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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的喜帐放下来,将春暖的喜榻藏在其中,让一对新婚璧人与世隔绝,只有彼此。
月皊勾着江厌辞的脖子,有点忐忑地开口:“三郎,你、你确定我会好好的是不是?”
江厌辞的手掌隔着轻薄的衣料,抚上她身侧的小红痣,他说:“给你准备了药。”
月皊茫然,问:“什么药?”
“止痛药、去淤药、止血药,还有消肿药。”江厌辞一边缓声说着,一边去解月皊的红纱寝衣。
月皊的一双眼眸越睁越大,惊愕地望着江厌辞。她软声:“三郎你是不是吓唬人的呀?”
江厌辞眉眼间带着丝温柔的浅笑,却不接话。
待最后一点轻薄衣料也被扯去,月皊伸手软软地去推他,声音又低又软地喃喃:“你还不如给我弄些昏药。”
江厌辞抓住月皊轻推的手,将她微蜷的素指展开,轻轻咬了一下她微粉的指尖,道:“如果你再不答应,我就要死了。”
月皊心虚地小声:“我从来都没有不答应呀……”
就、就是有一点点害怕。
江厌辞坐起来,然后将月皊软绵绵的身子捞起来,让她坐在他的怀里。他将月皊嵌入自己怀中,附耳低语:“如果疼就咬我。”
月皊眼睫颤了颤,慢慢闭上眼睛。她紧紧抱着江厌辞,将娇红的面靥埋在他的肩窝。
若问月皊匕首扎人疼不疼?
那自然是疼的。疼得她哭了一场又一场,哭得眼泪快将喜被浸湿。
可若问月皊以后是否还会同意再被匕首扎?
那……
好像也是愿意的。
红烛摇曳,罗帐低垂,藏着相拥而眠的眷侣。
【 作者有话说 】
小江今天终于高兴了,希望结局停在这里。大刀逼迫,作者不敢不从QAQ
不开玩笑啦哈哈,婚后匕首使用手册和其他也算主线的剧情还是放在第五卷 写。
至于其他正八经番外,一个是月慢和小沈,一个是之前评论区想看的平行世界里换子的事儿早早发现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暂时这俩确定写,还有别的想看的不?
第98章 稠夜长
月皊的那个梦并没有成真——毛笔挤进了细口瓷瓶里, 并没有“啪”的一声,让精致漂亮的小瓶子裂开,裂成碎片。
江厌辞的那个梦倒是成了真——月皊的确哭了一场又一场, 一场又一场……
月皊趴在枕上,雪白纤细的肩从大红的喜被里探出。雪色的肩头隐约有着些红印。她微微蹙着眉,仍是觉得疼。巴掌大的娇靥上浮着一层粉嫩的湿意,是泪也是薄汗。
她安静躺了好一会儿, 搭在脸侧的手才摸进绣着鸳鸯的喜被里, 将江厌辞搭在她腰侧的手推开。她软绵绵的动作里含着丝小小的娇嗔和埋怨。
虽然以前江厌辞也咬过她,可月皊竟是不知道原来他以前是收敛着的,放肆地去咬, 竟会一直不松口……好似想要将她身上的那粒小红痣啃下去一样!她全身上下的雪肌里, 也就唯有那一颗小小的红痣,不知怎么被他发现了。
“起来了。”江厌辞道。
月皊仍旧闭着眼睛,软声低哼了声,才有力无气地喃喃:“还没睡呢, 怎么就要起来了?”
江厌辞在她身后抱着她, 将她娇柔的身子嵌进怀里。他亦合着眼,将脸埋在她香软的后颈, 认真去嗅她身上的气息。是以, 当他开口,本就低沉的声线越发低闷与沙哑。
“洗过澡再睡。”他说,“身上这样睡着不会不舒服吗?”
