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兰秋沉默一会儿:“那孩子……”真可怜,他被养大他的人抛弃了。
冷思安微笑:“他师长人品都不错,所以,这种分离格外痛苦。”
于兰秋半晌:“何必……”
冷思安道:“因为韦帅望是个不安份的家伙,他愿意去拼个头破血流,不愿守规矩,所以,他受这些苦,他活该。”
于兰秋呆了呆,半晌微笑:“你说的是。”即使他家长好得象如来佛似的,猴子也想要自己的空间自己的世界。

傍晚时,韦帅望回到于兰秋处,看到于兰秋问:“没出去?”
于兰秋笑道:“倒有几处叫我的,我说韦少爷在这儿呢。”
帅望道:“以后不用等我,我要是临时想起来去外面玩,不是误了你的生意?”
于兰秋笑道:“好,你以后来了,如果我不在,只管让金凤去叫我。”
帅望平素所见女子,一是一二是二,说起话来斩钉截铁,何时听到过这样温柔婉转的态度,忍不住微微一笑“再来两句好话听听。”
于兰秋笑道:“我说好话,你现在听了一乐,过后把我归到奸佞小人堆里,我虽然没你聪明,也知道这事不划算。”
韦帅望笑,听听人家这好话说的。沉默一会儿:“外面花开得不错,一起去看看?”
于兰秋点头,拿个果子给帅望:“吃东西了吗?吃点水果去去火。”
帅望手里握着,半晌放下:“让人开饭吧。”
于兰秋点点头,知道小朋友真是从一大早跑出去再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觉得有人关心,终于振作点了,思君令人老,努力加餐饭。
出去让人准备了点心,粥菜,只怕小朋友吃不下干的,粥做得特别稠,菜也是爽口的,端上来,帅望果然只喝了点粥,吃两口菜。
于兰秋也不说什么,在一边,切了瓜果,一块块喂帅望吃:“尝尝这个甜不甜?”
帅望在她手里吃了两块果子,真的吃不下,奇了,平时口水一地,现在嘴巴里干涩得,什么都咽不下。平时不吃东西,牙齿会痒痒,现在下巴好象打算罢工了,懒得动。
帅望握住她的手:“不吃了。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于兰秋半晌:“帅望,最近有点累,是不是?”
帅望点点头,微笑:“没关系,所有倒霉事一起来,比一个一个来好。我都木了,没感觉了。”
于兰秋听着,只觉得辛酸,缓缓微笑:“哪里木了,我帮你揉揉。”
帅望指指自己的心脏,于兰秋偎过来,轻轻帮他揉胸口,帅望微笑,奇怪,真的会舒服点:“揉好了,会不会痛?”
于兰秋没吭声,一边觉得那孩子可怜,一边觉得自己的怜悯怕对那孩子是个侮辱,只得尽力掩饰。帅望回头,看到那美丽青衣女伶的面孔上一个淡淡的微笑,眼带怜惜。
帅望低下头,半晌:“其实,我通共只同他说过两次话,一次我还小,记不太清了。另外一次……”
帅望微微悲哀地:“我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永不相见。”
于兰秋轻轻“啊”一声,说不出话来。
帅望苦笑:“我以为……”我以为永远不会为那个人浪费感情,可是,其实,我想问问他遇到过什么,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抛弃我同我母亲,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永无机会了。
为什么他不活到七老八十,缠绵病榻一次次求我见他最后一面,然后向我解释过去种种,听我说声原谅再解脱而去?
不是祸害遗千年吗?这个华丽丽的王八蛋,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我恨他!
希望这狗屎有阴魂,希望他知道我恨他,希望他九泉之下有知,灵魂不得安息。
帅望慢慢支住额头,不能哭,不能哭,不能为这个人哭。

