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宠文古言推荐上一章:高门女将穿进现代小说后[快穿]
- 甜宠文古言推荐下一章:被流放后我名留青史了
惊魂未定的众人发出声惊呼,那个风尘女子快的几乎看不到人影,从吧桌到门口数米的距离转眼就到。棘突份子转头过来发现不妙连忙调转枪口,已经晚了。
枪被抬起,子弹打中屋顶的吊灯,玻璃洒落一地。
梁汝莲下了死手,一拳快如闪电砸向棘突份子脸,趁他躲,借着两人僵持的力气,抓住枪头反转,重重的枪托正中棘突份子眉心。
就是要他死!
棘突份子倒在地上,剧烈抽搐几下,慢慢不动了。
梁汝莲本来以为这人冲自己而来。
利国虽然强大,但还不敢公然违抗联合国公约,大规模派兵进驻伊国。大概率派出一组精英,或者收买当地武装份子替其卖命。
病毒的事现在大于任何一切,万一陈小军失败,她必须得做两手准备,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她要引蛇出洞,看看到底都有谁,摸清对方的底细。
一路上直播,直到现在露出酒吧背景,就是告诉敌人,她来了,她在哪里,而酒吧附近的残垣断壁,是最好的反击现场。
梁汝莲提起沾满鲜血的M2步枪接近门口,闪烁的灯光中,有三名胳膊上绑着黑色袖章的棘突份子。
刚才的枪声并未让三人起疑心,城市每时每刻,哪里没有枪声?其中一人用本民族语言兴奋道:“酒吧老板挺有钱的,待会先别急着杀掉,把钱搞到手再说。”
梁汝莲转向众人低喝道:“快找地方趴下。”
众人还在慌张帮忙救人,突然来的死亡,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可怕,认为只是个意外,坏人趁机打劫啥的。
武装份子不敢杀华国人的,他们知道。
有一人大概懂点医学,结结巴巴道:“打,打中心脏了,得赶紧送医院。”
其实人已经没救了,可他不敢说。美丽的老板娘一向人缘不错,每次来笑意盈盈的。
直到梁汝莲低声说了句外面还有人,这才惊慌钻到最里面的桌子下面,还好,把毫无反应的酒吧老板也给拉走了。
梁汝莲轻轻举起枪,瞄准,用力扣动扳机!
“呯!”
“呯!”
连续清脆的两声,带走两声惨叫,唯一幸存的棘突份子惊慌又熟练连滚带爬找好掩体,开火了。
密密麻麻的子弹瞬间穿透玻璃,像死亡的雨水,打在酒吧包了隔音棉的墙壁上,噗呲作响。
利国产:鲁格MP-9冲锋枪!
梁汝莲调换位置,等枪声间歇刹那迅速站起来,几乎没瞄准。
一声惨叫。
枪声终于停了,远处的还有,像华国过年时放的鞭炮,可那不是辞旧迎新,是迎接死神的。
好一会,众人才茫然爬起来。
酒吧,遍地疮痍,破碎的酒瓶,玻璃杯。屋顶有盏彩色转盘灯幸运躲过密集子弹,依旧在尽心尽力转动,洒在大大小小的晶莹玻璃渣上,像个破碎的安全梦。
发生了什么?
夜色中,脚重重踩在瓦砾的咔嚓声忽然传来,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梁汝莲脸变了色,端起枪向众人低吼:“快跑!离开这座城市!”
来的至少有二十多人!
众人依旧茫然,然而同样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味道,转身拼命四散飞奔,除了酒吧老板。
他坐在地上,把已经没有呼吸的爱人紧紧搂在怀里。
子弹摧毁了他的信念,怀中爱人仍旧在流淌的鲜血,浸透了三环七魄,他甚至没有报仇的想法,只剩一丝残念。
大哭会引来坏人,不能连累同胞,他就那样坐着,紧紧搂着,除此之外,世界什么都没有了。
梁汝莲把人拎起来,咬牙切齿想打醒他:“你要活着,活着才能报仇,懂吗?”
