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o文 婆文推荐PO18上一章:性别为女去装B[ABO]
- po文 婆文推荐PO18下一章:内科医生她真不是沙雕
哪怕贺兰霆厌弃她,因此不高兴,影响彼此间的感情也好,她都不会退让低头。
人总得要有自己的坚持,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也是块不好咬的硬骨头,如果这点坚持都没有,只会让其他人以为这是苟且偷生之辈。
崔樱手抵住他的胸膛,平静道:“你有你的想法,我亦有我的态度,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凭什么要我来认错。”
贺兰霆意料中的没有发火,他对崔樱的情感相当复杂,遇到事,崔樱不管什么态度,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能让贺兰霆心生一种这就是她的感觉。
虽然有时可恨,却叫他念念不忘。
她代表的或许就是贺兰霆缺失的那一部分,他冷哼,到现在已经没有逼迫她放下这件事的想法了。
不光崔樱需要时间平静下来,他同样需要时间思考、考虑该怎么解决彼此间的心结。
当他作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哪个孰轻孰重了。
贺兰霆:“你说得对,你阿翁为这座江山社稷做过贡献,稳住过朝堂局势,献过良策,哪怕他这么做其中亦不乏为崔家谋利,但也不该是这个下场。”
他认同了崔樱的想法。
崔樱诧异极了,惊讶地看着贺兰霆,想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莫非有诈。
贺兰霆垂眸,深深地横扫她一眼,跟她说明白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孤知你难受,只能尽量弥补。孤这么做,一切都是因为你,看在你我夫妻的份上,不想因为朝堂上的事损害你我之间的关系。”
“你懂的,崔樱,时至今日,孤是为了你才选择让步。”
“你若不信,等着看就好。”
崔樱猜不到他打算怎么做,争吵那日,他可是口口声声拿崔珣威胁她的。
贺兰霆并没有想她立马缓和对他的态度,不过是借着二人独处的机会跟她说清楚,表明立场。
否则以崔樱对他避之不及的架势,要缓和关系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受够了看崔樱的冷脸,示意道:“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还要与孤闹不和,不用一日时辰,所有人都会知道。”
崔樱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是说她跟他都暂时放下争端,维持平和恩爱的样子。
崔樱幽幽地望着他,“你若真这么想的,那就最好不过了。”
御道宫苑占地百亩,后山祖地亦有重兵常年看守。
众人一到就先安置休整,崔樱住的是贺兰霆往年的院子,幸好贺兰霆来时路上说服了她,不然夫妻二人又要分房睡了。
像他说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窗外的枫叶红得似火,傍晚霞光一照,更是艳丽无双。
趁着天色未黑,崔樱尽快沐浴换了身衣裳,贺兰霆跟她一样,发丝微湿地走进房里。
忽略镜子里倒映出的高大身影,崔樱容色平淡镇定地整理仪容。
贺兰霆在她身后冷不丁道:“替孤收拾收拾。”
崔樱恍若未闻,她是听了贺兰霆的话,暂时放下争端,不代表她就能马上跟他嬉皮笑脸了,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
“崔樱。”
