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暖这日去看了新兵营的修建进度,然后正好溜达到这边,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忍不住问一旁的小队长,“怎么一下子招进来这么多人?”看着衣衫褴褛的,流民一样。
小队长道,“习惯了,每年冬天都这样,还有不少百姓啊流民的在赶来的路上呢,都是为了活命。”
姚春暖站着看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回去了。
大梁每到冬天都会出现这么多的流民,还有大将军这次一下子就吸纳了那么多人,这两者反复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然后又引着她的思绪延伸到别的问题去。
等她回到幕府坐下后,忍不住按了按有些发用的太阳穴。刚才的发现,让她不得不考虑刑星月的出现,所代表的变数。
前面说过,这剧情已经崩得没法看了。谁也没法肯定刑家还会不会被灭门,刑长风还会不会死。而刑家被灭门的确切原因又是什么?她猜,多半与猜忌有关。
说实话,刑长风到了伊春之后所做的种种,着实算不上安分。往好的方面说,可以说是武将的桀骜不驯,往坏的方面说,就是那方面的征兆了。
但姚春暖知道不是,据她观察,刑长风目前应该是处于一个点,想忠君吧,大梁又不能让他服气:说是想反吧,他似乎还没那个意识。
偏偏他没意识到,他这样半露不露,才是最危险的。
那三皇子就是个疯子。她曾利用他来对付过韩家,但不妨碍她骂他。他本来就是个疯批,坐在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高位,完全不懂什么叫克己慎独。
先前他们坑了朱大帅一把,带得他不得不帮他们申请一个番号。申请番号的事恐怕又会刺激到三皇子一番。朱大帅那边,怕也不会安分,对方憋着一肚子气呢,申请番号会申请,对方也会暗中使坏。
三番两次的刺激,如果再有人进点谗言,对三皇子这种疯批而言,刑长风就成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存在了。
原著中没写刑家灭门的原因,但多半是刑长风良好的发展势头刺激了三皇子,加上谗言什么的,让三皇子决定防爆。刑长风也因此走上了造反那一步。
于宸正好过来将一份资料交给她,“想什么呢,满头是汗的?”
“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姚春暖避重就轻地道,“对了,我打算将家里人接来伊春。”
于宸惊讶,“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叔叔婶婶在京郊住了那么多年,突然来伊春,恐怕也不能适应吧?”
姚春暖心里摇头,于宸是幕府的智囊没错,但因自小接受的忠君思想,他显然没想到那方面去,估计只想辅助大将军扩张势力,变得兵多将广,在伊春这一块取得更重的话语权。
她罢罢手道,“比起命来,这点不适应不算什么。”
于宸这下真的吃惊了,“这话怎么说来着?难道有什么人欲伤害你的父母吗?”
姚春暖开着玩笑道,“我如今也算声名在外,大将军也不是没有敌人的,日后随着大将军的势力越发壮大,估计想要我命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的。我住在军屯里,别人想对付我不容易,但可以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啊,到时我该怎么办?从还是不从?这不是让人为难吗?所以呀,自己的把柄软肋,就得纳入羽翼保护好,我可不想因此而受到制肘。”
于宸听着若有所思,姚主薄想得还挺深远,听着也不无道理。这个问题他也得好好想想了。
肯深思就行,她先提醒一遍,晚点去和大将军借兵往京城接人,等于再提醒一遍,她尽力了。
再者,再过两年,大梁会有一次旱涝灾害,逃慌让许多人背井离乡的,连金牛村也没能免俗。这也是她和家人分别时说过的,如果他们混不下去,就让他们来伊春找她。她当时也没料到自己能爬得那么快,说出那话,不过是仰仗老宅的存在罢了。也不知道老宅是个吝啬的,只愿保她不死,保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更多的指望不上。


第50章
“你想将你的家人接来伊春?”大将军问。
“嗯。”姚春暖将先前对于宸说的那番话和他又说了一遍,“我很感激大将军重用我,并且不因我是女子就隐藏我的功劳,让我得到相应的荣誉。如今我也算声名在外,这事有利有弊吧,大将军你也不是没有敌人的,而且我相信日后随着大将军的势力越发壮大,想要我命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的。我住在军屯里,敌人想对付我还是很难的,但我的家人却无人保护。所以才有了这么个想法,希望大将军能应允。”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很看好我将来的发展?”
