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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秋寒身子微微向后:“你想多了。”
“那女人真好。”向征讲的是真话:“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聪明、正直、努力,我想不到还有谁比她更好了。”
宋秋寒轻咳一声:“再好也跟你没关系,你结婚了。”
向征点头:“可惜了。”而后认真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给他们高分并不是因为你,而是他们真的不错。同时,仅我一个人打高分她是不可能赢的。你看到了吗?除我以外,她还赢了另外两人的信任。你的女人离间了我司的高管,打破了我司的平衡。”
你的女人,这几个字令宋秋寒无比窝心,面上更加和煦,嘴上却不肯输:“你司那迂腐的平衡是该打破了。”
“也是。”向征点头:“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宋秋寒拿出手机,看刚刚那张照片。而后点开朋友圈,难得发了一张带图的状态:“了解用户,但不定义用户;不限制别人的眼界,是算法对用户最大的善意-老妖。”老妖,林春儿怎么起了一个这么奇怪的笔名?他一边想一边点了发布。
他万年不发状态,冷不丁有了这样一条带着一张女性照片的状态,这简直炸了他的朋友圈。顷刻间点赞和评论无数。
向征凑过来看,免不了震惊:“你发朋友圈?”
宋秋寒收起手机:“关你屁事。”他心情真好,像被四月的微风关爱着,一颗心轻飘飘的。在手机上问林春儿:“在哪儿?”
林春儿看了看小喜和二倩,脸红了:“我们要去外滩吃东西,然后去半岛酒店喝点小酒,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是要好好庆祝,女王大人。”宋秋寒又唤她女王大人。
“要一起吗?”林春儿问他。
“我晚上还有应酬,估计结束后要凌晨了,明天还有其他安排。”
“好啊。”
“你真花了两百万做调研?”宋秋寒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真的。”
“若是今天失败了呢?两百万打水漂了?”
“那不会。我们调研之时为了不被竞争对手发现,做的极其隐蔽,内里包含了近十家同类公司的信息。数据通过纵向拉通和横向拉通后极为精彩,可以当做用研数据卖出去,要价十五万也会被抢;另外,隐去敏感信息后,还可放在公共平台上,9999一份报告。倒也能卖。”林春儿算盘打得少,惹宋秋寒一愣。他发去一个问号,林春儿回他一连串哈哈哈哈。
宋秋寒终于放心了,他担心她一腔孤勇吃了苦头。可她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一毛钱都不会赔。于是不再谈工作,问她:“我后天去你家接你们一道去机场?”
“好啊。”
宋秋寒想起她少时的无数次爽约,此时还令他心有余悸。于是又唤她:“林春儿。”
“嗯?”
“你不会爽约吧?”
“不会的。”
宋秋寒收起手机,抬起头看到向征正似笑非笑看着他:“说吧,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大概是了解你的。怎么回事?”
“她是我年少时爱着的人。”宋秋寒再不愿将他对林春儿的情感藏起,他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他爱她。
“现在呢?”向征算了算,自年少时起,那应当有十五六年了。
“更爱。”
“好的,我司会关照这位老妖的。”向征逗他:“以后我就要跟你的少年爱人共事了,你不要嫉妒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欺负她的。”
“你们会上说“那些少年消失在风中”是什么?”宋秋寒想起这个问道。
“是她当年做的一个专题。说起来应该有十年了?非常轰动,现在那个网站上还挂着,还会有好多网友去那专题下面讲自己的故事。”向征看过那个专题,看的他一个大老爷们泪眼婆娑的。
“好。”
二人说过话,向征处理工作,宋秋寒打开手机,看到他的朋友圈爆掉了。好多人在问他朋友圈内的女子是谁。他统一答复道:“江湖人称:老妖。”
“是那个媒体人老妖?”
“是。”
“天呢!”
再过不久,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长野娱乐的薛璐瑶:“你认识老妖?”
“怎么?”
“我要见她。”
“你见她做什么?”
“她告我呢,我要私了,她不同意。”
宋秋寒笑出声:“告你什么?”
