,再想捡回来,恐怕就难了。于是,他急忙伸手硬接了下来。再抬眼时,楚蓝已经不见了。
萧错急忙趴在窗台往下看去,只见楚蓝已经攀着中秋拍卖行拉条幅的绳索,飞流而下。其头脑不可谓不冷静,反应不可谓不快。那一刻,就算萧错安上两只翅膀,也追不上她。
那张熟悉的脸,在萧错的眼里一点一点地模糊,直到分不清楚。萧错转念一想,那拉条幅的绳索,怎么能经受一个人的重量,心里暗叫不好,随后,便听到“嘎嘣”一声,绳子在离地三米,断成两截。
楚蓝又惊又怒,情急之下,从腰间拔出飞虎爪,“啪”的一声弹开,挂在管道上,身子在半空中来回荡了几个秋千,才算落在地上。
不料,楚蓝所在之处,车辆极多,一辆黑车朝她疾驶过来,霎时之间,脚掌又疼又热,奇痛彻骨,她急忙踮起脚抵御,哪知整条腿已然酸麻无力,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不觉惊惶起来。
只听黑车“嘎”的一声停下了,安然从车里下来,不禁喊了声:“格格…”
第三十一章 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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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丹河畔,山间群峰雪雾缥缈,茫茫苍苍望之不尽。高树上几只乌鸦,哇哇叫着,凝视着何晓筝,盘旋在宽宽的红丹河之上。
何晓筝站在离河面大约五米高的石崖上,仔细勘察现场,偶尔碰到几处裸露的黑红色的土,似乎有缕缕丝丝血腥气蒸腾着。对秋萍死亡的推理虽然可信,但缺乏证据,只有找到岩石上确实发生了危险事件的证据,才能证实秋萍是因为惊慌后退而造成死亡。
整个石崖上被贴满了红、黄、蓝、白等色的标识,在这么凌乱的现场,想找到搏斗的痕迹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晓筝等狄康的化验分析结果,一边在耐心寻找,她不信高娃就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了,即使是人间蒸发,她也要找到蒸发前冒的那股青烟。
当狄康拿着化验分析过来的时候,整个表情都是愁眉苦脸,他指着石崖上的标签,对何晓筝说:“蓝色的是动物排泄物,也就是粪便。我算了算,大约有七种动物在这里待过:羊、鸟、兔子、狼、老鼠、狗、猫。红色是人类的精液、唾液、还有尿液以及安全套。白色的是生活用品,白酒、口香糖、鸡蛋、果粒橙、狐狸毛、羊皮。黄色的是微量元素矿物质:18K金、黄铜、铂金、蓝宝石。”
“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出现动物世界并不奇怪,但和珠宝店联系在一起,就值得注意了。”何晓筝接过化验报告,看了看,眉头立刻拧成了一团,指着石崖上的标签说:“这石崖上的东西可真丰富,应该是不同人物留下的,但都不是秋萍死亡当天的。18K镀金是什么?黄铜是什么?铂金和蓝宝石在哪?”
狄康的眼睛突然停留在石崖边上,他顺着标识慢慢走到那里,拿着高倍放大镜一边仔细查看,一边分析说:“黄铜和18K金的位置是一条向前的擦痕,印痕由浅到深,是向前滑行,18K金在内,黄铜在外,是在有重力压迫的情况下才能产生的结果。”
这个推测,让何晓筝听上去兴趣盎然,她看到这个痕迹只有五公分左右,并不像拖拉造成的,更令人忧心的问题接踵而来,何晓筝几乎无法理解:“黄铜、镀金,是什么?凶器?”
狄康思索了一会儿,目光松懈下来,皱着眉,喃喃自语:“应该是扣子,黄铜镀金的扣子。”
何晓筝踮起脚,向擦痕内观看,如果是扣子的话,很可能是拖拉尸体时造成的,她饶有兴趣地追问:“能造成这样擦痕的凶器,重力应该在三百斤左右。那里还有蓝宝石和铂金的痕迹,就算珠宝店有三百斤的胖总裁,也不会做一身这么昂贵的扣子吧。”
狄康仔细测量了黄铜镀金和蓝宝石铂金之间的距离,狄康立刻趴在石崖上,将身上的扣子对准擦痕,然后伸出手,将手腕上的表带放在石崖边,说:“铂金蓝宝石,不是扣子。你看,如果我趴在这里,手里拉着一样东西,铂金镶嵌蓝宝石的手表带或者手镯压在了石崖上,手里拉着的东西,只要达到120斤,就很容易造成这样的擦痕。”
何晓筝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奇异的幻觉,高娃悬在石崖下面,被人拉着的情景,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高娃求救的眼神,听见她绝望地尖叫,还有她的手在拼命地挣扎,抓得石壁到处都是血,她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高娃大约120斤…那么凶手就是180斤左右…应该是男性…”
狄康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地上标识说:“那里还有狐狸毛和羊皮,化验分析上有羊粪,却没有狐狸的排泄物,这就说明不是狐狸来过,而是穿着狐狸毛领、羊皮外套、配黄铜镀金扣、戴铂金镶蓝宝石、大约180斤重的案犯曾经在这里趴过。”
“猴渣有180斤吗?”
