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疏漏之处?绝不能在法庭上被无良律师翻案。
还有几处疑点商未解明。
亚伯捡到的纸条。
W-36753
A·Opp……
这意味着什么?
亚伯和奈吉尽管知情,却都隐瞒不说。
两人都十分顽固,即使拷问,恐怕也无法使他们招供。亚伯一直相当配合,但碰到那张纸,却固执地坚称不知情。
是与丹尼尔有关的事吗?
至少罗伯特杀害艾凡斯一事,亚伯完全无关。然而他却对那张纸的事说谎。
W-36753看起来像是某种整理编号。是标本编号吗?署名人是谁?可是标本编号会附上日期吗?
还有另一宗不明之事,也就是据说是少年纳森所写的信。信已经证明是纳森所写,可是墨水的污渍与据说找到信件的暗袋污渍不吻合,因此信原本是被存放在别处的。为何有必要隐瞒信件原本存放的地点?
切断四肢的理由也教人难以信服。两人对于把双脚丢弃在泰晤士河的行为编出一套煞有介事的理由,但如果推测其实是脚上留有指出凶手的证据,更要合理多了。
还有别的。对了,坦普尔银行的休姆先生说他没见过纳森时,态度很不自然。就连那位诚实的绅士也有所隐瞒。
爱德的伤似乎是他自己命人攻击的。
那个人是谁?目的是什么?
法官原本认为这是爱德为了让自己脱离嫌疑者名单的自导自演,但那或许是为了促使当局注意到艾凡斯的恶行并展开搜查的手段。艾凡斯正在铲除知道纳森才能的人。自导自演就是为了强调出这一点。
“亚伯说爱德很爱玩。”
安的声音打断了思考。“或许他也玩斗鸡呢。”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听到『公鸡』,就知道是指『汤姆·奎恩亭』。”
“『公鸡』?坦尼斯不是告诉奈吉那家店的名字吗?”
“我的报告不够周详。艾凡斯给罗伯特的留言只有『公鸡』这两个字。坦尼斯也是这么告诉孩子的。我们跟踪罗伯特以后,才知道那家店叫什么。”


第20章
丹尼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正准备一口气喝光红葡萄酒时,有人从后门造访了。
“亚伯吗?怎么了?我听克伦和班说你们把查理身上找到的东西途去给约翰阁下。后来你一个人留在法官阁下那里,阁下到底留你做什么?”
“我陪着阁下去了一家叫『汤姆·奎恩亭』的酒吧。”
“去做什么?”
“帮忙搜查。”
“太棒了,约翰阁下认同你的能力了吗?!”
“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阁下选了我。”
“我的弟子个个都很优秀。那么你做出了什么贡献吗?”
“唔,多少吧。”
“你应该更骄傲一点呀,声音怎么那么消沉?”
“约翰阁下说,爱德是清白的。”
“真的吗?!”
丹尼尔就像字面形容的那样跳了起来。他抓住亚伯的双肩摇晃:“你怎么不先说!”
“老师,您踩到查理的尾巴了。”
丹尼尔慌忙把脚挪开。查理可能是觉得平白无故遭到惩罚,露出一种世间无天理的哀怨眼神呜呜叫。
“下手的是罗伯特。已经查出他有共犯了。”
“这样啊。那么爱德和奈吉都是清白的呢!我得通知爱德才行。亚伯,一起过来,把详情告诉爱德和我。我也一直认为下手杀了艾凡斯的应该是罗伯特。你们是在那家酒吧找到证据的吗?”
丹尼尔因为兴奋过度,变得像克伦一样饶舌。他吵吵闹闹地跑上楼梯,却被门前的弓街探员制止了。
“已经查明爱德是清白的了,没有必要再监视他了,把锁打开!”
