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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听了阿比盖尔的话,不管是塞拉还是莱娜,亦或是塞利姆跟布提斯,都憋不住滚到舌尖的笑声。
玛丽安娜骤然停下脚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在阿比盖尔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闭嘴,别在这件事情上诽谤我。”
“什么诽谤啊!我说的都是事实。”
明明干了不少活计,却还是被玛丽安娜教做人的阿比盖尔十分委屈道:“你敢说你没有对那些富婆表现得过于殷勤?别的不谈,就说萨兰登伯爵夫人那儿,自打你出现后,她最喜欢的卓尔男宠都用‘你居然跟我抢饭碗’的目光看着你,就差直接上手干掉你了。”
“他要是有本事就动手呗!我凭本事赢得的好感,为什么要我退一步。”玛丽安娜步子加快地向接应点走去。
不同于奥布斯达王城所表现出的虚假繁荣,凡尔登更像是破罐子摔的暴躁老姐,丝毫不掩饰他们一日不如一日的事实,甚至在过往的行人中,都找不出衣着华贵的存在。
更别提缀有家徽的豪华马车和富商们用以代步的流动马车。
比起奥布斯达王城,凡尔登更有战时缩衣减食的氛围。
哪怕这是距离坎特罗最远的城市之一,也丝毫不影响它在经济上的衰落。
“我还以为凡尔登领主会直接向阿基奎大公国或是索林斯投诚。”
比起奥布斯达王城里的麻木面孔,凡尔登人的脸上虽然透露出被生活压迫的沧桑,但至少还有些“挺过就是别样明天”的微弱希望。并且凡尔登街道上的流浪儿数量出奇少,估计是有人资助当地圣殿,所以凡尔登这儿还算平静,就像是贫穷版的阿基奎大公国。
第88章
凡尔登的克里斯蒂娜夫人是奥布斯达北方的巴勒特家和莱蒙德家的共同后裔,因为她年轻时,这两大家族就跟现在的奥丁与坎特罗一样,对一块领地的继承权发生争执。所以多方调解下,出身巴勒特家的克里斯蒂娜夫人与她的表弟,也就是莱蒙德家的霍恩结婚,将凡尔登作为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嫁妆并入莱蒙德家。与此同时,莱蒙德家也得支付克里斯蒂娜夫人的陪嫁金。
只可惜因为贵族间代代通婚的缘故,莱蒙德家的霍恩生得体弱多病,还没来得及跟克里斯蒂娜夫人留下后代,便早早去世。
因为克里斯蒂娜夫人的母亲是莱蒙德家上任伯爵的姐姐,所以她在莱蒙德家直系男嗣已断的情况下,继承了亡夫的财产,成为北方最有权势的女贵族。
不出意外的话,作为两家继承人的克里斯蒂娜夫人应该会在夫丧后,选择一位空有头衔的大贵族,或是某家的贵族次子,三子来延续自己的血脉,以及巴特勒家和莱蒙家的庞大财产。
然而这样一位本该炙手可热的寡妇,却在婚前提出一条令人难以接受的贵族,同时也为她的第二段婚姻埋下惊天大雷。
“如果不是为了跟鲁迪恩打官司,克里斯蒂娜夫人也不会离开奥布斯达王宫。”玛丽安娜找了个暂时落脚的小旅馆,在等前来接应的人时,同阿比盖尔等人聊起克里斯蒂娜夫人的事:“记得我离开时,克里斯蒂娜夫人已经是祖母的侍女长,在宫廷里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只可惜祖父一走,我那个好大伯便借机夺了祖母的权,更是离间了像克里斯蒂娜夫人这样的中心人物。”
“鲁迪恩是谁?”塞拉正是对八卦最感兴趣的年纪,况且她也不懂那些政治间的弯弯绕绕,所以给她讲点野史,也能促进她对朝中局势的了解程度。
“克里斯蒂娜夫人的第二任丈夫,一个破落户家的次子。”玛丽安娜搅了搅了搅玻璃杯中的冰块,懒洋洋道:“虽然这个年代里已经不兴‘儿女是父母’财产的那一套,但是一个家族的大家长想要左右一个毫无根基的次子,还是轻而易举之事。”
“所以呢?”
