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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琰那点小心思瞒不过顾侯爷。
他是舍不得狗窝完工后顾娇就没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龙凤胎总是特殊的,就算做着同样的事,但看龙凤胎就是比看别的孩子有意思。
或许认回来的确不是一件坏事。
但倘若认回来,瑾瑜那边只怕要受些委屈。
顾侯爷担心顾琰会越发欺负顾瑾瑜。
若是别的儿子这么做,顾侯爷还能严厉制止,偏顾琰先天有疾,谁让他不痛快,他能给你来个当场去世!
顾侯爷头疼。
“侯爷。”黄忠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顾侯爷往外移了移,不让院子里的人看见他,以免打搅了两个孩子玩耍。
黄忠郑重道:“听说小姐来了,我来保护您,免得您又被小姐揍了!”
顾侯爷给了他一记冰冷的眼刀子:“我那是打不过她吗?我是让着她!”
“哦。”黄忠一脸不信。
想到什么,顾侯爷问:“有银针没?”
“有!”黄忠自怀中掏出一个暗器匣子,“侯爷要银针做什么?”
顾侯爷:“本侯要取一滴她的血。”
黄忠问道:“您要小姐的血做什么呀?您是不信小姐是亲生的吗?”
顾侯爷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是本侯不信吗?是她不信!”
黄忠想起了侯爷的那句“我是你老子”,嘴角一抽道:“那是您的表述方式有问题吧……”
顾侯爷冷哼道:“不管了,她不信,本侯就拿出证据让她信!”
黄忠又道:“那您干嘛不直接和小姐说?”
顾侯爷睨了他一眼:“你觉得说了她就会给我?”
黄忠:“呃……不会。但您拿针扎小姐会不会太过分了?”
“要不你来扎?”顾侯爷冷冷地看着黄忠。
“您您您……您扎吧。”黄忠捏了把冷汗,他可不敢。
顾侯爷当真拿着银针过去了。
院子里的人见到他,纷纷起身行礼,连在庭院喝茶的二东家与老大夫也站起身来。
他摆手,示意众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吵吵。
他来到姐弟俩的面前。
头顶光线一暗,二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谁也没搭理他,继续埋头做狗窝。
被无视的顾侯爷:“……”
算了,他是来取血的,他们不理他正好,方便他偷袭。
他站在原地等待时机。
须臾,二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顾侯爷微笑:“是哪里不会弄吗?我来帮你们!”
顾琰嫌弃地说道:“你挡着光了。”
顾侯爷脸一黑,默默地绕到了二人身后。
很快他发现这个位置更好。
随便扎哪儿,一针就够。
顾侯爷暗戳戳地寻找时机。
顾娇正叮叮叮地钉着屋顶,忽然就感觉两道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烦躁地扭过小脑袋,一下就对上了顾侯爷那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顾侯爷都准备下针了,没料到顾娇如此敏锐,差点就把他抓包了!
他唰的把拿着银针的手背到背后!
顾娇看了看他收回去的咸猪手,又看看自己的肩膀,总觉得他心虚的样子……非常猥琐!
“你不要在这里碍着我们!”顾琰察觉到了顾娇对顾侯爷的排斥,直接开始撵人。
顾侯爷气了个倒仰!
他还是不是他们老子了?这要不是亲生他早把人打死了!
顾侯爷没这么容易放弃,明着来不行,那就来暗的。
他轻咳一声道:“几位一路辛苦了,关于本侯儿子的病情,本侯有许多地方要问。我看顾姑娘也累了,不如先去厢房稍作歇息,胡二东家与李大夫随本侯来一趟书房。”
胡二东家与老大夫去了顾侯爷的书房,顾琰与顾娇抱着小奶狗回了厢房。
顾琰不可能一直守着顾娇,趁着他去上茅房的功夫,顾侯爷也寻了个如厕的由头出了书房。
他在茶水里悄咪咪地下了点安神药,找了个丫鬟给顾娇送去。
等她睡着了,取她的血就易如反掌了。
他主意打的不错,却不料顾娇一下便闻出了不对劲。
她叫住丫鬟:“这茶是谁让你送来的?”