崔樱抬眸,像是才听见似的,招呼道:“来人,给太子整理衣着。”
她扫了贺兰霆一眼,看他如看太孙一样大的小孩,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贺兰霆头也不回地挥手,驱赶侍女,固执道:“为夫要你来。”
崔樱这么久了,对贺兰霆的种种心思不乏了解。
他就是想趁着暂时说和的阶段,各种小动作小手段地与她缓和夫妻关系,用尽借口理由,直到被招惹的人烦不胜烦,终于搭理为止。
贺兰霆按住她的双肩,将人转了过来。
崔樱被迫与他面对面,只得抬头仰视他,贺兰霆催促道:“快些。要开席了。”
纵然明日一早就要祭祖,按照惯例御道宫苑还得准备当晚的宴席,考虑到事态轻重,崔樱纵然不情愿,还是替贺兰霆收拾起来。
崔樱以为贺兰霆单纯的只是想她伺候他,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火热时已经晚了。
她跟落入陷阱的猎物被贺兰霆搂在怀里,这屋内还有下人在,扶着镜子的侍女更是偷瞄到太子怎么趁太子妃不注意,占了她便宜的。
不过很快她们就不敢多看了,唯有低着脑袋,一阵面热脸红。
崔樱硬拽着贺兰霆的衣襟好久,久到被他亲吻得喘不过气,才松开转而挠他掐他脖子。
贺兰霆听着崔樱将近窒息的喘息声,自己也气息不大沉稳地贴着她休憩,在此期间安抚地在她脸颊上落在碎吻,这次偷香偷的意犹未尽。
事发突然,崔樱腿软地靠着贺兰霆,脑子还是懵的。
“你。”
她气恼贺兰霆偷袭,更气恼自己的反应,一想到屋里这么多侍女看到她跟贺兰霆亲昵的一幕,心里是既尴尬又没脸的。
她挣脱着火热的气氛,甩开贺兰霆腰上没系紧的玉带,恼火地道:“你自己收拾吧,我要去看昭昭了。”
她眼神明明如刀,到了旁人眼里却更像春波一样,嗔怨的煞气冷淡是有,可有的人全不在乎。
贺兰霆步履随着她转身,他回头,对扬长而去的崔樱说:“孤去接你阿翁。”
这让崔樱站住脚步。
她如开窍般,醍醐灌顶地明白贺兰霆这么做的意思。
他在给她阿翁抬身份,而一同出现在夜宴上无疑是展现太子敬重崔晟最好的方式。
哪怕他受伤了,哪怕他不得圣人欢心,哪怕他现在从那个位置不体面地退下了,只要太子对他态度足够有诚意,就足矣让旁人不敢轻视崔晟。
他这是要忤逆圣人,还是要故意气顾家呢。
崔樱见到崔晟,他走得较慢,与身旁身强体健的年轻男子相比,他真的非常显老了。
贺兰霆是充满生机,枝叶繁茂的大树,崔晟是到了风烛残年的病弱之人,他落下了病根,身形削痩许多,唯有眉眼间还有股不服输的气势在。
“阿翁。”
崔樱想要上前扶他。
崔晟笑着摆手,被岁月染白的鬓边随之纵起,他瞧着精神还好,“走吧,路程不远,用不着如此。”
他还提到贺兰霆,“劳烦殿下亲自来请了,老臣真是受宠若惊。”
“应当的。”贺兰霆神色如常,他一直放缓脚步,本来个子很高大的人,步子迈得也大,如今与一老一少走在一块,明眼都能看出他很将就他们。
作为臣子,崔晟自然是不能与他并排而行的。
但他又是长辈,需要受到敬重才对,是以一下变成了贺兰霆同崔樱跟在他两侧,就跟护着他一样。
这些崔晟自己也能感觉到,但他没昏庸到认为贺兰霆是因为他才这么做的。
对方的本性他多少有所了解,怕是连顾缘维本人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哪怕是血亲,储君就是储君,就是皇后也不得在威势上压太子一头。
然而他们一行人这般太明显了,在接近门口时,崔晟借口抱太孙,将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崔樱。
他道:“就让大家都瞧瞧,太子与太子妃的威仪,多登对。”
这种宴会通常都很锻炼人,要想展示自己的才能或是身份地位,今晚就是绝佳的时机。
崔樱身份地位有,但她出来见人的次数不多,崔晟出于利益的角度,当然是不想抢了他们夫妻风头的。
崔樱想说什么,被贺兰霆拉住了。
他低声道:“你阿翁不需要你怜悯。”
