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道:“你的脑袋如何?”
冷恶大笑:“成啊,你能切下来,我就同意,不过等你切完,你们家平儿,可能已经被轮奸至死了,我耐心有限,手下兄弟又不多,手下人轮一圈,就要轮各种大小动物了,猪狗牛羊,要是再轮完,就轮到你们家门前那棵树了,美女插在树梢头,迎风摇摆,多么动人。”
外面传来尖叫声。
冷秋拔剑。
冷恶也一剑在手,笑道:“哎,我降价,二两,好吧,一两,一根手指,右手一根手指。”
倏忽十几招,外面的尖叫声越来越凄厉,冷秋猛地跃起,房顶红瓦青石滚滚而下,冷秋站在房顶,手里银针飞出,并不是射向冷恶的手下,而是要取平儿的性命。
可惜冷恶并没追他,而是破墙而出,人站在院子里,剑光过处,银针落地,冷恶笑眯眯地:“哎,最后一次叫价,左手,四根手指,折断就成,不用砍下来。”
冷秋站在房顶,冷笑:“一个下人。”
冷恶笑嘻嘻地:“大哥你就是这点毛病,养条狗都能养出感情来,我帮你个忙,下个决心,把下人当只猪,把惨叫当音乐,过了这关,大哥你就无敌了。”
平儿衣不遮体,已经不再出声,咬着牙闭着眼睛,也不再挣扎。
冷秋道:“让他们停下。”
冷恶抬手,做个暂停的手势。
冷秋握住左手手指,“咔嚓”一声,四根手指齐根折断。
冷恶哈哈大笑:“平儿姑娘,我大哥待你情同手足啊,不过,是左右手,你不值他右手一根手指,比他左手四根手指重要点,不过,不是切下来,是能接上那种。”笑倒,再笑问:“你真相信我的承诺?天真仍旧。”
冷秋淡淡地:“我已尽力,你守不守诺,已不重要。”剑在手,居高临下迎面一剑挥出。

100,血战
冷秋的愤怒很有力量,不过,如果他要同冷恶拼力量,一只手是拼不过两只手的。
拼速度,冷恶不比他差。
灵活性,冷恶胜他一筹。
准确度,激怒之下,他的准确度大受影响。
千万不要以为不拿剑的四指手指不重要。
更何况剧烈的疼痛在消耗他的体力。

冷恶笑眯眯地:“你在流汗啊,天气热吗?不会吧,大正月的,大哥穿多了?”
冷秋咬着牙,一退再退。
冷恶笑道:“认输,怎么样?我答应一剑就杀死你,不拿你做试验玩。”
冷秋后退的速度飞快,可是他的剑法并不慌乱,冷恶这才发现,这位兄长,要么是要把他引到对他不利的地方去,要么,是想离平儿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平儿虽然死咬着牙不想出声,可她倒底只是一个弱女子,在秋园掌门大人的庇护下,几曾识干戈?这样的凌辱折磨超出了她的忍耐能力。她的痛叫让冷秋分心。
冷秋要退到听不见声音的地方,他已尽力,做出了他能为一个下人做出的最大的牺牲。不能更多了。做不到的事,一定要放手。

冷恶一笑,走吧,你会有意外收获的。

秋园的后花园很大,那里并不欢迎不明身份的人到处玩,所以,里面有些机关,冷秋从没阻止过韦帅望在秋园玩,可是显然,那些机关对韦帅望来说不构成危胁,唯一能希望的,就是冷恶不象他儿子那么喜爱机械。

