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时正高兴地等着被提走,哪知道转眼间,看中他们的那些个小头目就被他们的同伴拉到一旁交头接耳去了。
看到那一幕,他瞬间就有了不详的预感,果然,这些小头目被嘀嘀咕咕之后,就不要他们了。
当时他刚好听到那小头目看着自己嘀咕了一句什么,原来是姚主薄的手下败将,那他不能要。
他当时听了血液都飙升了。气死他了,这些当兵的,竟然一点血性都没有!真是怂,竟然害怕一个女人!
有一就有二,类似的情形不时地发生,他们一家子都麻木了,后来他们就无人问津了。
他不知道,真有二愣子兵头子跑到姚春暖跟前问,还介不介意韩家?姚春暖直白又肯定地回答还介意的。
一句话,结结实实地杜绝了他们上升的通道。
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中低层军官再关注他们韩家的人了。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将他们一家子直接忽略掉了。
听完这些,来人摸了摸下巴,问他,“你觉得如果我去拉拢她,能将她拉拢过来吗?”
闻言,韩晋安瞪圆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来人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道,“咱们都是为主子效力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嘛。”反正他是来布局的,都是埋钉子,选个有能力的当然比无能的好啦。
来人咂摸了一下,在心里肯定了姚春暖的能力,关键心够狠,也不要脸,不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是我的仇人,我就要将你踩到尘埃里,不让你有任何冒头的机会。
就比如她‘还介意的’那话一出,少不了得沾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名声。便是男人处在她那位子被问起还介不介意以前的对手时,也得假意两句,以示自己的宽宏大量能容人。但她偏不,少见有女人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名声的。
“我劝你还是打消拉拢她的念头吧。”韩晋安道。
“为何?”
韩晋安忍住心中的焦虑,他当然不想姚春暖被成功地拉拢到太子这边的阵营来。她那层出不穷的手段,她那打压人不遗余力的狠劲,说实话,他有点忤她。他有预感,要是他们真的处在同一个阵营,自己未必能搞得过她。真到了那时,她能把他们韩家的生存空间给挤兑没了吧,到时太子一个惜才,他们韩家还有活路吗?姚春暖那样的人,最好是放在太子的对立面,被太子杀了才好。
“她因受王家的牵连而被流放伊春,本就对朝廷不满。”
来人打断他的话,“这不关太子的事吧,是三皇子的阴谋,她要恨应该恨三皇子才对吧。”
韩晋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会觉得是太子不作为。”
来人不满地想,韩晋安胡说,太子当时还昏迷着呢,怎么作为?
韩晋安越说越觉得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她是个没什么是非观的人,你说她恨三皇子吗?我看未必,她利用三皇子打压我们韩家时,可是丝毫没觉得她是恨三皇子的。”
“她让你们狗咬狗,也没看出来不恨啊。”
“那她可以在恨三皇子的同时也恨太子。”
“同时恨,可以的。但总有个第一恨和第二恨吧?”如果三皇子排第一,他们排第二,也不是没有机会拉拢她的呀。
看他还不死心,韩晋安只得说道,“是冠军大将军慧眼识珠于苦难之中提拔了她,她这人挺死心眼的。”
死心眼这点来人赞同,从韩家得罪了她,她便一直不遗余力地打压他们,没有一刻松懈就知道她是多么地死心眼了。
“你得考虑万一拉拢不成,暴露的后果。”
来人闻言,这才打消了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念头。这一点,正是他慎重考虑之后暗中选定韩晋安为钉子的原因。韩家目前都被作贱到了尘埃了,太子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肯定会死死抓住的。以后韩家就是太子的疯狗,指哪打哪。
直至他放弃拉拢姚春暖的念头,他还在心里直呼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其实韩晋安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太子既然看得上刑长风的这点势力,为什么不直接与他接触呢?太子这面招牌打出来,文臣武将没有不愿意的吧,从龙之功呢?难道是刑长风不愿意吗?
