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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伸手把离得最近的她也拉了下去。
“噗通”一声,冰冷刺骨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没入姜闻音的口鼻,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脚在水里蹬了蹬,想要浮上水面。
她会游泳,所以没有那么害怕。
然而女主她不会水,在水里胡乱地扑通,还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不放。
姜闻音:“……”
她就知道,碰上女主准没好事。
岸上响起阿碧的尖叫声,大喊着:“快来人,我家姑娘落水了!”
冬日衣服厚,两人身上还穿着吸水的斗篷,本就四肢犹如千斤重,再被苏寄云这么一拽,姜闻音更使不上劲,只能无力地在水里挣扎。
水面响起噗通的落水声,她看到牧华卿跳下水向她们游过来,掰开苏寄云的手,抱着她向水面上游去,看也没看自己一眼。
水里其他的人见到牧华卿浮出水面,纷纷游了过去,簇拥着牧华卿上岸,喊着赶紧拿衣服来,无人关心还在水里的姜闻音。
姜闻音骂了句脏话,抬手向水面游去,但胸腔已经传来窒息感,她吐了一口气,口鼻间涌入冰冷的河水,挣扎了几下,再也使不上劲儿。
扑通一声,又有人跳了下来。
她迷迷糊糊看了眼,发现竟然是美人姐姐……
第48章
河水浑浊,美人姐姐游过来,解下她身上吸水后变得沉重的斗篷,抱着她向水面游去。
“哗啦”一声,她们从河水里冒出来,姜闻音咳嗽几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终于有力气抬头,看了姜沉羽一眼。
她脸色冷的吓人,下颌紧绷,肌肤苍白,冰冷的湖水沿着她乌黑柔顺的发丝落下,又高又直的鼻梁与光洁如玉的下巴都在滴水。
岸边慌乱的人群看到,不由愣神,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苏寄云已经上岸,被牧华卿用鹤氅裹在怀里,只露出了一抹水蓝色的裙角。牧家的侍从浑身湿漉漉的,脸色冻得青紫,急急忙忙地簇拥着牧华卿离开,无人回头关心还在水里的人。
姜闻音胸中堵着一口气,好端端的被女主连累落水,还没人管自己,若不是美人姐姐下水,她的小命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自己和女主都在水里,身为女主的表哥,牧华卿先救女主这点没毛病。可她生气点在于,牧华卿连指派个侍从救自己都不肯。
早知如此,她就带上寒月了。
河边距马车很近,走上几步就到了,有事喊上一嗓子,寒月就能听见,所以姜闻音才把寒月留在马车上,防止美人姐姐回来找不到人。
可大概是女主自带霉运体质,她们还未开始猜灯谜,就被人撞下河,还带上自己。
她就是蠢,不该因为想要低调行事,没有拒绝女主的邀约,没有带上寒月。
美人姐姐这会儿肯定在生气,她待会儿要不要直接认错,让美人姐姐从轻发落。
姜闻音低着头没敢说话,任由姜沉羽带着她游到岸边,把她扶上岸。
刚从水里出来,她身上湿漉漉的,被凛冽的寒风一吹,扛不住直打哆嗦,脸蛋冻得失去知觉,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寒月忙迎上来,拿着件斗篷将二人裹住,表情担忧道:“姑娘撑住,徐琰和锦娘已经回来了,我们这就回去。”
姜闻音抬头,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然后又咳嗽几下,把胸腔里的水吐出来,然后狼狈地用冰冷的衣袖擦了擦。
一只苍白的手伸到她肩旁,姜沉羽将斗篷裹紧,然后把她抱起来,一言不发地向马车走去。
美人虽美,但身上的气势吓人,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让开路,目送着她们离去,然后低声议论道:“那是谁家的姑娘,生的真是美若天仙。”
“管他谁家的,反正又轮不到你。”
“我这不是随口问问,这么美的姑娘,我在襄州城竟还是第一次见。”
今日风很大,天上还飘着雪花,姜闻音感觉自己的手脚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湿漉漉的裙摆和衣袖被风一吹,竟然有结冰的趋势。她又抬眸偷瞄了一眼姜沉羽,见她唇色苍白,打着哆嗦开口道:“姐姐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美人姐姐身子本就不好,还亲自下水把她捞上来,现在再被风一吹,总感觉像是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模样。
