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挺高兴。
【蕉蕉:你也就这时候稍微像一点儿觉醒的恶毒女配。】
乔若星:“什么意思?”
【蕉蕉:有点出息。】
乔若星:“……”
……
这一天没有陆晚。
亲朋好友都在现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欣慰与喜悦,拉开休息室的门,朋友们期待的笑脸重叠起来。
她们拉着她的手,说的不是“要努力幸福”,而是“乔若星你已经是个成熟且出息的崽了,以后好好坐稳在巨人的肩膀上,继续作威作福”。
推开面前的这扇门,音乐声适时响起——
「Ladies and gentlemen Will you please stand」。
宴会厅内,全场的宾客应声起立,无人喧闹,无人说笑。
「With every guitar string scar on my hand。」
目光专注,真诚祝福。
「I take this magnetic force of a man to be my——」
在红毯的尽头,背对她站立的男人西装笔挺,宽肩窄腰,裁剪精良的西装将他衬托得单只是背影便矜贵无比。
「lover。」
——乔若星走向他的倒数第十步和第九步。
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那挑剔了无数次的礼服穿在了对应的那个人的身上,比他想象中更合适她。
曾经的店员笑着说,“贺先生,苟小姐听到您要求换一套礼服时,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呢?”,就这样,这套礼服到底还是穿在了她身上……
她真的是好眼光,今天在场宾客有一个算一个,无论如何盛装打扮,在身披轻纱缓步向他走来的她跟前,都成为了不起眼的沙砾。
——乔若星走向他的倒数第八步和第七步。
她看见灯光下,清晰的笑意攀爬上了他漆黑的眼底。
唇角扬起的弧度令人吃惊的自然,今日有多少人托她的福,看见了真正属于顾景琰的笑容?
——乔若星走向他的倒数第六步和第五步。
他胸前小小一支的绣球花与她手中的手捧花同出一支。
为什么乔若星知道呢?
原本司仪给顾景琰准备的是栀子花,多么搞笑,原作者在最后关头还想恶心她一下……可是里面临门一脚顾景琰自己拒绝了,把那栀子花扔进了垃圾桶,面对众人的错愕,他只是平静地提问:“栀子花和绣球花有什么关联?”
当然毫无关联。
于是最后是陈近理来到休息室,从乔若星的手捧花里折走了一小支绣球。
司仪骂骂咧咧,尊重任性的雇主,不得不重新找来缎带,为莫名其妙突然少了半拉的手捧花重新加固。
“贺先生真是粘人。”
她这样抱怨。
——乔若星走向他的倒数第四步和第三步。
音乐的声音还在响,全场忽然响起了掌声。
原本婚姻与感情,就像是规规矩矩放在桌案上的纸和墨,好像理应天生搭配,实则默认天各一方,互不相干。
但那如潮的掌声与面前男人此时仿若缀入繁星的漆黑瞳眸里,心中那张纸上忽然像是滴下了一滴墨,墨色晕染开来……
于是突兀的心跳加速,且越来越亢奋,从容的步伐变得有些绊手绊脚——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怦然心动;
突然真正无比感激老天爷为她制定的安排;
跟“背靠大树好乘凉”突然就没有了什么干系,权衡利弊的结果不应该会同时带来心跳声如擂鼓;
一切都顺顺利利;
难以置信原来好事也确实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啊!
原本说好的,嫁他是权宜之计。
是吗?
——乔若星走向他的倒数第二步。
他的笑容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眼底完完全全地只剩下身披白纱的她的轮廓。
面前的人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向在场每一位来宾、每一位媒体宣誓,宣誓她独一份的所有权。
这个人,从归国那日便坐在江城所有人眼里的至高处,从来都以俯首姿态垂视众人……
他从此属于她了。
最终她坐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乔若星终于来到了顾景琰的面前。
手捧绣球,站在他的面前,小姑娘微微抬头。
或许下巴扬起的弧度不够矜持,语气也过于娇纵与傲慢。
在他伸手,轻轻为她揭开头纱,他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抖动,而后缓缓望向他,就像是在确认什么。
语气却坚定异常:“顾景琰,看清楚了吗,你要娶的人是我。”
无理的直呼大名,却像是挥舞起了手里那支沾满了墨的笔,同时也将他心中的白纸染上了同样的墨迹。
“嗯,我倒是没瞎。”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他含笑调侃。
“我是谁?”
