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春儿?”宵妹问道。
陈宽年没有回她,宵妹这么聪明,猜对了。
宵妹收起手机,坐在后座一会儿看看宋秋寒,一会儿看看林春儿。总觉得他们之间有很多故事可以讲一讲,突然对这趟旅程充满了期待。
宋秋寒将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内,先行下车帮她们拿行李,早已等在那儿的陈宽年忙为两位女士开车门,并打趣道:“二位尊贵的女士,这趟旅程将由我做二位的贴身管家。旅程中如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找我。”
“你一分钱没花,是得为女孩们当牛做马。”宋秋寒淡淡瞥他一眼。他神情中的疲惫自然逃不过陈宽年的眼,有意拉着他慢走几步问道:“干嘛了昨晚?”
“没事。”宋秋寒戴上墨镜,遮住自己的疲惫:“走吧!”
走吧,开始这趟永无止境的旅程吧!
林春儿坐在靠窗位置,宋秋寒坐在她身边。他想起林春儿在那个专题中说的:我要站在天台上送你,天台很高,我伸手就能触到载着你的那架飞机。我伸手拦下那架飞机,找到你,对你说:少年,再见。
现在不用说再见了,我就坐在你身旁。
宋秋寒看着林春儿的侧脸,心想那个从未去过机场的少女,而今也走遍世界了;那个不舍得花钱直接打车去机场而要先坐有轨电车到终点的少女,而今帮助无数人走出了贫穷,走向了未来;那个说从此再没有一个夏天能够逾越的少女,而今成为了披荆斩棘的女王。那个少女真的太过了不起。她有了一些钱,她救了很多很多人,完成了少年夙愿。
在经历起飞的轰鸣后,宋秋寒突然唤林春儿的名字:“林春儿。”
“嗯?”林春儿回过头看他,一如当年她转过头,将脸放到他书桌上的神情。干净清澈,彼时温暖。
宋秋寒太喜欢这样的神情,他朝林春儿靠了靠,怕她听不到自己接下来的话:“林春儿,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
“毕业前一晚,我在你后背悬空着写字。我写的是…”宋秋寒顿了顿,声音沙哑:“我爱你。”
宋秋寒一直想等一个契机,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的他一直都在等一个契机。我要在篮球赛胜利之后告诉她我喜欢她、我要在成人礼上告诉她我爱她、我要等到她来到机场,告诉她我不会走了。他永远在等一个契机,于是他错失了一切。少年愤怒、孤勇、幼稚、不堪一击。他经历漫长岁月,终于懂得眼前的人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也曾希望他能慢慢陪她走,慢慢去爱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可他等不了了。林春儿的专题击溃了他,他不愿再多等一分钟,他只想告诉她:宋秋寒爱林春儿,这爱贯穿了少年时代和成年以后。他想拥她在怀中,他不愿再荒废一分一秒。永远不会有最好的时机,最好的时机是现在。
林春儿的心脏嘭的响了一声,那响声令她眩晕。她不记得她有多少年没这样强烈的心跳过了,好像在宋秋寒走后,她便结束了少女时代。这些年一脚一脚泥泞踩过来,遍体鳞伤又无坚不摧。她早已不记得她爱一个人之时是什么样子了。可宋秋寒却一如当年那般,将鲜活的他推到她的面前,对她说:“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你无论过了多少年,都忘不掉的人。”
宋秋寒眼见着眼前的林春儿红了眼眶,她好像有好多好多委屈想要诉说,他的手指探过去放到她眼下,指腹轻轻挨着她的肌肤,不敢用力,轻声说着:“女孩,别哭。”


第50章 今夜我们拥有爱情
林春儿像做了一场梦,眼前的宋秋寒像一个巨大的泡沫,一戳就会破。
她指尖点在宋秋寒肩膀,微微用力推他:“宋秋寒,我没哭。劳烦你先别看我。”面前的宋秋寒正襟危坐,果然不再看她。
林春儿头看向窗外,飞机已到达巡航高度,飞过一朵又一朵厚重的云。宋秋寒就在她身边,他刚刚对她说,他年少时爱她。她的心剧烈跳着,想起年少时一次又一次错失机会,又想起成年后不止一次对此惋惜。她曾以为她此生不会拥有任何值得称颂的爱情,可宋秋寒回来了。
这不像真的。
然而宋秋寒就坐在她身旁,他的衣裳擦着她的,他笑着看她,眉眼如初。
林春儿想起年少时那些患得患失、身不由己,老天又将宋秋寒推到她面前一次,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更何况他说:他年少时爱她。
林春儿恍然大悟,是在这些年偶尔也曾有过的疑惑,为何宋秋寒当年一直在她身边,为何他要她做他最好的朋友。原来他也曾爱过她。
她转过头来看着宋秋寒,他昨晚好像没有睡好,眼中还有红血丝。
“那我也有秘密要告诉你。”林春儿看着他,她也要坦诚一次。
“嗯……”宋秋寒将耳凑到林春儿唇边:“说吧,我听着。”林春儿看到他耳朵微微红了,心中又跳了一跳:“那年你桌上那字迹很丑的情书……是我写的。”
“还有呢?”
