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年头又不止有波琳娜王后委派清道夫去干肮脏活计,要是真计较起来,大陆上但凡是排得上名号的贵族们都没法擦干净屁股。
所以即便是调查起刺杀任务,也只能调查幕后的委派者,而不是执行者。
但是玛丽安娜的操作很溜,愣是在科林,布列塔尼亚公国,以及阿基奎大公国都开始调查刺杀一事后,还委派冒险者公会介入调查。
并且冒险者公会也因为玛丽安娜被刺杀时的情况,以及玛丽安娜颁布在科林的相关政策,而急需一个证明自己没有参与刺杀行动的机会。
否则那些怕死又眼馋于冒险者公会势力的贵族们,绝对会联手将他们生吞活剥。
只是在这中情况下,冒险者公会敢将矛头对准波琳娜王后吗?
他们还没胆子跟奥布斯达彻底闹翻。
所以冒险者公会唯一能调查的对象便是清道夫组织。
而本就知法犯法,生存艰难的清道夫们,肯定会为了跟冒险者公会达成私下和解,而将波琳娜王后的雇佣消息卖的一干二净。
这可真是……好一出大戏。
“清道夫们就不怕卖了一次顾客消息后,那些贵族们再也不会关顾他们的生意?”虽然已经被心腹侍女打到了三寸要害,但是这位清道夫也不是第一次遭遇逆境,所以不希望被人看出脆弱的模样。
“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不会在意清道夫卖了波琳娜王后一事。”心腹侍女回答道:“况且清道夫组织也能选择只透露你的行径,而不告诉冒险者公会雇佣你的是谁。”
“毕竟波琳娜王后雇佣你去刺杀布列塔尼亚女公爵一事,足以将南方的局势搅得乌烟瘴气。更别提你的雇佣者里还包括利亚姆王子和亚伯王子,就是奥布斯达国王不出手,清道夫组织也不会作死地透露他们的名字。”
“……”
“你看!他们都有一举两得,顺利脱身的方法,可你呢?”
心腹侍女咄咄逼人道:“你难道不好奇那个被你派去跟踪玛丽安娜的小学徒,怎么还没回来吗?”
“我知道玛丽安娜身边有个女巫。”心烦意乱的清道夫十分粗暴地打断心腹侍女的追问:“阿比盖尔.维切尔,隶属于坎特罗境外的沙漠女巫部落,后来因为母亲被驱逐的缘故,加入了奥丁境外的黑暗森林女巫部落。”
“只可惜她们母女在被新部落接受后没多久,虫族便开始入侵黑暗森林内里的各个类人种部落,迫使阿比盖尔母女重返她们在坎特罗境外的老家。”
“只可惜那时的坎特罗正出于‘猎巫时刻’,所以坎特罗的冒险者团队们授命袭击了沙漠女巫部落,导致阿比盖尔的族人伤亡过半,余者被迫四处逃亡。”
清道夫到底是行业里老手,所以不可能不做准备地接下刺杀玛丽安娜的任务。
“逃到坎特罗境内的阿比盖尔,因为其特殊身份而受到坎特罗宗主教的全力追杀,最后被一位在她那儿接受治疗的妓女所举报,落入坎特罗的冒险者团队之手。”
提到“猎巫行动”,清道夫的呼吸有些变化,但却没引起心腹侍女的注意。
“如果是阿比盖尔,那么我的学徒栽了不亏,只是……”
“只是玛丽安娜很有可能处死你的小学徒。”心腹侍女接下清道夫的话:“哪怕阿比盖尔不能杀死同族,但是玛丽安娜可不会在意这些。”
“别忘了那可是上位就处死布列塔尼亚过半贵族的存在。”
“……”
“清道夫先生,你不会是指望玛丽安娜会对您手下留情吧。”心腹侍女讽刺道:“这中愚蠢的想法连有都不该有。”
“……”
“你说的没错。”清道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究是接受了心腹侍女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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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提斯忙里偷闲地点了根烟,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点燃了一根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蜡烛,然后看着不详的黑红色火焰中,冒出一缕幻化成人形的红烟。