于兰秋的手还在帅望胸前,沉默一会儿,慢慢抱住帅望,轻声:“你那时只是个孩子,这不怪你。”
帅望微笑:“我知道,不过,即使现在他问,我也一样回答,这王八蛋问一个十岁孩子是不是永不相见,他真是个王八蛋。”沉默,也许,他是故意的吧?这样,人家才会安心收养……
帅望陡觉胃痛,他皱紧眉,弯下腰。
于兰秋轻抚他的后背,这个嘴硬的孩子,一边骂人,一边痛得弯下腰。帅望叹气:“一定是饿的,胃痛。”
于是韦帅望又捧起碗来喝汤,一碗汤喝完,再次弯下腰,吐了。
韦帅望看着于兰秋收拾打扫,叹气:“妈的,足证精神痛苦会导致肉体疾病。”
于兰秋微笑:“你躺着歇会儿吧,我唱曲子给你听。”
帅望苦笑,人活着时,恨得咬牙切齿,一旦死了,有的没有的好都想出来了。
于兰秋轻轻拍着帅望:“冷思安虽然说话不中听,可是他提醒你当心的,你要放在心上。”
帅望叹气:“我没觉得不中听,我也不介意别人说话好不好听,来来来,唱个曲儿吧。”
于兰秋笑唱:“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帅望大笑:“呸!老子好好的,你倒何聊生了。”
于兰秋用手帕给帅望印印眼睛:“哟,笑出眼泪来。”
帅望慢慢收敛笑容,把脸埋在于兰秋怀里,无声饮泣。我忽然觉得,好孤单。

159,离开

  159,离开
韦帅望一早收拾东西,于兰秋微微失落:“要走了?”
帅望道:“结束这边的一些生意就走。”
于兰秋愣了一下“结束?”
帅望笑着点点头:“走得干净点。”
于兰秋过去帮着收拾,笑:“难怪你舍不得,就是咱们这些天,忽然听你这么说,也觉得惨然。”
帅望笑:“那你跟我走好了。”
于兰秋忍笑问:“这是求婚吗?”
帅望苦笑,半晌:“不是。说个价吧。”
于兰秋看着韦帅望,知道这小子这方面好象有点障碍,让他向公主求婚他都一哆嗦,这辈子恐怕没有别的女人能让他求婚了。他说话倒也干脆,你不是卖的吗?你开价吧。这小子不是终身依靠,可是于兰秋一早认定最可靠的是银子,不是男人的感情,在这世上,女子单身一人固然难以过活(古时候只有女人卖地的地契,没有女人买地的地契,可见女人是没有财产权。)可是若能得到某个有实力男子的支持,做单身女子,又比做人妻妾自由些。于兰秋并不生气,只沉思一会儿:“你要我陪你多久?”
帅望道:“几个月,一二年?这么好的嗓子,不唱了也怪可惜的,是不是?”不不不,不要跟着我一辈子,我不想承担你一生的幸福,我只接受能对自己生活幸福与否负责的伙伴。
于兰秋听帅望的话,倒是一喜:“我还是可以唱?”唔,这个比较划算,你最好给我外室的待遇,不要求我守外室的规矩。
帅望点头,干嘛不?你开心我开心,女人不开心时很容易出事的。
于兰秋微笑,想了想:“陪着你时,每年吃用不算,一千两银子,不陪你了,每年五百两银子,如何?”
帅望道:“如果嫁人,五千两银子做嫁妆,前帐了结。”
于兰秋看着韦帅望,笑:“放心,我一定领足四五十年的银子。”韦帅望的下堂妾,谁敢要?好处是,也没人敢惹。于兰秋满意地想,这样子,我可以继续唱我的,而且,只接我想接的客。她侧头微笑,嗯,有事做,可以继续与同行争风吃醋,永不寂寞,有人养一辈子,不受欺负,可以同情同意合的谈情说爱,老了,可以养个戏班子,愿意养个儿子就养个儿子,不愿意,领银子的伙计比儿子还孝顺。看看韦帅望,这小子还算厚道,他有前言在先,到时就算反对我另结新欢,也说不出什么。
于兰秋很满意:“我跟着你,几个月,也按一年算,要是过了一年,咱们再商量,可好?”你能把我四年五年的好时光都占去,我就靠这几年的年轻混饭吃呢。
帅望微笑:“放心,时间久了,我另有补偿。”韦帅望也很满意,这女人多好,要什么一五一十说得清楚明白,态度又温婉,绝不会给老板的鼻子门板撞。内心暗叹一声,懂事的难免心思多,不懂事的麻烦多。凡是钞票能解决的女人,都是好女人。