姜沉羽脚步顿了顿,垂眸扫了怀里人一眼,语气冷的掉冰碴子,“闭嘴,我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姜闻音本就理亏,被这么一凶,顿时缩成了一个鹌鹑,一句话也不敢说。
马车离的很近,几步路就到了。
看到姐妹俩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徐琰和锦娘大惊失色,连忙撩开马车帘子,打开车厢的门,看着姜沉羽阴沉的表情,没敢开口询问。
方才河边传来尖叫声,说有人落水了,见公子和寒月急匆匆地赶过去,他还道公子关心则乱,现在却不由庆幸,幸好公子赶了过去。
徐琰虽然担心姜闻音的状况,但不敢多看。
姜沉羽抱着人,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然后一脚把马车门踹上,把姜闻音扔到铺着兔子皮的马车地板上,冷声道:“回去。”
徐琰赶忙应了一声,等寒月和锦娘跳上车辕,一甩马鞭匆匆往城里赶。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马车外面挂着的铃铛叮咚作响,车外寒风肆虐,大雪纷飞,车内的气氛也很凝固,姜闻音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抬头,扯了扯姜沉羽的裙摆,“姐姐,我错了。”
姜沉羽冷冷地看着她,“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姜闻音愣了一下,“脱什么?”
姜沉羽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伸手扯下被两人衣服弄湿的斗篷,随手扔到一边,垂眸扯开她的腰带,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与斗篷扔在一起,然后把铺在座椅上的毯子扯起来,动作粗鲁地把赤裸的姜闻音裹住。
整个过程,姜闻音都没挣扎,只是默默配合。
冰冷沉重的湿衣服被扒下来,温暖软绵的毛毯裹在身上,旁边还放着一个烧的热乎的暖炉,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四肢便渐渐地恢复了知觉,手脚也没那么冷了。
她裹着毯子打了个喷嚏,瞅了脸色难看的姜沉羽一眼,小声道:“姐姐要不也把衣服脱下来。”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闭嘴。”
姜闻音摸摸鼻子,“姐姐不冷吗?”
美人姐姐看着柔弱,居然能把自己从河里捞上来,又抱到马车上,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姜沉羽闭口不答,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地上汇聚了一滩水,姜闻音无声地把暖炉推到她旁边,然后裹着毯子,缩在马车角落。美人姐姐害羞不肯脱衣服,只能这样了。
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降至冰点,姐妹俩谁都没说话,姜沉羽的眼睛就没睁开过。
等到马车驶进宅子里,寒月在外面低声提醒道:“姑娘,已经到家了。”
姜沉羽闭着眼睛道:“去给她拿身衣服来。”
寒月顿了顿,恭敬地应了句:“是。”
衣服很快取来,姜沉羽面无表情地撩开车帘下车,“换上衣服自己进来。”
姜闻音又打了个喷嚏,伸手扯住她的衣袖,可怜巴巴道:“姐姐也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今日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姜沉羽摁了摁额头,嗯了一声,下了马车。
寒月抱着衣服,恭敬地目送他离开,然后拿着衣服进了马车,看到只裹着张毯子的姜闻音,面上没有露出一丝异色,“姑娘快换上。”
姜闻音接过衣服穿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穿着斗篷,带上兜帽下车,低着头快步地走。
进屋后,屋里已经摆着三个炭盆,她吸了吸鼻子,坐在小凳子上,迫不及待地烤起手来。
寒月拿来一块棉布,把她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锦娘在烧热水,姑娘待会儿洗个热水澡。姜姑娘虽然凶,但那也是紧张你,方才还让徐琰去给你请大夫去了。”
姜闻音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了一口,捧在手心,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她叹口气道:“我当然知道,可我该怎么让姐姐原谅我?”