崔樱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关心则乱,思虑太多,总认为她阿翁出了这样变故,需要被人照顾,心里不由得就生出许多同情。
其实这样才是最让人不舒服的,她暗自咬唇,默认了这一安排。
宴席上贺兰霆对崔晟的态度果然很引人注目,崔樱开始不放心,后来见到周围人待崔晟还和他以前风光时的态度一样,有恭敬有爱戴有敬仰推崇,观察良久她终于松了口气。
接着,她看向多日不见的顾皇后。
崔樱忽然发现,对方神色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她眉间的郁气颇浓,连嘴角的笑都是牵强的。
她跟圣人之间,充斥着虚与委蛇的气氛,他们挨着坐的,私下里动作不明显,但崔樱还是察觉到应当是圣人先动手拉扯了顾皇后,然后惹得对方生怒了,竟抬手躲开了。
过不了一会,顾皇后就连续让人上酒。
崔樱没盯多久,就被人发现了,她垂眼避开贺兰烨章笑不见底的视线,她情愿面对熟悉的贺兰霆,都不愿意面对这位虚伪的父皇。
宴会结束后,崔樱能感觉到崔晟今夜精神上明显振奋高兴许多。
人是受不了太久冷遇的,即便崔晟平日待同僚下属门生们都很好,但当他不是宰辅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不同的。
不是说他做人的失败,当中不乏真的非常敬爱他的人,而是现实就是没有权势、身份上的加持,会顷刻间,尝尽什么叫世态炎凉,人情淡薄。
崔晟有他自己的傲气,兴许他不会对恶意多加理会,但他也会想要争一口气。
那口气就是不服老,因为人一老,无论做什么都有心无力,这种无法改变的事实才是最打击人,伤透人心的。
而崔樱也看到了,贺兰霆一个太子,他还特意让人将崔晟的位置安排在他旁边,当时座上的贺兰烨章没有任何表示,但顾家人的脸色都快绿了。
之后贺兰霆去送崔晟,崔樱则带着太孙先回住处了。
她以为贺兰霆很快就会回来,结果不知是不是路上耽搁了,崔樱躺在榻上都快睡着了,才听见他进门的动静。
当贺兰霆一身酒气扑倒在她身上时,崔樱瞬间被惊醒,伸手拽紧衣襟。“明早还要祭祀。”
贺兰霆似醉非醉,俊脸熏红,眼珠乌黑如漆。
他直勾勾地盯着崔樱,故意作弄她,朝她吹了口酒气,低哑问:“孤今晚做的,不值得一点奖励么?”
第132章
崔樱看着贺兰霆跃跃欲试的目光,本想拒绝,突然又不想扫他的兴致,于是主动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亲。
崔樱:“好了,安寝吧。”她侧身躺倒,十分平淡地接着睡。
就这般就结束了?
俯身在上的贺兰霆怔怔地睇着崔樱,无言的气氛仿佛都在嘲弄被随意敷衍的他。
“崔樱。”
他推搡她,崔樱横了心地不予理会,不一会就真的睡过去了。
贺兰霆碰了碰她的鼻子,感觉到她鼻息平和,顿生荒诞的嗤笑怒意。
他其实根本没喝多,不过是想借着微不足道的酒劲,趁今夜时机好和她趁热打铁,将两人的关系拉拢回来。
不想崔樱不解风情,贺兰霆神色嘲讽,被她置于不顾的结果给气笑了。
他躺下良久,胸腔一股热意不断,始终没法入睡,干脆侧身撑着脸冷冷地盯视着一旁安睡的小妇人,“……”这要是块真木头,他早已命人将其烧毁了。
天未亮时,崔樱就被侍女唤起身了,贺兰霆竟起得比她还早。
崔樱站在室内逡巡一圈,不见他人,“太子呢。”
“殿下被请去太庙了,说是等太子妃醒了就可以过去了。”
“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是太子不让的,太庙那边香火味太重,常人待久了都会头晕,太子妃这时去也不算晚,正好能赶上仪式开始。”
崔樱在太庙门口缓了缓气息,才踏进去,这时天色半暗透着一点靛青色,太庙里头已经来了不少人。
崔樱的出现不算特别显眼,她默默挪到贺兰霆身边。
贺兰霆经过昨夜仪表举止恢复正常,不含一丝酒气,“去上香。”
崔樱微微愣了下,“现在?”