“怎么,你遇见同僚了?”正在布列塔尼亚公国进行007制的阿斯塔罗斯打了个哈欠,显得有气无力道:“女公爵什么时候回来?再不济,你能不能先回来。”
“不能。”看着阿斯塔罗斯被迫工作的样子,布提斯突然觉得这几日的不快,似乎也没那么令人难受了:“女公爵……不,那个混蛋丫头还没得手呢!所以我一时半会都没法回来。”
远在布列塔尼亚公国的阿斯塔罗斯换了个坐姿,还特意凑近了去看布提斯的表情,最后质疑道:“你对玛丽安娜的态度有些变化。”
“怎么,担心我挖你墙角?”布提斯还是那副习惯性的嘲讽笑容:“放心,我对脆弱又无知的人类没兴趣,倒是你要看好西迪和丹希尔,否则玛丽安娜回来又要发火。”
“别教我做事。”阿斯塔罗斯虽然怠惰,但是他作为“至上四柱“的尊严,还是不允许布提斯隔三岔五地冒犯他。
对此,布提斯只当是阿斯塔罗斯操劳过度后的应激反应,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塞列欧斯和桀派很快就会拿下波琳娜王后,您要是真被阿斯蒙蒂斯比了下去,我会很苦恼的。”
作为四柱之一的阿斯塔罗斯派,布提斯是真的不想跟一个咸鱼共事。只可惜能决定恶魔派别的只有邪神大人,而那位恶趣味的神明很喜欢看人痛苦的样子,更喜欢与所有人唱反调。
说真的,那些叫嚷着想让邪神下位的恶魔里,有一半都不止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打算让邪神下台。
对此,布提斯在心里支持他们,但是在行动上,还是得跟着阿斯塔罗斯干活。
毕竟那可是邪神啊!
布提斯这个连“四柱”都不是的恶魔又能做什么?顶多是在背后看戏罢了。
“塞列欧斯和桀派啊!”一想起恶魔里少见的咸鱼派,阿斯塔罗斯便叹出一口三分惋惜,三分无奈,三分苦涩,一分不知所云的长气。
如果可以,阿斯塔罗斯真想跟塞列欧斯还有桀派共事。
因为抛开被邪神催促的可能和被同僚嘲笑的不爽,这群咸鱼派恶魔绝对干得出把颠覆世界的任务,拖到人类灭绝的那一刻。
毕竟人类都灭绝,你也不能说他们任务失败了吧。
“别感叹了,你先想想怎么应对阿斯蒙蒂斯一派的打压。”布提斯摁灭了手里的细烟,提醒阿斯塔罗斯别跑题:“桀派和塞列欧斯的契约者可是想杀了玛丽安娜,要是让他们得逞了,你我就得在阿斯蒙蒂斯手下干活。”
“……那不还是得干活吗?”阿斯塔罗斯不以为然道:“在阿斯蒙蒂斯手下干活总好过我现在的彻夜不眠。况且你怎么知道最后胜利的是阿斯蒙蒂斯和他的支持者,而不是我们和玛丽安娜。”
“你是在开玩笑吗?”布提斯很讨厌阿斯塔罗斯这副不作为的姿态,然而他还没来的及反驳几句,就被阿比盖尔的通讯叫到玛丽安娜那儿。
“等会儿聊。”布提斯刚想灭了与阿斯塔罗斯通讯的蜡烛,结果发现对方早就下线了。
“你怎么磨蹭了这么久才来?”阿比盖尔从布提斯身上闻到一股特殊的烟味,猜测对方在来之前做过某中联络仪式。
“不是今天下午才开始撤退吗?”布提斯瞄了眼窗外,发现天还未亮,而玛丽安娜也不在宅邸内,估计是和弥戴琳去了奥布斯达王宫。
“有特殊情况,所以莱娜女士希望你过来看看。”阿比盖尔带着布提斯去了关押清道夫学徒的地下室,结果发现清道夫的手臂处浮现出一行文字。
“将我的学徒带到圣殿里,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王后的支持者名单。”


第81章
布提斯抬起清道夫学徒的手臂,发现上面的红字实际是由划开的伤口所组成的,并且对方的手艺非常精妙,保持在一个刚好能形成血痂的轻重上。
“这是女巫的共鸣魔法。”早就检查过相关情况的阿比盖尔解释道:“通常是巫毒女巫的拿手好戏,不过一些沙漠女巫也会通过共鸣魔法进行灵魂转换。”
“我知道。”布提斯放下清道夫学徒的手臂,然后抬眼瞧了下阿比盖尔:“有些沙漠女巫寻求永生之法,所以会在年老时通过共鸣魔法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某具年轻的身体上。”
阿比盖尔抿了抿嘴唇,并不否认布提斯的说法:“玛丽安娜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回来,所以要怎么解决这个人?”