寒月迟疑片刻,“我也想不出好法子。”
公子的心思,她不敢揣摩,但从公子对小姜姑娘的喜爱来看,她觉得小姜姑娘多虑了。
热水很快上来,姜闻音脱下衣服泡了个舒适的热水澡,将身上的寒气全部驱散,埋头在水里泡了会儿,捋了一把头发,用棉布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上衣服从净室出来,裹着被子坐在软榻上。
锦娘提着一壶姜茶进来,给姜闻音倒了一杯,姜闻音捏着鼻子灌下去,问了句:“我姐姐呢?”
锦娘回答道:“姜姑娘在自己屋里,我待会儿再给她送去。”
姜闻音想了想,“不用你送去,你去隔壁把我姐姐请来,让她过来喝姜茶。”
锦娘迟疑片刻,起身去了隔壁。
屋外的雪下的越发大了,落在那树红梅上,美的耀眼,姜闻音只看了两眼,便继续裹着被子打哆嗦。明明已经不冷了,但她就是忍不住打哆嗦,眼泪鼻涕往外直流,额头又冷又疼,脸蛋和手都开始发痒,这是发烧和冻伤的表现。
姜沉羽推门进来时,刚好姜闻音这幅涕泗横流,狼狈的模样。
他又揉了揉额头,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拿起小玑上的手帕,动作轻柔地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哭什么,我还没说你,你反倒先哭上了。”
姜闻音吸了吸气,解释道:“我没有哭,我这是发烧了。”
姜沉羽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抬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察觉到她额头滚烫,说了句:“真没用。”
姜闻音:“我活该,姐姐你别生气了。”
她鼻头和眼睛都红彤彤的,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眼,姜沉羽扔掉那块脏兮兮的帕子,面无表情道:“下不为例。”
姜闻音吸了吸鼻涕,点头应下。她就知道,美人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
大夫来的很快,给姜闻音号了脉,开了驱寒和治风寒的方子,又留下盒冻疮药,便离开了。让姜闻音意外的是,姜沉羽只喝了碗姜茶,便跟个没事人一样,连大夫都说她无事。
她脑袋昏沉沉的,觉得奇怪,但喝完药后困意袭来,没等她问个明白,便先睡着了。
第49章
绕过白玉翡翠百鸟朝凤的檀木屏风,朦胧的水墨青纱帐里,传来几声咳嗽,苏寄云撑着身子,艰难地坐起来,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松了一口气,渐渐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她表情一惊,掀开被子欲要下床,却腿弯一软,浑身无力地摔倒在床边。
听到室内传来的动静,阿碧快步走进来,看到她趴在地上,冲外面喊了声:“姑娘醒了,快去禀告表公子。”
然后快步走近,将人扶起来,露出疼惜的表情,“姑娘怎么起来了,大夫说你还需要静养。”
苏寄云握着她的手,露出担忧的神色,“阿碧,陆姑娘呢?”
阿碧把她扶上床,扯过被子盖上,拧着眉道:“姑娘担心她做什么,这种穷苦人家的人,命硬着呢!”
苏寄云靠在软枕上,咳嗽一声,表情自责道:“你这张嘴莫要么刻薄,这次是我不好,不小心拉着陆姑娘落水的。”
阿碧倒了杯温水,伺候着她慢慢喝下去,蹙眉厌恶道:“姑娘理这种贫贱的女子做什么,若不是她坚持,您也不会去河边。”
苏寄云揉了揉额头,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牧华卿绕过屏风走进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表情关切道:“表妹终于醒了,你这次可真是吓死我了。”
她用帕子掩唇咳嗽一声,声音沙哑虚弱,“是寄云不好,累的表哥担心了。”
牧华卿握住她的手,“你辞别姨父姨母,孤身一人来襄州,身为你表哥,我理当照顾好你。”
苏寄云抽回手,“表哥,陆姑娘有无大碍?”