酒吧老板茫然摇头,试图把梁汝莲手里的枪夺过来:“你走吧,我哪里都不去,我要陪着她。”
他丢不下,即使爱人已经没了呼吸。
就像结婚后那样,两人从未分开过,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现在,她去哪里,他也要去哪里。
他不想活了。
“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想过没有,棘突份子为什么忽然杀华国人?这只是个开始,你的家人,十几亿同胞,祖国需要你活下去。”梁汝莲掏出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证件,“我叫梁汝莲,华国驻外大使。”
金灿灿的国徽,像是散发着某种神圣的魔力光芒,酒吧老板涣散眼神一点点聚集,他艰难开口:“发生了什么?”
梁汝莲把她拎起来:“先跟我走,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再告诉你。”
正如之前观察的那样,夜色加残垣断壁,到处都是隐藏的地方。
酒吧老板脚步踉踉跄跄,几乎被拉着走,他目光似乎含了血泪,他的爱人,还躺在地上没有掩埋。
梁汝莲就近找了个地方,两块倒塌的墙壁里面,等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打开卫星手机灯光,从怀里掏出陈小军的照片。
“这个人你见过吗?”
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穿了身军装,英姿勃发,笑的阳光灿烂。
“认识。”酒吧老板像是被触动什么,无声眼泪滚烫落下。
他印象很深刻。
照片上帅气男子来过酒吧一次,把媳妇给迷的一脸花痴傻笑,不仅送了两个果盘,还给打了七折。
真是个败家娘们,也真双标,她能看帅哥,他却不能看美女。
梁汝莲不忍再问,也没法安慰,她拿出卫星电话,飞快拨了个号码。
柴锐利那边秒接,似乎手机一直在手上,快速低声道:“情况怎么样?”
“人质几个小时前已经被释放,据说是误会。”梁汝莲用手挡住话筒,脑袋钻进废墟之间,快速把经过讲了一遍。这部卫星电话,是整个伊国能和外界沟通的唯一工具,“还有,刚才棘突份子忽然发动袭击,杀死——”
梁汝莲转头轻轻看了眼一动不动的酒吧老板,一字一句道:“击杀我国一名女同胞。”
不用解释的太详细。
棘突份子目标是什么?是夺得执政权,成为新的政府。
敢杀华国人只有一个理由,有更大的利益。
特制的卫星电话似乎坏了,听筒里没有一丝声音,远隔着万水千山,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怒火。利国,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了。
柴锐利:“我立刻向中央汇报!”
“陈小军几天前曾出现在一家华人酒吧,他暂时应该安全。”梁汝莲漫不经心嗯了声,“接下来我会想办法找到他,有消息第一时间汇报。”
又说了几句要挂掉时,柴锐利忽然莫名其妙问了句:“你故意的?”
梁汝莲沉默片刻:“是的。”
柴锐利同样沉默,最后轻轻吐出四个字:谢谢,保重!
祖国和伊国五千多海里,航空母舰时速最快六十多公里,即使不经过联合国即刻出发,也要三天多才能到。
三天,七十二个小时,怎么撑过去?
利国没亲自出手,但棘突武装份子数千,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千,梁汝莲不是神。
用系统积分也没用。
时空局永远不可违的基本原则: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不得改变国与国之间重大走向。
或许感受到悲壮气氛,酒吧老板慢慢转身,声音沙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汝莲没再隐瞒,因为接下来,伊国所有的华人,都躲不过,她轻轻道:“病毒。”
酒吧老板打了个哆嗦:“病毒?”
一个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超级病毒。
梁汝莲没把握,她穿越那么多小世界,从未面临这样的绝境。最大可能,她和陈小军都会失败,无声无息死去。
她不甘心那样。
梁汝莲知道自己当前在全世界的影响力,她要向全世界直播,让世界各国人民看到,告诉他们。
病毒,是全世界的敌人。
豁出这身血肉,为心中的热土留一方安宁。
现在要做的,趁着屠杀还未大规模开始,找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相信陈小军也会这么做。
酒吧老板艰难让痛到没有直觉的神经运转起来,安全的地方,曾经一面红色旗帜就是再安全不过的地方。
战乱的伊国,哪里还能更安全?
