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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闻千里遗憾地摇摇头,叹道:“本来这样的意外,咱们赔几十两银子也就是了,可那秀才娘子仗着自己读过点书,自以为懂点大明律法,不依不饶要裘老二偿命,带了一双儿女上县城告状,县太爷哪理会这等胡闹,假意接了状子,却给她拖着不办,只想拖得她没了脾气,这事也就罢了,不想秀才娘子不知怎么就遇上了路过县城的那个刑部密捕姜凌云,那姜凌云大约也是贪恋秀才娘子的美色,居然以一个小小捕快到县衙质问堂堂七品县太爷,弄得县太爷很是为难,就给他出了个难题,只说是县衙没一个捕快敢到公爷府拿人,那姜凌云大约也是被美色迷晕了头,居然孤身一人到公爷府来撒野,公爷当年谦虚礼让,就随他去了县衙……”
“我想起来了!”徐天麟抬手打断闻千里的话,“县上最后判咱们赔了百多两银子,还让裘老二披麻戴孝为卢秀才送葬,这些咱们都照办了,那捕快也没有异议,这事不就结了?”
“是啊!”闻千里微微叹息,拍拍裘老二肩头道,“想裘老二当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哪遭过这等作践,不过公爷既然答应下来,咱们兄弟也就认了,想公爷当年豪爽任侠,对江湖朋友向来没的说,对咱们兄弟更是义薄云天,咱们兄弟就是把脑袋甩给公爷都不会皱皱眉头,这点委屈又算啥?”
徐天麟默然片刻,点头道:“裘老二虽然鲁莽,却也是为我徐府出头,披麻戴孝也就够了,意外伤人总不能要人抵命吧?再说我堂堂世袭一等公,罔顾身份跟一个小小捕快到县衙对簿公堂,也算给够了他面子,本公银子也赔了面子也丢了,裘老二苦头也吃了。他既没有刑部文书又越权办案,敬他是条汉子,这些我都没有计较,若他还不知好歹再来闹事,那就该死,死不足惜!”
“多谢公爷不怪罪,不然小人就该死了。”闻千里说着拜倒在地,见徐天麟没有责备,裘老二脸上也露出轻松之色,慌忙跟着闻千里拜倒。
“罢了!”徐天麟对二人摆摆手,疑惑地问,“方才裘老二说看到了他,该不是当年他没有死吧?”
“决不可能!”裘老二涨红了脸抢着说,“当时他腿也断了,臂也折了,肠子拖了一地,闻老大一拳把他胸腔都完全打塌,肋骨全部折断,刺穿皮肉露了出来,其他几个兄弟也不知补了多少刀,反正到最后已经认不出他曾经是个人了。”
徐天麟怔了怔,犹豫了一下:“那方才也可能是你看错了。”
“绝对没有!”裘老二急忙分辨,“我看得清清楚楚,神情跟当年闯进府来杀人时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杀气腾腾!齐天也认出他来了,比我还先叫出声,幸好我见机得快,首先想到给公爷报信而不是拼命,不然我恐怕也象齐天一样,被他一下子就拧断了脖子。”
徐天麟眼中闪过一阵疑惑,追问道:“你说,他跟当年一模一样?”
“没错,一模一样!嗯,”裘老二犹豫了一下,“脸色好象更苍白阴沉些。”
徐天麟与闻千里骇然对望,几乎同声问:“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是……是一样啊……”裘老二满脸恐惧,再次嗫嚅起来,“所以只能是……只能是……”
三人都住了嘴,心中都想到一个共同的字,那个字已涌上舌尖,但最终还是没人说出来。
三、 爱笑的年轻人
“公爷!我们……我们找到了一支箭,一支带血的箭!”书房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家丁气喘吁吁的禀报,言语中满是兴奋。
“快拿进来!”徐天麟心中一喜,连忙高呼,家丁立刻推门而入,手捧一支带血的箭,是那种短短的弩箭。徐天麟接过箭,只见箭尖上血迹殷然,就连半截箭杆也为鲜血染成暗红,血太多,以至尚未完全凝固,徐天麟脸上的喜色一闪而没,有些不敢肯定地问,“会不会是误伤了自己人?”