牧华卿:“我救了你后,着急回府为你请大夫,没注意,但后来有人将她救上来了。”
苏寄云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道:“所以你们都没救陆姑娘?”
牧华卿:“你的安危更重要。”
冬日衣服厚重,他只能救一个人,么毋庸置疑,定然是性子柔弱、自己的亲表妹寄云。之后,他本想让侍从去救女子,可上岸时寄云昏迷不醒,他着急带寄云回府,便忘了河里的女子。
后来想起,侍从说女子已被救起,他便没有再关心。
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苏寄云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凄惶道:“可全是因我拉了陆姑娘,她才落水的,都是我的错,你们却无人救她,我将来有何颜面再见陆姑娘?”
她一哭,牧华卿的心都软了,忙安慰道:“位陆姑娘没事,已经被人救上来,等会儿我便让人备份礼,让小厮送去赔罪,你别自责了。”
苏寄云泪眼朦胧,“可陆姑娘若是不肯原谅我,该怎么办?”
牧华卿拍了拍她削瘦的肩头,“就让人将礼备重一些,她若是还不肯原谅,你也不必纡尊降贵地去讨好她。”
苏寄云脸色苍白,揪着被褥摇头,“陆姑娘为人聪慧,我是真心想和她交好,岂可自持身份。她若不肯原谅我,等我好了,我便亲自上门赔罪道歉,直到她原谅。”
牧华卿叹口气,帮她撩起耳畔碎发,无可奈何道:“你总是这般心地善良,也不知女子,究竟有没有你说的么好。”
苏寄云眼睫颤了颤,表情有片刻的茫然,在落水之前,她或许是善良的,可落水后,她不禁怀疑自己,她真的善良吗?
街上第一次见陆姑娘,晚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陆姑娘站在湖边,表情狰狞的将自己推下水,湖水漫过她的口鼻,种窒息感真实地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她的肚子很疼,心中惊慌万分,像是即将失去什么东西一样。
她浑身大汗地坐起来,惊恐地大口呼吸,捂着仿佛还在疼的小腹,最后归结于只是一场噩梦。
昨日落水时,她看到旁边的陆姑娘,又想起了个噩梦,便不受控制地伸手拉住了她。
水里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溺水的恐惧,以及河水的冰冷刺骨。
苏寄云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手,无声地落下泪。她真是一个虚伪恶毒的人,竟只因一个噩梦,便拉了陆姑娘一起下水。
这场雪,落到傍晚便停了,天光暗了下来,一群麻雀从杂草丛中钻出来,蹦蹦跳跳地立在落满白雪的墙头。寒风席卷着树上的雪花,将天与地连接起来,院子里很寂静,连窗外梅花上雪落下来的沙沙声都能听见。
廊下的灯笼被点亮了,黯淡的光线落在雪地里,映射着银色的光芒。
姜闻音趿着鞋子下床,她刚才闷了一身汗,才醒来不敢大意,身上还裹着件外衫。
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她有些浑身无力,桌上有锦娘提前准备的蜜水,她一口饮尽,忍住脸颊上的痒意,没有伸手去挠。
盘腿坐在软塌上,看了眼旁边安静看书的美人姐姐,她吸了吸鼻子,想起昏睡之前想的事情,“姐姐下水救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因为出水时被风吹到,她的脸颊和手背都有些冻伤,而美人姐姐却一点事也没有,真的不符合她美貌柔弱的人设。
姜沉羽放下书,斜睨了她一眼,“是你太弱了。”
被嫌弃太弱的姜闻音露出狐疑的目光,会不会是因为刻板印象,导致她以为美人姐姐柔弱不能自理生活,但实际上她比自己还强壮?