丫鬟道:“是侯爷。”
顾娇的眸光冷了下来。
伸咸猪手未遂,就打算给她下药了是吗?
一把年纪,都够做她爹了,没想到骨子里这么变态!
顾娇的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地来到窗前,一把掀开窗棂子,看到了蹲在窗台下鬼鬼祟祟的顾侯爷。
顾娇杀气如刀!
顾侯爷从她逼人的杀气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心肝儿一抖,后退一步道:“那什么,你听我解释,我其实……”
“佛、山、无、影、脚——”
“啊——”
轰!
砰!
砰砰砰!
砰。
咚!
咕噜。
……
“我不会水呀——”
第84章 府试
黄忠是在距离院子一百步开外的一棵大树上找到自家侯爷的。
顾侯爷被顾娇捞起来挂在了一根大树杈上,像挂着一件湿哒哒的衣裳,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燥的地方,还吧嗒吧嗒滴水。
黄忠看到他时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这得亏是青天白日,若是晚上指不定会以为见了鬼!
“侯、侯爷,您咋把自个儿挂到树上去了?”
是我挂的吗?是那胆大包天的丫头!
“还有您的脸怎么肿啦?”
还是那丫头!
每次见了那丫头都没好事,他浑身上下就快没一处完整的地方了!
他算是发现了,那丫头就是来克他的!
“我不要把她认回来啦——”
——
顾娇与顾琰告辞,顾琰很不舍,但顾娇答应他很快就来给他复诊,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放顾娇去了。
他和顾娇一块儿坐他的轿子,把顾娇送上马车。
这一操作又惊掉了一众下人的下巴。
要知道,顾琰的轿子是他的绝对私人领地,有一回,年幼的顾瑾瑜好奇爬进去,当场被顾琰给踹了下来。
“下次还给你坐。”顾琰对顾娇说。
顾娇点头:“好。”
顾娇离开温泉山庄后并未立刻回镇上,而是先去了黎院长家一趟。
黎院长在书院,家里只有黎老夫人与家仆。
黎老夫人一天里清醒的时候不多,据说有时连黎院长都不认得。
不过她似乎认得顾娇,给顾娇抓了好一大把糖,笑吟吟的。
顾娇给她检查了身体,她没大碍,就是年纪大了,记忆退化,身体衰老。
顾娇留了一篮子新鲜山货,发现黎老夫人总是望着墙外的一株桑葚树流口水,顾娇于是出了院子,打算去给黎老夫人摘点桑葚回来。
可当她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株桑葚树不是路边野生的,是隔壁庭院里栽种的,因为树冠太高大,所以冒出了自家墙头。
顾娇想了想,走过去叩响了对方的大门。
“咳咳,谁呀?”
伴随着一道低低的咳嗽声,朱红色的大门被拉开了,开门的是个气质如兰的夫人。
顾娇一眼认出了她。
她也认出了顾娇。
她用帕子捂住嘴,轻轻咳嗽了两声,随即露出一抹微笑:“姑娘,是你啊?”
顾娇愣愣的,她来摘个桑葚,怎么都碰见了寺庙的夫人?
“夫人你原来住这么远吗?”从这里到庙里去上香,说是跋山涉水也不为过了。
“我姓顾。”姚氏温柔地说。
顾?
这里还有第二个大富大贵的顾家吗?答案是否定的。
顾娇很快猜出了她的身份,但她没说自己是侯夫人,顾娇于是也不点破。
姚氏将顾娇请了进来,她方才在院子晒太阳,藤椅与桌椅板凳都是齐全的。
她指了指木凳,道:“坐。”
顾娇坐下了,她发现院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
姚氏看出她的疑惑,微笑着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就让她们去前院了,这里是后院。姑娘也是住在这附近吗?”