于兰秋收拾细软跟随韦老板而去,戏班子顿失了台柱子,可是于兰秋一早交过赎身银子,戏班老板拦不得他,依旧大怒:“正当红的时候不努力唱戏,别以为有钱人给的银子多,真要唱红了,那是你一辈子的依靠。你走几年,观众才健忘呢。等你回来,人也老了,唱腔也荒了,观众也把你忘了,只配给当家花旦跑龙套,你才知道什么叫惨。”
于兰秋微笑:“几个月我就回来了,老板既然在冷家山下讨生活,应该知道,冷家人的庇护很重要。”
那老板哑然,半晌:“你几时回来?”
于兰秋道:“他一个小孩子,很快就厌了。”
那老板问:“他要是不厌呢?”
于兰秋微笑:“至红的戏子,也不过一年百十两银子。”要不,他们会靠陪酒赚钱呢。唱红了,当然会有更多人叫局,陪酒陪饭,可是一天十个台子转下来,简直累得不象个人了,酒会伤身,喝不了几年就倒嗓了。最好,当然是找个好客人,被人包养,可是一旦被包养,叫局的就少了,身价会向下掉。
于兰秋微笑:“你放心,我自有计较。”想被人爱一辈子不容易,想被人抛弃还不容易?
那老板看看于兰秋,这小丫头当初就仗势欺人,靠着冷思安,几百两银子就把自己赎了,现今她一年上千两银子自己一两也摸不到,她自然是个有计较的人,用不着别人替她操心,只得恨恨道:“别把戏荒了,不然,就只得……”没了艺,就真成了卖身的了。等我弄到比你好的旦角,让你哭死。

一路上,渐渐繁花似锦。
韦帅望猪一样趴在车里,大半时间睡觉,小半时间懒懒地躺着从帘子里往外看风景,脸上挂个淡淡的白痴样的微笑。
于兰秋唱曲子时,韦帅望的表情才微微有点惨淡,平时就象一滩泥样地,推推动动,不推不动。
而且他好象也不再有任何生理要求,有饭吃,没饭不吃,不给他水,他连水也不喝。于兰秋除了挂心每天吃喝,打尖住店也要安排,倒是长了不少见识。不过伙计不嫌老板懒,于兰秋知道自己不是十五岁少女,光凭粉嫩面孔就可以出大米,她任劳任怨,照顾安抚,好在韦帅望也有店里伙计跟着,不过凡事多想着点,吩咐一声而已。
眼看离边疆越来越近,韦帅望在暖软的春风中更加懒洋洋地,于兰秋忍不住叹到:“你父亲要知道你为他的死难过成这样……”一定会痛心。
帅望道:“狗娘养的一定笑死了。”
于兰秋笑,好歹韦帅望又有精神骂人了。
帅望却沮丧地把脸埋到袖子里:“他不是我爹,我从没认过他是我爹,他死了,我咋忽然间认起爹来!呜,死了又不是什么丰功伟绩,人人都要死的!”
于兰秋实在忍不住好笑,过去抱住韦帅望:“别闹别扭了,想必他有他的好处,活着时候,你觉得他不够好,所以恨他,现在他死了,你自然记起他的好来。人有脚时,从不觉得有脚值得开心,直到少了一只脚,才知道两脚俱全是件快乐事。这很正常,你非得坚持原来的别扭吗?”
帅望哽咽一声:“这下我真是孤儿了。”
狗东西为啥不早点死,我恨他!