但韩晋安知道这是他们的机会。
韩晋安不知道,其实来人去试探过,但刑长风的态度太含糊了,所以来人就放弃了继续游说的想法。
但是他也不想想,他连太子是否已经醒来这一点都不透露给刑长风,就让人家冲锋陷阵,刑长风又不傻,哪里会给准话?


第52章
韩晋安是真心想调走的,他非常深刻地认识到了他们家继续留在这没前途的。
要是姚春暖得知,一定会感到稀奇的,怎么这么快就打算投降撤退了呢?
她这副欠揍的模样,便是韩家最小的孩子看到都要呸她一脸的,这有啥好稀奇的,你盯人家盯得那么紧,一点上进的门路都不给人家留,人家不跑还继续留在这被你磋磨吗?
可惜,韩晋安的请求被无情地拒绝了。
韩晋安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心里也有怀疑,这着实不太像太子的作风。
还有就是,韩晋安怀疑,自己就是对方随手撒的种子,能发芽最好,不能也无所谓。这种预感真是太糟糕了。
沉浸在自己心事的韩晋安没有注意到本来也是走这一条道的一道身影,在看到他之后又迅速地退了回去。
等韩晋安的人影都看不到之后,王朗才从后面出来,他紧盯着刚才另一道人影所在的方向,眉头紧锁。那个人好像是承恩府的人,他不会认错的,因为上辈子,也是对方私底下和他联络上的。
当时他满心的悲愤与狠戾,对于他伸出的橄榄枝想也没想就抓住了。
这一世对方竟先联系韩晋安?他略想一想就知道,韩家这一世过得比他们王家惨多了,确实符合他们选人的标准。以他们的选人标准,在这些人眼中,这一世的韩晋安确实比他王朗要有培养价值。
王朗心一沉,也是前一世后来他才知道,这会太子只醒过来一会,又陷入了昏迷或者昏睡。都是这些不知所谓的人在乱搞,损害太子的威望。
承恩公府是太子外家没错,但他的舅舅们确实没什么脑子,就比如这次他们私下联系拉拢人,就做得很不好。可以说,他们什么都不做,都比他们私下串联强。
他们估计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做会带来什么负面的后果吧。但他们私下接触的那些人肯定会想,太子醒了怎么还暗地里行事?他是正统啊,醒了难道不该振臂一呼吗?只要太子一醒,站出来,多的是愿意维护正统的文武百官追随。
现在被他们搞得,像是太子连与三皇子正面刚都不敢,实在是有损太子威仪。不是说不能私下与人联络,他能理解他们迫切地想帮太子巩固实力的心情,但这么做有个前提,就是太子醒后先发声。俗话说,以正合以奇胜,承恩公府此举光剑走偏锋了,它先发制人,却让太子有失王道。
记得前世太子完全清醒后,后面得知舅舅的骚操作,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又昏过去,后面更是费了老大的精力来拾掇这一烂摊子。
现在唯一能制止这些人自作主张的,只有老承恩公了。王朗心里清楚,他既然打算继续走太子这条路,这次的事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不能再被动地等待了,于是他果断上船。
这天一大早,姚春暖起床洗漱,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一阵男女喁喁的说话声。她只听了两句,鸡皮疙瘩就全起来了,头皮渐渐发麻,救命,大将军怎么还不把他们处理了呢,求别一大早就放出来恶心她好吗?
罗素衣给她打了小半桶水,放在外头她平时洗漱的地方了,见她迟迟不踏出大门,便疑惑地唤了她一声,“阿暖?”
姚春暖深吸一口气,勇敢地踏出去,拿出简易版的牙刷沾上青盐开始刷牙,旁边的偶像剧开始了,还是立体环绕音。
“我是个没本事的,没办法让你爹娘同意咱们的事,也没办法让你哥认可我,让你受委屈了。”
姚春暖一边漱口,一边心里回道:你确实没本事啊,事事都让女方冲在前面,还想让大将军认可你?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
姚春暖噗地吐出一口水,心道,啧啧,这是有多缺爱啊。你好歹也是刑家正正常常长大的姑娘,怎么将自己整得跟地里的小白菜一样缺爱?