多执着啊。
哪怕声音好像都因为紧张在发抖。
面前的男人唇边笑意加深,一只手捏着柔软的头纱一角,他给予一个毫不犹豫也毫不动摇的回应。
“乔若星。”
作者有话说:
歌词来自《lover》,最后一段可配合食用
昨晚那章评论区担忧今日订婚宴出事的气氛,个别宝的语气仿佛恨不得凑个份子钱让订婚宴顺利进行(。不是)阿哈哈哈哈哈
第70章 我反对
……根本没有这个环节!
有人困惑为什么订婚仪式非要搞得像结婚仪式一样, 乔若星其实也有这样的困惑,但是面对媒体们兴奋到铺天盖地的现场报道,她稍微有点理解了顾景琰的行为——
就像他最开始做的那样,他就是要闹到全世界都知道才好。
对于原著里男人“只是订婚而已, 什么都不代表”的态度有些忌惮, 当乔若星将手交到对方伸出的掌心时, 还有些担忧他是不是此时也抱着这种薄情的想法……
“不怕结婚的时候他们没东西可以写了吗?”
“到时候可以有新的花样,”男人嗓音淡定, “别操这种闲心。”
——那这次的花样是什么?
乔若星的好奇吞回了肚子里, 因为感觉问出来就是一个flag,明明已经顺利到了交换戒指的这一步, 真的不需要再搞出什么离谱事故。
旁边临时被抓壮丁,超龄当花童的周雨彤都忍不住出声让窃窃私语的两人, “别聊了, 哪来的那么多话!”
顾景琰忍不住笑着说“抱歉”, 这话几乎成为他的口头禅, 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诚意。
乔若星倒是真情实感的闭上了嘴,看着顾景琰从周雨彤手中接过了戒指,戒指的盒子是VE的,她很满意。
在不堂而皇之提问的情况下会闷声不响地主动去自己打听她的事,虽然心知肚明当然是打听了才会知道, 却还是给她一种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深知她的一切喜好的神秘感——
VE家的哪款呢?
经典款first lover?还是Encounter(*邂逅)又或者是更有难度、需要一定消费等级才能定制的Nile(*尼罗河)?
尼罗河就很好。
自南向北汇入地中海, 世界上最长的河流,存在的时间几乎与人类文明并肩而行, 仿佛本身就代表着一种长时间性、永恒不变的爱。
好他妈浪漫, 她喜欢。
虽然金钱这个东西带来的诱惑对乔若星来说很有限, 但是不妨碍她就是喜欢blingbling东西的年纪, 看着男人手中握着小小的戒指盒,他就像故意似的,一根手指指尖挑开戒盒一条缝隙——
抬眼便看见面前的小姑娘,像是《神奇动物在哪里》里面那种毛茸茸的、名叫嗅嗅的玩意儿,双眼忽闪忽闪地睁大睁圆,满脸期待地,甚至踮了下脚。
跃跃欲试写在脸上的样子。
……有点过于可爱了。
双眼不自觉地弯曲,顾景琰向来是个概念里并没有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这种规章制度的人——所以哪怕是订婚宴——是众目睽睽之下——一首歌曲都快播放完毕,后台走流程的编导已经开始抓耳挠腮,他依然玩心大起。
“啪”地轻微声响,打开的一条缝的戒盒被重新关上。
在小姑娘瞬间呆滞的表情下——
“手滑。”
他毫无责任心、语气无辜。
乔若星:“……”
编辑好了文稿界面、调好了相机焦距、像冲刺的短跑运动员一样准备抢占江城顶天婚礼钻戒曝光头条的新闻媒体人:“……”
小姑娘的脸从期待到茫然,然后后知后觉地鼓了起来,成熟的婚纱大概只是一瞬间的迷惑,那张白皙的脸蛋鼓成青蛙一下子就把她拉回熟悉的节奏——
生气了。
顾景琰很难控制自己不笑出声,不意外地看见她好像变得更加生气。
要不是会弄乱头纱……强忍着伸出手摸一摸她的头的冲动,男人弯了弯腰,望着她,明知故问:“生气了?”