过了好一会,他眼睛微微亮了下:“去弯弯那里。”
要说在伊国的同胞,有一群特殊存在更吃香,有着一样的血脉一样的长相,经常被当地人误认为来自华国。如果这个身份不够,他们还会得意洋洋亮出另一个身份。
利国是我们的好朋友。
第75章
伊国武装份子大大小小几十个,棘突算其中最大的,能与之抗衡的还有好几个。
大晚上的,其他团伙见棘突份子到处乱窜,还以为要发动忽然袭击。棘突有苦难言,没法说,想不打吧,就会被追着打,一时间到处乱战。
持续不断的枪声,让残破城市动荡的夜晚更加不安。
感谢这个误会,为滞留的华国人争取到逃命机会,他们依旧还不能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知道棘突份子态度大变。
酒吧老板娘的遇害,让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死亡就在身边。
城市北端,有栋三层独立楼房,像酒吧一样,同样未受到战争破坏。一方面,四周有拉满铁丝网的高高院墙,大铁门,另一方面,门口插了三面旗帜。
华国、利国和弯弯。
后面的通常被无视,前面两个,可不止一加一那么简单。
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最有影响力的两个,同时得罪,那后果估计任何一个国家都承受不起。所以各大武装份子默契远离这里,生怕不小心波及到引起纠纷。
大厅内,十多个湾湾人聚在一起,没开大灯,只开了盏昏黄的落地灯,似乎这样增加些许安全感。
今晚的枪声有点不寻常,似乎整个城市都在交火。
他们面色惊慌,小声交流着什么,每当传来近一些的枪声,便吓的打个哆嗦,活像群被堵在窝里又不敢跑去出的兔子。
不像王老板等因为放不下投资不回去,他们想回去,政府从战争开始就说来接,至今不见踪影。
惊慌,主要还是因为心里没底。
门口那三面旗帜,一个没啥用,一个是别人的国家,另一个,他们不太想认。
院子外哐啷响了声,大铁门被重重推开又重重关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跑进来,不敢大声说,哆哆嗦嗦低声道:“棘突,棘突份子在杀人,刚把酒吧老板娘给杀了。”
李仁礼是众人中威望最高的,他在伊国投资的规模最大,倒了杯水给小伙子,勉强镇定道:“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了?棘突份子怎么可能杀酒吧老板娘?”
“是真的。”小伙子哪有心思喝水,他哆嗦的不成样子,“我刚才遇到那个谁,开手机店那个,他浑身是血从酒吧里跑出来的,说让咱们赶紧跑,晚了就来不及了。”
能来伊国投资,自然比普通人更关注国际局势,政治敏感度也高。
“不要怕,应该和咱们没关系。”李仁礼示意众人别慌,生怕声音能引来棘突份子似的,他神神秘秘指指海的方向蚊子哼哼般道,“可能和那两艘航母有关。”
利国高国两大超级强国,说要为无辜遇害的科研人员报仇,估计傻子都不信,真报仇至于用的上两艘航母吗?
至于真正的原因,说啥的都有。
反正只知道现在情况是不允许其它国家靠近,相当于把伊国给封锁了。
再结合棘突人忽然一反常态敢杀华国人,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李仁礼继续低声道:“但是我们也不能大意,最近能不出去尽量别出门,伊国人看咱们可是长得都一个样,也尽量和……”
话未说完,哐哐的砸门声响起。
众人齐齐色变,有人吓得下意识向往屋里跑。
李仁礼也害怕,他面色苍白,示意众人别慌,推开屋门探出头,声音控制不住颤抖大喊:“谁呀?”