“不会是自己人!”家丁抬起头,“这是设在后院墙角的机关,那里根本没有咱们的人。”
徐天麟与闻千里对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同样的惊喜,闻千里更是如释重负,笑道:“这么说凶手受伤了,既然会受伤流血,就不会是什么厉鬼凶神。”
“去!追查后院墙角还有没有别的血迹,另外再招集人手,把何捕头也叫来,咱们立刻清查镇上所有客栈!”徐天麟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独特的从容和镇定。
“我亲自带人去!”闻千里心领神会,立刻道,“让何捕头领头,我带人搜查镇上所有客栈,只要有陌生人住进来,我一定把他给公爷带回来。”
“不必,只需当场验看他身上有没有箭伤就成。”徐天麟阻止了闻千里的鲁莽。
天色微明时,县城的何捕头领着公爷府的武师和家丁,开始了对临溪镇上所有客栈的大清查。
悦宾客栈虽然不是临溪最大的客栈,却是临溪字号最老的客栈,当清晨第一道阳光落在客栈古旧的牌匾上时,一个衣衫落拓,面带微笑的年轻人正从二楼上懒懒散散地下来,用同样懒散的语音招呼在柜台前忙碌的孙老板:“掌柜的,来碗热腾腾大卤面,多放油辣椒!”
孙老板高高地应了一声,立刻吩咐小二下厨去准备。本来象这种衣衫落拓的客人,走到哪都会受白眼和冷落,但孙老板对他却十分的热情,孙老板当然不是个对所有客人都一视同仁的主儿,完全是因为年轻人那天真的微笑和从容的气度,让人打心眼里感到亲切和舒服。
当大卤面终于端上来的时候,年轻人已经跟孙老板熟络得就象多年的老朋友,望着唏哩呼噜埋头吃面的年轻人,孙老板眼里露出一丝慈祥,就象望着自家的孩子,只是对年轻人的名字感到有些奇怪,心中在想:唐小刀,这名字还真有些特别。
就在年轻人辣得满头大汗,刚把一大碗面对付完时,十几个背弓擎剑的彪壮汉子已闯进店中,领头的是个年近五旬的粗壮老者,孙老板认得是镇上公爷府的闻总管,慌忙迎上前打躬作揖拜见。
“孙老板,把你住宿客人的花名册拿出来,我要所有陌生人的名单。”闻千里没有理会孙老板的礼数,嘴里随意吩咐着,眼光却斜向一旁吃面的年轻人。
孙老板赶忙递上花名册,闻千里信手接过来递给身后一个武师,眼光却始终没离开吃面的年轻人,见他终于推碗抬起头,闻千里便淡淡问:“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笑了笑:“我叫唐小刀,大叔叫什么?”
闻千里眉梢一跳,眼光似凝了凝,追问了一句:“唐门小刀?”
“是我。”年轻人笑意不减。
“你的刀呢?”闻千里说这话的时候,语音中的凝重谨慎任谁都听得出来。
“在这里。”唐小刀说着手中已多了把两寸多长的刀,刀子小得有些可怜,被他五根灵巧的手指信手玩弄着,象活物般在指缝间滚动游走。
闻千里紧盯着那柄小巧玲珑的刀,一字字地问:“不知在下能否见识一二?”
“大叔想看?”
“不错!”
闻千里说着,衣衫已无风而动,唐小刀微微一笑,两指捏住刀尖,倒转刀柄递到闻千里面前,闻千里一怔,眼中闪出逼人厉芒,直射唐小刀双目,似要把他看穿。唐小刀坦然迎着闻千里目光,脸上笑容越发天真无邪。
闻千里衣衫霍然而鼓,须发似也立了起来,凝立片刻,终于缓缓伸出左手,慢慢地伸向面前的刀柄,那一刻好象十分漫长,却又只在瞬间,闻千里已捏住了刀柄,跟着倏然后退,把那柄小刀紧紧攥在了手中。
望着神色如常的唐小刀,再看看手中那柄平常不过的刀子,闻千里眼中闪过无尽疑惑,把那柄小刀翻来覆去看了看,又轻轻掂了掂,这才抛还唐小刀,抱拳道:“今日闻某算开了回眼界,不敢打搅唐公子,告辞!”