“所以鲁迪恩的父母与克里斯蒂娜夫人签下了‘买断协议’,虽然法律禁止买卖人口,但是在贵族这儿却有很多操纵空间。事实上,鲁迪恩在与克里斯蒂娜夫人成婚的那一刻,就自愿抛弃了他的姓氏和对子女的一切权力。相当于是入赘到了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家族。”
说到这儿,玛丽安娜还补充道:“就这点来看,鲁迪恩比我的父亲还惨。至少我父亲是半入赘性质,并且我那个野心勃勃的母亲为了顾及两国的颜面,以及保证我和亨利不会因为父亲入赘而被夺走奥布斯达的王位继承权,所以将我们的姓氏改为‘阿基奎-杜纳瓦’,甚至还加上了‘洛林’的中间名,来强调我们与玛丽女王的亲属关系。”
“可是鲁迪恩就不同了。”
“他不仅得改姓为‘莱蒙德-巴特勒’,甚至他跟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婚生子也得跟母亲姓。”
“那也太惨了吧!”同为男人的塞利姆忍不住咂舌道:“放弃了自己的姓氏,完全依靠妻子而活的男人,绝对会在社会上遭到不少人的耻笑。”
“如果不想被嘲笑的话,他也可以离家出走或是当面拒绝这一婚姻。”布提斯反驳道:“哪怕是签了相关协议,但是不到宣誓的那一刻,都是能反悔的。如果鲁迪恩真的有种,那就不要在万神面前许下诺言,之后哪怕是遭到父母或是克里斯蒂娜夫人的打压,可是一旦传开了他事迹,也会有不少人赞叹他的勇气。”
布提斯觉得人类真不是一般的有趣,无论男女都想尽可能地去占另一方的便宜,但又不想背上相关的骂名:“如果不是抱着想占巴特勒家和莱蒙德家便宜的念头,他也不会那么‘屈辱’地答应这段婚姻。”
“是啊!这就跟那些愚蠢的骑士小说里写的一样。”玛丽安娜盯着塞拉,像是警告道:“某个流浪的英武骑士遇上了富有的贵族寡妇,然后轻而易举地赢得她的芳心,继承她的庞大财产与领土,最终过上人上人的日子。甚至还背着妻子与女仆,平民少女,以及一些贵族小姐们有了暧昧关系。可事实上,哪有那么好的便宜可占。”
“尤其是在贵族间的通婚导致后代夭折率过高,以及王朝间的更替比旧世纪更为频繁的情况下。贵族间的联姻要是不为继承权撕扯个几年,都对不起他们在漫长的岁月里吃的大亏。”玛丽安娜记得自己前三次订婚里,光是讨论嫁妆与晨礼就需要两个团的律师进行多方商榷,然后再由两国的议会撕扯个几年,才仅仅通过“订婚”协议。
至于结婚……那可比“订婚”更为郑重。毕竟涉及真金白银与领土交换,所以谁也不敢轻易拍板。
而像克里斯蒂娜夫人那样的老牌贵族,肯定会在鲁迪恩入赘前,就堵死了他所有能反攻的途径。
当然,鲁迪恩也想过把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年纪拖大,然后用离婚来威逼对方退一步。
然而不管是巴特勒家族还是莱蒙德家族,都只是直系男嗣断绝了,而并非是彻底绝嗣,所以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做法也很精妙,那就是让自己的儿女与旁系成员联姻,然后顺理成章地将爵位过继给孙辈。
这样一来,既能将家族的权柄递交到自己的子孙手里,又能避免鲁迪恩狮子大开口。
至于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子女们愿不愿意改姓……
“如果你是他们,面对到处留情的父亲和已经确认继承权的母亲。是乐于继承母亲的姓氏,成为老牌贵族家无可争议的直系继承人,还是回归父亲的姓氏,成为某家的旁支?”莱娜一阵见血道:“血缘虽不是最牢靠的同盟,但却是现阶段最可靠的同盟。估计那个叫鲁迪恩的之所以敢跟克里斯蒂娜夫人对着干,恐怕是在外面有了新的子女,所以那份还未熄灭的尊严之火愈燃愈烈。只可惜私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哪怕他将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年纪托大了,也不会轻易提出离婚二字。”
感觉自己被内涵到的塞利姆跟塞拉下意识地沉了脸色,但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父母。