顾娇道:“我路过,看见桑葚好吃,就想进来问问,我可是打搅顾夫人了?”
“没有的事。”姚氏见到顾娇很开心,她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我让人给你摘。”
姚氏唤来一个仆妇给顾娇打桑葚,她自己拉着顾娇在院子里说起了话:“还不知姑娘名讳。”
“顾娇。”顾娇说。
姚氏惊喜一笑:“你也姓顾?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这话顾琰也说过,不愧是母子。
姚氏的情况不大好,才讲了几句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顾娇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顿了顿,说道:“顾夫人,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把把脉吧?”
“顾姑娘精通岐黄之术?”
“略懂一二。”
姚氏笑了笑,把手伸出去放在桌上。
仆妇打完了满满一篮子桑葚,过来请姚氏示下,姚氏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仆妇把桑葚轻轻放在桌上后便退下了。
她的脉象不是很好,但她的实际情况比脉象看上去的更糟糕。
顾娇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问姚氏道:“顾夫人,您的睡眠如何?”
姚氏道:“不大好,难以入睡。”
顾娇问:“食欲?”
姚氏微微摇头:“也不大吃得下。”
顾娇顿了顿:“风寒之前就如此吗?”
姚氏:“嗯。”
顾娇:“大概多久了?”
姚氏:“具体不记得了,总之很久了。”
顾娇又问了一些问题。
其实太医也问过,但姚氏不愿敞开心扉,每每都是敷衍了事。
姚氏很信任顾娇,全都如实答了。
顾娇又道:“顾夫人从前看过大夫吧,他们怎么说?”
姚氏苦笑:“他们说我忧思过重,让我放宽心,什么都不要多想,也开了药。但吃了没多大用,后面我就没吃了。”
这就是了。
大夫口中的忧思过重,换前世的话说就是抑郁症。
但她同时还伴有癔症,一旦发作起来是很危险的。
顾娇从小药箱里取了两盒抗抑郁的药物,用瓷瓶换装好。
姚氏坐在顾娇对面,只看到竖起来的箱盖,没看见顾娇的操作。
顾娇把瓷瓶递给姚氏,说了用法与用量,并叮嘱道:“顾夫人,您一定要吃药,这样病才会好。”
御医的药都无效,一个小姑娘随手递过来的药怎么可能会有疗效?
但小姑娘忙活半天,姚氏不忍拒绝她的美意,接过药笑了笑:“好。”
顾娇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睛:“您不能把药扔掉,您要答应我,您真的会按时吃药。”
姚氏许久没见过如此真挚的眼神了,那些想治好她的人,他们治的不是她,是侯府的夫人。
如果她不是侯夫人,没人会看她一眼。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却是真真正正想要治好她这个人。
姚氏要给顾娇付诊金,顾娇晃了晃背篓里的桑葚。
姚氏笑了。
不过顾娇的确找姚氏额外要了点诊金,却不是银子,而是她亲手做的糕点。
姚氏很开心。
她许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每次见到她,她都总是能走好运,不是被她救,就是被她治愈。
这丫头,是她的福星吗?