说完闻千里一挥手转身就走,家丁武师不明所以地跟着退出客栈,跟在闻千里身后的何捕头不解地问:“闻总管,咱们不查这儿了?”
一旁的裘老二也紧跟着追问:“这小子什么来头?就算是唐门弟子,咱们也不必怕他呀!”
闻千里停下脚步,摇头道:“老二,咱们虽然不走江湖了,但对江湖上的事也不该不闻不问,就算你没听过‘唐门小刀,天下第二’,也该知道暗器之王辛无伤吧?”
“天下第二?”裘老二咧嘴一笑,“好大的口气,不知天下第一又是谁?难道是辛无伤?”
闻千里抬头遥望天际,脸上现出崇敬之色,叹道:“天下第一,当然是已成江湖神话的小李飞刀!”
众人都是一震,脸上俱露出悠然神往之色,裘老二神色也是一肃,连连点头:“就暗器论,要说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为天下第一,想必没人有异议,但那毛头小子也敢自诩天下第二,恐怕……”说到这裘老二连连摇头,一脸不屑。
“他没有自诩,天下第二对旁人来说是骄傲,对他来说却是耻辱,”闻千里缓声道,“传说唐小刀曾言,堂堂暗器第一世家,岂能让他人永占暗器第一的名头。发誓要练出超越李寻欢的飞刀技,并改名唐小刀为证,那一年他尚不满七岁。他有没有超过李寻欢已无从比较,他出道以来也只用飞刀伤过三个人,其中包括暗器之王辛无伤,就凭这,江湖中已公认他为暗器天下第二。”
裘老二脸上终于变色,此刻也才注意到,就方才在客栈中与唐小刀短暂的接触,闻千里后心衣衫已为汗水浸透。虽然如此,裘老二犹自争辩道:“那又如何?咱们查咱们的,最多不招惹他就是。”
闻千里摇摇头:“只要唐小刀在那里,就决不容我们随意盘查别人,有种人天生就爱多管闲事,唐小刀正是这样的人。”
就在闻千里一行离开悦宾客栈后,一个身材修长彪悍、面色苍白阴沉的年轻人慢慢从二楼下来,他下楼的声音轻重不一,一只脚似乎有点跛。走过唐小刀身边时,他脚步停了停,轻轻说了声:“多谢!”
“谢什么?”唐小刀诧异地抬起头,“咱们认识?”
年轻人没有回答,慢慢走向大门,唐小刀突然笑着冲他背影喊了声:“喂,你该多笑笑,不然你的样子十分吓人。”
年轻人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转眼间便出门而去。唐小刀取了根牙签叼在嘴角玩弄着,望着那年轻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这儿的怪人怪事还真不少。”
天色已大亮,阳光也渐渐显出它的热度,唐小刀整整衣衫站起来,那衣衫虽然破旧,穿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风度。掸掸衣襟上永远掸不去的尘垢,他的神情就象那是件天底下最好的锦缎衫子,整好衣衫迈步出门,临出门前却又突然回头问孙老板:“孙大爷,你记不记得二十年前一个叫姜凌云的客人?”
孙老板原本慈祥亲切的面容一下子变得煞白,连连摆手道:“不记得不记得,二十多年前的客人,谁还会记得?”说着已躲到柜台后面去了。
唐小刀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负起双手,迈着懒懒的步子,踏入门外那片灿烂朝阳中。
四、 暴雨梨花钉
一个关于厉鬼索命,恶咒应验的谣言在公爷府中悄悄流传开来,尤其七月十四那晚跟着公爷回来的几个随从,私下里更把那疯老太婆的诅咒说得有鼻子有眼,几个年长的家人把这几日府中的不幸,归咎为公爷七月十四那晚冲撞了厉鬼凶神,每与年轻的丫鬟奴仆们说起鬼节的传说时,总不忘在最后用未卜先知的口吻加上一句:“看到了吧,凶神厉鬼,报应无常的说法不能全信,可也不能不信啊!”