韦帅望车刚到静安边上,何添已过迎过来:“我的爷爷啊,你可来了。”
帅望打着呵欠:“我有孙子了吗?奶奶的,我不过打个瞌睡,就成爷爷了?”
于兰秋大笑,把何添气得:“你是我祖宗!”看一眼于兰秋,咋换人了?那个软软的好可爱的小女孩儿哪去了?这位姐姐有点精明相,不好相与。
于兰秋忍笑过来见礼:“何老板,久闻大名。”
何添看着韦帅望:“这位……”
韦帅望懒懒地:“于兰秋你没听说过?”也是名旦了。
何添气苦,我他妈当然听说过于兰秋,我的意思是她是啥人,我咋称呼啊?
于兰秋微笑:“何老板叫我小秋就好,姐妹们都这么叫,帅望也这么叫我。”
何添只得拱拱手:“在下有礼了。”然后道:“黑狼在这儿等了你好久了。”
把韦帅望吓得脸都白了:“他人呢?小白出什么事了?”
何添瞪大眼睛:“出什么事了?小白出什么事了?”
于兰秋伸手拍拍韦帅望,可怜的小孩儿,快成惊弓之鸟了。
何添见于兰秋态度亲昵,姿势熟络,已经明白这是没名份的屋里人了,心里不禁不快,韦帅望是什么,只因为一时情绪低络,竟被个戏子趁虚而入。韦帅望要找红颜知已,至少可以找个清白女子吧?
帅望白了何添一眼,怒问:“黑狼呢?”
何添道:“我看他反正也闲得无聊,让他去打探战情,我说小爷啊,咱们非得在战区挖坑吗?很容易死人的,而且会被人没收物资,拉壮丁。外一战败,来不及逃会死人的。”
韦帅望怒吼:“立刻把他给我弄回来!这狗东西为啥不守着小白?难道让老子去守不成?”
何添嘴角抽啊抽的,心想,大好一个免费劳工,干嘛把他赶走啊?你家小白,母老虎一个,用人守着啊?我看你是她打得轻了。
话音未了,黑狼已经到了:“帅望!”
韦帅望当即怒吼:“小白呢?怎么回事?你把小白怎么了?”
黑狼沉默看左右人一眼。
韦帅望当即拉着黑狼走开:“小白还好吗?”
黑狼道:“她赶我走。”
帅望气:“你又干了啥,让她赶你走?”
黑狼瞪了帅望一会儿,终于忍气吞声:“她嫌我闷,不但不会说笑,连她说的笑话,我都不会笑。”
帅望瞪了黑狼半天,这倒真是个严重问题,你可以不逗小白笑,小白逗你笑时,你至少得笑啊。然后他怒吼:“她在怀孩子啊,她要你走你就走?”
黑狼看着韦帅望,啊,她让我走,我还赖在她家?
帅望气道:“你可以走到隔壁去啊!”
黑狼无语。

160,后妈

  160,后妈
韦帅望道:“你立刻回去,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得守着她等她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又能伸着双兰花爪张牙舞爪了为止!”
黑狼沉默。
脸上沉默刚硬,又有一点受伤。
韦帅望长叹一声,小白说了啥伤人的话了?
帅望沉默一会儿:“你的狗屎自尊受伤了?”
黑狼继续沉默,不过是咬牙切齿地沉默——狗屎自尊?你这个狗屎。
韦帅望转身上了马车:“调头,找小白去!”恨恨看着黑狼:“正好老子失恋,老子调头去追小白,等我追上了,你别后悔。”
黑狼目瞪口呆地看着韦帅望绝尘而去,大哥,我是
你兄弟啊,你居然大言不惭地,要去调戏你兄弟的……
左右看看,看到同样目瞪口呆的于兰秋,再看看下巴都要掉地上的何添。
三个人共同的感想是:我靠,天壤之间,竟有韦帅望这种人!