“还有……”林春儿笑出声:“我喜欢你,你一定知道了。”
宋秋寒所有的难过都在这笑声中得以治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少年时就喜欢捏她的脸。林春儿将脸转过来:“你捏你捏。”而后鼓起腮帮,是在逗他。
这么可爱。
空姐过来与宋秋寒打招呼:“宋先生您好,您是我司终身白金卡会员,欢迎您乘坐本次航班。因为今天航务繁忙,我们与您问候晚了,望见谅。”
……林春儿从衣兜里拿出耳机,刚刚已经有空姐问过好了,这一次自然算搭讪了。耳机还未戴上,却听宋秋寒对空姐说:“可以给我女朋友一杯柠檬水吗?”
林春儿的耳机捏在指尖,偏过头去看宋秋寒,他正笑着看着她。
“可是我想喝冰可乐。”林春儿配合他撒了个娇,宋秋寒却一板一眼:“不行,凉。”
转头对空姐说道:“温柠檬水,谢谢。”
女朋友三个字令林春儿慌了心神,她想问宋秋寒一些什么,譬如他从前爱过她,那现在呢?可宋秋寒却从她之间拿过那个耳机塞进耳中:“听你的歌单。”而后将头靠在椅背上,他一整夜没睡,这会儿坐在林春儿身旁,颇有尘埃落定之感,困意便袭来了。
“哦。”林春儿播放了歌曲,歌词真好: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太阳光气息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宋秋寒的手缓缓爬过扶手,再过一寸,便是林春儿的手。他不知自己是否太过鲁莽,手停在那,在去与回之间徘徊不前。犹豫之间,一根微凉的小手指贴在他的手指上,宋秋寒一颗心擂鼓擂的震天响,终于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林春儿觉得自己不必再问了,他的手将答案告诉了她。原来她与他有同样心意,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那歌还在唱,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阳光穿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宋秋寒从未这样幸福过,他以为这幸福大抵就是这般感觉了,然而林春儿抽出自己的手,将手指塞到他手指间,与他十指相扣。令他心内的醇酿快要满溢出来。
我的爱人。
这是我给你的诗。
宋秋寒牵着林春儿的手补了很好很好的一觉,他甚至做了一个美梦,梦中的他和林春儿,还有宵妹、陈宽年开着他的大越野,驰骋在呼伦贝尔草原上。风将林春儿的长发吹的飞扬,她一会儿看着外头的马牛羊群,一会儿看着他。爱与自由,都在这个梦中了。
当飞机落地,林春儿的手指在他掌心动了动,是唤他该起了。宋秋寒微微睁开眼,看见江南的阳光透过飞机的窗打在她的侧脸上。林春儿从他耳中拿下她的耳机装进盒子,发觉宋秋寒没打算松开她的手。
“林春儿。”宋秋寒又开口唤她,林春儿温柔的眉眼凑了近了些,听到他说:“从今天起,让我们一起环游世界吧。”
林春儿看着他,眼睛微微红了。她今天数次想哭,他对她说他不走了之时、他说他少年时爱她之时、他握住她的手时,还有此刻,他说要与她环游世界之时。她觉得自己不能失态,不当众痛哭也是成年人的一种体面,于是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可以松开手吗?”