“没有治安法官阁下的命令,碍难从命。罪犯是禁止会面的。”
“所以说,他就是奉阁下的指示前来转达的呀。”
“那么,他应该带着有阁下签名的命令书才对。”
这些不知变通的家伙!——丹尼尔骂道,隔着门大叫爱德的名字。
“听得到吗?你是清白的!”
“只要接到法官阁下的命令,我们会立刻开门,请不要吵闹。”
“我现在就去阁下那里要求释放。亚伯,约翰阁下还在酒吧吗?”
“不,阁下已经回家了,明天应该就会正式下令释放爱德吧。您今晚请先休息吧。”
“亚伯,拜托你去法官家把奈吉带回来吧!还有释放爱德的命令书。比起我来,你脚程快多了。”
“是啊。那么我去去就来。”
“小心,夜晚的柯芬园……”
“危机四伏。”
丹尼尔目送亚伯从后门走出去,就要折返,却改变了心意。他想要跟亚伯一起去法官官邸。他实在是坐立难安。
丹尼尔走出屋外,想要叫住亚伯。
星光下,他看见亚伯踏上异于要去法官家的路。亚伯走在细小的窄巷里,贴着建筑物而行。丹尼尔尾随上去。鞋底传来石子凹凸不平的触感。虽然是自家后方,但丹尼尔几乎不会走过这条巷子。
亚伯没多久就停下了脚步。
他蹲身拾起小石子之类的东西,高高往上扔。他在丢爱德的房间后窗。
爱德露脸。蜡烛的微光在爱德的脸上投射出浓浓的阴影,看在丹尼尔眼里,简直形同垂死的病人。
“我有事跟你说。”
“上来。”
爱德从窗户探出身子,指着下方。他的声音和动作都很虚弱。
真是的——丹尼尔气坏了。就算痛恨被队员监视,居然推动那么沉重的床铺……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疼惜自己的身体呢?
墙边横放着一把梯子,梯子一端自个儿浮了起来——丹尼尔看起来是如此。
原来是黑暗造成的错觉。梯子上端绑着绳索,绳索延伸到室内,是爱德把它拉起来的。
亚伯在底下帮忙,让梯子在窗下靠好。
“你们经常从窗户出入?”
亚伯问,这也是丹尼尔想问的问题。
“偶尔。”
亚伯轻巧地爬上去,消失在窗户里.
身为老师,丹尼尔不能不追上去。但这是番苦差事。他用双手抓住两根直棒,小心地踩着横棒,好不容易才爬到窗边。窗户没关,话声传了出来。
“咦,你的床怎么了?”亚伯问。
“那些家伙会随便开门偷看。我本来挡得紧紧的,让门打不开,但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挪开了一点。”
亚伯接下来的话把丹尼尔吓了一大跳。
“罗伯特的共犯原来是你。”
爱德没有回话。
“我偶尔也会去那间犹太人开的店——亚伦·奥本海默的店。”
又是一阵沉默。
“你家那么有钱,原来你也会去当铺啊?”
“有时候也会想买些不想让老爸知道的东西啊。”
“你说当铺怎么了?”又是爱德的声音。
“你的当票不见了吧?”亚伯说。
沉默。
“W是Watch。签名是A·Oppenheimer。那仿佛卷成一团线球般的签名,我也很熟悉。你之前说你把表给当了。”
停顿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后,亚伯继续说:
“当票掉在艾凡斯死去的房间的隔壁房,被我捡到了。我本来想要藏起来,拿来问你,但是被约翰阁下没收了。我没有告诉他那是当票。约翰阁下和安小姐都没有上过当铺,所以好像没看出那是什么。”
“就算被他们知道了也无所谓。”爱德不当一回事地说。“我人在那个房间,协助罗伯特杀害艾凡斯并脱身。”
丹尼尔几乎要叫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忍住。
“你是怎么使用布条的,也被查出来了。是我给了约翰阁下提示的。”亚伯的声音。
“我知道你很聪明。”
“你之前就跟罗伯特商量好了吗?”