还是于兰秋第一个反应过来:“小白是他……”
何添望了会儿天,结结巴巴地:“师姐。”
于兰秋瞪着他:“我只听说他有师哥。”
何添看看黑狼:“你要不要追上去,
我觉得那小子啥都干得出来。”
黑狼听了此言,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呃,你也有这种感觉?韦帅望的道德品质口碑不高是不是?
于兰秋微笑:“何老板能否也安排我过去?”
我总得见得着客人才能完成我的工作啊。
何添道:“黑狼不如你送小秋先生过去,如果……嗯,小秋先生在那儿,你也放心点。”
于兰秋禁不住一笑:“我尽人事安天命。”
黑狼默默无语,色狼直奔他心上人而去,再计较他的狗屎自尊势必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无可奈何,其实是心实喜之,老子终于找到台阶下,可以回去了,呜……

大着肚子的白逸儿,一身雪白绡衣,长发如水般自脑后直泄到榻上,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绣花。
韦帅望眼睛要瞪出来,大叫一声:“白逸儿!”
逸儿吓了一跳,绣花针顿时刺到手上,一个血珠冒出来,逸儿气得抬头:“臭小子,你皮子痒是吧?”
韦帅望拍拍胸口:“靠,吓死老子了,还以为啥人借尸还魂呢。你绣花?我老友白逸儿居然绣花……”我要哭死了,你不是
我认识的那个人,你背叛了童年的你与我的记忆。
白逸儿吸着手指:“我在给宝宝绣肚兜啊,别人的妈妈都会绣,我当然也会绣。”
韦帅望哭丧着脸,再一次想掉头而去,奶奶的,等下你还要同我聊妈妈经呢,是不?为什么啊为什么?
你为啥不做一辈子光开花不结果的小女子,为啥要让
我看人的本能会把你变成啥鬼样子。
逸儿举起红缎子,得意洋洋地:“看,漂亮不?”
红底上五色斑斓,韦帅望气道:“漂亮,值五钱银子呢。”
白逸儿气:“呸,这是我亲手绣的,千金不换!天底下只有我儿子一人能穿上我亲手绣的衣服!”
帅望呆了呆,沉默了。
是,有亲娘的孩子才能穿上亲娘绣的衣服,别人孩子有的,逸儿的孩子当然也要有。
逸儿忽然听不到声音抬头看韦帅望一眼,只见帅望黯然神伤,脸上挂着个微笑,眼神却发愣,逸儿气道:“又哪句话戳了你肺叶[img]160hm_15.jpg[/img]?你敢给老娘脸色看。”
帅望微微苦笑:“我五岁以后,就没亲娘绣的衣服穿
了,你说得很是,再名贵的衣服,也弥补不了。”
逸儿听到这话,老母鸡情结顿时爆发:“等我有空给
你做衣服,嗯,后妈也是妈,是不是?”
韦帅望想大笑,却只牵牵嘴角,呵,她还不知道,她不知道冷恶已死。帅望看着窗外:“是啊,我又累又饿的,后妈给我弄点吃的吧。”别告诉她了,她怀着孩子,这个打击太大
了。
逸儿放下绣花布:“不早不午的,我煮蛋羹给你吃吧。”
帅望眼见白逸儿去厨房吩咐下人,这才慢慢捂上眼睛。天哪,我不该来的。对着小白,更难过了。

白逸儿转身回来,看到韦帅望微红的眼睛:“帅望,怎么了?”
帅望半晌,轻声:“芙瑶嫁人了。”
逸儿瞪着眼睛:“我知道了,那又怎么样?不是你放弃的吗?”
帅望微微哽咽:“她怀了我的孩子,却不告诉我。”
白逸儿爆怒:“那又怎么样?孩子同你有个屁关系
你即没想生他,也没为生他做过任何努力,你所做过的任何努力不是当场得到回报了吗?还他妈罗嗦个屁?!”
帅望痛苦中,被骂笑:“可是,我毕竟有贡献,
我应该有知情权的……”
白逸儿道:“她告诉你,你会恨她的。”
帅望沉默一会儿:“田际死了,我不得不离开冷家。”
白逸儿这次倒沉默了,半晌:“韩掌门怎么说?”
帅望道:“他说人大了,做事得有点顾忌。”
白逸儿道:“呃,你宁可走吧?”
帅望点头:“所以,我开边垦荒来了。”
逸儿过去抱住帅望:“可怜的家伙,你最近在走背运吧?”
帅望点点头,是,走背运,我爹也死
了,呜……我还不知道他是咋死的,也不能去查,也不能去问,我觉得自己好倒霉,好象老天爷在向我身上一次性倾倒垃圾一样。