“不可以。”宋秋寒拒绝的斩钉截铁。
“可我还要拿行李啊。”
宋秋寒站起身,林春儿不得不随他一起站起来。他单手打开行李架,拿下她的行李箱,又将自己的小行李箱拿下,两只行李箱背靠背立在一起。
“你还要拿什么?”宋秋寒做完这些看着她。
……“没了。”林春儿朝机舱后侧望去,宵妹和陈宽年走来了,她有些脸红。
宋秋寒察觉到她的窘迫,轻笑出声,松开了她的手。又出声唤她:“林春儿。”
“嗯?”
“晚上要一起喝点黄酒吗?”
他说喝酒,她自然点头:“要的要的。热水烫黄酒,再扔上几颗梅子……”
“喝过酒,要和我一起绕桥吗?”宋秋寒又问她。
“要啊……”
“那要一起看唱戏吗?”
……
林春儿扬起脸看他,看到他脸上的狡黠,这才发觉他是在逗她说话,她一张脸红到脖子,宋秋寒终于笑出声来。
几人从机场出来租了车,一路开向乌镇。江南的山和水在眼前速速掠过,陈宽年透过后视镜看宋秋寒和林春儿。而后轻咳一声:“今天晚上怎么睡?这会儿退一间房还来不来得及?”他在打趣宋秋寒和林春儿,这俩人看着别别扭扭,飞机上不知发生了什么。
“退,你睡桥上。”林春儿身体前倾,贴在副驾的椅背上:“反正我们宵妹跟我睡。是吧?”
“是!”宵妹坚定点头,永远都要去林春儿站在一起。
“哎,不是说好了…”陈宽年见宵妹反悔急了,宵妹速速上前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胡说!谁跟你说好了?”
林春儿拉回宵妹的手:“留他一命好好开车。”
宋秋寒笑着看他们打闹了一阵,而后偏头看外面的风景。他在头脑中打腹稿,该如何与公司进行谈判。原本公司的决定是要他在国内轮值结束后,去新加坡做亚洲区执行总裁。现在他决定长久留下,这有违公司的发展计划。宋秋寒在想,若是与公司谈判失败,或许他要重新开始了。
到乌镇之时,天色已近傍晚。果然如林春儿所言,冬季的乌镇没有夏季的郁郁葱葱,却也有着另一番凋敝的美。暗红的霞光铺在水面上,随水波漾着。乌篷船将他们送到客栈,宋秋寒和陈宽年的高个子头顶着客栈的门框,无奈叹口气。
“是因为客栈枕水而居,清早推开窗就能看到雾蒙蒙水蒙蒙的乌镇,所以没有选那边的酒店哦!”林春儿解释道,而后笑出声:“谁要你们长那么高!”
“就你有理。”宋秋寒拍拍她头顶,而后问她:“饿么?”
林春儿点头:“好饿。”
“去吃东西。”他在陈宽年和宵妹的目光下牵过林春儿的手,听到那二人发出的一声惊叹:“你们?”
宋秋寒笑了笑,并不理会他们,拉着林春儿出了客栈。
陈宽年追上来到他们面前,指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你们两个暗度陈仓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为什么不知道?”