月皊眼睫颤了颤,后知后觉自己现在身上的确不成样子,湿湿又黏黏。她娇哼了一会儿, 仍是不愿意起来。她在江厌辞紧箍的怀里慢吞吞地转过身子,将脸埋在他锁骨间, 低弱轻软地抱怨:“起不来,没有力气起来了。”
听着月皊低低软软的声音,江厌辞的唇畔慢慢扬起一抹笑。江厌辞很喜欢听月皊说话,她说话时不仅是软绵绵的语调,还时常哼哼唧唧,很是好听。
月皊蜷长的眼睫轻颤了一下,软羽般扫着江厌辞的锁骨。江厌辞这才睁开眼睛,望向缩在怀里的月皊。纵使不舍,他还是暂时将月皊搭在他腰侧的手拿开。
瞧见江厌辞起身穿衣服,月皊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可是她不想动,她一边悄悄捏了捏酸疼的腿侧,一边眼巴巴地望着江厌辞,等着他帮忙。
可是江厌辞并没有帮她穿衣服,而是连人带被子地将她抱起来,抱着她往浴室去。月皊娇小的身子被大红的锦被裹着,只露出一条小腿,皙白如雪的小腿上亦隐约有些浅浅的咬痕。
月皊听见脚步声,知道有侍女在浴室里。她缩了缩腿,又将脸埋在江厌辞的怀里。
江厌辞垂目望向月皊,她窝在他怀里不肯抬起脸,攥着他衣襟的手也很紧。
“都下去吧。”江厌辞道。
白沙含笑应了声“是”,带着另外两个侍女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她们的脚步声那样轻,还没有月皊的心跳声音大。是关门声告诉了月皊她们都退出去了。如此,她紧紧攥着江厌辞的手才稍微松开了些。
江厌辞把月皊放下来。双足刚踩到地面,月皊险些站不稳,幸好江厌辞搭在她后腰的手一直扶着她没有松开。
被子散落下来,半人高的大镜照出一具粉洁的身体,只是曾经无暇如美玉,如今却落下了许多痕迹。月皊望一眼铜镜,眼睛瞬间红了。她抬起眼睛,瞪着江厌辞,委屈地无声摆口型——“狗。”
江厌辞也是无奈,知道月皊怕疼,今日也是不敢太折腾她。那些省下的力气只能换一种方式咬回她的身上。
江厌辞将月皊抱进浴桶里。月皊坐在热水里打量着这个双人浴桶,这双人的浴桶比寻常的单人浴桶大了很多,可是坐进来两个人还是会很逼仄吧?
月皊正琢磨着,江厌辞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解去,迈进桶中坐下来。匕首几乎拍过月皊的面颊,月皊红着脸,将脸偏到一侧去。
屋子里很暖,昨夜没有睡好,让月皊实在有些精神不济,她迷迷糊糊开始犯困了,坐在温热的水中,半垂着眼睛。
江厌辞望着她垂着眼的乖顺模样,他稍微欠身,带起水声,立刻让月皊抬眸望向他。她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才小声地如实说:“困了。”
“我帮你收拾。”江厌辞道。
月皊怔了怔,还来不及拒绝,江厌辞在水中握住月皊的细腰,将人拉过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月皊软软靠在江厌辞的胸膛,后知后觉现在不用拒绝他?这个念头一生,她有些乏的身子逐渐软下来,像没有骨头似地偎在江厌辞的肩上。困乏和疲倦让月皊反应迟钝了不少,迟钝的美人有着另一种乖乖的静美。她由着江厌辞的手掌帮她捻洗。甚至在江厌辞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让她更靠近地坐在他的腿上时,也迷迷糊糊。忽然间,月皊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她湿润的眸子微微睁大着来望近在咫尺的江厌辞。江厌辞瞧着月皊仿若受了惊的眸子,心中波澜顿起,手掌紧紧撑在她纤细的后腰,依恋地去吻她的眼睛。
月皊搭在腿上的手从水中抬起,湿淋淋搭在桶沿握着潮硬的木,一滴又一滴的水珠从她纤细的手腕上坠下来。