不过,冷恶同他儿子一样机灵。
当冷秋把他引向后花园,他只是微笑,步步紧逼。
当冷秋抬起他的左手,冷恶看了一眼,通常一个人是不会无缘无故举起自己受伤的手,冷秋的手背碰到树上一个突起,一声弦鸣,冷恶侧身,一支蓝幽幽的箭从他身侧划过。
冷恶一笑,老大,我也是冷家长大的。
虽然侧身躲闪,但手中长剑去势不改,刺向冷秋胸口。
冷秋皱眉,痛,用手背也不行,原来,连轻轻的触动也会扯动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反应微微变慢,冷恶刺向他左胸,他却向左边躲闪,本能地保护自己已经受伤的手。
本能差点杀了他。
冷恶的剑尖点在冷秋胸口,如果冷秋的动作不快,他的剑就钉在他的心脏上。
冷秋闪身的速度很快,所以,剑尖划过他的身体,划过他的右臂,血滴飞溅。冷秋咬紧牙关,闷哼一声,后退。
冷恶扑上去,一剑又一剑。
冷秋挡了一剑,伤口涌出大股鲜血,后退,踉跄,再挡一剑,已经不得不双手握剑,手指与伤口同时剧痛,他的眼前一黑,内心深处明白,不能松手,不能晕倒,多年的本能让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剑柄,死不放手。
可是冷恶的力量太大,死不放手的结果就是他整个人被这一击之力撞飞,人在半空,冷秋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眼睛重又见到光,身体摔到地上,内脏翻腾,伤口处鲜血喷溅,他咬牙支起身子,已经顾不到疼痛,他不能倒下,他不想死,他不能放弃。
冷恶那一剑带着呼啸声劈了下来。
力量太大,速度太快,空气被压缩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冷秋挡住这一剑,两剑相撞迸出火花,剑刃崩口,冷秋两手麻木,手臂也发麻,根本感觉不到痛,即使痛,也不重要。
大脑与整个身体终于认识到,比保护伤口更重要的是保住老命,大量的肾上腺激素涌进血液,大量的内啡肽在脑子里弥漫,体温升高,血液粘稠沸腾地奔涌。
极度的恐惧可以让人忽略疼痛。
冷恶退了一步,他的手也发麻,心里暗骂一句,真他妈的虫豸一样的人。
生命顽强成这样,当然不是高贵人士的表现。受不了一粒碗豆的那才叫公主,象冷秋这样被人砍了一刀又一刀还活着的,一身丑陋的疤痕还不肯死,简直就象蟑螂老鼠臭虫一样。
冷恶咬着牙,歪着一边嘴角,笑,好,这样才有趣味性,如果一刀砍死你,就枉费我花那么多心思了。

冷恶上下左右刺出四剑,笑,来,好兄弟,我们做个伸展运动,按摩一下你那被割断的大大小小血管,让我们看看一条伤口倒底能流出多少血,一个人,又倒底有多少血可流。
冷秋挡了四下,每一次都有鲜血一小股一小股地冒出来,胸前一片血红,可是他好象完全没觉察冷恶的阴谋,就象完全没有受伤一样,挡开四剑后,大吼一声全力进攻,冷恶发现,他必须等到冷秋血尽力竭,在冷秋血液没流光之前,他得全力应付一个比没受伤更凶猛的冷秋。
有些动物,流血之后就会萎靡在地,有些猛兽受伤之后更加危险。
冷秋无疑是猛兽一族的。
冷恶退了又退,开始绕着冷秋做圆周运动,冷恶的轻功好,跟韦帅望一样,轻功好,灵活,目标明确,不守成规,就是说,如果他打算杀你,他的目标就是你的脖子与心脏,如果你露出破绽,他不会因为他师父教他的那招是砍大腿的,就非把那招使完,他会直接调头刺中你的心口。
而冷秋,他的剑法很准,他的手腕很有力量。这一切在愤怒与伤痛之下变得扭曲,他的剑法依然很准,力量依然很大,可是却失去了控制。
冷恶在消耗他的体力,等他崩溃。

冷秋转了两个圈子之后,头脑开始冷静下来,他必须快一点杀掉冷恶,否则,死的就是他。
冷秋开始后退。
冷恶保持着他那一贯的美丽微笑,唔,别以为你可以骗得了我,你后退?表示你清醒了。
唔,如果你发疯,你还能保住你的力量,虽然你会很快耗尽你的生命,当你的理智回来,你会选择自保,可是,在老子面前,你是无法自保。
当然了,你后退代表你想带我去某个地方,我很了解你,你的敌人,永远最了解你。