“绝对有。”
何晓筝此刻看狄康的眼神,就像小狗叼骨头似的咬住不放。她指着石崖下面,说:“我必须承认你的解释是没有漏洞的,可这个人,如果是凶手的话,为什么还要拉住高娃?如果是猴渣的话,以高娃的体重,他是应该能拉上来的。”
狄康朝石崖下看去,整个人都好像处在危崖的绝险之处,层层绝壁凭虚凌空,有一种欲坠不附的危险。
冰面上除了能听到微弱异常的空气抖动声,完全察觉不到任何其他危险的迹象,他一边去车里拿安全带,一边说:“如果高娃掉下去的位置偏下,高娃就会因为害怕而呼喊挣扎,这个时候,身体会变得沉重…别说拉她上来,就连上面趴着的人也会一起掉下去。如果想知道真相,你必须到下面看看。”
何晓筝往下一看,从这下去,肯定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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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晓筝立刻心肝乱颤:“为什么又是我下去?”
狄康一边给她绑安全带,一边说:“因为你体重比我轻,即使我下去,你也拉不住我。我警告你,恐高症的理由实在不能反反复复地去用。这又不是一步登天的绝险,大着胆子下去就是了。”
狄康把何晓筝从石崖上慢慢放了下去,何晓筝一面探着脑袋想看看底下有多高,一面口中还叨咕着不怕不怕。刚刚下去半米,狄康一松绳子,险些把她的苦胆吓破了,她闭着眼睛紧紧抱在绳子上再也不敢动弹。只听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吹得她筋骨都快散了。
狄康问:“怎么了?”
何晓筝嘴上还硬撑:“只是暂时性的心跳过速…”
这个高度,对何晓筝来说,是完全够资格产生恐高的,她颤颤地顺着树枝往下攀,心怦怦直跳,定下神来一点点地扫去积雪。就在这时,她意外地发现了一根断树枝,她打灯照了照,上面有些血迹,她急忙扫去积雪,发现石壁上有几道抓痕,她立刻拍照采集血样,对着狄康大喊:“石壁上有手指的抓痕,有人曾在这里挣扎过。”
狄康急忙伸头去看,没想手里的绳子又滑了出去,吓得何晓筝差点把自己的舌头一口咬掉,怕狄康笑话,只好咽了两口嘴里的鲜血,冲狄康勉强咧嘴笑了笑。
石崖下面只有挣扎时留下的血迹,并没有危及生命的喷溅型血滴,这说明高娃在这一刻还都是活生生的。高娃掉下石崖,然后她抓住了石崖里的树枝,她拽着树枝拼命挣扎,说明她不是在自杀,她在求救,就像狄康说的一样,高娃在呼喊挣扎时,树枝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咔嚓一声断了…
过了一会儿,狄康也不管何晓筝有没有反应,直接拉着绳子把何晓筝拽了上来。何晓筝很不情愿地被拽了上来,解开身上的绳索问:“秋萍为什么没有跑过来救她?”
“因为秋萍看到的是高娃掉了下去,根本没有救的机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打一个报警电话,先说出凶手的名字,也就是说,秋萍认识这个凶手。不幸的是,这个电话因为那两个被磁化的硬币没有打出去。”
“如果秋萍报警的话,那她看到的就是一场谋杀。”
“我大胆猜测一下,狐狸毛皮草、铂金蓝宝石表都可以看出凶手身份不浅,至少很有钱,那双水晶鞋应该也是这个人送给高娃的。高娃肯定是知道碾死萧楚格的凶手是谁,她勒索他,然后画张图对秋萍说,她会把钱放在生祭石边,其实高娃知道,在生祭石那可以清楚地看到这里的一切,而石崖上,却看不到生祭石下面。高娃的所有安排,都是在担心对方会撕票。可猴渣除了玄光阁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可勒索的。”
“高娃为什么不报警,高娃的手机呢?”