江厌辞凝望着月皊此刻的眉眼,又握了她的手,将她柔软的细指包在掌中。
月皊困乏着,迷迷糊糊地半阖着眼。她浸湿的眼睫垂黏着,偎在江厌辞怀里被他抱回寝屋。躺在床榻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床铺已经换了新的。她躺在柔软棉厚的锦被里,很舒服,周围也很香。
可是好像少了些什么?她后知后觉是因为江厌辞不在她身边。她睁开眼睛去寻找,望见江厌辞侧身立在床头,他正扭开一个扁扁的瓷圆罐,将里面雪色的膏药在指腹上沾一些。
“睡吧。”江厌辞俯下身来,去吻月皊困倦迷离的眼睛,又将手伸过去,给她上药。
是该睡了。已经是下半夜了。
月皊很快睡着了,酣眠中亦要靠着江厌辞。
成双成对的喜烛彻夜亮着。江厌辞望一眼暖红的烛光,为两个人整理了被角,亦合上眼。他将要睡着,听见耳畔呢喃般的一声浅唤——“三郎……”
“嗯。”江厌辞应一声,握着月皊的手微微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
月皊嗡软的低“嗯”了一声,知道他在,彻底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了颜色,是大片的暖红色,隐约浮着鸳鸯戏水、双雁鼻翼、连理枝和喜字等花样。月皊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认出来了,这些花样呀,今日无处不在。
翌日,月皊自己睁开眼睛醒过来。餍足的深眠之后,是一种不可言谓的通体舒畅。那隐隐约约的疼痛竟也有了另一种舒惬。她翘着唇角转眸,并没有在身边看见江厌辞的身影。
月皊坐起来,探手去掀大红色的床幔。一瞬间,明媚的春光隔着窗纸泄进来。那些于光影里跳跃的尘埃也带着继续雀跃的美好。
月皊望了一会儿照进来的春光,忽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什么时候了?
她急急忙忙地想要下床,可是并没有看见她的衣服。她焦急地唤:“三郎?三郎?”
刚一开口,月皊也因为自己声音的沙哑而意外。她来不及多思,寝屋的房门被推开,江厌辞出现在门口。
月皊攥着锦被的手微紧地将被子压在胸前遮挡,抬眸望着江厌辞。
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光太过温柔,月皊觉得一步步走过来的江厌辞好似变得更好看了!
江厌辞一掌撑在月皊身侧,俯下身来,动作自然地亲了一下她的唇角,问:“睡好了?”
月皊抿了下唇,小声问:“什么时辰了?”
“巳正。”
月皊忽地睁大了眼睛,急急责问:“你怎么不喊我起来呀?”
她焦急的声线里含着一丝嗔怪,伸手去推江厌辞,催:“帮我拿衣服呀。”
“哪有大婚第二天睡到这个时候的呀?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月皊“呜呜”了两声,眼睛也跟着微微泛了红。
江厌辞瞧着她的眼睛快掉下泪来,立刻说:“你早就起来了,就说是我起不来。”
月皊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反应了一会儿,又哼哼唧唧地小声嘟囔:“那不还是一回事吗……”
江厌辞笑笑,转身去给她拿衣服。
衣服拿过来,他问:“能自己穿吗?”
“能。”月皊说,“我身体好着呢,哪儿也没被弄坏!”
这话说出来了,月皊才觉得好像有点不合适。她咬咬唇,恨不得将话咽回去。视线里出现江厌辞的手,月皊抬起眼睛时,江厌辞刚将指背贴在她柔软的面颊轻蹭着。
他“嗯”了一声,认真道:“看来提前的试验还是有用的。昨日的力道既然可以,今晚可以试着再加深些力道。”
月皊愣了愣,抓起身侧绣着比翼鸟的红枕头朝江厌辞扔过去,色厉内荏地拒绝:“不要!”