冷秋的后面是一棵树,冷恶相信他对地形非常了解,他应该知道身后有一棵树,他不相信他已经伤到不能思考的地步,所以,当冷秋的鞋子碰到树时,他已准备跳开,铮~~地长长一声弦鸣,那是三支九珠连发的弓弩,二十七支长箭呼啸而至。
不过,瞄准他,能伤到他的只有九支,上中下三路,如果他向左右躲,就会遇到左边的九支或右边的九支,如果他向上跳,上三支封住他,倒在地上,下三支会把钉在地上。
冷恶跳起来,身子平行于地面跃向前方。
左右两支箭撞到他的剑刃改变方向,他正从二十七支箭的空隙间穿过。
冷秋靠在树干上不动。
冷恶笑了:“没力气了?”
冷秋缓缓举刀。
冷恶大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被钉在树上了吗?是我亲手做的机关啊,当你触动机关,用箭身我时,有一箭会射透树干射进你的身体,至于它怎么会射透树干,因为我在树干里挖了个洞。”笑:“痛吗?”
冷秋回手一刀,当的一声,血喷在树干上,树皮纷纷碎落,从树干里冒出来的箭也被他砍断,箭头留在他背上。
冷恶差点没呜的一声哭出来,这你也能动?这不蟑螂吗?砍掉他脑袋,身子也照样狂奔不止,天哪,生命没有那么美好,你何必苦苦挣扎。
冷恶横刀,腰斩你,没斩到,力劈华山,没劈成,穿心剑,从身侧划过,他看到血滴在空中飞溅,那是他喜欢的风景,可是砍不到人让他不爽。好吧,老子给你玩点阴的。
冷恶猛地一轮狂攻,冷秋手忙脚乱,忽然间脚下踏到东西,“当”的一声,那东西跳起,两边尖利的铁齿合上,夹住冷秋的腿,冷秋痛叫一声,踉跄,然后被冷恶一脚踢在胸前,他摔倒在地,头晕眼花中坐起来,硬生生掰开捕兽夹,扔到一边。
冷恶过来,不等他起身,再一脚踢在他胸前,笑道:“再尝尝你自设陷阱的味道。”
冷秋落地,身下的土忽然下陷,裂开的地面,露出一个大洞,地面是几十根一尺长的尖刺。

101,两败俱伤

冷恶看着冷秋落了下去,冷秋死定了,当然不是因为陷阱,冷恶踢他下去,只是为了自己的恶趣味,冷秋中箭时,已经中毒,只不过,那是冷家的毒,如果他带着解药又来得及吃解药的话,他还可以活,当他踏中兽夹的那一刻,他已注定败局,兽夹的齿尖上,有冷恶专为冷家武功高强人士特制的毒药,冷恶只是喜欢看他被自己设的尖刺刺穿,喜欢看他挂在尖刺上象虫子样垂死挣扎。
至于冷恶为什么喜欢,他怎么能说得清呢?有人看到裸女就兴奋,有人看到钱就开心,冷恶喜欢看人痛苦挣扎,他大脑里的奖励机制出了差错,对错误的目标产生了不应该的条件反射。让人活下去的食欲是吃饱了大脑会给个奖励,让你觉得舒服,没有食欲你会饿死。让人类繁殖下去的性欲,是你做了繁殖该做的无聊可笑行为,大脑就给你个大大的奖励让你满足,没有性欲,人类会绝种。给生命编程的那个家伙,为了让人类活下去,设置了不少可爱的圈套。至于冷恶的这种爱好,可能是远古时候为了捕获食物,大脑产生的杀戮欲望的变种吧,在很久以前,没有农业时,没有杀戮欲望,人类就不能有效捕食,就会饿死。
胖子无法克服食欲,烟民无法戒烟,酒鬼不能不喝酒,冷恶不能停止杀人,精神的感伤无法克服肉体欲望。