“不,我知道罗伯特的行动,所以抢先他一步,去那个房间等。”
“你就是这样跑来跑去,伤才会好不了。罗伯特脱身后逃去哪了?”
“这里。我带他来的。”
“咦?”
丹尼尔也忍不住“咦”了一声,幸好没有真的叫出来。
“我要他躲在衣柜里。”
“然后你向约翰阁下自首你才是杀人凶手。为什么做那种傻事?”
“为了这个。”
又是一阵沉默。
“好样的!”
亚伯吹着口啃叫道。
“罗伯特居然愿意写下这种东西。”
“罗伯特坚称艾凡斯不是他杀的,说他进房间时人已经死了。可是那种状况,那家伙怎么样都脱不了嫌疑。我向他提议,只要他肯写下切结书,我就出面替他顶罪。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愿意,所以我便逼迫他说『是你强奸伊莲小姐,让她怀孕,并用砒霜毒杀她,伪装成自杀』,然后说『我握有证据,如果你不肯写切结书,我就把证据交给治安法官』。虽然是虚晃一招,但被我说中了。我又推了一把说『还有哈灵顿的命案,法官也强烈怀疑你。你知道那个壁炉的构造』,结果他唠唠叨叨地辩解个没完,说是艾凡斯逼他的,但最后他还是死了心。毕竟有人替他顶罪,这个诱饵实在太吸引人了。可是他还是抵抗了一下,说要等我被确定判刑以后才肯签名。不过这也是当然的。我向约翰阁下做出虚假的自白,等奈吉被带走后,把罗伯特从衣柜里放出来,逼他签名,但他抵死不从。于是我恐吓他说,『门外就站着弓街探员,如果你不签名,我就把他们叫进来,叫他们逮捕你,同时撤回假自白,并向法官控告你杀害伊莲小姐』。”
“你是为了避免在罗伯特签名时有人闯进来,才用床堵住门的吗?”
“对。那家伙也帮忙搬床了。”
“爱德,你的脖子上有瘀伤……”
“那家伙虽然签了名,却乘隙……”
“想要掐死你?”
“幸好当时弓街探员在门外嚷嚷起来,所以那家伙放弃抢回文件和杀我,从窗户逃跑了。”
“爱德!”丹尼尔嚷嚷起来。“我绝对不许你替人顶罪,被判死刑!”
丹尼尔就要跨过窗框闯进去,却一脚踩空了。
“你的伤是故意的吧?”
不,不是故意的,是摔下来……浑身作痛。是从哪里摔下来的?对了,是梯子。
丹尼尔朦胧的脑袋总算开始活动,发现那句话不是在问自己。
他人躺在私人解剖室的长椅上,逐渐掌握了状况。
“嗯,没错。”这么应声的是爱德。
爱德,你得躺在床上休息才成啊。
“为什么?”亚伯问。
“你也已经察觉了吧?”
“为了强调艾凡斯正在除掉碍事者的假说?”
“对。”
“你做得太过火了。”
“我雇的家伙手脚太笨了。我本来只打算受一点皮肉伤而已。”
“你雇了谁?”
“跟你无关。”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里。你为了丹尼尔老师牺牲自己……”
“别拿大帽子扣我。”
“我应该要知道更详细的状况,否则可能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对你不利的话来。伤口的事也是,我不知道你的意图,结果详细报告上去了。我想法官听到报告,也已经发现你的伤是故意的了。如果我知道你的意图,就不会记录下来了。”
“是彼得。”
“彼得?”
“坦普尔银行的跑腿小厮。”
丹尼尔想起那个戴着破帽、傲慢地坐在银行前破椅上的痘花脸少年。
“你把怀表拿去当,就是为了雇人吗?”