何晓筝果然是个狠角色,这一问非同小可。狄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免不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努力想象当时的情形,问:“你认为高娃掉进红丹河里还有生的希望吗?”
“有,陈大伟就是跳河没死成的人。”
“陈大伟跳河的时候,河面没有冰封。”
“根据秋萍死亡时间,高娃是降温前掉下去的,那时候河面没有冰封。我们要做的是立刻到下游询问,有没有人发现尸体,或者救过落水的人。”
狄康询问了耶那村民警,都说没有见过尸体和落水的人,狄康立刻启动车子,对何晓筝说:“高娃一定还在水下,否则娜仁萨满绝对不会说一尸四命的,我们回去准备潜水装备,炸冰寻尸。”
第三十二章 穷其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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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错直奔楼下,已经找不到楚蓝的影子了。巷口的风带着一股钻心的冷,顺着萧错脊梁往上爬。他连跑了几个巷口,都没见到楚蓝,却看到池文青从对面走来。
池文青问萧错:“怎么了?”
萧错却反问:“查到楚天生有几个女儿了吗?”
池文青说:“楚罗锅的老婆本来是在家里生的孩子,接生婆是耶那村的。当时确实生了个女孩,但他老婆产后出血,当天就被送进妇产医院了。我去医院找了几个熟人问了,有人说楚罗锅的老婆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有的人说,楚罗锅的老婆在家生了一个女儿,到医院里又生了一个女儿。”
萧错又问:“楚罗锅的老婆呢?”
池文青说:“听说楚罗锅的老婆在楚家大院起火的时候烧死了,楚罗锅抱着孩子从房顶跳下来,把脑子摔坏了…楚蓝打小就在街头混,后来去了杂技团…”
“如果楚罗锅生的是双胞胎的话,那么楚家着火的时候,他就只能抱一个女儿逃生,那个女儿就应该是我爸抱回来的格格…”萧错看街口人多眼杂,拉着池文青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萧错路过镇会石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猴渣和许胡子正站挤在镇会石那,几乎是流着口水看完了整个石头。其实,面对那样一块可以决定一辈子命运的石头,又有那么多诱人的表现,一般人是难以抵御的,说不贪心容易,真正不贪心难。
青龙方位的镇会石,长三四米,高约两米,外表呈黄褐色,放在赌石大会中间,相当扎眼。乍看那石头外皮结晶并不算太细致,色泽偏暗,属于典型的沙皮料,是最具可赌性的石料种类之一。再看表面的纹路,有些奇怪,不像是正常的能产生高翠的松花,不过腰身凸起的部分却是高翠的表现,一时间,猴渣倒糊涂了。
除了猴渣,一圈人都不敢冒险,狄中秋倒是个狠角色,底价就干到了五千万,标着标着就标到了八千万,大家商量着不标了,搭帮合伙赌这件石头。
合赌就是几个愿意参加赌石的人,把钱凑在一起,同赌一件石头。如果石头切涨了,就按股分成。如果石头切垮了,那一股也就打水漂了,这叫合股赌石。
一般大价钱的货,有可能暴涨,也有可能暴跌的,风险极大,保守点的人多采取这种方法。在看涨不看跌的诱导下,大家都要投身到这场赌石中入股,梦想着一夜暴富,找到自己的“和氏璧”,以至于三百万以下的小户都被拒之门外,大家为此感叹不已。
正在猴渣胡思乱想的时候,许胡子抬起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旁边的赌石人都看得入迷,狄中秋正和其他人兴奋地聊在一起,根本没几个人关注他们,这才放心下来,咬着猴渣的耳朵轻声问他:“里面有绿吗?”