“听你的口气是想在玛丽安娜回来前,就将传信的清道夫解决掉。”布提斯有些意外于阿比盖尔的干脆利落。不过考虑到玛丽安娜留下的人手里有塞利姆,阿比盖尔,以及他这个大恶魔,所以想解决一个清道夫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行吗?”阿比盖尔很清楚自己不是做决定和搞阴谋诡计的好手,所以想从布提斯这儿得到有用意见——即便她并不喜欢对方。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布提斯认为现在不是跟清道夫纠缠的好时机:“你没法保证自己能在玛丽安娜回来前就解决一切,况且一个清道夫也不足以成为我们关注的重点。”
说罢,布提斯又往清道夫学徒身上加了几重禁锢魔法。
因为清道夫学徒是由阿比盖尔带回的,所以玛丽安娜将看管的工作交给阿比盖尔,后者在布提斯审讯结束后不知给清道夫学徒喂了什么,导致清道夫学徒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依照那个清道夫的表现来看,他不会不顾学徒的性命,所以在学徒生死未卜前都不会贸然出手。”因为共鸣魔法的缘故,布提斯能从清道夫学徒身上捕捉到清道夫本人的情绪波动。虽然那丝情绪波动微弱的很,但是布提斯还是成功分析出清道夫已经不再是玛丽安娜的敌人。
阿比盖尔见状,也放下了想要将清道夫立刻收拾掉的念头,转而问道:“那要在撤退时把这个学徒一并带走吗?”
“当然。”布提斯开始理解玛丽安娜为何要留他看家,并且阿比盖尔在搞心眼方面是真的白,甚至都比不上弥戴琳乃至开始接受莱娜培训的塞拉:“等内乱一过,不管是玛丽安娜还是奥布斯达国王,都要清算波琳娜王后的同党。况且这个清道夫既然能使用共鸣魔法,那就意味他身边肯定有一位女巫,搞不好还与某个女巫的互助小组有联系。”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阿比盖尔很清楚一个女巫互助小组的力量绝不亚于一支雇佣军。毕竟当年坎特罗人围剿女巫部落时,可是派出了本国近八成的冒险者精英,才成功突破女巫部落的防御,并且还没能将其一网打尽。
“所以在别人摊开底牌前,留一手也不是什么坏事。”布提斯补充道:“况且等玛丽安娜事成之后,收拾一个没了雇主的清道夫,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阿比盖尔勉强接受了布提斯的解释,不过出于警惕,她还是用传音魔法向玛丽安娜汇报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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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你先按照布提斯所说的去做吧。”接到消息的玛丽安娜也不赞同现在就收拾清道夫的做法,决定在内乱被平息后,再去清算波琳娜王后及其同党。
“家里出事了?”同行的弥戴琳刚和利亚姆王子的眼线交换情报,看着突然停下的玛丽安娜,还以为是有人突袭了他们在奥布斯达王城里的根据地。
“不是。”玛丽安娜解释道:“是被我们扣押的清道夫学徒的家长想赎回人质。”
“现在?”