“说来惭愧,抄袭。”薛璐瑶尴尬笑了笑:“他们的内容最好,我们也就是借鉴一下。”
“告你活该。你不好好研究内容,天天盯着别人内容,不告你告谁?”宋秋寒打趣他。
“我知错了。我要见她与她私了。”
“你先赔她钱。”
宋秋寒挂断了电话。林春儿对内容质量那么执着,自然不会忍受抄袭。换做他是林春儿,告到你破产。宋秋寒这样想着,又突然发现,他在林春儿面前根本没有原则,林春儿什么都对,林春儿什么都好,所有人都不许欺负林春儿,他愿为了林春儿与全世界为敌。
向征发来一个视频:“既然你不了解老妖,看看这个也行。是他们公司最新出的。”
宋秋寒打开来看,暗色调的封面图,大大的两个字:萝珊。是个人物专访。宋秋寒打开来看,看到了萝珊奶奶那一直在等待的无望的一生,也听到了林春儿温柔的提问声,和伤心的啜泣声。
宋秋寒红着眼睛收起手机,他不能再看了,林春儿心中那股无限向善的信念令他惭愧。
“你要与我一起做公益吗?”他突然开口问向征,是想跟在林春儿身后,做一个像她那般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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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秋寒回京后先回别墅收拾出去旅行的行李,在他进门之时看到方嘉莉正站在窗前看着他,他朝方嘉莉点点头,而后进门快速收拾行李,放到车上走了。到了酒店,健身、冲澡,终于得了闲,打开电脑去找那个专题。
那些少年消失在风中。
宋秋寒看到了很多人的年少时光,那些带着期待的、敏感的、回不去的少年时光,那些被爱过的、被伤害过的、被遗忘的人。他进入那些人的人生,尝遍了生命中的酸甜苦辣。他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愿抬头。那是林春儿的专题。
专题的最后一个故事,署名是老妖。
老妖便是林春儿,林春儿便是老妖。宋秋寒喝了口水继续看,可他看着看着,却察觉他脸上有两行热泪蜿蜒而下。宋秋寒在这个深夜,为了林春儿痛哭出声。
第48章 再没有一个夏天能够逾越……
那些少年消失在风中-老妖。
我记得那天。风清日朗,檐下草齐膝高,夏末的虫儿拼命的叫。我靠在墙角读诗。
有人推开了窗,他说:“同学,扰民了啊。”
我回过身去,看到了那个少年。
彼时的少年面上覆满阳光,神采翩跹惊起树上鸟雀,惹我惶然而望。
少女的爱恋来的猝不及防,我就这样爱上了那个少年。
少年坐在我身后,时常抓住我辫子,唤我的名字。我怒目向他,他却笑声响亮,从不与我生气。
我是那样喜欢那个少年,喜欢在阳光铺满走廊的午后与他相遇,他刚打过球,带着热气腾腾的汗意,身上满是阳光的味道;我是那样喜欢那个少年,喜欢在放学后的教室里,他听着MP3,起身来改我的习题;我是那样喜欢那个少年,喜欢在摇晃的54路电车上听他唤我的名字,他一边埋怨我跑的慢一边让座给我;我是那样喜欢那个少年,喜欢趴在教室的窗台,偷看他背着书包经过。
所有人都喜欢那个少年。
当他在球场上打球,很多女孩围在场边。我在播放音乐的间隙,趴在播音室的窗台,看他带球、过人、跳投,听到场外的女孩发出欢呼。他时常跑到那个好看的女孩面前,接过一瓶水,仰头而近。
所有人都喜欢那个少年。
他抱着吉他坐在台上,白色校服衬衫落在五月的花瓣,他并不伸手拂去,而是笑着说道:“把这首歌送给我心中的姑娘。”他闭着眼睛唱一首情歌,晴朗的歌声点亮初夏的天空,片刻后晚霞漫天,一层一层向天边漫去,所有的目光都围绕他,用青春盛年的热情浇灌他,让他更加茁壮。
所有人都喜欢那个少年。
他站在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下:“假如明天我要远行,我要带着你的肉身和皮囊。”老师说他一派胡言,罚他站了两节课。他在教室后面罚站,却还嬉笑道:“少年的爱情是一场大火,将人烧的体无完肤。”
我看着他,那样阳光明媚的人,从未被阴霾笼罩过。
我爱那个少年,却不嫉妒其他女孩。我看到很多女孩红着脸塞一封情书到他手中,他司空见惯般将那情书塞进书包。我也想给我爱的少年写情书,可他就坐在我的身后,能一眼从一摞作业本中发现我的。我在深夜,罩着被子,打开手电筒,反手写情书。我写下:“嗨,冬至那天下了第一场雪,我看到你在电车站,雪染白了你的头发,我好像看到了你的晚年,自在喜乐的晚年。”我还写下:“我想环游世界,与你一起。”我写:“等你走的那天,我要站在天台上送你,天台很高,我伸手就能触到载着你的那架飞机。我拦下那架飞机,找到你,对你说:少年,再见。”
我爱着那个少年,爱着与我有着天壤之别的少年。