江厌辞将砸过来的枕头接住,重新放回床榻,含笑道:“我出去一趟,让藕元吩咐厨房端早膳过来。”
月皊望着江厌辞走出去的背影,在心里嘀咕着——前半句的“出去一趟”还以为是出府呢,原来只是出寝屋。
月皊收起思绪,赶忙去穿衣裳。成婚第二日的敬茶少不了。时辰虽然迟了,那也得去呀。还要要去敬茶的婆母是与自己朝夕相伴十几年的母亲,月皊心里倒是没有新妇的紧张不安。
不过今日还要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要送父亲和姐姐启程回姚族。
用过早膳,月皊与江厌辞往荣春堂去。江月慢和沈元湘都在华阳公主身边。
看着一对新人快晌午才过来,冯嬷嬷忍不住笑,还没等人走近,先转身进去通传。
待月皊和江厌辞走进厅屋时,屋子里的主主仆仆都满脸堆笑地望过来。
那些带着笑容的打量目光一股脑落过来,月皊的心里这才生出了一丝属于新妇的紧张和娇羞。
江月慢故意拉长了音打趣:“呦,这是谁来了呀?”
月皊蹙眉,软声:“阿姐!”
江月慢仍旧打趣:“是谁在喊我姐姐呢?是我那幺妹,还是我的弟媳呀?”
华阳公主在一旁笑着摇头,并不给月皊解围。
月皊娇娇地瞪了江月慢一眼,竟认认真真地福了福身,说:“弟媳给姐姐问好!”
江月慢笑着朝月皊招手,让她挨着自己坐。
沈元湘含笑望着其乐融融的情景,有些羡慕。
第99章
华阳公主问:“什么时候出发去送你父亲?”
“下午再去。”月皊解释,“他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做,傍晚才会启程。”
华阳公主点点头,再问江厌辞:“你什么时候去当差?”
“下旬。”
京中谁也没有想到状元郎没有领了文职,反而被圣人派去羽林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考的是武状元呢。江厌辞当日在圣人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并不为外人所知。圣人当然不可能草率地授他一品大将军之职,让他立马率领军队收复失地。没有这样轻易信任一个年轻人的道理,也并非随时都适合出征。
“也好。这段日子多在家中陪陪廿廿。”华阳公主含笑望向月皊,不由在心里猜着这两个人的孩子会是儿子还是女儿。当然了,她也就只是想想,纵使亲女儿也没有大婚第二日就开始催生的。
华阳公主反而是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江月慢。她想了想,道:“听说元衡日日晨起读书直到夜里,纵使上进是好事,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他年纪也不大,再说下次科举还有三年呢。你多劝劝他。”
“母亲说的是。我会劝他的。”江月慢道。
又闲谈了几句,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沈元湘起身想走,被华阳公主阻了。又将沈元衡也叫了过来。
待用过午膳,月皊便和江厌辞一起出府,要去驿馆送父亲和姐姐。
华阳公主要午休,小辈们都退下。沈元衡仍往书房去读书,江月慢沉吟了片刻,让沈元湘到她房里说话。
江月慢开门见山:“湘湘,你是不是喜欢厌辞?”
沈元湘那张文静浅笑的面靥立刻僵了僵。她像个被抓包的手生小贼,顷刻间白了脸,她惶惶然向后退了一步,狡辩:“不、不……我没有……”
可是她望着江月慢肯定的目光,她知道自己骗不了江月慢。她咬了咬唇,红着眼睛,一手提裙朝江月慢跪下去。
“县主,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敢想!我……”
“你这是干什么?”江月慢强势地将人拉起来,“认识这么多年,你又与廿廿同岁,我向来把你当妹妹看待。如今我与元衡成了亲,你又是他的亲妹妹。怎么就到了要跪我的地步?”