当然,所有这些谣言和传说,高高在上的徐公爷和闻总管是听不到的,下人们私下议论的那些鸡血避邪,道士驱鬼的办法,也没人敢在徐公爷和闻总管面前提起,因此他们也只想到加强戒备,增设机关,夜里决不落单这些办法。
“妈的,我要把那疯婆子给宰了!”当裘老二也听到那谣言的时候,立刻暴跳如雷,神情如嗜血的猛兽,提上单刀就冲了出去,等旁人飞报徐公爷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快把他给我追回来!”听到武彦彪的禀报,徐天麟神情震怒,立刻让闻总管带人去追裘老二。半个时辰之后,闻千里总算把裘老二带了回来,不过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一具满脸带着马蜂窝一样血点的尸体。
“我们在三拐巷内发现的他,”公爷府书房内,闻千里神情黯然,“他当时象死狗一样倒在地上,连刀都没来得及出鞘。”
“怎么会这样?”徐天麟细细查看了那些血点,有些疑惑,“裘老二虽然鲁莽,功夫却是不差,谁能不声不响就杀了他,用的又是什么兵刃?”
“公爷你看这个。”闻千里说着摊开手掌,把手掌伸到徐天麟面前,他掌心有几枚亮澄澄的银针,比最大的针要大不少,却又比最小的钉子还小许多。
“这是什么?”徐天麟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枚,凑到灯下细看。闻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是从裘老二体内起出来的,他就死在这种针下,他身后的墙上也钉满了这种银针。”
“暴雨梨花钉!”徐天麟蓦然色变。
“没错!”闻千里点点头,神色沉重,“暴雨梨花钉,一发三十六枚,如暴雨骤然而至,昔年七巧童子的成名之作,江湖上第一阴毒的暗器,也难怪裘老二躲不开,至今为止还没人能躲开。”
徐天麟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喜色,击掌道:“看来昨夜那一箭伤得那凶手不轻,不然杀裘老二,何必用到这等珍贵的绝顶暗器?”
闻千里眼光也渐渐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确是如此!今夜咱们小心戒备,明日一早我再带人搜查全镇,相信那个凶手还在镇上,只要他露出点点蛛丝马迹,我们就可把他一举成擒,咱们再飞鸽传书外地的兄弟,让他们尽快赶来支援,以防万一。”
徐天麟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摇头道:“没必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对付个把躲在暗处装神弄鬼的卑劣杀手,就我带来的这些武师就够了。”
“对付那个杀手是够了,”闻千里缓缓道,“但要对付唐小刀恐怕还不行,虽说目前对他还敌友未明,咱们也不能不早做防备。”
“唐小刀?唐门小刀?”徐天麟眼光蓦地一凛,“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不知道,”闻千里摇摇头,“今日我在悦宾客栈见到他,卖他个面子没有搜查那客栈,希望他只是路过此地,不会来趟浑水。”
徐天麟眼中闪过一丝逼人的厉芒,轻抚着书案剑架上的剑柄,淡淡道:“趟浑水又如何?我倒有心抻量抻量他这暗器天下第二。”
闻千里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一见徐天麟脸上那决然之色,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拱手告退:“我这就去安排。”
七月十九的月亮不再那么圆亮,亮度似也晦暗了不少,照得大地一片混沌朦胧,越加显出公爷府通明的火烛耀人眼目。三更时分,一条修长的黑影悄然出现在公爷府后墙外,黑影对着明亮得如同白昼的公爷府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一拐一拐地走向那堵灰蒙蒙的高墙。
“站住!”一个懒散声音突然在墙角阴影处响起,语音中有一种意兴阑珊的味道。黑影停下脚步,慢慢转回头,正好看到一个叼着半根草茎,面带天真微笑的年轻人从墙角阴影处走出来。
“唐门小刀?”黑影双眼蓦地一亮,在朦胧月色下就如突然绽放光芒的黑钻,浑身漆黑衣衫也倏地一紧,使他看起来就如即将出击的黑豹。
“是我。”唐小刀咧嘴一笑,吐掉口中的草茎,背负双手悠然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大号,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苍白的脸在月色下看起来越加森寒,盯着神态自若的唐小刀片刻,他终于从唇间挤出两个字:“姜风。”
“幸会!”唐小刀随意拱拱手,脸上的笑意停了停,跟着低谓了一声,“难怪。”
“听闻唐小刀好管闲事,今晚也是为此而来?”姜风的声音就如他人一样冰凉。
“没错!”唐小刀嘴角笑意依旧,但眉宇间却显出一丝遗憾和无奈,“只要有我在这里,就不容你再妄自杀人,今日你在三拐巷杀人我就想阻止你,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我不会再慢了。”
姜风眼光一凛,冷冷道:“是吗?”