“亏你猜得到。”
“要不然,你根本没钱收买别人啊。”
是那家伙刺伤了爱德吗?丹尼尔一阵恼火,扭动身体,顿时腰部一阵剧动,呻吟起来。
“啊,老师,不要乱动比较好。您好像撞到头了。”
“不,撞到腰了。”
“老师重死了。爱德没法出力,是我一个人把您扛下来的呢。”
“抱歉呐。”
“老师明明比罗伯特年轻多了。”爱德带着苦笑说。
“就算有布条可以支撑,但是罗伯特居然能从窗户爬到另一个窗户,身手也太轻巧了。”亚伯表示同意,把罗伯特的脱身方法告诉老师。
“太乱来了,爱德,你应该乖乖躺在床上休养的。”
丹尼尔没法继续训下去了,因为负责监视的弓街探员冲了进来。
“杀人犯从窗户逃脱了!我们也跳下窗户,搜遍了整条巷子,却没看到人影。医师,您知道他——”
吵到一半,弓街探员发现爱德就坐在椅子上,哑然失声。
“医师,您协助人犯逃亡吗?”
“要是逃亡了,还会悠哉地坐在这里吗?”
“老师在巷子跌倒,伤到腰了。”爱德大刺刺地扯谎说。“我身为弟子,非常担心,所以下去察看情况。因为你们堵在门口,我没法从门口出去,不得已才爬窗下去。”
“你们听到声音,开门一看,却发现床是空的吗?”亚伯调侃地说。“而且窗户大开,窗外架着梯子。幸好约翰阁下也清楚爱德不是杀人犯,要是真的重罪犯,纵放犯人的责任可大罗。”
“我要回去房间了,请把门锁上。亚伯,你检查一下老师的腰,应该不会是骨折吧?希望贴个酸痛药膏就会好了。”
“交给我吧。”
爱德微微屈身护着伤口,走上阶梯。弓街探员一前一后严密地戒护着。


第21章
法官睡过头了。
用过迟了一些的早餐后,他对安说:“今天上午我要休庭。”
“这样比较好呢,舅舅,昨晚您忙到那么晚嘛。下午再开庭吧。有件事要向您报告。拉夫海德家要求释放偷窃小姐遗体的迪克和哥布林,并且撤销告诉。不过撤销告诉有个条件,就是要严命他们两人三缄其口,并威胁万一他们胆敢散播流言,损害拉夫海德家的名声,就要当场判他们死刑。毕竟他们作恶多端,足以被判死刑。他们是窃盗惯犯。”
“好吧,拉夫海德家也不想在法庭上被揭发闺女怀孕的丑闻吧。你去办理释放手续,然后把奈吉带来我房间。”
法官说完之后去了客厅。眼皮底下感觉到窗户射进来的光。还能感觉到明暗,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法官品尝着送来房间的咖啡时,安与奈吉的脚步声走近了。
“早安。”
奈吉的声音听不出疲倦。
“你似乎睡得很好。坐吧。”
“我告诉迪克和哥布林他们被释放的消息,两人都欣喜若狂。”
就在法官准备开口的时候,佣人告知有访客。
法官以为是希钦来报到了,没想到佣人说出的访客名字是亚伯·伍德。
亚伯进房后向法官问安,然后问奈吉:“你已经可以回去了吗?”
“还不知道。”奈吉的声音回答。
“昨晚我和爱德谈过了。爱德说可以全部告诉约翰阁下,所以我前来报告。”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煤的味道?
法官觉得不太对劲。带来煤味的是亚伯吗?还是奈吉?拘留室里没有放煤。
“爱德的伤势怎么样了?”奈吉的声音显得很担心。
“不太好。”亚伯答道。“而且老师还伤到腰了。”
“怎么会?!”
“耍特技失败了。”
说完后,声音转向法官:
“昨天我向阁下撒了一个谎。”
“我知道,是关于那张纸吧?”
“那是当票。”
“亚伯,爱德真的答应说出来吗?”
“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彼得的事呢?”
“是你硬逼爱德说的吗?”