诚然,就算是卡尔达伯爵再怎么深爱阿涅斯,甚至差点就娶她为妻,也不可能在多方的利益的牵扯下,与阿基奎女大公离婚。
与卡尔达伯爵相比,那位鲁迪恩的处境更加糟糕。
如果他跟克里斯蒂娜夫人离婚,那么巴勒特家和莱蒙德家不仅会反咬一口,甚至他与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子女也会更加忠诚于自己母亲,然后在母亲的支持下跟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竞争父亲的财产。
至于鲁迪恩与克里斯蒂娜夫人离婚后会不会再娶……只能说如果他迎娶了自己私生子的母亲,那么他的私生子们会怎么看待一母同胞的父系继承人?
而鲁迪恩要是想续娶一位贵族小姐,那么克里斯蒂娜夫人绝对会策反前夫的私生子女们,甚至同意事成之后,与其瓜分鲁迪恩的财产领地。
至于鲁迪恩会不会离婚后再娶一位贵族小姐……
只能说这年头的贵族都不傻,而鲁迪恩又不是块人见人爱的大肥肉,还不值得贵族们付出脸面和一个亲生女儿的代价。
当然,要是鲁迪恩能混到一代霸主的地位,那么别说是观望者中的贵族,就连克里斯蒂娜夫人都会回头跪舔这个前夫。
只可惜这个时代里的阶级垄断比常人想得更严重。
哪怕你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他们也有法子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陨落。
更别提经过旧世纪洗礼的贵族们,已经开始从学院塔和退役的神职人员中吸取优良血脉,避免绝嗣或是自己无法掌控与权力相符的武力。
在这种情况下,横空出世的天才想要搅动世界,无疑是难上加难。更别提君权与神权博弈时,坐山观虎斗的贵族们,也开始跟双方谈条件,然后形成约束二者的利益集团。
就跟六朝望族的王谢,以及西汉初期的彻侯集团一样。
玛丽安娜忍不住叹了口气,结果引起阿比盖尔的困惑。
“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什么,只是在感叹自己前路迷茫,到底要怎么走下去。”玛丽安娜揉了揉太阳穴,很难想象自己要是继承了三块领地,又改如何进行治理?
如果分而治之,那么这三块领地终究会在玛丽安娜去世后,进行独立。
就像当初地阿基奎大公国脱离坎特罗,布列塔尼亚公国脱离索林斯一样。
而要是一同治理,那又改如何平衡三大地域的关系?
毕竟阿基奎大公国最富,布列塔尼亚公国资源最好,而奥布斯达王国兵力最强。
你要是迫使他们中的两方迁就第三方,进行统一化管理,绝对会加剧地域间的摩擦。
而贵族富商们也不会乐于见统治者完全掌控这三地,因为只有在玛丽安娜分身乏术,焦头烂额之际,他们才能借机分走玛丽安娜的统治权。
第89章
“你想得未免也太多了。况且你的好大伯还没死,你就先操心起接管家族一事,这合适吗?”哪怕是有隔音魔法在此,布提斯也没有指名点姓,反正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我比较喜欢做好危机预防。”玛丽安娜反驳道:“虽然生活中处处都是惊喜,但是我很讨厌意料之外的事。”
想起自己曾经的咸鱼梦想,玛丽安娜在无奈之余,更是夹杂了一分难以察觉的烦躁。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平平淡淡也是很大的福气。”莱娜感同身受道:“你把权力握的再死,也总有放手的那天,甚至会因此失去很多乐趣。”
塞拉被这富有哲学性的话给迷住了。
然而布提斯却耻笑道:“说得那么好听,可你们中有多少人,会为简单生活而放弃权力。”
别的不说,就提情人死后效命于玛丽安娜的莱娜,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接近权力的中心。
那些“继承前任女公爵的遗志”,“想看着布列塔尼亚公国在玛丽安娜的手上发扬光大”的说辞,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又有多少是在莱娜看着玛丽安娜走向王座后,发生质变的?