每天当我背起书包去上学,总会不住回头,我带着担忧出门,生怕这一脚走远了,就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可当我坐上54路电车,看到他,我又觉得我奔向了光明。我在反反复复的恐惧和希冀中活着,一日又一日。
我多么爱他,多么想让他知道我爱他,我穿上最好看的衣裙,想去赴一场篮球之约。我想在他赢了球后跳到他怀中,在他耳边大声喊:“我爱你!”可当我一脚迈出门时,我的母亲晕倒在地。我早已不慌乱,拿起电话去打120,而后打到父亲单位,最后我坐在母亲身旁掐她的人中,舒展她的双手,我早已无坚不摧。可我那天为什么还会哭呢?哦,那天,我本来要跟那个少年告白的。
我多么爱他,多么想让他知道我爱他,我想在他送我回家的某一个夜晚,拉住他的手,对他说“深夜漫长,我很怕黑,你可以做我的明灯吗?”可每当我的手向前,总会想起父亲的泪眼,他说:“你要好好学习啊,千万不要早恋。你要好好学习啊,这样你妈妈才会开心。”我收回自己的手,将那些爱他的念头深深埋进我的心间,从此再不敢提。我想做一个成绩很好很好的学生,这样我的妈妈会很开心,我的妈妈开心了,她就能多活好几年。
我多么爱他,我克制自己所有的奢望去爱他。我爱他,我变成他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度过生命最好的三年,那三年中,所有的春花、夏虫、秋草、冬雪,所有的音乐、电影、舞蹈和诗歌,所有的月白、风轻、朗日、浮云,都被改写成电影,刻在我无望的梦中,只要想起,我便觉得每一个个所处的黑夜能跨过。
我多么爱他,我想送给他十八岁生日礼物。我在课间将自己关在播音室里,录下一盘磁带。我将我最爱的诗读给他听,我用了那年我最喜欢的歌做背景音乐,仔细记好每一个节拍,我的诗歌与那些节拍必须要相称,我录了整整一个月。我时而落泪,时而微笑,我将我的悲喜都录进了那盘磁带,那是我所有的少年真挚。我想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将这盘磁带送给他,若他肯听,他会听到我所有的爱,若他不肯听,那它便会变成漫长人生中的一个音符,响过一下,便过了。可我不能参加他的十八岁生日会了,我的母亲进了ICU,当我在ICU外陷入无比绝望之时,我并不知道,我是少年从此不会理我了。
我们快要分别了,可他不再理我。
我从他面前经过,笑着与他打招呼,他的眼淡淡扫过我,他说:“你是谁啊?”
我转过身去问他:“今天需要我帮你喝牛奶吗?”他说:“不必了。”
我抱起他的篮球转身就跑,他追上来抢过篮球,对我说:“你怎么这么无聊。”
我在他桌角放一朵小花,他将那朵花拂落到地上。
我不小心在他衬衫上划了笔印,他将衬衫脱下来丢到我的桌上,说:“我不要了。”
我记得那天教室内的安静,他就那样走过我身边,不许我再做他最好的朋友了。我强忍着不哭,我想:没事啊,我们都是孩子啊。
我想与他解释,可他笑着说道:“解释什么啊?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我不理你,纯粹是因为不想理你,我快走了,我要交其他用得上的朋友了。”我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我能接受的,我对他说:“好啊,你一定要多交一些朋友,否则出国后你该多孤独。”我转身离开他的视线,一滴泪都没有落。
我是在一个下雨天落泪的。那天,我看到在校门口,他笑着抱起那个女孩,那女孩的伞在空中旋转,抖落的雨花落到我的脸上,我感觉到我的心裂了一个缝隙。我去淋一场大雨,我想,雨那样大,我会清醒的,可我没有清醒,我站在路边打他家中的电话,听到他接起说了句喂,而后一个女孩问:是谁啊?他说:不知道,可能打错了。
我挂断电话,回到家中,我病了。母亲刚出ICU,我却在家中添乱。我后悔极了,我不能生病啊,我怎么能生病呢?我要快快好起来,我将他抛在脑后。
当我再次出现在校园,我还是那个我。笑着与同学打招呼,笑着从他身边经过。每天中午照例去播音室,每天放学照例要多做一套习题,我不与他讲话了。
是在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从书桌上抬起头,偏过头去看窗外,黑色的窗映着灯影,灯影下,他的笔轻轻的虚空的在我背上写字,我迅速回头,看着他来不及收回的笔,问他:“你在写什么?”
他过了很久才说话,他说:“祝你考试顺利。”
“谢谢你。”
我们终于在即将分别之时原谅了彼此。
在考试后的那天,最好的我们凑在一起,策划一场毕业旅行。我们的笔尖划过地图,最终点在了呼伦贝尔。那应是我们此生第一次独立远行,然而却不能成行了,他要提前走了。
我对他说:“我去送你吧?”
