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见到犯众怒,不敢再说话。
吱示意大家上来抽签。
从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到抚育了三个孩子的中年女野人都上来抽了一根签。
吱不识数,让景平安上去看。
景平安上前辨认他们手里的签,把抽到前二十个号的叫到一边,让他们自己拿着号码签去对比房牌上的符号,待会儿她再去核对。另外没有抽到的,则每人都从吱那里领了块兽皮。
这些兽皮是各队最近狩猎打到的,肉都分来吃了,皮和骨头充公。这会儿拿出来分也够用。
没有中奖的人,好歹有块兽皮安慰,想着再过一阵子也会有房的,虽然有点沮丧,但还是能接受。


第79章 出巡
分到房的人也不是全部都能立即住进去,只有第一批、第二批的八套房干透了,第三、四批的还在半干状态,第五批的四套房子刚建好,泥都还是湿的。
景平安考虑到冬天用火盆取暖,担心会有火星溅出来引发火灾,连地面都用泥糊了一层。
泥没干,踩进去就是脚印,如今分到手便是自己的窝,野人们格外爱惜,试着伸了下脚,在踩出脚印后就立即缩了回来,还去取了泥,把刚踩出来的脚印抹得平平整整的,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从树叉上搬到树屋的平台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土房草屋。
他们以前住在山洞,有自己的窝,冬天住的草垛也是这个式样,但没有这么大,更没有这么结实。特别是自己有窝,别人没有,那心情便格外的不同。
房子干透的那八套,能够直接入住。
蒙已经住进去了,另外六个分到房的连草窝都没要,直接住进去,开心地在屋里的泥地板上打滚。
一个名叫远的十三岁少年抽到二号房,他拿着号牌把上面的符号摸了又摸,进屋把房子仔细看过摸过,便转身去找到自己的母亲,把号牌递过去。母亲刚要照顾一岁多的小妹妹和八岁的弟弟,很是辛苦。他比划着指向门口:那里够宽,我可以搭个草窝,比住树叉安全舒服多了。
远的母亲叫夏,轻轻拍拍儿子的胸膛,犹豫了下,去问吱可不可以。
吱又看向景平安,问她的意思。
景平安当然不会反对,儿子知道体谅母亲的辛苦,这是有利于家庭和谐族群团结的。她还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远可以在土房草屋外面的小露台上搭个窝棚,下面是窝,上面再用草搭个顶,这个能够防点雨。
树叉间的窝,太小,没有搭顶棚的空间,树屋的平台倒是够的,就是要占用点休闲和放杂物的区域。不过现面野人们一穷二白,连吃饭的碗都是族里的,没有任何个人财产,也没有什么杂物可以放。
有了远和夏这个先例,那些母亲抽到房子住,自家半大的孩子没抽到房的,便把孩子叫到家门口搭窝棚,如此也算是给部分人进一步改善了住房条件。
花分到了房,搬进去住了一天,便来到找吱,献上自己的门牌。
吱闻到花身上寻找配偶的味道,知道这是要去有男野人的地方,快则几天,慢则几个月才会回来。她收下牌子,让花安心去,当心安全,给了花两把短骨矛,又把花磨损得厉害的长骨矛换成新的,让花注意保护好自己,早点回来。
陆续的,族里又有四个成年了没有娃的女野人出去找配偶。
虽说一下子少了几个人干活,但从长远来说,意味着族里很快又要增加新的人口,这对大家来说还是非常喜闻乐见的,只晚独自出行难免危险,有些出去了就回不来了,吱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绿颜族的事,让她心头不踏实,便想带着族人出去巡视领地,以保护在外的族人。陶器组烧的陶够用了,可以抽来盖房子,这样抽调走人手去巡视领地,也不会耽搁大家赶在夏季暴雨来临前把房子盖好。
呱还小,如今又是春雨时节,一场感冒可能都会要了命。吱已经没了两个孩子,这是第三个,不等景平安提出抗议,步便直接摆手表示不行,又拍着胸脯表示:我去!
她指向景平安:“我带上安去。”
景平安:“……”她抬起头看向亲妈:你是认识的吗?我还小耶!