眼见在场的其他人都说不出话来,布提斯冲着玛丽安娜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看,这就是万神也要容忍我们的理由。”
玛丽安娜对此毫无反应,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布提斯时不时的阴阳怪气,所以明白对于这种人,就得冷处理。
“怎么,你不给点反应”布提斯很讨厌玛丽安娜这副不把他当回事的模样,惹得后者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说错了,我肯定会对你冷嘲热讽一番。”玛丽安娜看向小旅馆的大门处,只见那里零零散散地走进几个等级不高的冒险者。
其中一位面容英俊的金发少年在看见玛丽安娜后,踩着无数爱慕的目光走了过来,然后掏出一张任务令,将玛丽安娜等人装模做样地打量一番。
“是你们没错。”前来接应的金发少年——菲戈希尔卷起任务令,然后朝着在门口把风的伙伴挥了挥手。
与菲戈希尔一起成为冒险者的克里斯比了个与敬礼相似的手势,但却并未上前打招呼,而是直接出了旅馆。
“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找了一辆在索林斯登记过的小板车,然后以‘借道’之名回到阿基奎大公国。”菲戈希尔带着玛丽安娜一行人出了小旅馆,一边走向停车点,一面解释道:“等您回到阿基奎大公国,自有人接替您完成剩下的旅程。”
“借道的名义是什么?”
“原材料商。”菲戈希尔回答道:“货物是奥布斯达的玻璃花苗,按照原雇主的计划,一部分卖给阿基奎大公国的二次加工厂,而另一部分卖给索林斯的学院塔。”
“听上去还算合理的。”玛丽安娜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道:“你们接任务时有没有遇到特别的事情。”
“没有。”菲戈希尔回答的相当干脆:“谁会没事找事地去查一个只接中低级任务的冒险者团队。”
不知是不是菲戈希尔的错觉,他在说完这话后,玛丽安娜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以一种让人头皮发密的语气说道:“有道理。”
这一刻,菲戈希尔条件反射地做出防御姿势,但出乎意料的是,玛丽安娜并没有讽刺他。
“喂!你们在那儿磨磨唧唧的,是想学母鸡下蛋吗?”等了半天的克里斯拉着缰绳,不满道:“赶紧上车,我们得在天黑前出镜,否则又要排队摇号。”
“知道了!”菲戈希尔恼怒地喊道:“我说克里斯,你好歹对雇主客气一点。”
说罢,菲戈希尔还向自己的伙伴比了个来钱的手势,后者立刻意识到他在成为冒险者后所做出的一系列出格之举,于是向玛丽安娜露出个讨好地笑容:“抱歉抱歉,我的脾气有些暴躁,所以还请你们原谅我的粗鲁行为。”
“没,没事,毕竟你说的也有道理。”塞拉在玛丽安娜的眼神示意下开口道。
毕竟一个害羞的小姑娘肯定比成年人更容易降低陌生人的戒心,尤其是像塞拉这样比较单纯的乡村姑娘,几乎在这方面用不上伪装。
“你会吹叶子吗?”