贺兰霆:“寻常香而已,祭祖的在后面。”
崔樱被他拉住手,贺兰霆带着她亲自过去,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足以再次验证太子对太子妃的看重。
“看来,太子妃也是个有福之人。”
崔晟朝旁边的顾缘维瞧去,同样精明的两双眼对视良久。
崔晟率先笑了:“多谢吉言。”
顾缘维跟他一样,只是笑不见底,感叹道:“不过,这人最怕的还是福薄缘浅,没命享。”
这种刻薄寡毒的话叫人闻之不悦,然而崔晟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他温声有力,说:“是啊,就像你我这等老家伙,就属于顾侯你方才说的这种。”
顾缘维冷冷看着他,好个崔晟,说他孙女一句,竟连自己还带他一起咒了。
自从崔樱跟顾行之和离,又嫁给贺兰霆,崔顾两家的关系在朝夕之间崩坏,容氏一倒,崔晟受伤从宰辅的位置上退下。
顾家如今看似是一家独大,实际上近来也感觉到更严重的压力与不满。
顾家做的事又不是真的滴水不漏,自然有人能猜测出现今的局势,谁春风得意,谁就是罪魁祸首。
大概抱着兔死狐悲的心态,崔晟被设计的事,让下面的臣子多有怨言,更激起了许多同僚私下为他鸣不平。
一时流言四起,都在传是顾家背后操作的手臂,残害老臣,可惜没有人拿到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顾家日子也不大好过,既不想窝囊受气,又不想在圣人眼皮底下再惹是生非。
“圣人到。”
外面一声通传,让庙内气氛瞬间安静。
崔樱身形摇晃,在起身时差点没站稳,这里头的香味确实浓郁得让人待久了头晕眼花。
尤其一场祭祀下来,不是跪就是拜,几轮礼仪之后,神思都恍惚了。
贺兰霆的手恰巧在她腿软摇晃时,撑住了她的腰,感受到他温热的掌心有劲的力度,崔樱抬眸悄悄瞟了周围两眼。
没多少人关注,看来多数人跟她相同,崔樱比较担心身体不好的崔晟会扛不住这么长久的活动。
她回头望去,找到人群中的祖父,果然她阿翁瞧着精神上变得吃力了。
贺兰霆突地捏了把她的腰,他应该也看到了崔晟此时的情况,低声安抚,“他只消说一声,就会请下去歇息。”
但崔晟没有,可见是他自己坚持这么做的。
崔樱面露担忧,“还要多久。”
“再等一炷香。”
待到太祝宣布祭祀礼毕,崔樱感觉到周围不少人都歇了口气。
从天不亮就操弄到现在,时间过去大半,临近午时,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只是碍于这种情况都不好表露出来。
贺兰霆:“你可以去找你阿翁了。”
崔樱点头,正要转身走,“那你呢。”
贺兰霆看她还有点良心,没把他忘了,他淡淡道:“孤还有事。”
崔樱纳闷:“隅中该用饭食了,什么事,不能等用过再忙。”祭祀结束,就能回房歇息,吃的可以选择在宫苑里准备的大堂,也可以回自己的住处。
周围人陆续散场,就连圣人跟皇后都走了,崔樱疑惑地望着贺兰霆,忽然听见他“呵”了一声,别有深意地掠过她一眼,“孤不饿。孤想吃的吃不着,不想吃的没胃口。”
崔樱听懂了他话里的暗示,顿时恼他不讲场合顾忌,这还是在太庙里头。
她飞快道:“那我让人给你把饭食备好,你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回来吃。”
贺兰霆冷哼,目送崔樱背影离去,他凝望片刻才收回视线。
崔樱一回院子就听见太孙的哭声,她去参礼太久,超过了平常给孩子喂食的时间。
崔晟被她请来一起用饭,见此情况道:“先去瞧瞧孩子吧,阿翁在这等你忙完回来。”
崔樱点头,跟抱着孩子的落缤进了房里。
大概晌午的时候,贺兰霆还没回来。
崔樱同崔晟坐在一块,在院子里喝茶赏枫,半刻钟后,有人匆匆忙忙进来找她。
那是个眼熟的侍卫,崔樱愣了一瞬,似乎察觉空气中的异样,她走到一旁,隔了些距离才问:“出什么事了。”
“太子有令,请太子妃跟属下走一趟。”
未免她紧张不安,侍卫补充道:“事出突然,属下知道的不多,是太子吩咐,让太子妃同属下去了就知道了。”
虽是解释,但崔樱还是感到怪异。
她思虑片刻,“我知道了。”
崔樱回到崔晟那,跟他说了一声,“阿翁,昭昭要劳你在此照看了。”她没有多余的解释,崔晟好似有所了解她有事要忙,干脆地点头答应了。