沈元湘低着头,咬着唇,被戳破心事的羞耻感让她簌簌掉着眼泪。
一见钟情的少女心事悄悄藏在心底,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更知道他心有所属,自己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不敢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将心事深藏。
可是还是没有将心事藏好吗?江月慢看出来了,那会不会也有旁人也瞧出了端倪?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尴尬又羞窘得无地自容。
江月慢轻叹了一声,柔声安慰着:“我知道闺中初次的动心总是难忘的,可该割舍的时候总是要割舍的。”
沈元衡推门进来,听见江月慢这话,不由愣了愣。他立刻反应过来,道:“我忘了带书。”
说着,他快步穿过方厅走到里间,拿起落在窗下的书册,快步往外走。
江月慢若有所思地望着沈元衡快步走出去的背影,她收回目光,又继续劝着沈元湘。
江月慢自然不愿意沈元湘钻了牛角尖,白白误了自己。沈家兄妹自小没了父母族亲,也没个母亲照顾教导。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江月慢想做这个开导沈元湘的人。不过江月慢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她了解沈元湘的性子,虽说柔弱了些,却也不是个品行恶劣的孩子,否则也不会被带回江家。更何况姑娘家情窦初开时的动心既珍贵,也无足轻重。
劝了沈元湘一阵,待沈元湘走了。江月慢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在支摘窗下的软塌上横卧小憩。
浅眠中,江月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挡在她面前,让她睡得不踏实。她睁开眼睛,猛地撞见沈元衡贴近的五官。江月慢吓了一跳,睡意全无。她坐起身,蹙眉看他。
沈元衡讪讪直起身,蹩脚地辩解:“刚刚有只飞蛾,我帮你赶走了。咳,我去书房了。”
沈元衡转身就走。
良久,江月慢望着沈元衡离去的方向,无奈又宠溺地轻笑了一声。
江府距离驿馆有一些距离。月皊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掀开车窗旁的垂帘向外望去,瞧瞧到了哪里。
“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到。”江厌辞道。
月皊缩回头乖乖地坐回去。她上半身微歪,软软靠着江厌辞,然后拿起放在一侧的盒子放在腿上,将其打开。
里面是月皊给微生黎亲手做的花钿。她闲暇时想着给身边的人做些小玩意儿,慢慢积攒着,等生辰时,就能拿出一整盒的生辰礼。月皊遇难过一次,看轻了钱银,更看重无价的东西,宁愿亲手做些东西送人。
姐姐的生辰还没到,今日就要将这些亲手做的花钿前送给姐姐。
她心里焦急,路途又枯燥。便再一次数盒子里的花钿。一共六十七枚,每一个都是她亲手做的,不重样。
“三郎,你说姐姐会不会喜欢?”月皊问。
江厌辞点头。
月皊将盖子盖上放在一旁,又拿起另外一个小盒子。这是小盒子是用来积攒给父亲的生辰礼,只是可惜她与父亲相认没多久,里面的小礼物只有一块玉佩。且不是她亲手做的,实在是来不及……
她反复捻着这枚玉佩,蹙着眉说:“等下回父亲再来长安,我一定会给他准备好些礼物的!”
江厌辞瞥了一眼,没接话,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月皊浑然不觉江厌辞的情绪有些不对。她拉着江厌辞的手,将这枚玉佩递给他看,问:“三郎,你说父亲会不会喜欢呀?”
月皊一直都知道江厌辞少言,也没指望他会搭理自己。她就是喜欢缠着他说这说那,总比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好些。
原以为江厌辞不会搭理她,却没想到听见了一声冷笑。
月皊眨眨眼,惊讶地望着江厌辞。
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三郎刚刚是真的冷笑了一声。她的眉头皱起来,反复琢磨了一会儿,才小声问:“三郎是不是累了呀?”
江厌辞依旧沉默着。
月皊琢磨了一下,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夜,三郎累了的确是可能的。三郎累了还要陪她舟车劳顿,月皊心里忽然有点心疼。
她将玉佩放回盒子里仔细收好,便急急去拉江厌辞的袖角。她像以前那样捏着江厌辞的一点点袖角轻轻攥了攥,再将手向下移,去拉他的手。软软的手心覆在他修长的指背上,她温声蜜语:“我知道三郎累了,等回去了就能好好休息了。嗯……要不三郎现在小睡一会儿?”
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认真道:“三郎可以靠着我的肩膀睡觉的。”
江厌辞一言难尽地望过来,沉声:“不累。”
他再将视线越过月皊,望向她身侧长凳上的那两个精致红木盒。
“给你姐姐准备的礼物准备了很久?有六十七个?”他问。
“对呀。”月皊声音软软的,“本来想做一百个的,没来得及。”
江厌辞沉默了片刻,再问:“还要给你父亲准备很多礼物?”