“今天下午。”
“那就没事了。”弥戴琳并不认为现在有事情能比玛丽安娜拿下奥布斯达更重要,所以猜测玛丽安娜肯定是让阿比盖尔等人不要轻举妄动。
“你呢?已经搞清楚他们何时动手吗?”玛丽安娜知道弥戴琳用以获得利亚姆王子的说辞,所以也不介意与弥戴琳表现得十分亲密:“圣殿那儿已经传来消息,说是坎特罗派来颠覆奥布斯达的人现已全部入城,估计很快就会与波琳娜王后接头。”
“波琳娜王后?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嘛?居然敢勾搭坎特罗人?”弥戴琳自以为见过不少奇葩,但还是第一次看见能当上王后的奇葩。
“不管是利亚姆王子还是亚伯王子蹬上王位,都不会改变他们想跟阿基奎大公国和布列塔尼亚公国保持良好关系的意愿。哪怕是被我拒绝过的利亚姆王子,都不会乐于见到我发生意外,而是想借着这次叛乱,以及你这个内应给我一个教训,好为他掌控布列塔尼亚公国和阿基奎大公国铺平道路。”
“不过教训这东西,要是做过头了就有可能触底反弹,所以如愿以偿后的利亚姆王子会对我恩威并施。”
说到这儿,玛丽安娜还意味深长道:“你觉得谁会成为利亚姆王子对我的‘恩典’。”
“是支持他上位的贵族们,还是暗中帮忙的你?”
“亦或是对他没了利用价值的母亲?”
玛丽安娜可是很清楚奥布斯达宫廷里有多么排斥波琳娜王后,就连弥戴琳这个并未在奥布斯达多呆的人,也看得出众人对波琳娜王后的不喜。
况且奥布斯达国王一死,失去王后身份的波琳娜可没法像北方那样获得“国王之母”,“帝国王太后”的身份。再加上她并不是大贵族出身,又与儿女们的关系不好,所以夺得王位后的利亚姆王子很有可能对母亲食言,更不可能让母亲继续在奥布斯达宫廷里发号施令。
想必波琳娜王后也是清楚这点,才会给自己留条退路。
至于她为何帮助儿子对抗丈夫。
弥戴琳与玛丽安娜对视一眼,其意尽在不言而喻之中。
十几年的争吵足以将红玫瑰摧残成蚊子血,白月光凝固成一粒沾在唇边的白米饭。
或许在外人看来,奥布斯达国王对波琳娜王后已经足够仁慈了。毕竟这个女人惹了那么多麻烦,都没能让奥布斯达国王废了他,甚至都没被丈夫以莫须有的罪名囚禁在偏僻庄园里。
然而对于波琳娜王后而言,奥布斯达国王近几年的婚内冷暴力,找情妇,认私生子的行为已经让她在沉默中积累了足够多的杀意。
所谓软饭硬吃,不外乎如此。
况且不管是利亚姆王子谋朝篡位,还是奥布斯达国王继续执政,波琳娜王后都不会得到好下场。
与此坐等被清算,还不如死前一搏,让那些欺压她的人都没法好过。
“需要我将这件事告诉利亚姆王子吗?”
“不用,因为我得保证坎特罗人能顺利接走波琳娜王后。”
玛丽安娜在与弥戴琳分开前回答道:“波琳娜王后只是对利亚姆王子没用了,但是在我和坎特罗那儿,却是大有用处。”
………………
……
因为亨利去世,议会正式批准茵内斯与奥丁的小皇帝订婚等缘故,奥布斯达的王位继承顺序发生改变。
玛丽安娜由顺位第七继承人上升到顺位第五继承人。
虽然还是继承表上排名最末尾的存在,但却比之前更靠近王位。
值得深思的是,在这份继承表出来前,奥布斯达国王曾考虑将自己的两位私生子——卢修斯和托马斯.菲茨罗伊也列为王位继承人,甚至有意将卢修斯排在菲利佩之上。
然而他刚在议会提出这一念头,便被绝大部分贵族们否决了。
甚至利亚姆王子,亚伯王子,以及菲列佩都拒绝签署这份满足奥布斯达国王个人意愿的继承表。而玛丽安娜当时不在奥布斯达国内,所以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
自此之后,奥布斯达国王终于死了将私生子合法化的小心思。
至少在玛丽安娜签署新出炉的《王位继承法》时,奥布斯达国王的表情并不好看,甚至在目光扫过玛丽安娜时哀声叹气了一番。
要是他当年没有与阿基奎女大公解除婚约就好了。
如果玛丽安娜知道奥布斯达国王在想什么,绝对会嘲笑他在今晚之后,一定会比他与阿基奎女大公解除婚约时更后悔。