门外车马响,帅望同白逸儿出门,只见黑狼正伸着胳膊,让于兰秋扶着下车。白逸儿看看于兰秋,咦,长得还不错,就是岁数大点,有二十了吧?对于十五岁的少女来说,二十岁的女人简直老得可怕。白逸儿微微不悦,切,虽然老娘不要你,你也不用找个老女人同老娘示威吧?
韦帅望顿时不好意思了:“兰秋,何添没安排你等我。”
于兰秋微笑:“你可没说会回那儿啊,这位小兄弟正好要过来,我就一起来了,希望没打扰到你。”
帅望道:“不打扰不打扰……”转头看到白逸儿的怒目,有点心虚,怎么
了?
逸儿气愤:“这是什么人?韦帅望你的失恋过去得很快啊!”
帅望望天:“我应该守贞三年吗?”
我爱的女人不但嫁,而且同她丈夫一个床上亲亲热热地滚成一团啊。
于兰秋站在一旁,但笑不语。
逸儿见于兰秋笑,倒不针对她:“跟你没关系,
我是觉得这小子很无聊,没理由把小公主忘得这么快,要是忘
了,他太没心肝,要是没忘,他找你,他就缺德。”
于兰秋笑道:“我不过是韦爷找来陪他聊天给他唱曲解闷的,帅望是个情长的人,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旧人。”
逸儿转头看看韦帅望,韦帅望挑着眉毛一脸悻悻,逸儿又觉得他好可怜,伸手抱抱:“可怜的韦帅望啊,你可算是栽到美女蛇手里,吃大亏
了。”
帅望沮丧地:“妈的,不带这么羞辱人的,你这算安慰我?”
逸儿拍着韦帅望:“别哭别哭,你老婆不要你了,还有后妈痛你。”亲亲帅望的面孔:“乖孩子,好了吗?”
韦帅望望天,靠,我要是说冷恶不要你了,还有他儿子痛
你,你会好吗?扑到逸儿身上装大哭,然后拿逸儿衣服擦鼻涕,被逸儿一脚踢飞。
于兰秋大笑,韦帅望的美女师姐真可爱。
黑狼差点把牙咬碎了。呜,这就是逸儿眼里有趣的人?我我我,
我咋都不可能变成这样子的人啊……
小白连手指尖都不让我碰,她居然亲他的脸……内心嘶吼,天也,你不辨忠奸枉为天!地也,你错勘贤愚枉为地。

白逸儿这下子又看到黑狼:“你怎么又回来了?”
黑狼慢慢往后蹭半步,看着韦帅望,你听听……
帅望瞪眼睛:“他找我来的,不行啊?”
白逸儿瞪他一眼:“你少管闲事!”
帅望道:“你的事不是闲事,逸儿,你至少要等孩子生下来,身子养好了,再赶他走。”
一干人等都被韦帅望打败了,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这么无耻,这么直接,真是天上少见,世间难找。
白逸儿无奈地,转头问黑狼:“你听见了?你要不要等我不需你时,再被我赶走?”
黑狼沉默,慢慢垂下眼睛。
愿意。
怎么样都可以,多留一天算一天,只要看着她就好。
只是这话,很难说出口。
白逸儿瞪着眼睛,话都说到这地步了,黑狼居然还不肯走,看起来韦帅望的无赖无耻还真有传染力。
于兰秋道:“帅望既然不放心朋友,不如,我们就都留在这儿,外一帅望有什么事要离开,在我们在,也可以放心离开。”
韦帅望叹息一声:“小秋,我见过这么多女人,就
你省事。别的都是祖宗。”
于兰秋忍不住一笑,嗯,看看你交往这些女子,容貌不必说,有功夫有功夫,要地位有地位,有智慧有智慧,平常人想供奉这样的祖宗还不可得呢。
白逸儿耸耸鼻子:“那随便你们了,反正不关我事,我话都
说明白了,有人非觉得天下会掉下个大饼正砸中他的脑袋,那随便,继续仰头张嘴接着好了。”
韦帅望气:“真刻薄,我看你也象个饼子,还是带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