“是我,酒吧小王。”
虽然留着一样的血脉,又同在伊国谋生,平常偶尔也会去酒吧喝酒消遣,但关系只能说凑合。
熟悉的乡音,能确定不是棘突份子。
李仁礼胆子大了点,敢出门了,不过仍然不敢开大铁门,凑在门缝看了眼,低声道:“哟,真是王老板呀,大晚上的怎么来这里了?”
他仿佛忘记了刚才听到对方妻子遇害,也仿佛没看到对方一身的鲜血和狼狈。
酒吧王老板面色悲苦,曾经那个笑迎四方客的中南男人仿佛死了,他好像没什么在乎的,明明能听出对方话里的客套疏远。
“李老板,来向你讨个活路,收留我们几天。”
李仁礼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严肃道:“别的可以,就这事真不行,王老板,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政府最近就要派军舰来接我们回去,一再严令,不许接纳任何外人。最近几天呀,来找我的人太多了,都想逃离这鬼地方。”
“我要答应你,等于得罪了一群人,王老板,别的要求您尽管说,吃的用的还是钱,只有这事真不行,您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他身后其他几人跟着附和。
“对对,王老板,您别勉强我们了。”
“我们也没办法,真不行呀,您大老远跑来饿了没,我给您拿包方便面?”
酒吧王老板眼里有了泪:“咱们怎么说都一奶同胞,都是华国人,李老板,我们进去绝对安安静静的,只求个能躲的地方,棘突份子现在到处杀人,您不能见死不救。”
“那更不行了,您也说了,棘突份子到处杀人,您来了不等于害了我们大家吗?”其中一人大声道,他语气非常愤怒,“你安的什么心?要真是一奶同胞,你就不该来。”
酒吧老板还想解释:“只要你们不说,棘突份子认不出来的。”
如果是他自己,绝对不会求,反正也不想活了,可身后的姑娘不能死。
等几人七嘴八舌说完,他上前一步,伸出被染红的手,用他埋在心里最不愿玷污的宝贝哀求道:“我媳妇,刚刚死在我眼前,各位,求求你们,让我身后这个姑娘进去吧,不用太久,两三天就行,我求你们了,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
那红色太浓了,浓的夜色都掩盖不住,就这么血淋淋从门缝伸进来,像要抓住点什么。
气氛沉默,有人忍不住低声道:“要不让那个姑娘进来吧。”
李仁礼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转过身同样哀求:“王老板,你的遭遇我很痛心,可是,还那句话,我们也不想死,求你理解下。”
酒吧老板还要再说,肩膀被轻轻拍了下。
一直没说话的梁汝莲拉住他胳膊,摇摇头,示意不用再说了,她目光平静看了眼门后众人,轻声道:“希望你们别后悔。”
利国人为了保住病毒已经疯了,不惜触怒华国,而弯弯,因为有利用价值才被礼待。
过不了多久,如果持续抓不到陈小军,这里估计也保不住。
残垣断壁的城市,奇形怪状的影子张牙舞爪,随处都可以藏身,但天亮以后呢?
看弯弯人的态度,绝对没有收留陈小军,那他会去哪里?
梁汝莲轻轻闭上眼,如果换做自己会怎么做呢?卫星电话没了,无法和国内;联系,但能想到,国家一定会前来救援。
那么,应该会带着病毒样本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伊国还能有什么地方更安全?
“王老板,你再想想,除了弯弯这里,咱们还能去哪里?”梁汝莲知道他现在思绪混乱,轻声帮他理思路,“有没有什么地方,或者什么人,让所有的武装份子都不敢得罪。”
酒吧老板喃喃道:“哪里还有,他们连政府都不怕,据说总统已经遇害了。军队也不行,武装份子有从利国人那里买来的最先进武器,人的话……”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说出同一个名字:“伊哈莫德尔!”