他说:“好。”
2006年8月3日早9:00。
我的母亲从病床上睁开了眼,她看起来很开心,对我说:“快出去走走,别在病房里了。呆了好几天。”
“那我可以去送送他吗?”
“那个你暗恋的男孩吗?”
“是的。他今天要走了。”
“快去。”
我的母亲从临床的病友那里借了一部手机给我:“你还没去过机场,到了给他打电话。”而后塞给我一百块钱。
2006年8月3日早9:30。
我舍不得花,我坐上54路有轨电车,电车之上,我想起我们一起经过的三年,从此再也没有一个男孩为我抢座了。
2006年8月3日早10:10分。
我坐到54路有轨电车终点,打了车,这样可以便宜很多。我上了出租车,打他的电话,对他说:“喂,我出发了哦,我去送你哦!”
他好像很开心,他说:“好,我在机场等你。”
我在出租车上看着外面的云,天上的白云,一会儿聚了,一会儿散了,太过美丽。我的口袋中塞着那盒原本要送给他的磁带,我想我至少可以在他离开之前告诉他我爱他了。我要怎么说呢?我要对他说:三年时光匆忙而去,我们的人生还会有十个三年,二十个三年,甚至三十个三年,但我会永远记得这三年,记得我在我最好的年华中,爱过你。
2006年8月3日上午11:30分。
候机楼近在眼前,我要与我的男孩告别了。我的手机响起,父亲对我说:“你快回来。你妈妈…”我满含泪水望着那只与我相隔几十米的候机楼,我不能去了。是的,只差那么几十米,我却不能去了。我给他打了最后一个电话,我说:“对不起,我又失约了。”
他说:“没事,我猜到了。祝你有美好前程。”我的车并未停下,一路向医院疾驰,期间我看到一架飞起升空了,我的男孩走了。
2006年8月3日午后12:40分。
我的男孩此去再也没有回头。
2006年8月3日下午15:27分。
我的母亲永远离开了我。
从此,再也没有一个夏天能够逾越。再也没有。
我写下这个专题,为纪念那些在经年岁月中逝去的少年,或许我们此生不会再见了,那么,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49章 女孩,别哭
黑夜漫长,宋秋寒坐在电脑前泪如雨下。
他记得那天,早春四月阳光晴暖,教室的窗帘被微风掀起。他路过教室后门,看到林春儿在他的书本里夹了一封信。少女的耳垂被阳光穿透,他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那颗心像要跳出胸膛。他打开那封信,看到不成熟的笔记,对他说:“你在春日花下而立,像一幅经年不朽的画。”他红着脸收起那封信,拿过林春儿的本子一一比对,不是她的字迹。他曾问她:“你又帮人递情书?”她点头:“是啊。”然而无论他如何追问,她都不肯再说了。
他也记得那天,初夏的校园。他抱着吉他坐在台上,眼透过人群看向最后一排箍着红袖标执勤的她,他说:“把这首歌送给我心爱的姑娘。”她转过头去制止喧闹的人群,他心中盛的那个气泡,噗的一声,破了。
他还记得他十八岁生日后的每一天,他在痛苦中无法入睡。他不想出国了,他爱的女孩不爱他。他生出恶毒的念头,他要她爱上她,然后抛弃她。他像一个无比幼稚的人一样在心中杜撰那个残忍的剧本,他学会欲擒故纵,他不理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理她。他甚至在她面前抱起了别人,他看到她眉头皱着,与一旁的宵妹说:品行不端。她转身离去,从此不再与他说话。他记得那之后的每一个晚自习,他坐在她身后,看着她认真做题的背影,他一直看她,但她从没有回过头。他时常拿起笔,悬空在她后背上比划。他写很多很多心里话,可那些话他都不敢再与她说了。毕业前的那个晚上,她突然看向窗外,看到了他来不及收回的手。她回身问他:“你在写什么?”他想了很久,说道:“祝你考试顺利。”
不是的,他原本要说的话并不是这一句。
他仍记得那一天。2006年8月3日,他接到她的电话,电话中的她听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她说:“我出发了哦,我去送你哦!”他挂断电话,走到父亲面前,坚定的对他说:“我不走了。我等的人来了。”可父亲岿然坐在那,像在听一本天书。他将自己的行李卸下行李车,拖着行李站在候机楼门口。他想,她终于没有失约。当那个号码再打进来,他听到她遥远的声音:“对不起,我又失约了。”少年的他,站在机场的候机楼里,泪流满面。他转身去安检,飞机起飞之时,他说:一切都结束了。他再也没有回过那座城市。
逝去岁月如潮水般向他涌来,那些他以为林春儿从未爱过他的岁月,而今都被释怀。那个女孩爱他,忍着羞怯、失望、绝望、痛苦、两难,一直爱他。他心中所有的曾经的那些怨恨、疑惑都烟消云散了,却有新的疼细细密密渗透在他心间。
林春儿。她经历那样漫长而痛苦的岁月,却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记得他骨折了,她在探视时间外来到他的病房。他问她怎么进来的?她说她的亲人在楼下住院。他记得她偶尔请假,再来之时会有疲惫,他问她去哪儿了,她从来不说。她请了假回来,会更加认真的学习,桌上的习题越摞越高。她偶尔回过身看他,会将脸放在他桌上的那摞书上,问他:“宋秋寒,咱们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你为什么盼着长大?”