冷恶微笑,开心追过去,看着冷秋的坠落,他喜欢冷秋脸上惊恐与绝望的表情,尽管他认为那表情不够强烈,可是,在他兄长的英俊面孔上,看到这样难得一见的痛苦表情,还是让他兴奋。
好爽,这种好爽的感觉超过了未来将会到来的感伤,超过了他对正常生活的渴望,超过了他对曾经有过的干净的岁月的留恋。
然后,他的耳朵里听到轻微“咔”的一声,冷恶一愣,刚才,冷秋为什么把兽夹扔到一边?兽夹上有毒,他本该把那东西冲他扔过来,至少可以阻拦他一下,冷秋为什么会把兽夹扔向一边?
为了触发某个机关!
冷恶猛地跳起来,拼起全身力气跳起来,不远处的树干轰地一声炸开,冷恶拼尽全力一掌拍向正向他飞来的夹着树木碎片的气浪。
这一招,当年温小公子用过,结果是温小公子受了点内伤。
冷恶的本能让他选择同样的一招,结果是他飞出五米远。
如果他不打那一掌,可能顶多只飞出二米,多余的能量当然就由他身体来消化了,肉体消化那样大的能量当然是碎成一块块。
不过,多飞几米,也不能改变内脏破碎的宿命。
冷恶撞在树干,树干折断,他倒是站住了,只是在喷出一大口鲜血做人工降雨之后,人就软倒了,他跪下,低头,又一口血,夹着不知什么碎块吐了出来,全身失力,双手支地,平静一会儿,微一挣扎,想动下身子,登时内脏剧疼,又一口血喷出来,他终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此时的冷秋,坐在陷阱底部,正在努力驱赶眼前一阵阵袭来的黑暗与黑暗中不住飞舞的金色小星星。
落下陷阱的那一刻,他还清醒,知道自己中毒,知道自己失血过多,虽然已有必死之心,挣扎仿佛是一种本能,他的脚用力蹬了下坑边,人横飞,后背抵到坑壁,两脚踢出,扫折一片尖刺,可是仍有漏网之鱼,下坠之势太快,靠近坑边的一根铁刺,没等他的脚踢到,身子已落下,铁刺从中间折断,却也刺穿冷秋的大腿。
他坐在那喘息,想笑,冷恶要杀他,结果救了他,他在炸弹爆炸时把他一脚踢到陷阱了,结果冷恶被炸死了,他还活着,太讽刺了,他好想笑。
不,不痛,这条腿正在麻木。他中毒了。
不能昏过去,否则,他会在昏迷中死去。
痛,流了那么多血,不可能活下去了吧?
人呢?冷家的人呢?既然冷恶能抓到平儿,想必秋园的下人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吧?
山上还有二户有实力的人家,可是冷秋不认为他们会过来看看,如果他们真的过来看了,冷秋会非常吃惊并产生疑心的。
因为那两户人家都是另外一支的,他们从未对冷秋的领导有异议,但是,冷秋不认为他们对他会怀有善意,冷家的政治高层,都懂得避嫌疑,即使秋园被爆成空地,也不会有人出现在现场。不,他们不介意别人说他们见死不救,除非公开召集,除非是两支共同参与的活动,他们是不会出现在事故现场的。
很容易被人安上误闯白虎堂的罪名。

所以,发生了爆炸,冷家会有人去通知韩青韦行,由他们组织救援及侦查,不会有人过来破坏现场。
冷秋慢慢扯下衣带,慢慢在伤口上方紧紧扎住,止血,也防止毒药向上漫延。
等不到韩青来了吧。
冷恶既然是孤身犯险,那一定派了重兵在青白,他那几个手下,很够韩青韦行忙一阵的。即使韩青能突破重围,也还有纳兰与芙瑶要照顾。
冷恶的人想必会先赶到吧,死在鹰犬手里,就真不如刚才与冷恶一志被炸死了。
叹息。
冷恶不但对他后花园的机关了如指掌而且改装过若干个机关,冷秋苦笑,山上有内鬼。
不,不要死在小人手里,我要出去。

冷秋慢慢拔剑,然后把露出体外的铁刺削断,一阵黑暗之后,是难以忍受的晕眩恶心,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模糊。
失血过多。
冷秋坐在坑底,发现爬上去已经成了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他苦笑,也好吧,在这儿,如果是冷恶的人先来了,死起来容易点。