眼看着侍卫带自己去的院子越来越不对,崔樱秀气的眉头越拢越紧。
面前的高门楼阁,树木繁茂的深院是顾皇后的居所,临到门前,崔樱放慢脚步,侍卫拦下她身后的侍女道:“还请太子妃一人进去。”
崔樱没见过这种阵仗,她目光擦过守卫在周围气势汹汹,面容带煞的侍卫们,一直忽略不掉心头的疑虑忐忑。
她走进去,身后的门一下被合上。
在看清房里的情况时,崔樱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满室狼藉,仿佛在她来之前,这里经历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混乱。
她在发现顾皇后的身影后,被对方此时的模样惊吓得退后半步,“母后。”
顾皇后呆坐在椅子上,发丝凌乱,听见崔樱的声音,才抬头朝她望过来,那是一双不到半日,就变得死气沉沉的眼睛。
她大概想不到崔樱会来,眼神呆滞,还有几分迷茫。
待到看清是谁,顾皇后才没有起伏地“喔”了声,“是你啊。”
崔樱踢开地毯上破碎的瓶身,刚才的惶然紧张平息下来,她默默靠近顾皇后,像怕惊扰到她,柔声问:“是我,曦神让我来陪你的。你还好吗?”
她走到顾皇后身旁,蹲下身,目光观察打量周遭的痕迹,明白了为什么只让她一个人进来。
顾皇后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视线微微一顿,嘴唇惊讶地微张。
紧接着,就听顾皇后发出一阵古怪的笑。
那笑声任谁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你说呢,你不是都看见了,你看我好不好?”
她忽然抓住崔樱的肩膀,在摇晃间,崔樱惊恐地望着她癫狂的笑容,闻到了从她手上传来的血腥气,顾皇后指间凝固的血迹,与她刚才在桌椅下发现的那把匕首一样。
良久。
顾皇后疯够了,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自责,语调变得悲痛愤怒,道:“本宫把他杀了。”
崔樱闻言只觉得她说的话震耳发聩,她甚至有些晕眩想再问一遍。
“杀,杀谁?”
顾皇后双眼阴沉沉的看着她,凑到她耳边寒气森森的道:“就是他,曦神的父皇。”
崔樱顷刻间瘫软在地上。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地上染了血迹的刀就在眼前。
顾皇后似乎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她轻视地俯视受到惊吓,脸色发白的崔樱,“你怕什么,动手的是我,他太欺人太甚了,太欺人太甚了……”
她念念叨叨地说了好几遍,倏地语调一变,变得委屈和怨憎,“都是他气我,他吓唬我,他想让我一无所有,我恨他,我恨不得他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樱受她情绪激动的影响,心跳快得就要冲破胸膛,她不知道顾皇后跟圣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闹成这样的局面,但她本能地想要安抚接近崩溃的顾皇后。
她的样子太不对劲了,崔樱自己也是被她说的话吓得头晕脑胀,可她顾不上太多,连忙抱住顾皇后,先让她安静下来,“不会的,母后。圣人他,他不会那么做的。”
“他会。”
顾皇后甩开她,神色可怖,过了会盯着崔樱幽幽恐吓道:“还有你。你看到了吗,以后你也会是我这样的下场。”
“你我都一无所有,只能做个依靠他们的可怜虫,他们就满意了,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第133章
贺兰烨章躺在榻上,看着好似呼多气少,实际睁开双目依然冷肃精神。
他光是菲薄的自嘲一笑,就令室内安静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为他包扎伤口的御医,不由地谨慎而小心地觑他一眼。
贺兰烨章轻伤在腰腹,重一点的在手腕,腰腹刺开的口子不大,在与顾皇后争夺匕首时划开了腕上的皮肉。
贺兰霆被端下去的血水与手帕,沉默的眼睛里有一丝微光闪过。