上车后的玛丽安娜向塞利姆问道:“我记得卡尔达人都是这方面的好手。”
“当然。”塞利姆搞不懂玛丽安娜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接过一片边缘无毛刺的柳叶,尝试着吹出几个音节。
“这样就好。”玛丽安娜点点头,然后让阿比盖尔拿出一把里拉,对塞利姆说道:“过边境前咱们合奏一曲奥布斯达的民谣,然后塞拉也跟唱歌。”
“至于你们。”玛丽安娜看向几个不会奥布斯达民谣的人:“打拍子总会吧。”
“当然。”
不管是贵族出身的莱娜还是女巫出身的阿比盖尔,都接受过比较简单的音乐训练。至于布提斯,他是恶魔,所以学习力很强。
“没想到你居然会弹里拉。”塞利姆很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们贵族更喜欢弹竖琴或是雅乐圣歌。”
毕竟里拉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牧者和吟游诗人们的常用乐器。甚至这二者的保护神都以弹里拉的形象,出现在各式各样的壁画中。
“我跟一位弹吐得体的精灵学的。”玛丽安娜自打第一次订婚后,已经有好几年没弹过里拉,好在这种乐器的手法比较简单,所以熟悉起来并不吃力:“你相信吗?我还背着我母亲偷偷练过骨笛。”
“你是在开玩笑吧。”塞利姆忍不住头皮发麻道:“那可是半兽人的野蛮行径。”
因为只有茹毛饮血的半兽人,才会用敌人的骨头制成乐器和酒杯,借以炫耀他们的武力。
“我是说真的。”玛丽安娜十分肯定塞利姆并不了解半兽人有多么聪明。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不聪明的生物早就跟着旧世纪作古了,哪能活到现在。
“嗯!手续没问题,祝您一路顺风,贸易顺利。”凡尔登的边境人员并未为难玛丽安娜等人,毕竟这年头的奥布斯达人都过的不容易,所以多些干活的人,也能少些支离破碎的家庭。
“辛苦您了。”玛丽安娜停下弹琴的动作,向边境人员问好的同时,也扫过那些贴在过道处的通缉令。
只见那些新旧不一的通缉令里,一张被画上红叉的通缉令显得分外惹眼。
“千面女郎——玛莎.哈瑞。”玛丽安娜努力分辨出通缉令上的内容,很难想象那样一位面相温柔的女子,居然是个连环杀手。
“怎么,你对她很有兴趣?”布提斯虽然供职于布列塔尼亚王室,但也对这位美女蛇的事迹颇有耳闻。
毕竟在一众逃亡犯中,很难见到漂亮的女性,尤其是像玛莎.哈瑞这样专杀出轨男女的黑寡妇。
“怎么,你知道她?”玛丽安娜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位连环杀手的兴趣:“她被处决了吗?”
“没有,因为有人执意要把她保下。”布提斯否认道:“而且还是你很熟悉的人。”
“谁?”
“克里斯蒂娜夫人的丈夫,鲁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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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布斯达国王真的不想从昏迷中醒来。
哪怕他并不了解自己的王国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仅凭他的直觉,以及他昏迷前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便不难想象现在的奥布斯达有多么令人绝望。
“咳!”奥布斯达国王最后是被刺鼻的药味熏醒的。因为当牧师们发现他拒绝醒来后,便不得不用特殊手段中止奥布斯达国王的逃避之举。
甚至从另一方面来说,奥布斯达国王的及时醒来,也避免了他在牧师的手下遭受更多“折磨”。
“陛下!”一直守着奥布斯达国王的守备军眼疾手快地扶起老国王。
由于昏迷太久的缘故,奥布斯达国王的喉咙很疼,牙齿更是像沙漠里被风化的特殊矿物,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被守备军叫来的中高级牧师先是给奥布斯达国王检查一番,随即对奥布斯达国王施加了恢复魔法,令后者感到好受些。
“利亚姆跟亚伯呢?还有茵内斯。他们都还好吗?”奥布斯达国王嘘出一口长气,然后颤抖着撩开身上的被子,借着微弱的光源看清自己的伤势。
一旁的守备军和中高级牧师都避开眼,同时做好了被迁怒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奥布斯达国王并未因此发火,反而冷静道:“要是圣殿派来高级牧师,我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应该有。”中高级牧师擦了下额上的冷汗,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把话说绝:“圣殿里的各位大人们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治好您的伤势。”
不过考虑到奥布斯达国王与教皇国的旧恨,恐怕圣殿那边没那么容易派出高级牧师。