她想了想,撸起衣袖,伸出右手放到二人中间的小玑上,“姐姐,我们来玩扳手腕吧。”
姜沉羽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胳膊纤细白皙,脆弱的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折断,不感兴趣道:“不扳,无聊。”
姜闻音拽住她的衣袖,撒娇道:“就一下。”她想知道,是不是一直以来,她的认知都出现了错误。
姜沉羽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突然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坐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伸出手。
姜闻音立即握住她的手,笑眯眯道:“我数一二三,姐姐就用力,看谁更厉害。”
姜沉羽散漫地点头,目光落在只明显比自己小了很多的手上,轻轻摩挲。
随后,他的手便被轻轻地拍了一下,对面传来姜闻音不满的声音,“姐姐你认真点。”
姜沉羽撑着脑袋,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知道了,你可以开始数数了。”
姜闻音:“一、二、三,开始!”
话音刚落,她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盯着姐妹俩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试图单方面压制姜沉羽。然而,两只手依旧保持着中立,没有一丝向自己这边倒下的痕迹。
姜闻音愣住,抬眸看了姜沉羽一眼,她表情平静,似乎还未用力。
察觉到她的目光,姜沉羽挑了挑眉,“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姜闻音不信邪,继续使劲。
俩人握在的手还是没动,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没有向任何一方偏倒。
姜闻音:“……”
这下还不明白,她就真的是傻子了。她说美人姐姐怎么能抱的动自己,把自己从水里捞起来,感情其实美人姐姐才是深藏不露的!
她有些生气,伸出另外一只手,双手合抱住姜沉羽的手,然后用力地往下扳,明晃晃地耍赖。
姜沉羽垂眸看着她,轻笑一声,像是招架不住,手慢慢地向姜闻音的方向倒去,最后无力地倒在小玑上。
她抬眸道:“你赢了。”
姜闻音却不领情,扯开他的衣袖,看到上面的肌肉时,气咻咻道:“你一直在骗我!”
她胳膊上都没有肌肉,美人姐姐居然有肌肉!
姜沉羽轻撩眼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我……”姜闻音突然顿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她从来没说过自己柔弱,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潜意识的以为。
因为书里说,白月光姐姐柔弱,自幼体弱多病,后来还在逃亡的路上得病死了,加上美人美人姐姐的外表迷惑,她竟然真的以为,美人姐姐柔弱的生活不能自理!
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姜闻音捂住胸口,感觉有些喘不上气,她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明明么明显,美人姐姐抱过自己两次,爬山时轻轻松松,比自己这个战五渣好多了,她为什么就是没有反应过来!!!
姜沉羽慢悠悠道:“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姜莹对他的误解,他当然知道,起初是懒得做饭找食物,后来则是觉得有趣,就一直没有解释,让她继续误解。
姜闻音回忆道:“你明明力气很大,在山上的时候,为什么一直让我找食物做饭!”
姜沉羽诧异道:“难道不是你喜欢?”
姜闻音憋了半天 ,“……喜欢你妹!”
姜沉羽:“我妹妹就是你自己。”
姜闻音:“……”靠,气死了!
看到她阴晴不定的表情,姜沉羽笑了一声,摸摸她的脑袋,像是摸小狗一样,说了一句笨。然后垂眸看到她泛红的脸颊,拿起旁边的冻疮膏,打开后轻柔地涂到她脸颊上。
“还未问你,你是如何落水的?”
姜闻音老实回答道:“苏姑娘被人挤下水,顺带着把和旁边的我也带下水了。”
姜沉羽蹙眉,“你怎会与苏让的女儿在一起?”