不过在表面上,这群有血缘关系的人还是装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玛丽安娜,不如多留一天再走吧。”奥布斯达国王瞟了眼利亚姆王子,努力为儿子牵线搭桥道:“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至少参加完今晚的庆祝仪式再走。”
奥布斯达国王十分识趣地隐瞒了庆祝仪式的缘由,只希望利亚姆王子能在茵内斯公主的牺牲下,通过一场花火大会拿下南方最有价值的女继承人。
“尽力吧。只是我还得给母亲汇报一下。”玛丽安娜也不想把话说死后被奥布斯达国王强行扣下。
况且看奥布斯达国王与利亚姆王子之间的眼神交流,估计是后者拿她当幌子骗了老父亲,打算在今晚动手。


第82章
果然,得到玛丽安娜含糊回答后的奥布斯达国王脸色稍缓地向侄女点了点头,然后又用愧疚的眼神扫了眼惴惴不安的茵内斯公主。
奥布斯达这时候举行庆祝宴会的原因几乎人尽皆知,所以玛丽安娜拒绝参与宴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然而奥丁可不是白做工的冤大头,尤其是在被奥布斯达差点将了一军后,代表奥丁进行谈判的萨兰登伯爵夫人就差拿放大镜去检查新合约条例,可谓是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朴素理念发扬到了极致。
而这也意味着奥布斯达绝不可能在不放血的情况下,就获得奥丁的兵力援助和政治援助。
在长达三天的拉扯中,奥布斯达国王被迫接受了萨兰登伯爵夫人将经济援助从协议中划去的提议,同时允诺在茵内斯与奥丁的小皇帝成婚的那一刻,就将东边的一半土地划给奥丁。与此同时,奥丁在协议里明确表示奥布斯达什么时候进行土地交接,奥丁就什么时候出兵支援。
至于茵内斯公主的陪嫁金……
一想起托马斯.菲茨罗伊透露给自己的消息,茵内斯公主就不免握紧身侧的裙子。
正是因为奥布斯达国王给不出女儿的陪嫁金,才会同意奥丁划去同盟协议里的经济援助,否则对方也不可能跟奥布斯达国王扯皮这么久。
毕竟你嫁个女儿就能得钱、得人、还有政治支持,唯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啥时结婚啥时拿的一小片领土,以及打下坎特罗后才能兑现的大片领土,试问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脑子清醒后的奥丁皇帝再次拿起第一版同盟协议,都不免产生自己差点被愚弄后的愤怒感。而这份愤怒感也促使在第二版同盟协议里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生怕在与玛丽安娜退婚后,他又被保守派捉住“舍己为人”,“拿奥丁去供养奥布斯达”的小辫子。
可想而知,对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奥布斯达而言,没了奥丁在第一版同盟协议里承诺的经济支援和立即出兵,富有的玛丽安娜便成了他们最后的救星。
为此,哪怕是让茵内斯公主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因为她的价值在与奥丁的小皇帝订婚的那一刻,就已所剩无几。
“堂妹,可否允许我充当你的护花使者。”就在玛丽安娜准备回去时,亚伯王子突然说道:“还请你给予我这个荣幸。”
或许时亚伯王子从未大张旗鼓地追求过玛丽安娜,所以在他发言后,不仅是利亚姆王子,就连奥布斯达国王都露出诧异的表情,但却很快向儿子送上助攻:“我亲爱的侄女,还请不要拒绝亚伯的好意,毕竟你来奥布斯达这么久,我们都没机会好好招待你。”
玛丽安娜在心里冷笑。
要是奥布斯达国王真有招待她的意思,就不会邀请她参加庆祝茵内斯公主成功订婚的宴会。不过相较于利亚姆王子,亚伯王子至少没那么不识趣,所以玛丽安娜还是答应了奥布斯达国王的请求。