姚春暖点了点头,没有避让他的目光,尽管他那方面的野心还没完全地萌芽,但午夜梦回时,能不想想自己要走的路吗?想得多了,多少都会有点感觉的。
“大将军的能力有目共睹,而且我相信我的眼光。”
“我不放心三皇子。我的家人离他太近了。”
大将军沉思,京郊离京城确实不远,但镇江府离京城就远吗?距离是远了一点,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的家人们是我的把柄软肋,我想将他们纳入羽翼保护好,我不能让它成为敌人制肘自己把柄。我这么做也是预防万一,省得将来真出了事,然后追悔莫及。”
大将军心一凛,然后应允了她的请求,这是她入职以来提的第一个要求,也不是很难办的事,“只是现在大冬天的路不好走,这一来一回怕是得费不少时间。”
“没关系,只要将人平安接来就行。”事情说完,姚春暖就想回了。但走到门口,她想了想,还是顿住了脚步,回身对大将军说,“大将军,你要不要往京城递个折子,向三皇子示弱,顺便告个状?”
姚春暖的话题太跳跃了,刑长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此话怎讲?”
“我是觉得朱大帅肯定不会安安分分地给我们申请番号,他暗地里肯定会搞点事的,最简单的也是最效的,便是将大将军架在火上烤。”
刑长风对一旁的吴总管道,“去将于宸请来。”
这是有事相商,吴总管疾步去了。
吩咐完刑长风默默地拿出一封秘信,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姚春暖一愣,然后两步上前,将这封拆开过的秘信取出来看了。发现信中所述,正是她方才所言。
幕府离这不远,没多久,于宸和吴总管就回到了。
大将军将姚春暖方才建议他向三皇子告状并示意的事一说。
姚春暖补充道,“总得将我们从朱大帅身上撕下的好处,在朝廷方面过了明路才好。”她总觉得这些事他们不说,三皇子那里也未必就不知道了。
于宸道,“这时候才告状,是不是有点迟了?”
“迟有迟的好处。”消息那么灵通,是想做什么?刺激三皇子那根敏感的神经么?“三皇子那边,肯定能猜到我们和朱大帅达成了某种协议。我们这迟来的告状,完全可以被解释成没想到有协议在他还不老实。”
这解释行得通。
对于姚春暖提议的向三皇子示弱,于宸也是赞同的,“以咱们目前的境况,摊子铺得很大,需要时间来发展,我认为可以适当地向三皇子示弱。”
姚春暖真心觉得以他们目前的基础是有点薄的,尽管他们有发展成大势力的潜力,但这不是需要时间吗?应该猥琐发育一波,何必头铁和三皇子硬杠呢。反正就是上几封奏折示弱而已嘛,又不用自己亲自卑躬屈膝,姚春暖觉得这买卖划算。
吴总管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会相信吗?”
姚春暖道,“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表态后,对方不盯着他们就行了呗。
于宸也点头,“是的,说白了,在他看来,我们现在于三皇子而言只是疥癣之疾,又不是心腹之患,不会太在意我们的。”
是的,伊春这嘎达,非中原腹地,不在三皇子虎视眈眈的范围里。
对于一心为大梁国着想的忠臣而言,三皇子就是个可怕又惹人嫌的魔鬼。明里暗里,有不少人在和斗智斗勇。
在姚春暖看来,三皇子就像个打地鼠的,这些反对他的人,哪个冒头他就打哪个。他们只要示弱,然后降低他对他们的戒备心,不冒头被他留意到,完全可以全心发展自己。
两位幕僚说得很明白了,示弱的好处那么多,不示弱的话,有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大将军用膝盖想都知道怎么选。只是他始终对三皇子观感很差。
姚春暖留意到他着实对三皇子不感冒,忍不住暗暗偷笑,忠臣喜欢明君,逆臣妄臣喜欢昏君,所以不要对三皇子观感不好嘛,混水才能摸鱼,以后搞不好你会感激他的存在和乱来呢。
事情决定了就执行,大将军立即去写折子,吴总管去收拾黄金。告状总得给好处吧,不然你随便告告,人家也随便听听。嗯,上次打劫朱大帅的秘库那批黄金成色很不错,就它们了!
姚春暖提醒吴总管,“对了,三皇子身边最能说得上话的,是他的心腹严在春对吧,别忘了打点打点他。”打点好了,有他帮忙敲敲边鼓,事半功倍!
于宸看她,这种事你怎么那么熟练?
姚春暖无辜地回望他,她能说这是她后世送礼送出来的经验吗?
没什么事了,两人就离开大将军的书房,回到幕府那边。
吴总管接过大将军写好的折子,将之与黄金一起交给了暗卫,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忙完这事,吴总管就想起姚春暖接人的请求来,“姚主薄也算给咱们提了一个醒,咱们要不要也派人回镇江府将老爷夫人等人接来?”