许是年龄一样,姚氏很快想起了顾瑾瑜。
虽然是母女,但她与瑾瑜的关系并不如她与顾琰亲近。
顾琰就算成天臭着一张脸,她也能感觉到顾琰对她的需要。
她留在山庄,让顾琰去京城,顾琰是不会干的,瑾瑜却更可以十分轻松地离开,她似乎更向往京城的繁华与侯府的热闹。
这倒不是说瑾瑜不爱她这个娘,而是瑾瑜的世界里不止有她这个娘。
没了她,瑾瑜也能活得很好。
她想,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毕竟如果有一天顾琰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
她至少不用放心不下瑾瑜。
回去的路上,顾娇向二东家问起了侯府的事。
“你是指哪方面?”二东家问。
“侯夫人。”顾娇说。
问起侯夫人并不奇怪,毕竟温泉山庄的主子他们已经见了三个,只剩那位夫人素未蒙面了。
二东家没觉着顾娇是有什么目的,他想了想,说道:“那位侯夫人貌似姓姚,说起来也有些故事。她是定安侯的继室,家道中落,父亲在户部挂了个闲职,据说得罪了人,最后连闲职都没得当了。她与前侯夫人是手帕交,前任侯夫人病逝前,她去探望过几次,京城便有传闻,她是趁前任侯夫人病重勾搭上定安侯的。”
顾娇眉心微蹙,她不像这种人。
二东家接着道:“真相却是她在侯府与定安侯连面都不曾见过。”
“你怎么知道?”顾娇问。
二东家淡淡一笑:“我们回春堂在京城还是有些名声的,给前侯夫人治病的御医与我家有些来往,不过前侯夫人的确拜托过姚氏照顾自己几个孩子。”
顾娇问道:“前侯夫人有孩子?”
二东家道:“没错,有三个儿子。前侯夫人动了让姚氏给定安侯做续弦的念头,可惜姚氏自己不同意。姚氏亲口拒绝的,御医在后头熬药,全给听见了。”
“但兜兜转转,定安侯最终还是遇见了姚氏,并且一眼相中了她。定安侯直接向姚家提亲,姚家二话不说答应了。之后的事你应当能够想到,京城开始了各种污蔑姚氏的传闻。”
“侯夫人这些年待在温泉山庄,一是为了陪顾琰养病,二也是因为她在京城过得并不自在。”
“定安侯对原配其实并无多少夫妻之情,相反他很疼姚氏,以姚氏的出身原是不够给他做续弦的,是他自己坚持要娶姚氏。但他越疼姚氏,越让人觉着姚氏是个狐媚。”
其实二东家曾见过姚氏一次,那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女人,眼神干净得如见了底的湖水。
她要是狐媚,那天底下没人不是了。
——
却说府试结束十日后,府衙放了榜。
考生们一大早便纷纷前往府衙,想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考过。
府试录取的人数十分有限,数百名考生一共只录取五十人,分甲乙两等,一等十人,余下皆属乙等。
冯林是被杜若寒吵醒的,杜若寒天不亮就溜出了太守府:“冯林冯林!快起来!输银子了!”
杜若寒单方面与冯林打了赌,他赌萧六郎考不过,赌注十两银子。
冯林打着哈欠开了门:“……我还没吃早饭。”
杜若寒立马往他嘴里塞了个大肉包子,拉着他便往楼下走。
冯林拿下包子:“六郎也还没吃……”
杜若寒道:“行了行了!他有手有脚的,难道还会饿死啊!”
杜若寒不由分说地将冯林拉去了府衙门口。
那里已站了不少考生,将告示栏围得水泄不通,杜若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着冯林挤到最里边。
在杜若寒看来,萧六郎这种呆瓜考上的几率真的不大。
“嘿嘿嘿,等着给我银子吧,冯小墩!”
“我不是冯小墩!我……我也没和你……”话到一半,冯林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醒目得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名字上,他蓦地噎住了,指着榜单道,“你、你看!”
杜若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一个相当醒目的位置看到一个名字——府试案首,萧六郎!
杜若寒下巴都要惊掉了:“不是吧?那家伙居然考上了?还是案首?怎么可能?”
说好的小呆瓜呢?
三字经都背不完的家伙,居然一跃成为府试案首了?
府试的案首可比县试案首难多了,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何况这次的考题是他的变态姑父出的,那就更让人无从下手了好么?
冯林伸出手。
杜若寒:“干嘛?”
冯林:“愿赌服输。”
不是,你不是不和我赌吗?
你被那小子带坏了!