由于体内强大的内力,冷恶眼前的黑暗终于褪去,他听到声音,笑了。轻声问:“你还好吗?”
冷秋一惊,良久:“你还没死?”
冷恶笑了,嘴角流出血与碎块:“想与我同归于尽,真狠毒。”
冷秋沉默一会儿讽刺:“还没谢你救我一命。”
冷恶无奈地苦笑:“不用讽刺我。我也想抽自己两嘴巴,不玩你,这会儿你已经被自己的炸弹炸死了。还有上次……”叹口气,多少次,为了恶趣味,到手的猎物跑了。不过,多数猎物都被他玩死了。
冷恶笑:“不过,如果不是我的爱好,我就不会踢飞你,我不踢飞你,我就不会赶过去看你,我不去看你,正好被炸死。哈哈。再说谁没有点癖好呢?有人爱吃,有人爱玩女人,有人爱钱,吃死玩死贪死的人多了去了,没点爱好,活着还有啥意义。我要没这兴趣爱好,也不会费劲当这个无聊的教主,你说是不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冷秋道:“有爱好很好,爱杀人是变态。”
冷恶笑:“爱权力不变态?你为什么爱权力?因为喜欢控制他人的感觉吧?我也是,不过,你是精神控制,我是肉体控制。再说谁说我爱杀人?我一点也不喜欢杀人,你才喜欢杀人,杀人没趣味,不好玩。”
冷恶叹息:“你几时见过我乱杀人?”
冷秋望天,几时?时时刻刻天天日日。
冷恶慢慢微笑:“我只是喜欢看人挣扎,痛苦地,绝望地,恐惧地,喜欢看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人,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颤抖抽搐流汗流泪,然后崩溃。而且,我不喜欢一开始就吓得半死的家伙。一开始就跪下求饶,那种懦夫,我根本没有玩的兴趣,所以,我从不为难弱者。我喜欢你这样的。顽强,坚定,百折不挠,无论如何都不放弃,死到临头都不失态,我喜欢看你这样的人发抖,皱眉,流泪,惨叫,最好不要哀求,如果你哀求,我会想杀人。”
冷秋慢慢抓起地上的断掉的铁刺,不能活着落到这个疯子手里。
冷恶叹息:“光是想想都让我兴奋。很可惜,越是坚强的家伙越好玩,可是越好玩的家伙,玩的时间越短,玩到最后,他们都坏得再也补不好了。我是很珍惜很珍惜地玩的,可是那些坚强的家伙,不真的伤到他们,他们是不会颤抖惨叫的。”
冷秋低头,呕吐了,连食物带血地吐出来,不知道是因为中毒还是失血,还是被冷恶给恶心到了。
冷恶微笑着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想听冷秋的惨叫声,想看他露出痛苦恐惧的表情,冷恶微笑叹气:“我是真的不想你死,如果我抓到你,我会很温柔地对待你的,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了。”
冷秋再一次呕吐。
冷恶大笑,笑得一口血涌上来,差点把他呛死,他一边咳嗽,一边笑,一边呻吟着责备:“你真过份啊你,我一说话,你就呕吐,太不给面子了。”然后无限深情地:“其实我也喜欢听你呕吐的声音。”
冷秋咬着牙,我忍,再吐冷恶就笑死了!
呃,好恶心。
冷恶长长地出口气:“其实,我喜欢这样,我躺在地上,同你一起,看着蓝蓝的天空慢慢飘过白色的云朵,安安静静地,聊聊天,说说笑笑,微风拂过,花香草香,多美好。”叹气,黯然地:“多美好。”
冷秋已经完全被他打败了,可是,内心深处却隐隐明白冷恶的感觉,那是一种向往美好,却打不败自己欲望的悲哀,那是一种绝望与自我厌恶的感觉。
冷秋闭上眼睛,靠在坑壁上:“是啊。”简单美好的生活,人人向往,色情与暴力,永远是人类的最爱。(很黄很暴力的网页,永远点击量最高。)

102,选择

冷秋叹口气:“你站在那儿,即不走,也不过来救人,你想等我死吗?”
冷恶愣了愣:“在说谁?”
冷秋道:“你儿子,你应该闭上眼睛,你答应过同他永不相见的。”