月皊点点头,茫然地望着江厌辞,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江厌辞又冷笑了一声。
月皊慢吞吞地眨眨眼睛。好半晌,她回头瞧瞧送给父亲和姐姐的生辰礼物,再瞧瞧冷着脸的江厌辞。
第100章
直到马车快到了驿馆,月皊都没能想明白江厌辞为什么不高兴。总不能是她花心思给姐姐做了那么花钿,他怕她累着而心疼了?
月皊摇摇头,觉得这也不至于呀。
……总不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后来她不让了吧?
马车在驿馆前停下,坐在前面的车夫禀话到了地方,月皊也来不及想其他事情,满脑子都想着父亲和姐姐。
她急着想立刻见到父亲和姐姐,她的手刚撑着一侧的长凳,想要起身下去,忽有停下动作,眼巴巴地望着江厌辞,软声问:“三郎不扶我呀?”
江厌辞这才有了动作,起身走下马车,然后立在一旁等月皊从车厢里钻出来,将手递给她。
月皊对江厌辞弯了弯眸,才将手递给他,被他抱下了马车。月皊悄悄看了一眼江厌辞的神色,觉得他脸色寻常了些,好像暂时不生气了?
江厌辞知道她傻乎乎盯着他看,他望过来,问:“还不进去?”
“哦哦!”月皊将送给父亲和姐姐的两个盒子抱在怀里,转身往驿馆走。
她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的马车,从立在马车旁的侍从认出来这是父亲的马车。她抿了抿唇,加快步子往里走。
微生默父女已经将东西收拾妥当,放在了车中。他们两个还在驿馆里相对而坐,一边品着茶,一边等着月皊过来。
得了侍从的同传,两个人都侧转过身望向门口的方向。
房门开了,抱着锦盒的月皊出现在门口。
“姐姐!”月皊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进去。
微生黎起身,快步迎上去。
“我是不是来迟了呀?”月皊问。
微生黎柔笑着摇头。月皊和江厌辞昨日才大婚,今日赶过来必然匆匆忙忙。
微生默也站起身,道:“都坐下说话。”
待坐下,月皊将装着六十多个花钿的锦盒递给微生黎,软声说道:“喏,这是原本打算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如今姐姐的生辰还没有到就要回姚族了。提前先送给姐姐。”
微生黎将锦盒打开,瞧着慢慢一盒的花钿,温柔如水的明眸里顿时起了惊喜的波澜。她以前就知道月皊喜欢做花钿这样的小首饰,瞧她做过许多。比如这里面的好几枚花钿,微生黎以前就见过月皊花了很多心思做了好几遍才成功,没想到竟是送给她的。
“姐姐喜不喜欢呀?”月皊弯着眼睛问。
“喜欢,当然喜欢。”微生黎笑起来,“这二十多年,我就没收过几件生辰礼物。你这个呀,我可太喜欢啦。”
含笑望着一双女儿的微生默听见大女儿这话,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些年微生黎的遭遇,他已经知晓。这越是知晓得多,越是心疼。
月皊又笑着说:“前一阵子在织云巷的宅子和姐姐一起住,每日一起调香的日子很是放松愉悦。跟姐姐学了很多调香的知识,等下次去姚族见姐姐,一定给姐姐做好些香料。让你瞧瞧我是不是进步了许多!”
“说到香料,倒是给你弄了些。刚刚让侍从送去江府,算算时间,你们过来的时候送去的人还没到,应该是岔开了。”
月皊急忙说:“姐姐做的香特别好!”
微生默道:“看着你们姐妹相识多年关系匪浅,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母亲在天之灵的冥冥指点。”
月皊这才转头望向微生默。她站起身,双手捧着另外一个锦盒递给他。她软声道:“时间匆忙,给父亲选了一件小礼物。”
这声“父亲”,月皊喊得有些别别扭扭,浑身不自在。可总算是喊了出来。
微生默站起来接,接过锦盒。他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连连点头称赞:“很漂亮的东西,我很喜欢。”
月皊抿抿唇,摆出一张笑靥来,道:“父亲喜欢就好。”
这一回,她喊出的“父亲”比起上一次要自然许多。
“这次急着回去交差。等那边安顿下来,我再回来看望你。”微生默算了算,“差不多夏天的时候,最晚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