“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但凡我有十文钱,我只花一文就可以了,剩下的都给你花。”
姚春暖心里疯狂吐槽,你当然要拼命地对她好啊,因为你就是个穷屌丝,你的时间精力不值钱,你除了对她好,就没有别的办法能留得住她了。就是刑星月眼睛跟屎糊了一样,不对,是脑子,被男人哄得团团转。
罗素衣对姚春暖的情绪变化比较敏感,因为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所以姚春暖洗漱时,她并没有离开,渐渐的她明白了,阿暖这样明显是受了不旁边那对男女了。
“阿暖,你先回屋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哦,好的。”
罗素衣等她进了门后,才提起那桶被她用过的脏水,旁边院子那对男女隐约可见,罗素衣将桶里的水往那个方向狠狠一泼。
顿时尖叫声起,还有男人的咒骂声。
“你长不长眼睛啊,没看到这里有人吗?还往这里泼水?”
“这水什么味道?啊,这是她们用过的脏水!好恶心啊,救命!”
姚春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听到他们骂恶心,她却深感解气,恶心就对了,谁让你们一大早不干人事要来恶心她?幸亏她昨晚吃得少,不然隔夜饭都要给吐出来了。
“姚春暖,你是故意的,你真的太过分了,我要把你这么欺负我的事告诉我哥!”
去啊,必须去,谁不去谁是小狗!
后面刑星月告没告状姚春暖不知道,反正她没被罚也没被训。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呐喊,没过两日,姚春暖就听说大将军将刑星月送走了,隔壁的房子也空了。
第二天又听说幸运不好遇上了山贼强盗,连人都没了。大将军一怒之下,率兵去将那个山寨给挑了,连带着抢回来不少东西。
姚春暖:……你们还可以更敷衍一点。
XX山寨:我们招谁惹谁了,帽子一戴就被人灭了。
挑掉山寨那晚的庆祝宴上,大将军拎着一瓶酒倚在窗边喝着,默默地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她不是说长兄为父,他可以做主的吗?那这主他便做了。她既然与人私奔了,索性就当她没了,省得他爹娘过来还要处理这一摊子事,没必要再让爹娘伤第二次心。
姚春暖没管他,挑着想吃的饭菜吃着。反正人又不是真死了,他能有多伤心?顶多觉得伤感罢了。要她说,连伤感都不必,送走她这个人,相当于送走了一把催命夺魂刀,他该感到庆幸才对。
而且她相信刑长风即使将她远远地送走了,也会给足了盘缠,反正他也不缺这点。只是刑星月守不守得住那笔银子就不好说了。不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怪得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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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山贼掠走,被暴毙……
听到这个传遍了伊春的消息,刑星月先是一呆,然后哭得不能自已,“景书,我哥不要我了,他放弃我了……”
她不止是死了,还是名声毁了才死的,这摆明了不让她有回头路可走,“他好狠的心啊。”
林景书也是深恨,“你别哭,咱们往回走!你爹娘他们不是要来伊春了吗,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你哥放弃你,他们不会不管你的。”说着,他将所有的金银盘缠都放到刑星月的包袱里,让她抱着走。
“对对,我们回伊春等他们来。”她哥错了,林郎是良人,那么多的金银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给了自己,他是不会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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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的办事效果就是高,雷厉风行的,她前儿个刚和大将军申请让人回去接一下她的家人,今天吴总管就和她说回去的人安排好了。