脸笑的前所未有的讨厌。
然而在一切酝酿成“新娘拎着裙摆宣布订婚取消”这种事故之前,没等待她的回答,他见好就收,干净利落地挑开了手中的戒盒。
——潘多拉的魔盒被第二次打开,这一次,里面单纯只有一枚璀璨的钻戒而已。
不是任何的经典款,是乔若星有些陌生的款式。
造型复杂的藤蔓缠绕着折射璀璨华光的主钻,藤蔓点缀祖母绿,这藤蔓的造型让人有些眼熟,乔若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这属于哪种植物。
直到宴会厅内,无死角的拍摄镜头对准焦距,让这枚戒指的真容曝光在所有人宾客的面前。
“哎呀,原来是Mistletoe(*槲寄生)。”江愿掩唇,哪怕是苟聿的夫人这样的贵妇人也发出了有些惊讶的语气,“好久没有见到这枚戒指了,差点没认出来。”
专属于VE的顶级珠宝定制,其订购的途径神秘,只知道与资产与消费记录毫无关系,自从VE这个百年珠宝品牌诞生以来,全球范围内一共只有五枚,订购者从欧洲古老的皇室成员,至一位籍籍无名的乡村农场主……
现在第六枚在顾景琰的手上。
众所周知,《指环王》中,引发中土大战,抢破脑袋的至尊魔戒都能有七个。
如果这还不算“限量版”。
每一枚Mistletoe都拥有其独特的蔓藤造型,听说是VE珠宝创始人家族本身的工匠手艺,也就是说,百年来的六枚戒指,从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批量复制的量产——
会制作工艺的工匠们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姓氏,是比布契拉提的经典蕾丝工艺更神秘与严谨的传承手艺。
槲寄生这种植物,拥有浪漫的传闻,传闻在这种植物下接吻的两人会彼此缠绕一辈子……
无论是爱情还是恩怨,甚至不会随着灵魂的消亡一笔勾销。
顾景琰取出戒指。
看着面前的人的眼珠子伴随着这戒指移动。
才不会觉得眼前的人势利眼,也不会有“她为珠宝折服好轻浮”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事实上,当送出千辛万苦弄来的东西时,想要得到的回馈,无非就是眼前这人表现出来的这样——
无比期待,欢欣喜悦。
顾景琰轻哂,收起玩心,于是连眼角也跟着变得柔软下来,垂着眸,提醒:“手。”
乔若星一步一指令地抬起自己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因为脑子里炸开了花,可能顺便炸瘫了整个负责语言与表情管理的中枢神经……
哪怕是嗅嗅,也喜欢钻进古董店,挑选足够璀璨的限量版孤品。
……
装戒指的盒子被随意抛给了身边站着的人。
小巧精致的戒指落在男人的掌心,并不像是一般霸总文小说里那样钻石越大越好甚至出现三十克拉这种离谱到像小学门口卖的钻石糖一样的尺寸,主钻的大小不过是乔若星看一眼,就知道是最契合她手指的大小而已。
藤蔓缠绕的钻石在舞台灯光下折射着雪白的光,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晃眼。
手指落入了他的手心,在戒指的边缘碰到指甲的一瞬间屏住呼吸——
“我不同意!”
突兀又高昂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戒指停留在指尖的地方一顿。
全场哗然。
回过头去,就看见在原著中直接失踪、现在没失踪也被迫穿上正装的人,突然出现在主舞台附近的某盏射灯下。
宾客们脸上的笑容消失,大概是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齐刷刷地转过头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就看见身形高大的少年在手脚并用主动往主舞台上爬——
贺然双目怒红,发丝凌乱,不知道上哪喝了一顿酒又赶来宴会厅,这会儿突然出现了,不顾现场宾客或者众多媒体……
哪怕走路好像都在摇摇晃晃了,四肢着地,也在踉跄着往台上爬!
“喂!听见没有!我不同意!”
少年的嗓音嘶哑,像是被烧干的水壶已经达到了沸腾之外另外的高度!
啊啊啊啊哈?什么情况,这是谁?
贺家小少爷,贺然。
啊,差点没认出来……
他在干什么呀?天啊,他不是之前和乔若星解除婚约了吗否则贺家也不会让顾景琰——
这样看他可能不是自愿解除婚约的啊?