“长大了,我就可以有很多很多钱了。”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那样我就可以救很多很多人了。”
“没事儿,我有很多很多钱,以后我给你花钱。”宋秋寒时常这样说。他从未追问过她为何要救很多很多人,那时他只以为她的爱更宏伟。他以为她关心宇宙、地球、人类,从不关心他。
林春儿会微微一笑:“你会给你每一个好朋友花钱吗?”
宋秋寒红了脸:“我不是冤大头。我只给我最好的朋友花钱,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一个。”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是。”
“比你跟陈宽年还好吗?”
“对。”
林春儿听到这句,往往会笑出声来。
宋秋寒的泪水止不住。
他的心里太疼了。当他在美国一遍一遍拨打她家中的座机无人接听之时,当他万念俱灰终于决定不再爱她并要日复一日的恨着她之时,这令他错失了多少年原本该去爱她的岁月。他在这一刻原谅了过去十六年来林春儿的所有缺席,并决定带着他此生所有的爱意,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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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秋寒等在林春儿的楼下,看见她和宵妹推着旅行箱出来。她没有失约。
年少时永远无法履约的人,成年后不再失约了。
林春儿脸上满是盈盈笑意,铁了心要去过一个愉快的假期。宋秋寒接过她们的行李放在后备箱里,宵妹将林春儿推到副驾上,自己爬上了后座。林春儿的手臂前伸,目光炯炯,轻喊一句:“出发!”前天还在为六千万神挡杀神之人,今天又变得天真。
林春儿拍了一张这座城市的寂寂清晨发到群中,说了句:“迟到的毕业旅行。”
宵妹脸凑到她的座位旁:“那年咱们本来要去呼伦贝尔的。可惜当时没能成行,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去?”
林春儿去过呼伦贝尔,不止一次。草原的风吹在她脸上,她偶尔站在那天高地阔云低之处想起当年将头凑在一起的少年们,他们的笔尖在地图上划过,最后满怀憧憬的说:“我们去呼伦贝尔吧!”她因此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别样的爱,她曾住在牧民家里,怀揣着一本书一瓶水,清早骑着马赶着羊群出发,寻一棵歪脖树,一坐就是一整天。她也会在那时发呆,对着天上低垂的大片大片的云和一望无尽的辽阔的草原,以及草原上盛放的那些不知名的小花说:这是我们的毕业旅行啊。
可惜当年的人早已四散天涯。
“机会很多呀,但是宋秋寒铁定没有了。不过我们可以拍照给他看。”林春儿忍不住雀跃的心情,她辛苦了那么多个昼夜,就为了这难得的假期。
“为什么我没有机会?”宋秋寒摘掉墨镜看向她,他的眼睛有些红,好像经历了一场彻夜的失眠。
“?你不是快要回美国?”林春儿偏过头去问他。
“我不回美国。就算回,也只是短暂开会而已。”宋秋寒开着车,他知晓林春儿正满是不解的看着他。在红灯之时拉了手刹看向她:“我不走了。”他的口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为什么?”林春儿问道:“不是说回国只是轮值,轮值结束还是要回去的吗?”
宋秋寒却微微笑了,抬起手轻拍她后脑,像对待一个孩子:“管的还挺多。”
…林春儿红了脸。
宵妹在后面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许久,而后偷偷给陈宽年发消息:“宋秋寒说他不回美国了。”
“我知道。”陈宽年回的很快。
“你知道???为什么???”宵妹问过后又觉得似乎不必再问,那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不知为何,她竟然心中狂喜。
“因为宋秋寒想留在国内,在下班后,与三两好友一起吃火锅。”陈宽年答应过宋秋寒不会说,但他这样说已是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