姜闻音摊摊手,语气无奈道:“正巧遇见,她缠着我不走,要让我和她去茶楼喝茶,我不想去,但碍于情面和不想引人注目,便同意去河边看花灯、猜灯谜,谁知道人群突然轰动,就把她挤进河里了。”
姜沉羽表情沉了沉,却不是对姜闻音,他摩挲着她的脸蛋,语气漠然:“不想去就不去,她的面子不值钱,至于旁的你更不用担心。”
姜闻音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姐姐你不要老说大话,苏姑娘的舅舅是牧侍郎,他深得皇帝信任,咱们得罪她没什么好果子。”
尤其是姐妹俩还是在逃犯人,若是被发现,可不是被压去流放之地冀州么简单。
姜沉羽停顿片刻道:“林玄悠给我们造的户籍文书没么容易被发现,你不必害怕,而且就算被发现了,我们也能全身而退。”
姓牧的不足为惧,即便他发现了自己和姜莹的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在自己这里,原本就是个必死之人,只是这话不好对姜莹说。
姜闻音皱眉道:“知道了,这次是我大意。”
谁能想到,女主的杀伤力这么大,自己两次遇到她,都没遇上什么好事,以后还是避而远之,省的她又被连累倒霉。
有女主光环在,女主倒霉肯定能逢凶化吉,可自己不一样,只是个连女二都算不上的炮灰。
想到今日牧华卿头也不回,连指派个侍从来救自己也不肯,她就觉得自己蠢。
涂完药,姜沉羽起身洗了手,出去了趟。
冻疮膏涂在脸上冰冰凉,姜闻音鼓着脸颊吹了口气,轻薄的刘海飞起来,她给自己剥了个橘子,又吃了几块点心。
天黑的很快,外面寒风呼啸,跟鬼哭狼嚎一般,野猫野狗在巷子里狂吠,烛光黯淡,火苗跳动了几下,窗户上的剪影便跟着晃动起来。
烛芯炸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姜闻音托着下巴,翻开桌上的书。美人姐姐看的书很杂,有时是乐谱,有时是游记,有时又是菜谱,面前这本,则是一本有关农事的书。
她不感兴趣,翻了两下便扔到一旁,搬出自己的棋盘,穿上鞋子下地,在书架上翻出一本棋谱,按照棋谱上面的摆好,然后对着棋谱解残局。
解了一盘残局,寒月便提着食盒进来了,晚饭是芙蓉鲜虾球、翡翠白玉羹,炙羊羔,梅花杏仁馅饼,但这些……都不是她的。
姜闻音眼睁睁地看着,寒月把这些菜在自己面前晃悠一遍,然后摆到屋子中央的饭桌上,最后从旁边的食盒里拿出一碗白粥、一碟酱黄瓜、一份鸡丝卷摆到自己面前。
“寒月姐姐,你不要残忍地告诉我,这才是我的晚饭。”她抬眸可怜巴巴道。
寒月提着食盒正往外走,闻言含笑回头,“这是姜姑娘的意思,说让您涨涨记性。”
“……”
姜闻音肩膀一跨,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清淡的晚饭,一点食欲也没有。再加上饭桌上的肉香四溢,她嘴里不停的泛着口水,肚子咕咕地叫着,心里顿时充满了怨念。
她就说,美人姐姐今天为何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在这里等自己。
美人姐姐绝对是故意的!!!
正满腹怨念,姜沉羽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蔫哒哒的,扫了一眼两桌对比强烈的饭菜,顿时明了,慢悠悠地走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也无用,你得了风寒,不宜吃油腻荤腥之物。”
姜闻音翻了个白眼,“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盖不住,姐姐你故意馋我的险恶用心。”
平时晚饭,可没见她吃的这么丰盛,不是故意馋自己的,她的名字倒过来写。
姜沉羽笑了一声,去净室洗完手回来,坐在桌丰盛的饭菜前,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对姜闻音哀怨的目光视若无睹。
肚子又叫了一声,姜闻音认命地起身去洗净手,吃了个鸡丝卷,低头就着酱黄瓜认真地吃完碗里的白粥,不肯抬头看姜沉羽。
因为发烧的缘故,她嘴里发苦,吃什么都嫌寡淡,吃了大半碗就搁下筷子不肯再吃。锦娘适时地把她的药送进来,还端着一小碟蜜饯。