他母后心还是不够狠,再往上几寸,刺重的说不定就是心口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
在御医等人退下后,没有多余外人的情况下,贺兰烨章饶有兴致地问贺兰霆:“你说,谁给她出的‘弑君’主意,是想害死她不成。”
他被自己的妇人捅了一刀,要不是反应过来,就该归西了,可他脸上竟然还带有笑意。
贺兰霆没跟他一起笑,他敛着眉与对方相似的年轻俊脸上,是一片复杂的深思。
他觉得贺兰烨章应该跟他一样心里都明白,他母后这么做,不一定是谁给她出的主意,也有可能是逼到一定份上了,激起了她的凶性。
毕竟,他知道他母后已经被对方约束断绝与顾家往来了。
顾皇后同顾家女眷来往是非常密切的,这点很早贺兰烨章就不喜欢了,因为那帮女子该嚼的口舌半点不少,很会同顾皇后叙说冤屈,替自己的丈夫到女儿、妹妹跟前博同情和怜悯。
顾皇后也并不傻,她很有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顾家能得赏的机会,顾皇后也帮他们争取了,且一次都没少过。
就这样顾家的女眷还不满足,这种不满足的心理仅仅只代表着这些妇人的胃口,还是她们身后夫君的不满,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顾皇后嘴上不说,不会对家父家兄还有母亲嫂嫂表达不满,心里的郁气却会越积越多。
这些通通都转化成了对贺兰烨章的意见,当夫妻二人因为两家利益出现矛盾后,被限制自由与权利的顾皇后终于爆发了。
从她对贺兰烨章出手的那一刻,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即便没有人给她出谋划策,最终都会成为她是被人蛊惑,神志不清,才出此下策的。
既然贺兰烨章不想处置顾皇后,自然要有人为此承担怒火。
贺兰霆对上贺兰烨章隐藏怒意,微带嘲弄的眼神,顺着他的话声色沉稳地问:“父皇想要怎么处置背后谋划之人。”
他们都互不点明,却好像都知道说的是谁一样。
贺兰烨章闭了闭眼,这时候才显现出一丝沧桑:“朕身体大不如以前了,祭祀事宜已经结束,你先带着人马回去,朕要你代为理国。”
他到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老了,当然很多原因出现在他多年前就大病一场,弄坏了身子,不然以他这个年纪,他不至于看起来比多数人要清瘦。
他注视着正坐在面前的太子,他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威仪、相貌、能力、手段样样不少。
相比之下,他才是那一轮从西山缓缓下降的落日。
贺兰烨章:“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朕感念祖宗已久,不舍得离去,要在御道宫苑住个一年半载,来年秋天,再带你母后回去。”
他的意思是顾皇后也会留在这里,趁这个阶段,贺兰霆将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顾皇后不在京畿,见不到也伸不出手,等日子一天天过去,说不定她也就认命了呢。
在贺兰霆要离开前,他忽地又说了一句,“你那妇人……”
他提起崔樱也不称她为“太子妃”,就如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提起儿媳。
贺兰烨章:“你把她叫去陪你母后,就不怕吓着她?”
贺兰霆已经背过身了,“她不会。”
他回头看着贺兰烨章,“她就算胆子小,骨头也是硬的。”
贺兰霆出来时就想,最好让崔樱在他母后那待久一些,知道帝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她才会明白,他跟他父皇有多不同,她会庆幸,自己对她的忍让。
今日之事,也给贺兰霆一个心眼,凡是不要逼得太紧,会得不偿失。
他跟贺兰烨章到底是有区别的,他父皇宁愿两败俱伤,做一对怨侣,他却不想。
他宁愿多花十倍百倍的心思,让崔樱陷入他编织的密不透风的温柔乡,也不愿今后被崔樱视作仇人。
贺兰霆走到顾皇后的居所门前,走近了侧耳倾听,还能听到崔樱单方面安慰顾皇后的说话声。