冷恶呆了一会儿,笑了:“对,我答应过。”
他闭上眼睛。

冷秋道:“你爹挺不了多久了,再等,等不到我死,他就死了。”
没有回答。
冷秋笑笑:“孩子总要离开家的,没人能在家里呆一辈子,你早晚要走的。”
没有回答。
冷秋叹口气:“平儿呢?”
半晌,韦帅望从树上跳下来,微笑:“她很好。”
沉默一会儿:“也不是特别好,不过,我想,伤不重。”
冷秋默然,轻声:“多谢你了。”沉默一会儿:“你带你爹走吧,我只当没看见你。”
帅望道:“她说你受了伤,让我过来救你。”
冷秋笑笑:“这孩子有点天真,不用理她。”
帅望走到坑边,伸手:“看你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大约不用我下去抱你吧?”
冷秋还坐在那儿,不但没有伸手的意思,还微微后缩,沉默地看着韦帅望,眼睛里竟然露出恐惧之色。
帅望忽然笑了,他娘的,怎么会这样,他居然也觉得好笑,有趣,好玩,看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师爷,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他竟然同他爹一样觉得好玩。帅望笑完就有点沮丧,妈的,不会被人误会他同他爹有相同的爱好吧?苦笑:“我不是那意思。”
冷秋微微动耸耸眉毛,惭愧,我竟然在这小子面前露怯了,是的,他倒是不怕韦帅望,他怕韦帅望把他带上当人质,然后,他会落到冷恶手里。
就算韦帅望真那样做,我要一脸惊恐地娱乐他们吗?
冷秋伸手,帅望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然后再次笑了:“你还搞得真够狼狈。”
韦帅望跳下来,站在折断的银刺上,笑嘻嘻地:“说我是好人,我就救你。”
冷秋瞪他一眼:“好人会象你这么说?”
帅望悻悻地:“你是怕被银子噎死吧?”
冷秋想起他曾夸下海口要吃下一头银猪,顿时露出了一个相当有趣的表情,更不敢夸韦帅望是好人了。

帅望抱起冷秋,微笑:“我真的是好人,所以,你回去好好练习,怎么一口吞下一头猪。”
冷秋苦笑:“我?”你救我?
为了证明你是个好人?
帅望道:“对。就是说你,你回去好好练习吞下一头银猪。”
冷秋沉默了。

冷恶闭着眼睛躺在树下草地上,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风来,没有花香草香,只有凉凉的冰雪碎屑点点滴滴敲在脸上。一口血涌了出来,他咬着牙,慢慢咽回去。
没关系,没得到过,何言失去。
他只是,忽然间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柔弱的美丽女子,一双美丽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好象看到他灵魂深处,温柔地了解地,象春风拂过。真是美好。
他留恋与她目光相对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地去看她。
如果,她没出卖他,没背弃她,与她相对的欲望,会不会战胜另外一种邪恶的欲望?
无论如何,命运没给他们机会。
他祈求过,没有人听。
他必须喜欢命运给他的一切,欣赏自己拥有的,不侈求自己没有的,是一种美德。
冷恶很快学会喜欢命运给他的一切,并且愿望与人分享。
完美的适应生存环境的能力。
环境错了,他也错了。

错到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正月里乍暖还凉的冷风吹过,有一点孤单。
早已经习惯有一点哀伤,早已经学会对疼痛微笑。
这个美丽的华丽的漂亮的男人,早已失去了正确的表情。
他躺在地上,看着晃动的树枝,破碎的内脏在剧烈地疼痛,可是,他只是觉得有点累了,晃动的树枝让他觉得困。他慢慢闭上眼睛,决定先睡一觉再说,与其无可奈何地担心,不如等待命运安排,不管怎么安排,他都会觉得有趣。
就象现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部在流血,这种感觉,很有趣。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缓缓流失,这种感觉,也很有趣。

帅望把冷秋抱到他的寝室。
一路上到处是尸体。
冷秋看着地上的尸首。
人在愤怒时很难掩饰自己的力量,即然,不是韦行与韩青回来了,地上魔教人的尸体,应该是韦帅望所为。
韦帅望一定很愤怒。
他本可以很优雅地在敌人身上刺个小洞。
他都是砍的。
骨头与肌肉纤维的断面非常光滑,冷秋看着那断骨,帅望这小子,还是对他瞒了一部分功夫,这小子……
股肉断面的走向,竟然是从右到左?
当然可能是左手反手一剑,不过没有人会一直反手一剑的。
冷秋抬起眼睛,看看韦帅望,微微有点悲哀。这小子,真聪明,他甚至会让他看看他功夫已经恢复一些了,让他不起疑,但不会告诉他他的功夫真的回复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