冯林带着杜若寒的全部家当,喜滋滋地回了客栈。他把银子分了一半给萧六郎,成绩就不用他说了,报喜的人已经到客栈恭贺过一番了。
第85章 归家
客栈老板得知在住的考生里出了一个府试案首,当即把萧六郎三人的房费退了,还将几人的伙食包了,都是最贵的酒菜,本店没有的还可使唤小二出去买。
冯林虽说早已考上秀才,但他的成绩不算拔尖,自然没有过这种待遇。
此番跟着萧六郎,他算是好生风光了一回。
值得一提的是,萧六郎考得太好,乃至于他的文章在放榜当日便流传了出去。自然就来了不少想要结交萧六郎的人,全都被萧六郎拒之门外。
本朝的科考制度较之前朝有了极大调整,前朝的府试过后,要等两到三月才院试,本朝的院试却紧紧地排在府试放榜第二日。
在等成绩的这十天里,大多数考生都是心惊胆战地度过,好不容易确定自己考过了,却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又得进入下一轮的考试。
这无疑加大了考生的压力。
院试一共两场,分别试八股文与帖经。
帖经的难度与府试相当,八股文依旧是庄刺史出题。
萧六郎已连拿了两个案首,再拿下院试案首便是小三元。
平城已有近十年没出过小三元了,府衙所有官员都对萧六郎给予厚望,然而令众人都没料到的是,萧六郎的帖经竟然交了白卷。
院试帖经与府试帖经的范围区别不大,依旧是要求通三经,只不过题量更大,题型更刁钻,但要说交白卷还是不至于。
当然了,每一轮的考试都不排除考生可能会出现各种始料不及的状况——曾经有一次,一个学生将秽物弄在了试卷上,导致整张试卷作废。
那是三年一度的乡试,一个考生三年的努力就这么付之流水了。
但交白卷还是太罕见了。
尤其这个白卷的对象是在府试中给庄刺史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萧六郎。
如果庄刺史记得没错,此番阅卷的考官一共十二人,其中就有十一个给萧六郎的八股文判了甲等。
唯一没判甲等的是庄刺史。
他给萧六郎的是乙。
但若是知道庄刺史给别人的全是丁,就能看出萧六郎的成绩有多难能可贵了。
十一个甲,帖经就算瞎写也能排进前十,偏偏萧六郎排了倒数第三。
这让庄刺史很意外。
他把试卷调了出来,结果就发现是一张空白试卷。
庄刺史让人将萧六郎之前府试的帖经试卷也调了出来。
如果萧六郎府试的帖经做得十分糟糕,这件事或许就这么过去了,偏偏萧六郎府试的帖经卷是全甲卷。
也就是说,他一题也没错。
“而且他只用了半个时辰!”前来送考卷的监考官道。
这名监考官便是府试时坐在萧六郎正对面的那一位。
试卷是糊了名的,交上去后便不知道那张试卷是谁的。只不过萧六郎考了府试案首后,他的八股文流传开了,监考官偷偷去过客栈,想瞧瞧这位府试案首究竟长什么样,竟能作出如此旷世奇文,结果发现对方就是那个帖经与杂文都只写了半个时辰的考生。
庄刺史眼光太高。
能全部作对在他看来不足为道,但若是只用了半个时辰那就非常令人惊艳了。
他所见识的人中,能做得比这名考生更优秀的只有已故的昭都小侯爷。
庄刺史即刻派人去了一趟客栈,找萧六郎问明情况。
“我没交白卷。”萧六郎说。
如果萧六郎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是有人动了他的试卷,这件事大了。
科举考试的试卷管理是相当严格的,每位考生交卷时,都有两名监考人员共同前去收卷,并在糊名时同时按下手印,证明这张试卷是他们收走的。
一旦试卷出了问题,唯他们二人是问。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监考人员都是入场后抓阄配对的。他们与考生一样,进来便不能再与外面联系,一直到考试结束。
收买其中一个人容易,但要同时收买两个就太难了,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收买的那两个恰巧就能被分在一起,更不能保证他们就恰巧被分配在萧六郎所在的考场。
尽管如此,罗太守依旧把收卷的人叫过来盘问了一番,二人都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不规矩。
“可是白卷?”