“接吧。”大将军磕上眼。
“那我这就去安排。”吴总管想了想,干脆问一下军屯的中高层,还有谁需要将亲人接来的,一并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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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干好了两件事,又是成就感满满的一天呢。姚春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打算回去继续坐班了,准备往新兵营那边溜达一圈就就下值。
她刚出大门就遇到外出招兵的回来了,后面还带了新人。
兵头子向她问好,“姚主薄下午好。”
姚春暖朝他们点了点头,“辛苦了。”
姚春暖带着萧解命和桂七穿过他们,往新兵营走去。
“那位是谁?”新人大着胆子问。
“那是我们姚主薄。”兵头子与有荣焉地道。
新人很吃惊,“你们这边还有女军官啊?”
“不是女官,主薄是幕僚,姚主薄是大将军幕府的排名第二的幕僚哦。”
“很厉害吗?”
“很厉害。”说完,兵头子还不忘趁机教育新人,“进来了就给我好好干啊,干得好了就能出头。”
新兵蛋子激动地点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这个军屯,连女人有能力了都能晋升,他们还有什么担心的,努力,只要努力到了就有晋升的机会!
一不小心,姚春暖竟成了大将军不拘一格用人用人唯才的榜样。
姚春暖刚到新兵营,就看到云婶和罗老爹在收拾碎木屑。
看到熟人,她便走了过去,“云婶,罗老爹,你俩最近过得好吗?”
云婶见了她,连忙点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前些日子,我家还领到了三百斤粮食,还真是多亏了大将军。”先前有传军屯缺粮的时候,他们真是担心得不行。
犯人劳役那边,男人每月的口粮是三十斤,女人是二十五斤,孩子是十五斤,都是粗粮,可以换成细粮,但这样的话分到手的粮食就会更少。
她家四口人,她和两个儿子以及一个孙女,一个月能领到的粮食是一百斤。领三个月就是三百斤。这回发的粮食质量比之前好,有十分之一也就是三十斤的细粮。
得知军屯给他们发细粮,虽然这细粮只占了很小一部分,但还是让他们激动坏了,天知道他们都多久没吃过细粮了。如今这三十斤细粮被她他细地收好了,这细粮啊饥荒的时候能救命用,一斤细粮能换两斤多三斤粗粮呢,他们可是尝到军屯换主人的好处了。
罗老爹并不赞同她这话,“不是军屯换主人就好的,是大将军人好。”换了别人,同样不管他们劳役死活的,
云婶连连点头,“对对,是这个理儿。”
姚春暖知道,其实犯人劳役们分到的口粮不算多的,还都是带壳带皮的粗粮,去壳去皮又得去掉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但很多人,是连皮和壳都舍不得扔的。皮和壳都可以磨成粉或者糠,再煮成糊糊,吃吧吃吧也能填饱肚子。但军屯的现状就是这样,甚至外头的百姓也有一部分人是这么过的,她也没办法。
姚春暖又问他们,“现在大冬天地修房子,累不累?”
“现在轮三休一,累咱们心里也敞亮。”修房子的活是重活,怎么会不累呢,但上工三天就能休一天,他们心里就有盼头,活干得也快。
“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姚春暖鼓励了他们一句,才又到别处巡查去了。
姚春暖刚走,就有别的劳役好奇地蹲过来问他们了,“罗叔云婶,刚才和你们唠嗑的那位,我看她来巡查,后面还跟着护卫,你们认识啊?”
“认识,怎么不认识。你们来得晚不知道,她可是从咱们劳役区走出去的呢,现在在大将军府当主薄……”
“她也是犯人劳役啊?”
“嗯,是的,她本身没犯罪,是被她夫家连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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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长风的折子到时,三皇子正看着朱大帅申请新番号的折子不高兴呢。
朱大帅的折子里用的是捧杀之法,对刑长风是夸了又夸,折子末尾又哭诉自己一把老骨头不容易,请三皇子允了他的请求。
朱大帅没敢提伊春军屯易主,刑长风成了军屯的主人一事。他怕自己提了,让三皇子对刑长风忌惮太过,然后番号就不批了。申请番号的事,他还是要办成的。要是办不下来,刑长风一个发疯,他就该担心他另外两座秘库的安危了。总之,他的想法就是,希望番号能获准,同时希望刑长风的优秀能引起三皇子的忌惮,进而打压他。
这时,心腹严在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侍卫搬着一口箱子。
“三皇子,刑长风也来信了,你瞧瞧,这箱黄金也是他送来的。”
三皇子先看了一眼黄金,才拿起秘折看了起来。
他看完之后将之递给严在春,“这刑长风什么意思?”