吱想到族里的人已经学会盖房子,她也会了,不需要安再时刻守着,正好让安多熟悉下领地,便点头同意了。
景平安看她们都商议定了,便知道自己反对也没有用,于是争取了两天打包时间。
吱和步也挺好奇她出门要准备些什么,于是还提出帮着她准备,顺便还能学学。
景平安把身上柔软的兔皮衣换成了防御力稍微好点的鳄鱼皮小铠甲。她长了一岁,去年的披风有点短了,又换了一件稍微长一点的,晚上露天席地睡觉,裹着披风就能睡。天气越来越暖,再披带毛的兽皮会热,用的是纯皮的。
路上的干粮也要准备。家里的火塘边烤有肉干,没有盐的烤肉,为了保存得更久一些,那是烤得比柴还硬,想要吃点烤肉,只能用手一点点撕,不然一口下去,牙齿都得嘣疼。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最近总下雨。景平安不想淋雨,加班加点地给自己编斗笠。
斗笠这东西,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也知道是用草和竹子之类的东西编制而成,以她现在的动手能力,山寨一个不成问题。
她只花了一天时间便把斗笠编好了,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景平安戴上斗笠,还让亲妈浇了盆水,防水效果挺不错。
吱和步见状,两个不约而同地对她投以怀疑的目光。
吱想了想,示意步去跟安说。
步指着山洞外,比划了下,说:“跑跑,跳跳,荡一荡。”
景平安狐疑地看了她俩一眼,走了山洞,去爬树,帽沿太长,总磕到树上,影响她爬树。她把帽子背在身后,爬上去,又再戴上帽子,在树枝间往前一跑,斗笠又甩到身后去了。她把绳子系紧,继续练习跑,却总觉得头重脚轻,她跳起来抓树藤,她的手抓住树藤往前荡,帽沿也撞在了树藤上,并且呈往下扣,糊在了脸上,什么都看不到了。她知道前面有树枝,但……看不见啊!
突然,一条胳膊搂住她的腰,带着她落到树枝上。
景平安心有余悸地取下斗笠,看着刚救下自己的亲妈,干笑两声,“呵呵……”习性不一样!古人们戴上斗笠都是用走的。
实验失败。老祖宗们用了几千年的斗笠在野人这里不适用。
景平安默默地把披风换成了有帽子的斗篷。
出发的早晨,十名挑选出来的女野人拿着长矛立在山洞外整装待发。她们身上穿上首领发的兽皮做成的无袖背心,加一条短裙,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用一根兽皮绳束起来,手上拿着长矛,身后还背着两根短矛,看起来颇有些女战士的样子。
景平安出远门,向来准备的东西多。
她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不仅门口集合的巡逻女战士们,连旁边干活的都朝她看去。
四岁大的景平安,身上披着拖到腿肚子的连帽斗篷,斗篷戴在头上,只露出张巴掌大的白净小脸。她身上穿着鳄鱼皮制成的铠甲,护肩、护肘、护臂、护腿、护膝样样齐全,脚上还穿着一双兽皮短靴,那模样有点可爱,还有点威风凛凛。
步的穿戴比景平安要简单得多,只是多了一对护腕和护臂,但本就高挑强壮,身后又有一把在族群中象征着实力的长弓,站在野人堆中,真有鹤立鸡群之感。
以前首领每年都会带着族人们巡视领地,可现在大家穿着兽皮衣、拿着骨矛整齐地排成排,跟那时候一大群人光溜溜地聚在一起,大不一样。
具体的,野人们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看着便觉得强大,有力量。
没被选上的女野人还没有兽皮衣穿,看向她们的目光透出羡慕。
大家最近才体会到兽皮的好处,很多人还没有,如今这些被首领挑选去巡视领地的人竟然已经穿上了兽皮衣,收拾得整齐利落,看起来格外不同。
步抬手一挥,背上已经有些重量的安,出发。
她的身体强壮力气大,再加上景平安懂得怎么趴能让步能省力,在步快速奔袭时也懂得及时躲避危险,步带上景平安并不觉累赘,依然是队伍中跑得最快的。
树巢族和绿颜族都已经灭族,而吱和步之前斩杀的绿颜族的人头还戳在树枝上,不仅震慑住山崖族的人,也把草泽的男野人都吓跑了。