与此同时,奥布斯达的边境处,一支坎特罗小队偷偷切入哨塔,在奥布斯达的边境军反应过来前,拉下了门闸。
第90章
因为王城之变的缘故,再加上因为茵内斯公主的订婚与布列塔尼亚公爵的到来,所以奥布斯达三分之二的实权人物都齐聚王城。而为了保护他们以及奥布斯达国王的人身安全,避免造成各大的伤亡,掌玺大臣在御前会议,以及菲利佩主教的支持下,通过了紧急备案,将边境的一支军队调入王城,镇压借机闹事的暴民。
只可惜这一举动正随了坎特罗的心意,更是给了他们趁机入侵奥布斯达的机会。
“边境靠左的哨兵都已经解决了吗?”坎特罗的塞伊斯虽然明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理念,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他有必要承担“奥布斯达叛乱”失败的苦果。
“请您放心,奥布斯达王城那儿的进展非常顺利,至少根据目前的线报来看,国王的两个合法继承人都已经死了。”动乱的策划者之一向塞伊斯汇报道:“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趁机解决茵内斯公主,并且也没有发现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身影。”
“玛丽安娜?”想起自己的前任未婚妻,塞伊斯在五翻杂味之际,又有些庆幸玛丽安娜没有死于叛乱,否则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跨过心里的那道坎。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塞伊斯知道自己没空顾及那些无聊的旧情,得趁着奥布斯达动乱之际,分裂这个一直都是眼中钉的国家:“暂时不去追杀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和茵内斯公主,要是她们都活着,便有机会挑起奥丁与阿基奎大公国,以及布列塔尼亚公国的矛盾,然后借机分掉奥布斯达。”
塞伊斯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几下,眼前浮现出奥布斯达被分裂后的美好景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坎特罗能吞下奥布斯达四分之一的领土。”
“只有四分之一吗?”某个年轻的将领很不服气道:“合着我们花了这么大力气,就只拿到四分之一个奥布斯达。”
“怎么,你还想吞掉整个奥布斯达吗?”某个比较年长的将领摇摇头,表示对方是在异想天开:“你认为坎特罗攻入奥布斯达后,还有力气跟奥丁等国继续周旋吗?”
“有何不可?”
“……”
“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攻入奥布斯达的。”年长的将领看向塞伊斯,真的很担心国王受到对方的鼓舞,起了以蛇吞象之心。
好在塞伊斯因为其父的前车之鉴,所以远比众人想得更谨慎。
“坎特罗承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大型战争。”塞伊斯拍板道:“况且我们的经济状况并不比奥布斯达强上多少,这次能攻入奥布斯达也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塞伊斯想起这一路上的见闻,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各位大臣:“比起荣耀,人民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您的仁慈真是令我为之感动。”年长的将领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向塞伊斯保证道:“在您的荣光下,吾等必将洗刷前人的耻辱,让奥布斯达付出应有的代价。”
“能听见您如此有力的保证,我感到十分欣慰。”塞伊斯向将领们点点头,看着他们出了属于国王的帐篷。
“您看上去并不为即将到来的荣耀而感到高兴。”某个一直呆在角落里的顾问突然开口道:“对于现在的坎特罗而言,即便是拿下四分之一个奥布斯达,都称得上万神保佑。”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塞伊斯坦然道:“但是眼下的坎特罗需要一场鼓舞士气的战争,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一事实。”
塞伊斯看向窗外,只见不少士兵都被迫动员起来,然后在军官的带领下,朝着已经没了哨兵的防御墙左侧攻去。
“奥布斯达王城那儿应该很快就会派回调走的军队。”塞伊斯很确定他们此次攻入奥布斯达,很难将战线推到中部以上的地方,所以需要奥丁那边的支援。
只是……
“现在正是奥丁与奥布斯达的蜜月期,所以得想办法离间他们。”塞伊斯抹了抹下巴,很快就下定决心道:“能联系上圣殿的暗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