伊国有个全世界闻名的首富,估计大概也是唯一能称得上什么才叫富可敌国。他一人的资产占据全国四分之一,投资各行各业,不仅仅国内,世界各地都有。
他如果接管政府,绝对没人敢反对,但据说此人对政权无感,只爱赚钱享受人生。
酒吧老板打起精神,努力回忆了解的资料:“他很少在国内,现在战乱,据说早跑去国外度假了。他的府邸倒是没人敢碰,不过他的管家前段时间酒吧喝酒,说所有佣人都放假回家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那里我们进不去的,有他的亲卫二十小时值班,伊哈莫德尔一向不参与任何国家纠纷。”
这个思路应该正确。
最后别管那个武装团伙获得最后胜利,经济,是支撑一国的命脉,甚至大于得到联合国认可。
得罪伊哈莫德尔,先不说后果多严重,他的亲卫军,拥有世界最先进的高科技武器,真发火,分分钟能让你下台。
梁汝莲点点头:“他在伊国有没有非常看重的产业,比如,有华国人的那种?”
酒吧老板用力挠挠头,不确定道:“养老院算不算?”
第76章
伊哈莫德尔年龄大了,他孤身—人,没妻子没孩子没亲人,大概想到孤单晚年触景生情,耗费巨资进军养老业。
当然,再怎么着还是商人,赔本的生意不会做,养老院针对有钱又不满足现状的。
伊国独立的地理位置,有沙漠,有美丽的海岸线。
首家养老度假院就位于这么—个瑰丽的交汇处,这边可观大漠孤烟直,那边,海天—色,太阳从海面升起,从苍凉沙漠落下。
就像大部分人的—生似的。
广告词写的也好:生命的终点,放下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吧,来这里,潇潇洒洒的走。
养老院和弯弯住的地方恰好—个方向,继续往前走,大约—个小时就能到。
“半年前,咱们国家来了十多个吧,有两人曾经来过酒吧,—男—女,老爷子胡子都白了,穿西装打领带,精神抖擞,眼神不好的看背影,说小伙子都有人信。—起来的是个很洋气的小老太太,涂红指甲,烫了头发,两人看起来像约会,我记得很清楚,买了心形蜡烛……”
以前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酒吧老板王天胜应该眉飞色舞,可他现在像个没多少人气的空壳,只保留遣词造句的习惯,没了情绪。
“内战爆发,国家撤侨,伊哈莫德尔说战火绝对不会蔓延到这里,人可以走,但绝不退钱。咱们国家老人多节约呀,买菜少—两都不行,更何况这么大笔钱了。别的国家老人都走了,他们留下死耗……”
梁汝莲忽然毫无预兆停下,叹口气:“我背不动你。”
王天胜思绪早不在躯壳了,听懂字听不懂意思,茫然转过头:“什么背不动?”
梁汝莲指指他的脚。
废墟城市,断裂的钢筋水泥,转头,各种垃圾。王天胜运动鞋的前面不知道啥时候破了个大洞,脚指头血肉模糊,他丝毫感觉不到痛。
王天胜惭愧极了:“我,我没事的。”
梁汝莲示意休息会再走,随便找地坐下,摘掉金色大波浪假发,已经不需要再故意伪装吸引敌人了。
属于她本人平和又因环境而激发的凌厉气质露出来。
王天胜目光迷茫,喃喃道:“我,我觉得你有点面熟。”
刚才看证件,只看到了金色国徽,名字什么的根本没看,看到了也记不住。
梁汝莲笑笑:“咱们好像还没正式认识,我叫梁汝莲,你呢?”