“殿下,很抱歉让您接受我父亲的无礼要求。”亚伯王子在同乘时突然说道:“我既不想在您面前装腔作势,也不愿用谎言污染您的眼睛,所以我请您考虑一下我的求婚。”
玛丽安娜在登上马车时就有这方面的预感,所以当亚伯王子开口后,她很快回答道:“为什么?我想您知道我们父母间的怨恨,以及您在我的求婚者中并不占优势。”
“确实。毕竟您现在是‘黄金的玛丽安娜’,我想不止是我,包括那些拒绝您的国王陛下,也会后悔曾伤过您的心。
“不过现在来看,这些都不重要了。”玛丽安娜并未如亚伯王子所愿那般表现出特别情绪:“同我现在所获得的相比,那些失去的东西都不值一提,况且我也很庆幸自己是布列塔尼亚女公爵,而不是一个受人牵制的傀儡。”
“殿下,我明白您的言下之意,也愿向您保证,要是我能得您垂青,一定不会辜负您对婚姻的美好祈愿,更不会干涉您对布里塔尼亚的统治。”亚伯王子从利亚姆王子那儿学到十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别在与玛丽安娜说话时处于爹味十足的领导角色。
如果是柔顺的茵内斯公主,或许不会在意这些。
可是玛丽安娜不同。
她已经受够了爹味角色的领导,更不希望给自己找个“爹”。
玛丽安娜很清楚亚伯王子一定认为自己的“开价”足够诱人,毕竟这个时代里,很多男人都默认自己能掌握妻子的一切。而像阿基奎女大公和玛丽女王那样,在两性角色中占有领导地位的女人,无疑是少数中的少数。
所以在大陆上有这么一句话。
“当寡妇可比当贵族小姐更爽,而有钱的寡妇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着再婚。”
“殿下,您的坦诚真是令我难以抉择。”玛丽安娜决不相信亚伯王子愿意让她独立统治布列塔尼亚的狗屁话。
权力这东西,除非是在一方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否则只有你死我活这一特定结局。
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位大权在握,但却苦于战争,财政被弄得一团乱的国王,而你的妻子拥有两个富裕的公国,你会忍着不对妻子的国家指手画脚?
况且在玛丽安娜看来,亚伯王子还不够聪明。
至少在心胸与才学上,还比不过他们的祖父杜纳瓦亲王。
要知道杜纳瓦亲王可是在临终前,都坚持要以亲王的身份下葬。因为他很清楚,一个试图扩张的国家不能有两道属于统治者的声音,尤其是在玛丽女王的性别一直都为保守派所攻击,且他们的大儿子越来越叛逆的情况下。他不被加冕为国王,才能更好地维持妻子的地位乃至奥布斯达的统治。
而亚伯王子……
玛丽安娜敢打赌,他要是与自己结婚,肯定不会像杜纳瓦亲王乃至卡尔达伯爵那样,愿意放弃配偶公爵的身份。
所以……
“我无法立刻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我愿答应您,当您成为国王的那一刻,我会向您打开大门,然后重新商讨布列塔尼亚公国与奥布斯达的同盟关系。”玛丽安娜并没有直接拒绝亚伯王子,而是在下车后给了他一点点希望。
对于已经做好被拒绝准备的亚伯王子而言,只要得到了玛丽安娜的承诺,哪怕只是个含糊不清的承诺,都能令他在奥布斯达国王那儿加分不少,从而获得与利亚姆王子一较高下的资本。
“祝您马到成功。”玛丽安娜伸手让亚伯王子亲吻了下她的手背,然后看着带有奥布斯达王室徽章的马车大张旗鼓地离开她的住处。
…………
……
“通知布提斯他们立刻撤离。”玛丽安娜一进屋便摘下身上的首饰,然后手忙脚乱地脱掉身上的胸衣与包迪斯(一种罩在衬裙外的服饰),只留下一条方便活动的衬裙。
当布提斯见到玛丽安娜时,后者甚至已经撕掉了膝盖以下的布料,然后穿上一条简便的绸裤,踏上靴子随时准备离开奥布斯达。
陪伴玛丽安娜进宫的弥戴琳也是相同的打扮,因为她们必须在叛军攻入奥布斯达前离开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