春天正是男野人最活跃的寻找配偶的时节,栖息地附近连个男野人的影子都没有,便可见一斑。
那一片地形,景平安又非常熟悉了,又有吱守在这边,且本族的女野人今年寻找并不往草泽方向去,没有必要巡视。
树带着景平安穿过族群领地,往另一头的赤岩族方向去。
森林里含水量足的可以吃的植物挺多的,因此,大部分时候她们都不会特意下地冒着危险去取水。
她们在树上穿行,饿了便摘嫩叶吃,渴了嚼苔藓,或者找一种含水量特别足的藤蔓喝水。那藤蔓只有景平安手腕细粗,长长的一根,咬开后,里面有甘甜的水流出来了。
步告诉景平安:这个只有春天才能喝,挑新生的嫩绿色的部分,到夏天,就长老了,咬起来又苦又硬,里面的水分也没有了。
她还掰了一断老藤给景平安看。
这老藤的粗细有成年人的手腕粗,呈节枝状,中间是空的,填充满絮状物,但能掏出来。
景平安试着折了根细枝轻轻一戳,便将节枝状的植物筋膜戳破了,变成一根中空的管子。她的眼睛都亮了,这东西适合拿来做水管。
经过一天时间的长途奔行,傍晚时分,景平安来到赤岩族领地边缘地带,在步的指引下,找到赤岩族摆放的领地标志——褐红色的铁矿石。
这种石头是景平安最熟悉不过的,跟矿山的石头一模一样。


第80章 抵达赤岩族栖居地
山崖族的标记是地上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刚才景平安一路过来已经见过不少,这里出现跟矿山一样的铁矿石,让她难免生出几分猜测。
步放慢速度继续前行,去搜寻周围的野人踪迹。
景平安发现这边区域可真热闹,顺着女野人的气味找过去,经常在大树上发现成双成对的野人踪影。
大部分情况下,一棵树上只有一对野人,他们在树叉处搭窝,亲密地聚在一起,见到族群过去,还会好奇地探头查看。
陌生女野人会朝着她们大声吆喝,摆出驱赶的姿势。
每当这时候,吱便会出来,比划几个手势,女野人便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欢呼的动作。
景平安知道摸自己脑袋是指我是首领,但其它的几个动作就有点不太懂,便问步。
步又把动作做了遍,告诉景平安每一个动作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是山崖族的首领,过来巡视领地,保护族人,之后还会去拜会你们的首领。
对方欢呼着表示欢迎。
步告诉景平安,山崖族跟赤岩族的关系很好。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森林里的光线逐渐昏暗,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荡着烤肉味道。
她们顺着烤肉味道找去,没多久便来到一个很浅的山洞前。
这山洞位于一个斜坡上,四周都是植被,一块岩石中凹陷进去一小块,进深不到两米,乍然看起来有点像把一个超大号的蛋对半切开横放在这里。
山洞最里面铺了个小窝,一对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的野人正并肩坐在一堆篝火前烤着肥美的兔子,女野人的身侧还放着一长两短三根矛。
那女野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她们几天出发来找配偶的花。
花听到声音,警惕地抬起头,看清楚在树丛间露头的众人后,惊喜地跳起来,迈开略微有点跛脚的步伐,飞快地迎过去,先向步做了个拜见首领的动作。
她的眼里亮亮的,脸上喜盈盈的,眼里迸出自信的光彩。她之前因为腿有些跛,又很瘦,在族群中属于弱小自卑的那一类,后来在族里照顾娃,每天吃得饱饱的,不仅气色养好了,身体也强壮了。她每天都特别勤奋地练习投矛,大大地提高了狩猎技能,靠本事吸引到男野人找到配偶,变得充满信心。
步很高兴花好起来,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又向她打听了族里其他来到这边的女野人的情况,知道她们都好,放心了很多。
她叮嘱花:如果发现有雄性掳掠或杀害雌性,一定要回来报信。她会带着族人杀死那些男野人,再踏平他们的族群!