姚春暖去见了见他们,去接她家人的是一个小队,一队十二人,且各有所长,有斥侯,有擅御的,有擅长与人打交道的……
此刻这些人就站在她跟前,年纪都在十六到二十五之间,一个个挺胸收腹,站得直挺挺的像一棵棵小白扬,精神抖擞的,回望她的目光里,眼神清正热烈又带着一点好奇。
姚春暖将整理出来的信物交给了小队长,另给了他两百五十两,其中两百两是给她家人准备的。半年过去,她不知道家里现在过得好不好。如果过得不好,有这两百两,应该够家里人打点了。同时,这也是取信于家人的方式之一,毕竟没有谁会花两百两银子去忽悠他们搬家的。
这两百两里,其中有一百两是当初家里人给的银票。她往上爬得太快,这银票没有派上用场。趁这次他们去接她家人,就顺便带回京城去钱庄兑成银子好了。
另外一百两的现银是她这两三个月在幕府工作所得的俸禄和赏赐。幕府的俸禄不高,但赏赐高。上回大将军端了朱大帅的秘库之后,她得的赏赐就有六百两,她这份赏赐属于分到赏赐最多的第一梯队的人了,
最后那五十两,供他们一队人在路上的花用。
小队长推辞,说此次他们出任务,上头是给了银子了的。
姚春暖直说穷家富路,多备点银子以防万一,小队长这才收下了。
最后她低声交待了一些家里人的喜好与习惯等等,才意犹未尽地打住了话头让他们出发。


第53章
姚春暖挂念的姚家,此时正不平静。
昔日平静的农家小院传来压抑又愤怒的吵架声。
姚母冷声道,“当初在你不管不顾执意嫁给陈大的时候我就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以后不管贫穷还是富贵,都与我们无关,所以你这事我们不会管,银子也不会借!”
姚杏不服气,“可是,小姑落难,你怎么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轮到我有难了,你们就狠心的袖手旁观!小姑去流放了,你们还偷偷给她塞了一百两。”
“这是老娘的银子,老娘乐意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你爹娘二叔二婶都不敢吭声,你倒是意见大啊。”说起这个,姚母就恨,忍不住剜了姚大嫂一眼,都怪她说漏了嘴。
姚大嫂瑟缩了一下。
姚杏跺脚,“你们就偏心吧,这一百两,至今还不确定能不能到小姑手里呢。搞不好到最后都被押送官收走了。”
“你放一百个心,我知道你不盼她好,但你小姑聪明着呢。”说到这,姚母就忍不住得意。田启刚回来之后,孩子他爹随着他大伯一道携了礼登门拜访,从他那里得知女儿一路上没吃什么苦。又从别的押送官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确定了他们给她缝在鞋面的那一百两银票没有被押送官发现并收走。
得意完,再看姚杏,姚母又嫌弃上了,“都嫁出去了,还惦记娘家的银子,你可真够出息的。”
她奶的话太难听了,姚杏差点气哭了,“你们真的太偏心了。我成亲,你们才给二十两银子压箱底,其余嫁妆置办下来也就十两出头。”她嫁出去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还给小姑塞了一百两,不然怎么会愿意家里只用了二十多两银子就打发了她?
“养你这么大,你给家里挣过一厘银子吗?给二十两押箱钱,十两置办嫁妆,你还不知足,你看咱金牛村和附近几个村子,哪个不是十两以内就打发了。”
“奶,我求求你公平点行不行?嫁妆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但这事,您就帮帮我们吧。不然的话,娘的银子就回不来了。只要一百二十两,那铺子就能起死回生。”
“别说一百二十两,十二两老娘都不会给你。至于你娘那银子,回不来就回不来,反正那银子是你娘的体己,辜负她信任的是你,是你这个好女儿让她血本无归的。”说起这个,姚母又恨不得骂媳妇了,“她那次回来借银子开店我就说不借,偏你要偷偷给她银子。现在损失是你自己的,我可不替你找补。”
她奶的铁石心肠她早就知道了,但现在还是让姚杏惊到了,“奶,家里又不是拿不出这笔银子。他没嫖没赌,就是做买卖亏了而已,您为什么就不能拉我们一把呢?”