“不清楚,交卷前考生都会在上面盖一张白纸,这也是为了防止我们窥伺他的笔迹。”
庄刺史点点头,转而对罗太守道:“经他们二人的手后,试卷就是糊了名的吧?一直到所有监考官批阅完才会拆开姓名。那我倒是很好奇,那人是怎么认出萧六郎的试卷并将其成功掉包成白卷的?”
罗太守想了想,说道:“两种途径:一个是发卷,一个是阅卷。萧六郎是府试案首,院试时他坐第一个,这是规矩。第一张发下去的就是他的试卷,那么可以提前在试卷上动手脚,即便之后被糊名也还是能够辨认出他的试卷来。
又或者,有考官拿到了萧六郎府试时的试卷,并记下了萧六郎的笔记,在批阅帖经时,根据笔记把萧六郎的试卷认了出来。
不论哪一种,阅卷的考官里都一定有手脚不干净的!”
府试与院试的阅卷官不是同一批,就是为了避免有人记住考生笔迹,进而影响了对考生的判断。
但不排除有人悄悄弄到府试的试卷,毕竟阅卷结束之后,试卷的保密程度就大大降低了。
除了庄刺史之外的十一名考官皆被押入了密室,接受罗太守的严刑盘问。
重刑之下,还真让罗太守把真凶给查出来了。
那是一名姓吴的阅卷考官,在贡院矜矜业业地干了二十年,平日里老实得像个古董,罗太守原本觉得最没可能的就是他。
看来不背叛不是一个人的道德高,是筹码不够高。
“那人给了我一千两银子,让我把萧六郎的试卷毁掉。我原本是准备了墨汁,打算伪装出萧六郎本人不慎弄脏试卷的情况。这种情况我见的多了,都是当废卷处理,没人会去核实。可是我还没动手,被我支开的汪大人回来了。
我手一抖把墨汁泼自己身上了,再去找别的墨汁也来不及了,恰巧手边有几张空白试卷,我便拿了一张替换了。”
“那人长什么样?”
“他蒙着面,我没看清。”
“声音?多高?”
“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罗太守把审讯的结果禀报了庄刺史。
一般来说,科举中出现舞弊的状况,所有人的考卷都将作废重新再考一次,这么做官府伤筋动骨不说,也会令不少考生崩掉心态。
考试从来都是实力与运气的结合,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下一场一定发挥得比这场更好,更无法保证别的考生不会趁势赶超。
当然,对于落榜的考生而言,这无疑是一次白捡的契机。
可问题是,萧六郎就算被人换了一张白卷,他也依旧凭着十一个甲等、一个乙等通过了院试。
换言之,该录取的都录取了,落榜的本就是该落榜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名次可能都往前排了一名,而萧六郎则失去了案首之位。
罗太守感慨:“那人大概没料到,都这样了萧六郎还能通过院试吧,只是可惜了,萧六郎本该是有机会成为案首的。”
庄刺史正色道:“这件事可大可小,目光放长远些,它就是一件小事;若平生止步于此,那它就是一件大事。”
小三元足够一个秀才风光一阵子,但也仅仅是一阵子。
他若真想扬名立万,就必须继续去考乡试,乡试中举人后再进京赶考。
院试并不是一切的终点,恰恰相反,它是科举之路的起点。
庄刺史道:“这件事决定权在他自己,你去问他是否需要重考。”
重考就不是他一个人的重考了,而是所有参加院试的人将八股文与帖经两场考试再经历一遍。
罗太守去了客栈。
他见到了萧六郎,委婉地道明自己的来意,问萧六郎是否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