“爱德掉了当票。也就是说,当时在隔壁房间的罗伯特的共犯是爱德。还有,爱德的伤果然是故意的。是他收买了认识的人,自导自演的。他为了筹雇人的钱,还当了怀表。至于他雇了谁,他没有说。”
法官察觉亚伯又撒了谎。应该是爱德决定不说出刺伤他的人是谁吧。不过亚伯对奈吉提到彼得这个名字……小问题,不必深究。
“当铺叫什么?在哪里?”
“史特雷巴街,叫奥本海默的当铺。”
“我一个人扛下就好了啊。全部我一个人扛就好了。”
奈吉应该是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呢喃,掠过法官的耳朵。
“爱德大获全胜呢!”亚伯以兴奋的声音对奈吉说。“你被带来这里,所以应该还没有看到,不过爱德弄到那家伙的签名了!我看到了,爱德拿给我看的。丹尼尔老师也知道了。”
“约翰阁下,奈吉先生抱住了亚伯先生。两人抱在一块儿,非常开心。”
“标本的所有权全归丹尼尔老师。罗伯特会依照过去那样,在资金方面援助丹尼尔老师,如果罗伯特死亡,遗产将用来设立巴顿基金,支援丹尼尔老师的研究和解剖教室的经营。这些是切结书的内容,是爱德替杀人凶手顶罪换来的。”
亚伯如此告诉法官,声音兴奋得都沙哑了。
“可是约翰阁下,您也看出来了吧?为了得到这份切结书,爱德协助罗伯特逃脱,然后做出假自白,说凶手就是他。爱德并没有下手行凶,他只是协助凶犯逃亡而已。求您做出宽大的处置。”
“真亏罗伯特愿意签名。”安插嘴说。“他没有考虑过爱德先生拿到签名切结书后撤回前言的可能性吗?”
“罗伯特是被逼急了。”
亚伯说出爱德逼迫罗伯特签名的经纬。
“等一下,伊莲小姐是服砒霜自杀……”法官说。
“爱德透过女佣涅莉,掌握到了某个消息。”
亚伯说出爱德认为罗伯特是杀害伊莲小姐的凶手的根据。他从爱德那里听到了更详细的推论。
“这些事应该第一个通知我。”法官责备道。
“罗伯特从窗户逃走了。他应该会躲藏在某处,直到爱德的死刑确定。”
法官派人搜索过罗伯特家,但他没有回去。后来前后门一直都有弓街探员监视着。罗伯特是否躲藏在夫人位于马洛的娘家,得等到今晚或明天才会知道结果。他似乎也还没有出现在艾凡斯家。
“亚伯,你是怎么和爱德说话的?那个房间的入口应该有队员在监视,他们怠忽职守吗?”
如果队员执勤不力,也有可能放过罗伯特出入自家。
“是从窗户。我想问爱德当票的事,便朝他房间的窗户丢石头打信号,爱德告诉我窗下有梯子。奈吉,听说你跟爱德有时候会从窗户出入?梯子是用来溜出去夜游的吗?”