话音未落,姜风的手已倏然扶上了刀柄,那是一柄斜插在怀中,刀鞘黯淡的短刀,被腰带紧紧勒在腰间,一点不引人注意。但唐小刀脸上的笑意却突然凝住,双手也缓缓垂了下来,悄然隐入袖中。
“你真要为他们出头?值得吗?”姜风握刀的手指节开始发白,但那柄短刀始终没有拔出来。唐小刀脸上又露出那种淡淡的微笑,慢慢举起双手,那是一双秀气灵巧的手。迎着姜风森冷的目光,唐小刀淡淡道:“相信我,给我三天时间,我还你一个公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姜风不为所动。
“就凭这个!”唐小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件黑黢黢的物事,慢慢举到姜风面前,姜风眼中突然闪过一种复杂的感情,森冷之色悄然而褪,脸上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缓缓松开刀柄,姜风淡淡道:“好,我就给你三天。”
说完姜风转身就走,一拐一拐地走出数步,却又突然回头道:“你一点也不象个世家子弟。”
唐小刀脸上的微笑第一次现出点苦涩,幽然一叹:“唐门是个大家族,并不是每个唐门子孙都是世家子弟。”
姜风点点头,目光似柔和了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一句叮嘱:“记住,只是三天!”说完转身就走,不再回头。
薄云掩住了明月,天地更见晦暗,四野的蛙鸣虫唱声也越发喧嚣热闹起来。唐小刀整整衣衫,迈着懒散的步伐施施然而去。
五、 太阳下的冤魂
三天的平静对徐天麟来说并不好受,虽然意外再没出现,但找不到凶手的下落,无疑是十分窝火的事情,公爷府的五名资深武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送了命,却无法为他们讨个公道,这感觉对徐天麟来说,就象是被人重重扇了一耳光还没看清是对方是谁,别提有多窝囊了。
这三天闻千里带人搜遍了小镇,除了唐小刀住宿的悦宾客栈,不可能再有其它地方藏匿凶手,徐天麟几次要亲自去会会这个天下第二,手下差点没阻住,还是闻千里的一句话让徐天麟忍了下来,当时闻千里说:“公爷,以你如此尊贵的身份,若亲自去搜一个客栈,岂不让天下人笑话?只要等我们省城的兄弟们赶来,对付唐小刀自不在话下?何必急在一时?”
虽然忍了下来,但徐天麟心中却一直窝着股子无名邪火,所以当武彦彪送来一张大红请柬时,徐天麟看也不看就撕成两半扔到武彦彪脸上,骂道:“不开眼的东西,本公现在哪有心情赴宴?”
武彦彪脸庞涨的通红,嗫嚅半晌终于嘟囔道:“是……是唐小刀送来的。”
徐天麟一怔,还是挥手回绝:“不去!”