姜闻音看着好笑,锦娘这是哄孩子呢,明明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姜闻音探了探碗边,感觉温度刚刚好,便捏着鼻子,端起碗一口饮尽,然后灌了几口温水,往嘴里塞了个蜜饯,把碟子里剩下的蜜饯都给了锦娘,“你自己拿去吃,我不爱吃这个。”
锦娘偷瞄了姜沉羽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美滋滋地道谢:“谢谢小姜姑娘。”
姜闻音摆摆手,“有什么好谢的,你也赶快去吃饭,待会儿来咱们来下棋。”
锦娘将她面前的碗碟收拾了,用力点头道:“小姜姑娘等我,我马上就来。”
姜沉羽从饭桌前挪到窗下的软塌上,与姜闻音面对面坐着,他靠在软枕上,神情慵懒道:“你这个臭棋篓子,也就只能和个小丫头玩玩。”
吃饱喝足,姜闻音表情放松,瞅了他一眼,“反正我不和姐姐下棋。”
美人姐姐脑袋瓜子太聪明,五子棋的规则一听就懂,谁和他下棋就是找虐。客栈次,她连输了一晚,就再也不愿意跟他下棋了。
其实用聪明形容美人姐姐还不够贴切,应该用天才来形容。她也是偶然间发现,美人姐姐对于自己看过的书,居然可以倒背如流,一字不差地默写下来。算术方面的题目,也是看上一眼,便能直接说出答案,妥妥一学神。
姜沉羽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弹,“自己学艺不精,别把错都推在我身上。”
姜闻音捂着脑袋,自嘲道:“本来就笨,姐姐你再弹就更笨啦!”
姜沉羽一愣,摇头大笑起来,步履悠闲地往外走,“别怕,我让寒月买了一兜核桃,给你慢慢补。”
姜闻音:“……”我开玩笑而已,你居然当真了???
自她的屋子出来,姜沉羽抬头看向眼头顶惨淡的弯月,面上的笑意收敛起来,抬步回了房间。
徐琰等在屋里,恭敬地行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姜沉羽信步走到书桌前,“前段时日我让你给清风寨送信,有回复吗?”
徐琰低着头回答:“属下兄长已经来了襄州城,如今正在属下父亲的酒坊,等候公子召见。”
姜沉羽铺开一张白纸,提笔问道:“来了多少人?”
徐琰盯着自己的脚尖,“共二十人,都是青羽卫的高手。”
姜沉羽垂眸写信,“够了。”
徐琰迟疑片刻,“公子是要帮林公子?”
姜沉羽笔下动作停住,抬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话太多了。”
徐琰立刻闭嘴,“属下多嘴,请公子恕罪。”
他险些忘了,公子只有在面对小姜姑娘时,才会不厌其烦地听她讲话,其余人话稍微一多,就会被公子厌烦,连陆先生也不能例外。
火苗跳动,屋子里陷入寂静,只能听到姜沉羽笔下发出的沙沙声。
隔壁传来姜闻音欢快的笑声,徐琰看到,他家公子紧蹙的眉梢微微舒展开,顿时松了口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烛芯猛地炸开,姜沉羽终于将手中的笔放下,把写好的信塞进信封里,扫了一眼徐琰,递给他:“把信送去给林玄悠,告诉他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但到时候我会亲自去。”
徐琰恭敬地双手接过信,知道他家公子这是动怒了,否则以之前的计划,他是不必亲自动手的。
姜沉羽负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顺便让徐缺来一趟,我要见他。”
徐琰应下,将信揣到自己怀里,拱手行了一礼,慢慢地退出去,将门带上。
第50章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姜闻音这场风寒来势汹汹,她断断续续地烧了几日,才终于退烧,被冻伤的脸蛋和手背上起了一层痂,痒的不得了,偏偏寒月还不许她挠。
一连好几日晴天,到了十二月初,才由晴转阴,她的病终于好了,但姜沉羽却不许她出门。
这日傍晚,用过晚膳后,姐妹俩照常在软榻上咸鱼瘫,各自手里都拿着一本书在看。
等蜡烛烧至一半,姜闻音打了个哈欠,放下书起身,“姐姐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她方才洗过澡,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黯淡昏黄的烛光下,映衬得她皮肤的白皙光滑。因室内温暖,她只穿了身柔软贴身的碧青色布裙,初显风流体态。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神态自若地向外走。