“是没嫖没赌,胆子却大得敢去借高利贷。怎么会没有办法呢?你可以和离啊,和离后陈家的那些债务就和你无关了。”姚母冷哼,她看不上姚杏,也看不上陈大。还想让她在这两个讨厌鬼身上花银子?没门!
姚杏脸色一变,艰难地说道,“俗话说,嫁鸡随鸡随狗随狗。怎么能轻易和离呢?况且家里已经有小姑一个和离的了,我再和离的话,家里的姑娘怕要不好说亲了。”
“那就让陈大将县学附近那座小房子卖了抵债。”
闻方,姚杏惊骇地看向姚母,她怎么会知道?置办那座小房子时,他们夫妻二人明明是小心又小心的。被揭了老底的姚杏只能灰溜溜地撤退。
姚母冷冷一笑,小样,作鬼作到娘家身上来了。看到一旁的大儿媳,又忍不住迁怒上了,“你那女儿,真不像咱们姚家人,满身的心眼子都对准了娘家来使。”
姚大嫂被说得头垂得低低的。
姚母觉得没趣,便回到了屋里,坐到榻上后,那股昂扬的精神气一下子就瘪了,女儿走了,她连个说话的贴心人都没有了。姚杏就是个祸头子,记仇不记恩的,她是决不会再搭银子到她身上的。
她扔开姚杏,专心地想女儿。半年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现在冬天,伊春那么冷,住的屋可暖和,吃的如何,穿的如何?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折腾她?还有生产的事,差不多也该准备起来了。件件桩桩,实在是让人挂心。
*********
以康晓东为首的接人小队,经过半个月疾驰,他们总算到了京郊。
“金牛村,应该是这里吧?”
“老汉儿,金牛村是不是从这个路口进去啊?”
“是是……”
“走!”
康晓东等人一路打听过来,村民看到他们都露出害怕的神情,又不得不给他们指路,等来到姚家时,姚家正热闹呢。
“她早嫁出去了,她和她丈夫欠的债和我们姚家有什么关系?”姚父问。
“你个扫把星,专门给娘家招祸,当初你娘将你生下来时我真恨不得一把将你溺死!”姚母恨哪。
姚杏瑟缩在一旁。
姚大哥姚大嫂对这个女儿也失望至极。
高利贷头子嚣张地放话,“我们不管什么娘家婆家的,我们只要拿到钱。”他底下的人说了,陈家太瘦了,炸不出二两油来,还是姚家家底厚哇。
姚家人敢怒不敢言。
“让人去衙门请人了吗?”姚祖父问。
“去了。”其实姚大伯心里也忐忑,他如今在衙门说话不比以前了。现在就看这高利贷的后台硬不硬了。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康晓东一挥手,底下的兵迅速地将高利贷的打手给制住了。
高利贷头子大声喊道,“你们是谁?别多管闲事!”
“你们是?”看着这一幕,姚家人也很迷惑,这些年轻人虽然穿着便服,但气质很不一样,令行禁止,运作划一。
“在下康晓东,请问你们是姚春暖的家人吗?”
姚母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我是她娘,他是她爹。”
康晓东咧嘴一笑,“伯父好伯母好,在下伊春军屯千夫长康晓东!”
哟,这态度一摆出来,就让人知道他们和姚家是友非敌了。
千夫长!军职!高利贷头子瞳孔一缩,色厉内荏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是你们军爷来了,也不能罔顾这条规矩吧?”
康晓东看向姚父姚母,迟疑地道,“你们欠他们钱了?”欠钱难办,利息的部分能抹掉,就不知道本金欠了多少,他兜里一共有三百多两,不知道够不够还?
姚杏蜷缩在那里,哀求地看向她爷奶爹娘等人。
“没有!”姚母断然否认,不是她家的锅,谁都不许背!