“怎么,只许你恋爱了?”宋秋寒余着的那只手轻拂开他:“走开,我女朋友饿了。”宵妹在一旁笑出了声。
冬天的乌镇湿漉漉的冷,林春儿倒是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裹得严严实实。宋秋寒换了一件价值不菲的机车皮衣,一条阔版牛仔裤,围了一条羊绒围巾,这与他平常的形象不符,太过野性,惹林春儿看他好几眼。
她突然想起少时做的梦,年老的他们在日光温柔的午后进行一场缓慢的性爱,而后牵着手一同去菜市场。这绮丽的念头令她微微红了脸,眼看向别处。
陈宽年惦记着释放体内的洪荒之力,吃过晚饭便拉着宵妹走了。宋秋寒牵着林春儿的手与她一起在青石板路上散步。这种感觉静谧又美好,令这奔波在路上的一天终于有了原本该有的模样。
在这条幽暗的小路中,他们是世间的寻常男女,因为站在所爱的人身旁而心动不已。一点凉意落在林春儿脸上,她抬起头,看到红灯笼的灯光里,落下了几片雪花。
“下雪了。”她喃喃说道。
宋秋寒抬起头来看,是的,鲜少下雪的江南在今夜落了雪。一切都刚刚好。
宋秋寒停下脚步,站在林春儿对面。看着雾气从她唇边蜿蜒而上,飘到了眉间。双手捧起她的脸,眼望进她的眼中。他从来都不想做她最好的朋友,他从来都想像此刻这般,与她有男女之情。缓缓低下头去,唇落在她鼻尖,轻轻柔柔。又落在她脸颊,轻轻柔柔。林春儿下意识偏过脸去,她想退缩。是的,她想退缩。她不愿走进任何一场恋爱,与她至亲的人都会离开她,只有友情才会不朽。
她终于落了泪,眼泪滴在宋秋寒手心。他为她拭泪,将她揽进怀中,轻声对她说:“林春儿,没事了。”
可那些年的事早已变成钝痛注入她心间,她记得航站楼远去之时,她心碎了一地的声音;记得母亲离开时眼角最后一滴泪;记得消防员和警察破门而入时的录像,父亲睁着眼躺在血泊中,记得她在冰天雪地之中扬洒父亲的骨灰,那骨灰顷刻散去,像轻飘飘的人生;记得奶奶坐在摇椅上,风吹动她花白的头发,而她没了气息。她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治愈自己,她以为那些事早已过去,可今夜,她在宋秋寒怀中痛哭出声。
宋秋寒抱紧她,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那年我不该走。
有些伤痛要穷尽一生才能治愈。宋秋寒不怕,他抱紧林春儿对她说:“还有我,还有我…”
宋秋寒的怀抱太过温暖,他的怀抱接纳了林春儿的崩溃。偶尔有人经过,看到这紧紧拥在一起的男女,口中叹道:“爱情真好。”
是的,爱情真好。
耳边是乌镇汩汩的水声,戏台上唱着桐乡花鼓,红色戏衣的水袖翩跹散开,戏腔融化在千年乌镇中。我们的人生只有百年,在这百年人生当中的一夜,我们拥有了爱情。
今夜我们终于拥有了爱情。
宋秋寒打开手机,找到陈宽年拍的那张照片,他和她对坐在破败飘摇的火锅店中,红油火锅热气蒸腾而上,外面下着连夜的雨,眼前放着黑白电影。他将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中,并写道:多年后终于明白,我想要的人生就是与你一起过热气腾腾的生活。日复一日,永不停歇。


第51章 那么,晚安
“卧槽。”陈宽年卧槽了一声,在床的另一边正襟危坐的宵妹回过身看他:“怎么?”
陈宽年将手机送到她面前:“宋公子义无反顾了。”
宵妹拿过手机仔细的看,宋秋寒强烈的爱意透过手机传到她眼前,令她那么震惊。“宋秋寒他…这…”
陈宽年拿过手机:“你看,宋秋寒和林春儿都谈恋爱了,咱们俩不能甘落人后。”
“嗯?”
他一把关了灯,黑暗之中宵妹轻呼出声:“喂!”
陈宽年不做声,双手捧着她的脸,过了许久才说道:“我从前是个浑人,你一定知道。但我现在很认真,我想跟你做一场因为有爱才会做的爱。”
宵妹的手抓着他的衣领,脸儿滚烫滚烫。她自打记事以来,一直都在读书。读了近三十年书,就连谈过的那场恋爱都像在写论文。陈宽年像一个滚烫的油锅,令她迫切想将自己投身进去被炸上那么一炸,她想尝试一场滚烫的爱情。微微抬起头蹭他的唇,说道:“我呢,从前不浑。但今天我想犯浑了。”
陈宽年听她这样说,便动了气:“感情你馋我美好的肉体?”