一旁的闻千里捡起请柬,仔细看了看,小声道:“唐小刀在本镇最大的聚缘楼请客,请公爷赴宴,他这是要干什么?公爷,咱们是不是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徐天麟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他唐小刀什么东西,居然跟本公论交?”
闻千里微微一笑道:“公爷,咱们省城的兄弟就要赶来,届时我会巧妙安排,利用这次聚会困住唐小刀,如果他不管闲事大家就交个朋友,不然……”说到这闻千里嘴里只嘿嘿冷笑,眼里闪出点点寒光。
徐天麟略一沉吟,终于对武彦彪道:“好吧,告诉他我准时赴宴!”
聚缘楼的生意一向不错,但七月二十一这一天却不见一个客人,所有想进来的客人都被伙计礼貌地挡了出去,说是已经被一个外地客人包了下来,所以当徐天麟率闻千里及十几个随从到来时,里面还是空空荡荡。
“徐公爷里面请,唐公子早已在楼上等候!”小二见到徐天麟一行,远远就在诚惶诚恐地招呼,徐天麟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信步登楼而上,闻千里打了一个手势,十几个随从立刻在楼下散开,神情警惕,只有三个武师与闻千里一道,尾随着徐天麟登上了二楼。
“徐公爷大驾光临,恕小子未曾远迎!”甫一登楼,一个衣衫落拓,笑容天真的年轻人便迎了上来,虽然从未见过,但徐天麟立刻就知道,这就是号称天下第二的唐门小刀了。微微点了点头,徐天麟在唐小刀的示意下,在最尊贵的一桌坐下来,此时也才注意到,楼上已有数人零星散坐在几张桌旁,几乎都是临溪镇的百姓,其中一个赫然就是鬼节那天在大街上遇到的疯婆子,此刻她神情木然卷缩在椅子上,手中紧紧攥着个小纸人,半截小纸人。
“是你!”突然注意到与唐小刀坐一桌的那个彪悍阴沉的年轻人,徐天麟差点惊叫出声,一眼就认出,眼前这年轻人就是二十年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捕快的儿子,他们长得太象了,这年轻人简直就是那捕快的翻版!
闻千里也盯住了那年轻人,眼中除了怒火,更有深深的恐惧。
“客人都到齐了,”唐小刀率先发话,微笑着团团一拱手,“多谢诸位给小刀面子,只是小刀天生是个穷鬼,没钱请大家好酒好肉,今日就用一个故事来招待贵客,在这个故事开始前,小刀还恳请徐公爷发一句话。”
徐天麟神情木然,淡然道:“什么话?”
唐小刀淡淡一笑,遥遥一拜:“首先恳请公爷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断这个故事,其次再请公爷发个誓,任何人不得对今日在这儿的客人报复,也只有一言九鼎的徐公爷的誓言,才能让这个故事最终完整。”
徐天麟犹豫了一下,似放不下架子,但好奇心终于还是占了上风,微微点头道:“好,无论今日在座诸位说了什么,我徐天麟决不追究。”
“多谢公爷!”唐小刀一拜到地,直起身来时嘴角边已多了根牙签,叼着牙签在场中垂首踱了几个来回,似在沉思,最后终于抬头叹道,“这个故事还是从我开始吧。”
说着唐小刀从怀中掏出一面黑漆漆的铁牌,递到徐天麟面前,笑道:“公爷认识这种铁牌吧?”
徐天麟眉毛一挑,神情也显出几分诧异,连连摇头叹息:“刑部铁血密捕,没想到,真没想到!”
唐小刀笑着收起铁牌,把玩着嘴角的牙签自语:“我加入这个组织不久,一直对一件事感到奇怪,刑部密堂中供奉着为大明律法光荣殉职的前辈的腰牌,有七号,八号,三号等等,并对他们殉职的事迹有详细记载,但其中一个号码却只有灵牌而无腰牌,这个号码就是铁血一号,甚至对他殉职的事迹也只有寥寥几个字:于某年某月回乡省亲途中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