严在春看完,笑道,“他这是向您求饶示弱呢。将一员猛虎弄到军屯去,确实不妥。”
三皇子怀疑,“不会有炸吧?之前本殿下可是生生将他调离北境,他会不会因此怀恨于心?”
“这都是老黄历了,听说他刚到伊春就被朱玉成弄到了伊春军屯,在他抵达之前朱太成差点没将军屯的仓库搬空,这才是狠狠得罪了他呢。对比起来,当然是朱玉成更可恶了。况且殿下你是君,他是臣,这气他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而且您看朱玉成这折子,通篇恨不得殿下你搞刑长风,却又不得不憋屈地替刑长风申请番号,看来朱玉成确实是被刑长风捏住了把柄啊。”
三皇子点了点头,这两人明显不合嘛。
严在春握着手中成色十足的黄金,笑道,“刑长风既然给殿下来信示弱,这也是一个施恩的机会,殿下不妨允了他。就让他们狗咬狗,相互牵制,不也挺好?”


第51章
那天之后,姚春暖认为刑星月已经明白过来她们分属两类人,不会再来纠缠她了。事情一开始确实和她想的一样,先前是她躲着刑星月走,现在是刑星月远远见了她就绕道。接连过了两天平静日子,姚春暖暗自满意。
大将军府里很多人都知道,外院的那个小院子,是姚主薄每每饭后或者干活累了想小憩时喜欢溜达的去处,大家都会避着点。
这日也不例外,她干完饭就打算到院子里走两步再回去干活。
就在这时,刑星月裹着纯白色的狐狸披风,提着裙摆,直直冲她走来。
看她这副来势汹汹的样子,姚春暖捧着自己的大西瓜,很想扭头就走。但她也知道刑星月这个人吧,性子挺执拗的。也就是说,她要找她,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索性就等着了。
“姚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帮我向我哥求求情吧。我和林郎是真心相爱的。你就让他同意了我们的事吧。”
姚春暖:……
她让大将军同意他们的事?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权力?
“既然你们这么相爱,你也舍不得和他分开,他同不同意你们都要在一起的吧?”既然如此的话,何必去为难他,又何必来为难我呢?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很希望我哥能同意我俩的事的。我爹娘已经不同意了,长兄如父,我哥一定要同意的。而且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你说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成全我呢?”说着说着,刑星月又掉眼泪了。
姚春暖有点明白了,刑星月死活要她哥同意,是想利用他来反制她爹娘吧?长兄如父,加上刑长风又是他们的亲儿子,亲儿子都同意了,他们估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往深一点说,她就是想找一个可以甩锅的人,啧啧,没看出来啊。
“要是他就是不同意呢?”
“你去和他说,你说了,他肯定愿意听你的。”
姚春暖:真是日了狗了,“妹妹,咱们讲点道理好伐?这事我真不适合去说。”
“我觉得合适啊,你就帮我说说话会怎么样?”姚春暖一直在推脱,这让刑星月的口气也是充满了怨念。
前两日,她哥再也没提送她回家的事。她正松了一口气呢,就无意中就听到她哥打算将父母家人接来伊春的消息,她当下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以为她有时间慢慢磨着让她哥同意的,但现在她没有时间了。姚春暖她为什么要让她哥派人去接她的家人呢?她要是不提出这个要求,她哥肯定也没想起来要将她爹娘接来伊春这一茬来的。她造成的这一切,难道不该帮她说说情吗?
既然她一定要强人所难,那她就给她表演个当场翻脸。然后姚春暖板着脸说出那句噎人的话,“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她一直以来的好声好气,完全是看在她姓刑的份上。但是,刑星月嘴里说着柔柔弱弱的话,可态度却是柔弱中带着强硬,总要强迫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非职责范围里的事,神烦。
她目前效忠的是大将军,或者说大将军的军团这个团队,而非刑氏集团。别说现在的大将军还没造反那方面的想法,就算有了,刑家人想参与进来发展成家族事业,真到了那一步,涉及利益的组合与分配,和军团这边的部属们还有得磨合呢。现在刑星月就想仗着一个姓氏来指使她,还早了点。
正好通过这件事让她看看大将军的态度,要是他执意护短,站亲不站理,那她大概可以另谋出路了,她可不想自己将来头上全是姓刑的婆婆。
别说,姚春暖这腰一挺,脸一板,还挺有气势的。
刑星月当场嚅嗫难言,“姚——”姚春暖的眼神太可怕了,让她叫不出姐姐这两个字,她将这两个字生生地咽了回去,“你别这样,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向我哥求求情,让他替我做个主而已。”
“可以!”大将军大步走来,“你不过是仗着血缘关系,拿自己来逼迫我们就范而已。无论我们怎么和你说林景书不好,你都那么笃定。那么好,我可以替你做主,也可以成全你。但是刑星月,这是你自己一意孤行的选择,你做好承担相应后果的心理准备了吗?”