猴渣叫许胡子帮忙照亮,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门子里反射出几点绿光,猴渣不立即说话,故做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压低声音说:“有,而且不止这六小块,种、水、色都是一流的。只可惜我刚才只赢了一百万,再加上车和我的存款,全押进去,也只有一百五十万,入不了股。”
许胡子听到种水色都属上乘,心里暗喜。关于“水”、“种”、“色”各家说法不同,称呼更是让人云里雾里,摸不着边。但最常用的说法无非是糯种、糯冰种、冰种、玻璃种,其中玻璃种是最上档的翡翠种。“水”通常用手电筒照射,看光能透过每3毫米为“一分水”,毫米数越高则说明翡翠的“水头”越足。而“色”,是以绿为贵,以绿为尊,翠绿是翡翠的最高境界。
一块常常被外行人踢到路边的石头,让赌石人根据其皮壳的表现,看出一分水的卖5万,看出二分水的卖50万,看出三分500万,而买主将此石解开,如果里面是满绿,且为玻璃种,即可卖5000万,如此转眼万金在玉石界并不罕见。
许胡子见猴渣想赌,又凑不上份子,呵呵一笑:“不要担心,关键时刻我会拉兄弟一把的,我给你凑上一百五十万现金和你赌一股。我自己再单枪匹马另投一千万,入个大股赌。”
“一千万?”猴渣马上就皱眉头了,小声对许胡子说:“如果换成别人擦的口子,那这石头去银行贷款,押房子,卖老婆都值得一赌。但这个解玉大师可不是好惹的,他是赌石界第一杀手,只要石头有点点绿,就能让他擦到位。”
许胡子摇头,说:“这石头我看行,这一吨重的石头被他随便一擦,就擦出了几个指甲盖大的绿,而且都绿得那么艳,那么浓,太吸引人了,只要能切出一条绿来,这石头都见涨。你看,这会儿的工夫就有几个企业家报名入股,再加上咱俩,差不多有十个股东了。”
大家纷纷掏钱,然后就要准备切石头了。不料,许胡子的一个同学老陆听说这石头是萧错和解玉大师一起擦开的,开着奔驰就往这边赶,还喝令许胡子,他不到,不准赌石,弄得大家脑门上就印着一个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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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陆前两年在缅甸通过赌石一夜暴富,在上海和深圳买了两座别墅,养了两个二奶,非嚷嚷着要入股。可是另外几个股东一致意见是股份已定,改变股份,重新分股,对切石不吉利。
老陆和许胡子的关系非同一般,许胡子创业时,老陆赞助了不少钱,许胡子能有今天都是靠老陆的支持。老陆这个人也是十分仗义,只要许胡子能让出那一千万的股份,他另外出五十万给许胡子。
许胡子想了想,不管为财为情义,他让出股份都是理所当然的,何况他和猴渣还绑着一股。
许胡子好说歹说,大家看在猴渣的面子才让老陆插了一脚进来,老陆自然是感激再三,把自己的奔驰押给许胡子,还不住夸许胡子这个朋友没白交,重义轻利,够哥们。这一点,必须立场鲜明、旗帜飘飘地说出来。
切石机一转动,许胡子和猴渣的神经就开始振奋起来,身体的血流速度也加快了,好在,视觉都还正常。赌石最大的诱惑,就是目前没有任何仪器能看透毛料里面到底是普通石头,还是“和氏璧”,不到最后切开的那一刻,一切都仅仅是猜测,甚至是幻想。
猴渣一如既往地就相信他的运气,既然想赌,就要像站立在高山之巅,纵有浮云遮眼,也无所畏惧。这让许胡子多少有点心理上的安慰,石头解到二分之一时,甭管是观众,还是参与赌石的众股东们都静了,谁也不说话,眼睛都盯着切割机的锯盘。
飞轮旋转,水花四溅,大家的心都怦怦乱跳,每个人都有三百万以上的钞票在那锯盘下挨刀,谁也不知道锯出来的石头还会有几分绿?八分、七分、六分、五分,大家猜得心惊胆战,有三四分,能保个本,如果有五六分,那就小发一笔,八九分那就发大财了。
正在这时,切割机忽然戛然而止,上去几个工人把石头搬开,剖面朝上放倒在地,悄悄退下,只剩下呆如木鸡的股东们:石头里面一片雪白。
老陆看得浑身直冒冷汗,别说是他,谁也不敢相信它的绿,艳得那么好,切开是这么糟糕。毫不夸张地说,整个石头只有那六个指甲大的一块绿色。少擦一下,见不着,多擦一下,看不见,擦得太绝了。
猴渣并没有彻底绝望,因为石头巨大,可能有切偏跑绿的情况,和众股东们商议后,决定再继续切。切割师傅小心谨慎又是一刀,这让绝大部分的人梦想完全破灭了。
最失望的莫过于猴渣,老脸铁青,一转眼,新车和赢来的一百万还有他毕生的存款,都变成了一堆不值钱的破石头。
众股东商议后,决定破罐子破摔,示意切石师傅继续切下去。结果却让人极其失望,除了解玉大师擦出来的翠绿之外,再没半点绿意,完全是一块废材。一向稳重的许胡子,虽然不知道此事是自己侥幸,还是害了老陆,但失望是必然的。
赌石,这种古老而富有传奇色彩的交易规则,让与翡翠并列世界四大名宝的钻石、祖母绿、红宝石,亦只能望其项背。其实不管是解涨,还是解垮,都是买家看走眼了,真正的行家,会对毛料能开出什么样的石头,有个大致的判断。