宵妹笑出声:“是,我可肤浅了。我太馋你美好的肉体了…”
“那成吧,从今往后,让你吃的透透的。”
陈宽年并非什么正经人,他有过不知多少女人,他信奉自由主义,他从不委屈自己。想赚钱,便去赚;想花钱,便去造;有欲望,身边就要有女人。他从不想被任何事束缚。但现在,他生平第一次认真了。
滚烫的唇在她的肌肤之上游走,她并不十分熟练,刚刚说了豪言壮语的人,这会儿手挡在他们之间,略微有些推拒。陈宽年并未去想那些经验,他惊讶的发觉,当你真心爱一个女人,与她做爱只凭感觉行事就足够快乐。她低低的那声喘息令他着了魔,脱掉那身假斯文,像野兽一般与她鱼水之欢。
原来是这样的。
宵妹想起她少年时看过的他的形状,此刻已模样大变,她的手临摹上去之时,心中惊叹不已。想起她读研之时,学姐与她说:“男人跟男人是不同的。”那时她不懂,安心与那个温柔的男人进行百无聊赖的性爱,甚至当与别人说起其中的欢愉之时,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她后来偷偷看过很多书,了解了女人的身体结构,了解到女人在真正好的性爱之时是可以获得极致的体验的。可她没有过。
所以男人与男人真的是不同的。宵妹闭上眼睛想,学姐还说要她趁年华正好多去体验,她那时觉得这不对,今天才发觉学姐诚不欺她。她愈发的喘不过气,陈宽年快要了她的命,她在爬到顶峰的一刹那被一道光击中,太要命了,她想。这也太要命了。
陈宽年很久没这样疯过了。他想温柔一些待宵妹,可宵妹像对他下了蛊。完了,他心想。这下彻底完了,一点侥幸不必存了。就是她了。
客栈隔音并不好,林春儿听着这里动静歇了那里动静起了,苦笑着塞了耳机,打开手机。看到“恰同学少年”里赵宇发来一张截图,而后是一个问号。群内瞬间炸开了锅,林春儿打开那截图来看,看到宋秋寒的表白。那样细致绵长的表白,令她头晕目眩。
“宋秋寒和林春儿?天哪,最好的朋友变成了情侣吗?”有人问道。
林春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并不知宋秋寒爱一个人是这样的热烈,要让全世界都知晓。在她愣怔之际,看到宋秋寒回道:“是的,感谢大家。”而后第一次在群里发了红包。
林春儿点开他的朋友圈,看到他前天也发了一条朋友圈,是自己在竞标之时他拍的。她又忍不住落泪了,宋秋寒那干干净净的朋友圈中,只有几条链接,自己在他唯二的两张照片中,一张是她,另一张是他们。她今天真是太爱哭了,林春儿抹掉眼泪,坐起来深呼吸。终于平静下来。
又过了片刻才打给宋秋寒,听到他气喘吁吁:“嗯?”
宋秋寒另一只手也离了健身带,而后才说道:“我在健身。我带了健身带。你是不是想歪了?”
林春儿笑出声来,而后说道:“陈宽年他们第一回 合还未结束。”
…“听起来还愉悦吗?”
“听起来有些失控。”
二人同时大笑出声。待止了笑,又都安静下来。
“林春儿。”
“嗯?”
“你是不是又哭过?”