“那这些人……”
康晓东等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看向高利贷等人的眼神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沾过人命的,气势一发,普通人腿都得软。
“欠债的人在那呢。”姚母手往姚杏那里一指,然后三言两语地将事情解释清楚,“她是我的孙女,嫁出去了,她借的钱不归我们管,我们也不想管。这些大兄弟欺软怕硬,不去找她夫家闹,偏偏来我们姚家闹,让我们还钱。”
大兄弟:大娘,求求你了,少说两句行吗?
康晓东听明白了,一挥手,十来个士兵一起,将这些大兄弟连带姚杏一起扔了出去,顺便警告,“冤有头债有主,谁借你们钱你们找谁要去!再敢来闹,打断腿!”
随后,他利眼一扫,原先扒在墙头的,看热闹的,都麻利地走人了。
“你们认识我家阿暖啊?”姚母给他们各倒上一碗热水,然后亲热地问道。
康晓东双手接过碗,笑道,“认识的,我们都认识姚主薄。”
“主薄?”姚祖父耳朵很灵,敏锐地抓住这个词,“阿暖不是犯人吗?怎么你却称呼她为主薄?”
康晓东一板一眼地答道,“姚主薄确实是主薄。”
他的副队挤开他,“头,让我来,让我来和大爷大娘唠唠。”
姚母挺喜欢眼前这位圆胖脸的小子的,“那小伙子,你来说。”
圆胖脸的副队清了清嗓子就开始了,“大爷大娘,这事咱从头说起吧。姚主薄一开始呢,确实是犯人没错。但她也是个能耐人,在流放路上时,就凭着一手能辨认草药并熬煮消暑茶的功夫得到了押送官的优待。然后姚主薄的厨艺也不错,后面顺势包揽了押送队的晚饭……”
姚家的人都默默地听着,听到这里,都在心里点了点头,负责押送队的晚饭啊,那就能吃点好的了,再不济也能吃饱点。
“姚主薄到了伊春后,先是被赵千夫长的亲兵陈进提拔重用……然后我们大总管慧眼识珠发现了她,目前在伊春军屯冠军大将军府的幕府就职……”
临行前,她吩咐他们可以和她家人多说说她的情况,是想告诉家人,这一路上她没吃什么苦,以及她现在已经有能力照拂他们了,让他们放心搬来,不用太过忧心到了这边的生计。
但她没想到,康晓东这些大头兵,对她的发迹史了若指掌,在述说的时候,还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把她塑造得太能耐了。幸亏她不在现声,否则,她能尴尬得用脚趾抠出一个院子来,太羞耻了。
说完这些,他顺便将他们此行的目的也一并说了,“姚主薄在伊春时常挂念你们,她这次费了老大的人情才说动大将军派我们来接你们的呢,你们真的要好好考虑这件事啊。”
“对了,还有这些都是姚主薄托我们带回来给你们的。”康晓东连忙将包袱递给了姚母。
“这是咱们阿暖吗?听着怎么那么不像呢?”姚大哥听完后,云里雾里的。
“听着好玄幻啊。”姚二哥也一样。
“不是你妹妹还能有谁?谁会拿两百两来和你开玩笑啊?”姚母直接两巴掌拍到两儿子后背上,包袱她看了,里面还有一封信,她取了出来递给老爷子。


第54章
姚祖父看完信,沉吟不语。
姚二哥等不及了问道,“爷啊,阿暖在信上说什么了?”
“她让我们一大家子都去伊春。”话是说了,但信没给别人,被姚祖父紧紧拽在手里。
姚大哥姚二哥等人啊了一声,他们还以为是阿暖想爹娘了,想接他们去住一阵子而已呢。没想到竟是一大家子都接去伊春么?
“阿暖这是让我们也去?”姚大伯问。爷说的‘我们’,而不是‘你们’,这里应该包括他们一家。
姚祖父点头。信上还说了别的,但大概意思就是这个。
姚大伯闻言,眼睛也发亮。这去不去伊春另说,但大侄女在信里邀请了,说明她惦记着他这大伯一家子呢,听着就让人心里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