花拍着胸脯向步保证,表示自己如果见到族人,还会这样告诉她们。
步又拍拍花的肩膀,这才带着巡逻队,去打了几只猎物。她们找到的树枝枯草全是湿的,生不了火,而天又黑尽了,去到树下生火会有被野兽袭击的危险,于是在树上吃生肉。
山崖族的人现在已经知道兽皮的好处,哪怕猎到的是很小的树鼠,也没再像之前那样两三下把皮撕碎扔掉,而是小心翼翼地剥下来,交给首领,嘴里说着娃,手上指向景平安脚上的短皮靴。
景平安指向自己的短靴,说:“鞋。”
族人们赶紧记下名称。
献树鼠皮的女野人又强调遍:“娃,鞋!”这么小的皮,可以拿来给娃做鞋。
步想起景平安说的那些多表扬多鼓励让她们干活更有劲,争取都能吃饱穿都能有兽皮衣穿。她向献树鼠皮的女野人竖起拇指,夸赞她的建议很好,当即把这块皮奖励给她,又让其她女野人向她学习。
女野人们齐齐点头,盯着景平安身上的穿戴,努力地记下来,想着以后也要多猎些皮,给自己和娃穿这样的兽皮衣和鞋。
步考虑到深夜露重会有点冷,族人们连点御寒的干草都没有,便将长耳兔皮给了猎到长耳兔的女野人。另一只草狐是她用弓箭猎到的,皮是最大的,无论给谁,别人都会眼红有意见,索性拿来当铺窝的垫子。
她安排好轮流值夜的人,这才带着景平安靠在树上休息。
景平安对于夜宿树枝早已经习惯,熟门熟路地靠在步的身边,趴在步的怀里,用斗笠罩住脑袋,拉严实披风,闭上眼睛便睡熟了。
步闭上眼睛睡觉时都保持着警惕。她听到景平安均匀的呼吸声,低头仔细看了她两眼,又悄悄地掀开帽子朝景平安看去。
夜太黑,只能隐约看出点面部轮廓,但安的呼吸又沉又重,明显睡得很沉,掀她的帽子都没醒。步有点愁。安这么没警惕性,在野外可不好活。她随即又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在安的身边,安才能这样安心地睡着。
夜里,有比水桶还要粗的大蟒蛇出来觅食,借着夜色掩映悄悄靠近,被守夜的女野人们发现。
队员们用长矛、短矛连投掷带戳,给大蟒蛇留下不少伤口后,它逃蹿下树,钻进草丛中逃走了。
森林的夜晚隐藏了太多危险,下树去追击大蟒蛇很可能落入其它潜伏的猛兽嘴里,大家还有半头没吃完的草狐,不缺食物,并没有追。
她们把大蟒蛇赶跑后,便继续睡。
第二天,天亮后,大家把另外半只草狐分来吃了,便在步的带领下继续赶路。
步有心让景平安多长长见识,带她去看看别的族群。
随着她们继续往前,地上的河沟、小溪逐渐多了起来。
这些河沟小溪掩映在茂密的植物丛中,从树上望下去,是细细的一条长长的蜿蜒水光,水里面能够看到一团团游动的阴影,有些呈鳄鱼形状,有些呈蛇形,看着便令人生畏。
宛若蛛网般交错的河流中,不时出现大片水泽。
微风吹过水面泛起丝丝涟漪,再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钻石般的光泽,看着极美,浅水处还有很多水生植物,里面不时有色彩斑斓的大鸟飞过,一片湖光山色美景模样。
可仔细看去,大鸟飞过去,爪子上抓着小鳄鱼。
那些埋头在水里的大鸟,再抬起头来时,长长的嘴里甩出一条肥肥的鱼,再张嘴接住,囫囵地吞下去。鱼还在它的咽喉里动!