什么不是自愿,我可是听说了他相当讨厌苟家的大小姐……
“哦。”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灵魂发问——
“你看他现在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吗?”
窃窃私语声响起的同时,台下的人们终于像是反应过来,无数媒体人举起自己的摄像设备转移目标,准备拍摄下贺小少爷手脚笨拙地一条腿呈现弓步、准备踏上主舞台的走道的高光时刻——
贺老爷子拐杖杵地,高喝一声:“摁住他!”
苟聿条件反射捞起袖子,几秒后反应过来好像辈分不对,踹了身边呆立的儿子一脚:“你去!”
下一秒,阴沉着脸的苟旬和面无表情的贺渊一左一右架住了半个身子已经在舞台上的人,拽着他的胳膊,往下拖!
“放开我!放开我!为什么抓着我,我说话没人听见吗,我说我不同意,我反对!”
贺小少爷大概是真的喝了不少,歇斯底里地挣扎,像是捉不住的泥鳅一般滑手!
苟旬恨不得把他拍晕,仓促之间扫了眼台上满脸茫然的姐姐,忍无可忍地骂他:“别说了!蠢死了!”
贺渊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伸手去捂他的嘴,结果就是被人像是狗一样狠狠一口咬在手上!
他“嘶”了声抢回手,贺小少爷的嘴巴得了自由,高呼:“安安!是我!我贺然!实名反对!”
是苟旬最后不得不改用一只胳膊揽着他的腰,一只胳膊卡着他的脖子,借助差不多的体型强行将他往后拖——
“……………………根本没有‘谁赞同谁反对’这个环节!醒醒!别闹了!”
苟家少年的怒骂声响起。
“我不管!我反对!”
“你闭嘴吧你!”
现场的媒体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到最后差点儿抱头痛哭——
这是什么奇葩豪门狗血情节!
叔侄阋墙!
当场反目!
大闹订婚宴!
………………一个星期的新闻都不用愁,能得到入场券真是太好了!
……
台下乱作一团。
所有能动弹的、认识贺然的都跳起来,人们恨不得是用手将他五花大绑拖出宴会厅,然而其实这也无济于事,闪光的狂闪都快把整个宴会厅照成白昼——
哪怕今天离开现场的记者都会被要求交出底片也无济于事,在场的都是有经验的老媒体人,此时此刻现场的情况早就第一时间流了出去。
丢脸或者不丢脸的,都成定局,在各大本地社交媒体平台,今晚贺家上上下下注定洗版。
直到乔若星看着贺然踹了周彦几一脚,贺渊皱眉拿过一块餐巾布缠绕上被咬出血的手掌,她的脖子快拧成180°,目送躁动不安高喊“凭什么”的贺小少爷被人七手八脚扛出宴会厅——
“看够热闹了吗?”
脑袋后面,平静的男声响起。
“回头。”
乔若星浑浑噩噩,下意识转过来。
“看我。”
对视上那双熟悉的漆黑的瞳眸,才后知后觉她现在在做些什么……
台下贺家人早就乱作一团,贺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贺家三叔在给他顺气,二叔也就是贺然的父亲面色惨白站在一旁,而贺然的母亲早就吓到六神无主,哭晕在丈夫的怀中。
乔若星的手还握在顾景琰的手里——
而后者,恰好是全场唯一一个毫无波澜,情绪稳定的人。
像是根本不在意台下的人在闹什么,听不见被拖出宴会厅的侄子在喊什么,也无所谓他哭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这次我用所有的跟你换乔若星”这样毫无逻辑又离谱的台词……
垂眼看了看掌心那白皙柔软的手指,乖乖舒展,近在咫尺。
在这样的兵荒马乱之中。
他坚定、果断地将钻戒推入,直至钻戒稳稳环套于她的中指指根。
礼成。
礼毕。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但是“根本没有这个环节”这个真的边写边笑
第71章 像不像你爱的道明寺
根本再也不会好了。
结果就是, 在晚宴正式开始的时候,没人能够控制住自己不拿出手机偷偷看一看——
包括事件中心本人。
手上带着新鲜热乎的订婚钻戒,乔若星甚至来不及娇羞,下了主舞台, 就像个手机上瘾重度患者, 伸手管周雨彤要手机:“快给我!手机手机!我看看热搜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