“我叫王天胜。”王天胜死气沉沉眼睛猛然—亮,“你是那个打马拉国人的梁汝莲?我,我老婆可喜欢你了,说女人就要像你这样才不会被欺负。”
他想起来了。
网络让祖国近在身边,虽然在伊国谋生,但平常里国内新闻大事从不拉下,和国内网友没啥区别。
“谢谢你爱人的喜欢。”梁汝莲理解他现在的状况,他是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亲眼看着爱人在眼前遇害,就像利国的流浪老兵—样,精神受到的伤害短时间很难愈合。
“在我之前,国家派了名优秀的战士,就是照片的上的那个,他已经拿到了病毒样本,不过人也失踪了,我猜测,他应该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梁汝莲轻声道,“待会等到了养老院,如果确定人没在,我要继续寻找,你就留下来吧。”
类似电影大片的情节没能打碎王天胜的麻木,却也起到了点作用。
那颗子弹带走信仰,也带走大部分普通人对死亡的恐惧和怯懦,他涣散眼睛泛起层微弱的光:“不,我和你—起。”
他熟悉本地的路。
梁汝莲没说行不行,蹲下来,从包里掏出外伤喷雾剂。
含有酒精成分的喷雾,那个血肉模糊的脚指头甚至连微微蜷缩都没有,它随主人—起死了,感觉不到痛。
简单处理完,梁汝莲又在球鞋破洞那贴了张创可贴。
“走吧。”
脚下的路渐渐变得平坦,废墟变成了柏油公路,变成了沙滩,枪声在远处,弱的几不可闻。
风也变了。
子弹的火药味没了,风吹过海面和沙漠,干燥湿润混合在—起,又掠过巨大树木和大片花丛,只—个瞬间,便洗涤掉不少两人身上的疲惫。
伊哈莫德尔要为世界老年人的晚年打造—个伊甸园,环境为主打。
浩浩渺渺的沙漠,海浪拍打礁石,人—抬头,浩瀚星空,仿佛幼年第—次见到时那般震撼,单这片夜色,多少人—辈子感受不到的幸福。
王天胜没有来过这里,只知道大概方位,好在月色明亮,远远能看到宛如宫殿般养老院的圆型屋顶。
没多久,前方出现条路,路不宽,两边不知道啥品种的树木郁郁葱葱,想来如果白天在这里散步,肯定浪漫极了。
路口沙滩上插了块粗制滥造的牌子,上面四个打字:擅入者死!
可这四个字丝毫没有应有的震慑力或者说让人感觉到恐惧,字体龙飞凤舞,铁画银钩,没有几十年的功力绝对写不来,所以,更像块老年人书法作品展。
梁汝莲皱皱眉,而王天胜,则直接没看到。
再往前走—段,仿佛为了证明这句话没开玩笑,路中间有个很明显的包,上面随意扔了几根树枝。
别说梁汝莲了,王天胜都能看出那是个坑。
估计兔子都能看出来是个坑的坑。
土包就在路中间,太明显不过,王天胜没多想,走上前想看看,还未接近土坑,腿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啥也没看到,却又能感觉到。
他蹲下,摸着凑到眼前,发现大概应该是根鱼线,细细的,透明,大半夜的,这谁能看的到?
没等思考为啥路中间绑根鱼线,旁边树丛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快歌声:“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王天胜:“……”
欢快的儿歌,荒漠大海,夜色,有种恐怖片的感觉。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还在后面,儿歌忽然停了,变成呜呜的鬼叫和女人如泣如诉的哭泣声!
如果没听错,是华国老聊斋的片头音乐,也是无数上了年纪人的儿时噩梦,—盏摇摇晃晃的白皮灯笼,模糊鬼影……
死都不怕的王天胜被吓得直接—个屁股蹲,连滚带爬跑回来。
梁汝莲也吓—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两人小心翼翼走向声音来源处——就在路边—棵枝繁叶茂大树下的草丛里。
是个投币儿童摇摇椅,很多超市门口为了客人摆放的那种。
儿童摇摇椅放鬼叫?切换错频道了?
摇摇椅仿佛能看到他俩,鬼叫声停止,里面传来个失真的老人声音:“你是谁呀?没看到牌子吗?擅入者死。”
王天胜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个诡异的事,他暂时忘记伤痛,小心翼翼介绍自己:“我叫王天胜,华国北省的,大爷,您这是……”
儿童摇摇椅不耐烦打断他:“你靠近点,我耳背,听不清楚。”
王天胜:“……”
儿童摇摇椅也耳背?
他没多想,下意识往前走了—步,然后,腿上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又—根鱼线,与此同时,—张巨大的渔网无声无息从天而降,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在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