“没有。”
“可你嗓子还哑着。”宋秋寒顿了顿:“我不想让你哭。”
林春儿清了清嗓子:“我没有再哭啦。我只想打给你跟你说晚安。”
是在当年每晚睡前期待的那个女孩能打给他说晚安,或者他打给她也行。他寻了一次借口,在深夜打给她,听到她小心翼翼压低声音回答他的问题,而后叮嘱道:“宋秋寒,我家人睡眠不太好,以后晚上不要电话啦。谢谢你。”宋秋寒有些失落,应允她不会了。
宋秋寒将手机举了一会儿,听到林春儿的呼吸声,温柔一笑:“那么,晚安。”
“晚安。”
他挂断电话后方嘉莉的电话打了进来,宋秋寒按了拒接。但方嘉莉不气馁,一直打,宋秋寒干脆阻拦了她的号码。他没有任何义务与方嘉莉解释。
“你果然与她恋爱?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方嘉莉发来消息,她情绪失控了,她一直存有侥幸,以为宋秋寒是在说气话。她始终认为宋秋寒是不满家人为他安排婚姻,所以才抗拒婚事。哪怕那天他与林春儿一同离开,又说了那样的话,她也以为这只是他在气她而已。
宋秋寒仍不回她。将她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而后又起身健身。他是要健身的,空气中满是暧昧,他心中想着林春儿,想的无法安然睡去。
这一晚,很多人都注定无眠。
袁如结束了夜戏,看到群中的消息,愣怔许久,讷讷说道:“该来的永远都会来,哪怕再迟,都会来。”她的少女梦碎了。
乔瀚文手机停在宋秋寒朋友圈那一页很久。王瑾见状说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耸耸肩:“捷足先登未必能笑到最后。”
远在美国的宋父看到这条朋友圈,眉头皱了皱。
宋秋寒和林春儿都为这刚刚开始的恋爱悸动不已,他们并不知此时周身危机四伏。他们的恋爱才刚刚开始,就要受尽世间苦。
=====
林春儿推开窗,如愿看到乌镇清晨的薄雾,氤氲在河面上,向远处漫溯而去。左右逢源桥在雾中隐现,早起的老人坐在桥头,依稀是在翻一本陈年的书。
她看到薄雾中走来一个人,由远而近,立在河边古旧的案堤上,看向她。那一眼,仿佛也带着古镇千年的风霜。
宋秋寒起的可真早。
林春儿穿上羽绒服跑出门去,跑到他面前。宋秋寒看到她的脸逐渐清晰,她又跑的这样快了,生怕别人久等。
“你怎么起这么早?”林春儿将手塞进他衣服口袋塞到他手心,宋秋寒握了握,有点凉。便用自己的掌心将她的手包裹严实,这才答她话:“夜里数次想睡,可陈宽年大概是装了电动马达……咱们后面的酒店隔音好么?不好就不与他们临房了好么?”
林春儿伸出另一只手,三根纤细的手指立起来:“三次,我数了。每次不算前戏30至40分钟,身体还行。当真是整整一夜啊,啧啧。”
宋秋寒被她逗笑了:“你怎么知道不算前戏?”
“前戏动静小……”林春儿叹了口气:“只盼望他昨夜耗尽体力,今晚安心读圣贤书……”
“可能性不大吧。”宋秋寒看她一眼:“后面的酒店隔音到底好不好?”宋秋寒接连两天没睡好,眼下已有了黑眼圈。
“除了这里,都好。”
“那就成。我有点担心自己会猝死。”宋秋寒苦笑了声。
二人这样牵着手一直走,走到薄雾散了,天彻底亮了。
“咱们去吃一碗羊肉面可好?”林春儿有些饿了。
“开启今日第一次充电么?”宋秋寒捏捏她的脸:“走。”
二人寻了一家小店,一人一碗羊肉面,一份小菜。林春儿想起软糯的定胜糕,便要宋秋寒等她,她跑出去买了两块儿,回来之时额前带着汗珠。宋秋寒帮她抹了汗而后说道:“不跑行不行?我不着急。或者下次你告诉我,我去买。”
林春儿将一块儿白糯的定胜糕放到他掌心:“怕凉。”是那年为省下一些钱,先去坐了有轨电车,只十几分钟就错过了与他告别。从那以后林春儿便不再让别人等她。她如有约便会早早出门,也再不会为省钱而选择时间相对长的交通方式。
她的心意宋秋寒都懂,咬了一口定胜糕,点了点头:“香甜。”
羊肉面端了上来,碗内有炖好的大块儿羊肉,林春儿吃了一口:“味道一如从前。”
“你来过很多次乌镇吗?”宋秋寒见她似是对这里很熟悉,便问她。
“从前有三两天假期之时,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便背着包来江浙,寻一家客栈住下,白天看书晒太阳,晚上出门散步。”林春儿与宋秋寒说起她独处的时光:“有一次来乌镇,两碗梅子黄酒下肚,晕晕乎乎,愣是晃着绕西栅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