猴渣脸都绿了,一个人躲在一边烧香求神保佑,赌石需要运气,也需要老天保佑。经过猴渣多次虔诚的祈求,石头终于有了善心,在第四刀下去时,一片极品冰种翡翠出现了。整个解石的过程,大起大落,神鬼莫测,惊心动魄,如同让人在生死关前走了几次。
有珠宝行家估计,冰种翡翠能出八个挂件,加上解玉大师擦出的六块艳绿,能成六个戒面,合计价格不过三百万,与八千万的成本相差甚远。
冰种翡翠的出现,显然不是劫后余生,各股东什么表情都有,他们下一步难免要经历:一声叹息,几滴眼泪,一下捶胸,一次精神失常,甚至家破人亡。
对于实力雄厚的老陆来说,大户人家,家里有的是娘,碰到灾荒什么的不用怕,挺一挺就过去了。但他赌输一次,就再也无法参与到合股赌石中,合赌的人都怕沾上晦气。这个开奔驰来的老陆,只能走着回家了,他那两栋别墅或许还能保住,只是那两个二奶,怎么也得辞退一个了。
萧错和池文青从拍卖行里出来,听说镇会石切垮了,看见猴渣和许胡子都哭丧着脸,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拍着猴渣的光葫芦头,训斥:“不让你赌石,你非要赌。一出手就赌镇会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你也不想想,跟解玉大师赌,就是民兵打特种兵,能打赢那才叫怪事。”
猴渣拽着萧错的衣角,垂着头一动不动,说:“我知道你有办法救我,俗话说得好,玉不琢不成器…”
萧错看到那八个挂件的冰种料子不错,就全部买下,找到钱进来后,把猫眼还给了钱进来。钱进来对此感恩不尽,就差拿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萧错了。
萧错拿出六个戒面和八个挂件料子,交给钱进来,叫他在珠宝公司找个手艺好的师傅,花点工夫,精雕一番,看看能不能在创意上卖个好价钱,让猴渣和许胡子少亏些钱。
钱进来戴上猫眼,连连点头:“没问题,翡翠最后一道关口是‘工’,只要创意好,这些料子都是翻跟头涨的货。”
猴渣和许胡子听后,心里连连感激:“对、对、对,上次一个小镇长,就请人雕了个鸡冠花上趴蝈蝈,寓意官上加官,接着就连升三级…那块玉也见风涨价…”
萧错把猴渣拽到一边,拉进车里,说:“赶紧去耶那村准备火药,马上回红丹河开始炸冰潜水。”
谭彪看着萧错等人离去,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眼见着那辆帕萨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萧错又去炸冰入水,真是正中下怀。
第三十三章 炸冰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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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错带着猴渣往红丹河驶去,山路崎岖,颠得猴渣昏昏欲睡,在困意中,他隐约听到有人在求救。就在猴渣疑惑之间,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在他脚下拼命地挣扎着,但又什么都抓不到。
可猴渣却感到脚上越来越重,似乎那只手正把他往下面拉。天哪!猴渣着实吃了一惊,条件反射似的喊了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目中所见情形。
他用尽全力蹬着腿,可那只手依然在无力挣扎,不住哀求的声音,因害怕而颤抖着。
猴渣虽然品行油滑,但眼看救人要紧,他想立刻伸出手,可手却不由自己使唤,想伸却伸不出来,浑身上下,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似的,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不论自己怎么挣扎,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猴渣打了个冷战,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连喊几声“高娃”后,又死盯着自己的一双手,他的手什么也没抓住,仅仅碰到了一丝凉气。
萧错看着猴渣眉头紧蹙,额上冷汗不断,知道他是发梦魇了。
“我看到高娃了…”猴渣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刚才那场景太过逼真,让人难以相信,那仅仅是一场幻觉,猴渣手上好像还保留着刚才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