身后传来姜闻音的叮嘱声:“姐姐也早点睡,明日就是腊八节,我们得起早煮腊八粥,你可别睡过头了。”
姜沉羽停下脚步,侧首道:“今夜风雪大,你关好门窗,不要又着凉受冻了。”
姜闻音正伸着懒腰,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夜色渐深,隔壁的烛火已经灭了,姜沉羽抬步进了内室,再出来时身上已恢复了男装,身穿玄色衣裳,乌发用发带竖起,插着一支简单的木簪。他一手拿着蒙着黑布的斗笠,一手拿着柄长剑,神色冷漠地推开门出来。
大步路过中庭,走至门口时,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恭敬地向他行礼,姜沉羽带上斗笠,淡淡道:“出发吧。”
夜色浓稠地似一团墨,寒风刺骨,席卷着小雪粒往人衣襟里钻,一行人纵身与黑夜融为一体渐渐走远,胡同里响起野狗的狂吠。
黯淡的圆月高悬在空中,渐渐隐入浓云中,林玄悠立在刺史府东南角的阁楼里,静静地俯视着府后的小巷。
一群土匪模样打扮的人自城西悄悄地摸过来,走进光线微弱的巷子,最终停在刺史府高大的围墙外,为首的男人抬头打量片刻,拿出攀墙用的绳索,带着身后的人,动作整齐迅速地爬上墙头,环顾四周后,轻巧地挑落至地面,然后拔出挂在腰间的大刀,做了个动手的动作。
西南角是刺史府的花园,没有住什么下人,看来他们提前便已踩过点。周围都是黑漆漆的树木、怪石与亭台楼阁,寂静地只有风声。
林玄悠冷肃的面庞隐在黑暗里,盯着下方的人,点燃了手中的信号弹。
“嗖”地一声,五颜六色的焰火在空中炸开,为首男人猛地一惊,抬头看向阁楼上的林玄悠,“有埋伏,快撤!”
然而他们刚后退了几步,便听到数道破空声响起,周围不知何时冒出来了许多官兵,手中拿着弓弩,密密麻麻的箭矢从空中落下。
霎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阁楼上亮起了灯笼,林玄悠手里拿着一把弓箭,盯着为首的男人,慢慢地拉开,一支离弦的箭直直地射入男人的右肩。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很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单方面碾压,刺史府后院里燃起火把,一部分官兵抽出刀冲了上去。
男人抬头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捂着肩纵身跃上墙头,身后跟着被杀的七零八落的小弟。
“追!”林玄悠自阁楼上下来,不慌不忙道。
后巷的雪地上,是很明显的血迹和脚印,男人捂着肩狼狈地逃窜,鲜血不住地往外涌着,他额头上渗出冷汗,蒙面的布巾被风吹落,露出一张白皙俊秀的脸庞。
“公子先走,属下来断后!”身后的侍从说。
牧华卿看了他一眼,扔掉手中大刀,向城西牧宅的方向逃去。
林从义竟然早有防备,他得回去告诉叔父,赶快收拾东西离开。
风雪越发地大了,几乎要将人卷走,姜沉羽戴着斗笠,领着青羽卫潜入了牧宅,一路向牧侍郎的院子走去,路上遇到护卫和侍从,皆在还未来得及发声的时候,便被徐缺一剑封喉。
“ 果然还是小美人伺候的我舒服。”行至主院,还未靠近便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阵淫邪的笑声,和少女微弱的哭泣声。
姜沉羽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一脚踹开卧房的门,抬步走了进去。
听到外面的动静,刚从少女身上爬起来的牧侍郎脸色猛地一变,取下床头帐子上挂着的宝剑,赤脚下地,厉声呵斥道:“何人在外面?”
没有人应答,蜡烛的火苗跳动,屋外传来呼呼地声音,门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一道高大的影子落在屏风上,慢慢地向床帏走来。
牧侍郎咽了咽口水,紧紧地盯着屏风,然后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脚出现在屏风下面,然后绕过屏风,向自己走近……
他双手握着宝剑,猛地向来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