奈吉回以轻笑。
“我就允许奈吉回去吧。”
两人发出欢呼。
“爱德协助凶犯逃亡的罪责必须追究,但得先逮捕到罗伯特本人才行。”
法官说着,却感觉胸口还有什么疙瘩令他无法释然。
打破的葡萄酒瓶。化妆品的味道。
是爱德在“汤姆·奎恩亭”跟妓女厮混的味道吗?若是为了掩盖女人留下的香味,那么淋酒的人必须是爱德才行。让奈吉淋上酒也没有意义。
“暂时解除对罗伯特家的监视,好让罗伯特能够安心现身。但要留下一、两人极为隐密地监视。安,你去安排,把起诉爱德的消息公开出去。在罗伯特落网以前,我知道爱德不是杀人凶手这件事暂时保密。”
“对于丹尼尔老师和我们伙伴也要保密吗?”亚伯抗议说。“我做不到。克伦和班都在丹尼尔老师那里等我们的消息,我没办法对大家撒谎。”
“说的也是。可以告诉丹尼尔医师和他的弟子们,但是千万要小心,别让罗伯特发现了。”
“我知道了。那么让我们丹尼尔弟子来暗中监视罗伯特家如何?我们待在那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不像弓街探员那样惹人注意。克伦、班还有我三个人轮流,晚上也持续监视。奈吉遭到拘留应该累了,先休息再说。”
“这点子不错,就拜托你们好了。不过千万不能引起对方怀疑。”
“我们会小心。”
“亚伯先生,你弄脏地板了。”
安责备说,亚伯似乎惶恐不已。
“进屋前要先擦干净鞋底呀。”
“对不起,我会小心。”
亚伯与奈吉前脚刚离开,后脚又有人接着来访。是昨天命令他来报到的查尔斯·希钦。
司法秘书官的脚步声异样地慌乱。
“刚才离开的年轻人是谁?”
匆匆招呼后急着这么问的声音,比脚步声更要仓皇。那声音听起来就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两个年轻人里面比较年轻的那一个,既然会来这里报到,是与什么犯罪有关吗?”
“你为何介意那个人?”
“呃,哦,因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
“不,应该是我认错了。”
“从实招来。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我不记得了。只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罢了。”
“安,把奈吉叫回来。”
法官听见希钦毛毛躁躁的动静,还有安离去的脚步声。
“好了,希钦,随便抓把椅子,坐到我旁边来,然后把你的手放到我的手上。”
希钦宛如羽毛被的手一片汗湿,微微颤抖着。
“昨晚你去『汤姆·奎恩亭』,是有什么事?”
“我只是路过而已。我要经过哪里,应该不需要受到阁下的指责。”
“你知道昨晚那家店出了什么事吧?”
“不,我完全不知情。出了什么事吗?”
声音掺杂着好奇。事情似乎还没有传开。
“你知道『汤姆·奎恩亭』是一家什么样的店吧?”
“呃,不……”希钦回答得不干不脆。
“『汤姆·奎恩亭』与『玫瑰亭』一样,都是恶德的温床。”
“这,唔……”支吾得更厉害了。“黑函上的内容,都是对我的毁谤、中伤。”
希钦说着,把手缩了回去。接着一个皮袋搁到了法官手上。袋子不大,但沉甸甸的。
法官摸到袋口,把它打开,倒掀过来。
金币、银币相互撞击的声响十分独特,即便不是守财奴,会觉得也十分悦耳动听。
“不巧的是,我的屋里没有篮子。你不晓得这事吗?”
收贿法官的绰号就叫“篮子法官”,因为他们会明目张胆地把打开盖子的篮子摆在前面,专门用来收贿。
“拿回去。”
趴在地上捡拾钱币的模样肯定十分屈辱。希钦应该感谢法官眼皮上的那条黑布带。
每当钱币被扔进皮袋里,就撞击出细微的声响。
“你有什么希望我为你扭曲法律的事情吗?”
“不,绝对没有。我只是那个、呃……”
是恼羞成怒吗?希钦的声音显得气愤。
“我只是不想被卷进麻烦事。我也公务繁忙,然而我只是碰巧路过『汤姆,奎恩亭』,即使像这样辩白,阁下也不肯接受我的说词,所以我才采取了最简便的方法。”
三个人的脚步声混在一起传来,“我把奈吉先生带回来了。”安报告说。“亚伯先生也一起来了。我说约翰阁下只请奈吉先生回来,但亚伯先生说如果法官叫他离开,他会立刻离开,坚持要跟来。请问要怎么办?请他回去吗?”
“安,你先详细描述希钦看到奈吉是什么反应。还有奈吉的反应。”
“希钦先生的眼珠子几乎蹦出来……抱歉,他瞪大了眼睛,直盯着奈吉先生看。他刚才别开视线了。然后奈吉先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