美景什么的,不能细看。
景平安基本可以确定,这边的地形比山崖族那边要低,处于瀑布的下游河段。
她们从大树上绕过湖泊,面前出现一片草泽。
风吹过,草泽晃动,宛若起伏的波涛。
景平安觉得树上比较安全,不想进入草泽。
步并没有往草泽去,而是沿着草泽边的大树绕开草泽走。
草泽中不时有男野人冒出头来,偶尔还能看到他们搭建的草窝。
她们沿着草泽走了大概有一两公里远,前面约有几百米远的地方出现一座褐红色的石头山。
山不高,但很陡,有许多草窝散落在陡坡上的岩石缝隙中,仅看到的都有近百个。
也就是说,这个族群的成年人加上半大的孩子,得有近百人,算上婴幼儿,至少得有一百二三的样子。
前面的大树上有一群裹着兽皮手拿骨矛的女野人飞快赶来。
领头的女野人大声喊道:“步!”
步抬头望去,笑着挥手,“舒!”她放下景平安,跑过去,跟舒抱在一起,两个踩在一米多粗的树枝上蹦跳着绕了一圈,跳了个圈圈欢迎舞,这才松开。
舒打量着步,竖大拇指:兽皮衣服真好看!
步指向景平安,得意地拍着胸脯,说:“娃,我的娃!”满脸的骄傲。
舒又扭头看向安,取下脖子上的用兽皮绳串起来的野兽牙,去到景平安的身边,把兽牙挂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拍拍景平安的肩膀。
分散在周围大树上的女野人们纷纷探头看向山崖族的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容,还高高举起手里的骨矛向她们致谢。
使用骨矛是吱和山崖族的男野人们传过来的,她们学会了,能够打到更多的猎物,养活更多的族人。
草丛中,有一个高壮的男野人飞奔地奔出来,喊:“吱——”
景平安闻言,飞快地扭头望过去,便见一个比亚还要高大些的男野人扛着一条两米多长的大鳄鱼,踩着草泽中的烂泥飞奔过来。
他站在树下,仰起头看向山崖族的人,待看清领队的是步后,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步见到男野人过来,特别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脸那么方,没有亚好看。
男野人回过神来,满脸的失望。他犹豫了下,把鳄鱼放在地上,比划:送给你们。
整个人沮丧极了,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他走出去没多远,又不死心地回头再次望向这群山崖族人,确定没见吱,更失望了。他随即再想,肯定是吱有娃了,要留在族里照看娃,才没来。
男野人这么想着,又跑回到树下,问步:“吱,娃?”
步虽然嫌弃,还是点点头,说:“吱,娃,呱。”
男野人念了遍“呱”的名字,记下了,把放在树下的鳄鱼扛在肩膀上,送到树上放在山崖族人的面前,这才转身离开。
景平安看了眼男野人们居住的草泽,再看向几百米远的赤岩族栖息地,发现这些男女野人们住得挺近的。她悄声问步:“妈,男野人离族群这么近,不怕他们杀死娃吗?”
步告诉景平安:族群生活在赤岩上,常年有人防守。成年男野人和其他族群的人,如果没有首领派来的人领路,靠近赤岩便会被杀死。
赤岩和她们山崖族之前居住的山崖一样,是不允许别人靠近的。山崖下的地方,只有在食物缺乏的时候才会驱逐其他族群。如今是在食物充足的春天,又是寻找配偶的时节,会经常有男野人离得很近。
步悄悄地告诉安,“我们,族群,今年,没有,雄性,是,树上骷髅头,多,吓……跑了!”
景平安:“……”所以,往年是在家门口就能找对象,今年需要跑到别人的领地?
她随即又纳闷上了,亲妈巡视领地,都巡视到别人族群的栖息地了,这是邻里之间窜门拉近感情来了吗?