“什么?”刑星月睁着一双泪眼看着她哥大步走近。
大将军对姚春暖温和地道,“你先回去。”
姚春暖巴不得呢,她人走远了还能隐约听到两人的话。
“她是幕府的主薄,不是你的侍女,也不是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不要再拿你的破事来烦她或者幕府的任何一个人。”
听着这话,姚春暖心想,瞧着大将军对他这妹妹也不算亲近和宠溺啊,还挺严厉的,那他在原著里怎么会着了他妹妹的道呢?
********
王朗发现,近日的军屯,随时随地都在散发着蓬勃向上的味道。此外,在精兵间,还暗暗地流转着一股较劲的意味。
这不,他出来打个水,就看到两个精兵勾肩搭背地走到一旁的角落小声地说起话来。
“现在有个机会,年后去一趟京城,你要不要争取一下……”
“你是说去京城的目的是将姚主薄的家人接来?”
“对。姚主薄年后不是要生产吗?估计是想有家人陪在身边吧。”
姚春暖对外接人的借口确实是她快生了,想让她爹娘过来看看她,顺便伺候她坐月子。
“那必须争取呀。”
“那走,我带你去报个名!”
“咳咳,你们在说什么?”王朗出声。
两个精兵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王朗时,其中一个抓了抓头,“就是年后有个任务,是去接姚主薄的家人的,大家都在争取呢。”
其实不止姚主薄的家人要接,其他军中高层的家人也有要接的,但他们武将手里就有自己信任的亲兵,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卒,他们能争取的就是幕府各成员的机会。
听到这话,王朗愣了愣,这事听着有点突然,但想想好像又说得过去。
趁着他愣神的瞬间,那两精兵相互拉扯着赶紧走人了,他们这才想起来这位是姚主薄的前夫呢,够尴尬的。
*******
与姚春暖在流放地伊春混得风声水起不同,流放的日子对韩家来说就一个字,苦啊,实在是太苦了。特别是姚春暖高升之后,在她的阴影笼罩下,日子就更没盼头了。
这日傍晚,韩晋安刚完成一天的劳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里走。经过一条巷子时,他人被拖了进去。
片刻之后,得知来人的意图,韩晋安先是一愣,然后便是狂喜,“太子醒了?”
来人瞪了他一眼,“不该你打听的事别瞎打听!”
韩晋安会意地点了点头。
承恩公府的人看着他这副胡子拉渣满面风霜的模样,暗自摇头,啧啧,这韩家是真惨啊。
“行叭,上头的意思你省得了就行,注意隐蔽。这包银子你拿着,自己努努力,往上爬一爬啊,你这身份也太低了。”来人嫌弃地道,就这身份,能起得了什么作用哦。
韩晋安顾不得银子,连忙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韩家在这军屯要往上爬太难了。大将军府幕府的主薄姚春暖对我韩家有极深的成见,此女乃真小人,又极得冠军大将军看重,她一定会对我们极尽打压,不会让我们有起复的机会的。”
“此话何解?”来人来的太匆忙,并没有全面地了解过伊春军屯的情况。但姚春暖这人,他还是知道的,因为她在公堂上公然坑了韩家一把,使得韩家至今被三皇子惦记着。
韩晋安在心里打了打腹稿,将姚春暖的可恶之处娓娓道来。
因为姚春暖出身犯人劳役区,却凭自己的能力一跃成为大将军的幕僚,任职期间也干得有声有色的原因,让很多军中的中低层军官都跑来劳役区这边找明珠。
姚春暖原先所在的那一队,被那些人用眼睛犁地地一样,犁了一遍又一遍。陈进管辖下的劳役,流动性是最大的。因为但凡能看得过眼的,都会被挑走,接着上面又给他补充了,然后又被挑走了。
陈进这人很奇怪,应该说是自带一种奇怪的运气,每回都会有一些出众的劳役会分到他底下。所以,任凭陈进怎么抗议,那些中低层军官都当没听见,逮着他一个劲地薅,就差没把人薅秃噜了。
但是陈进那队能提供的人才毕竟有限,没办法,那些小头目百夫长千夫长只好将目光稍微转移到别的劳役身上。
他包括他的家人,好歹也是出身大家,能力不差,自然也是有人看上的。
一开始,他们全家都挺高兴的。这是一个机会,跟着这些中低层军官,比当普通的劳役好多了,再不济也能换个轻省的活计,他们当然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