第81章 走亲戚
山崖族众人在赤岩族的舒的带领下,沿着草泽旁的大树朝着前面的褐红色铁矿山走去。
她们走了大概有二三百米远,树木变得稀疏,地上布满了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矿石,形成大片石滩。这些石头表面已经风化脱落,有些甚至布满斑驳的铁锈,就连石头下方的水都染成了锈色,也不知道在这里堆放了多少个年头。
可能是这里的植物含铁高地面又满是腐泥积水的缘故,生长的都是瀑布上面那座矿山下同样的水草植物,看不到森林里常见的物种。
景平安想起她上辈子的世界,地面所含的矿物质会影响到地表植物的生长,地质学家会根据植物的指引找矿。她以前只听说过有一种植物喜欢生长在金矿上,但不清楚是否有喜欢生长在铁矿附近的植物,不过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些生长在矿山下水泽边的草,似乎不是偶然。
这些掉落在草泽中的铁矿石很大,使得她们完全可以踩着石头穿过草泽,很快便来到矿山下。山脚下是一大片坡度极陡的斜坡,地面只有一些低洼处腐泥堆积的地方生长着少量植物,褐红色的岩石直接裸露在表面,露出风蚀过的痕迹。
斜坡上没有路,但在赤岩族常年攀爬走过的地方,石头都磨光滑了,在阳光下泛着油亮锃亮的金属光泽,看得景平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她怀疑赤岩族的矿山跟瀑布上游草泽旁的铁矿山很可能是同一座,两族的位置正好分布在矿山的两端。不过,这些目前只是猜测,还没有经过证实,不能下结论,且也没有多大意义。她现在连建窑烧木炭都造不起,对着这样的一座宝山,也只能干眼馋。
坡很陡,大概呈七八十度角,这样的坡度很够拦下许多来自猛兽、蟒蛇、鳄鱼等危险。
她们爬了大概有四十五米高,便到了赤岩族栖居的山岩上。
山岩的背面是笔直的矿山,好几十米高,表面寸草不生,全是坑坑洼洼凝结在一起的铁矿石,那形状有点像火山石,仿佛在形成过程中便经过高温炼烧,冷却后形成了无数细密的孔洞,看起来就很扎脚。
赤岩族草垛形状的窝乍然看起来就是把一个个窝挂在陡峭的山坡上,仔细看去便发现它们建得极为讲究,所有的窝都避开了水流冲涮形成的沟壑,窝的外侧有稳固的岩石作为依靠,以保证不被大风吹过,大雨冲走。一些窝的下面还有铺垫过石头的痕迹,使得窝能够稳稳地座落在山崖上,而不掉落下去。
这些窝的大小跟景平安刚出生时住的过冬的窝差不多大小,搭窝的材料全是水泽里的那种草。
赤岩族的人常年形走的地方还是踩出了一条路来。不常有人形走的地方,表面布满细碎的岩石,充满细碎的砂砾,看着非常咯脚,而常行走的地方则踩得光滑平坦,甚至有些地方还用石头铺平过。
这个时间,很多赤岩族人在外面寻找食物,留在窝里的大多数都是孩子,以及少数成年人。
她们看到山崖族人到来纷纷抱以友好而热情的微笑,不时有人从草窝里拿出烤肉出来招待客人。
步也不推辞,道谢后,双手接过,再转手递给身后的族人。
这热情友好的气氛,让景平安非常意外和新奇。这跟对待树巢族、绿颜族完全不一样。她悄声问步:“妈,我们从山崖族逃出来的那回,你为什么不来赤岩族。”从山崖族到赤岩族更近。
步轻轻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嫫,赤岩族。”
景平安没听懂,挠头。
步解释,“我爸的妈,嫫。”
景平安震惊了:你们连爹都不用认,还认奶奶的吗?
她随即一想,好像不太对,刚才疑似大姨父的那位就很关心大姨生娃的事。亚第一次见到她时也很兴奋,只是不想养娃,调头就跑。男野人是知道自己跟哪些女野人生了娃的,还会问娃的名字。
步看出景平安的困惑,解释,“我爸,赤岩族,会打起来。”她想了想,又找了个意思差不多的词:“掳人。”
景平安懂了,问:“你的意思是指,你的爸爸是赤岩族的人,如果你投奔赤岩族,相当于赤岩族抢山崖族的人?”
步用力猛点头,她很用力地强调,“娃,妈!”又挥舞着双手摆手,“爸,不行!”她告诉景平安:娃只能跟着亲妈,不能跟着爸或爸的族群。族群的人口是壮大的根本,自己族里的养大的娃生的娃,只能留在自己族里。
景平安琢磨了下,明白过来。她跟亲妈算是遭到追杀逃出去,虽说在赤岩族有亲戚,可山崖族跟赤岩族的关系亲密,为了保持友好关系更得避嫌。这就跟逃到关系交好的国家寻求庇护一样,那不是等着被引渡回去么?那种情况下,找关系不对付的族群投奔,算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